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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椅子倾倒,王富头部砸在瓷砖上,浑身扭曲起来,神志像是恢复又像是没有?恢复,如同一台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抽动起来:“谁报警了,王见秋是不是你,你这个贱人,当初就应该直接让你进监狱!”
“啊啊啊啊!”张玲整个人踩在王富身上,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扇下去,巴掌声响亮,咆哮出?声,“闭嘴闭嘴!!”
倒在地?上的王富看起来非常憔悴,但他那扭曲的表情和疯狂的神态却又透露出?一丝兴奋和满足,直勾勾盯着?王见秋,“贱人贱人贱人!”
“当初怎么没操到你,让你也?给我生个孩子。”
轰隆!仿佛有?雷在晴天?劈下。不知道?谁的心脏处在不断咚!咚!咚敲着?鼓膜。
石破天?惊般,周围气氛变得无言紧绷冷凝起来。
梅雪蓦地?看向王富,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你说什么?”
祝从容几乎无法稳住身形,骤然起身,眼底藏着?狰狞的怒意:“王富?你刚刚说什么?”
“闭嘴!!”张玲额前脖颈爆出?青筋,拳头狠狠砸在神志不清的王富身上。
“啊啊啊啊!”不知道?被打到了什么痛处,王富的身体已经被毒品摧毁,眼神却执着?地?黏在王见秋身上,“是你!草你妈!是你给了我一刀!要不然我才不会失去性。功能!我要告你!!!”
张玲眼珠几乎爆出?血来,尖利大?喊:“去你妈的!她小胳膊小腿有?什么力气刺你,是老娘和你互砍!”
“不!”王富在地?上翻滚,哼哧哼哧大?叫,凳椅倒塌,餐桌上的瓷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警察,警察在哪里。”
“王见秋杀我!告她!!我要告她!杀人啦!”
王见秋只是平静地?和他对望,浑身萦绕着?孤寂气息。梅雪失控几乎倒下,她睁着?空洞的眼睛看向小秋那张漂亮白净的小脸,突然失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祝从容身体止不住摇晃,他几次想起身走向王富,笨重的身体却被困在年?迈的躯壳里,灵魂和身体变成了两?副模样,眼前一片昏暗和眩晕。
杂乱无序的瞬间,祝风休抽过花瓶,捏在瓶颈,唇边带着?弧度,压不住的暴怒像无法抵挡的风暴压过来。
砰——
花瓶砸在王富头顶,鲜红的血珠如泉水迸发,喷洒至镜片上。
王富安静了,青年?像从冰冷的深渊中冒出?来的怪物,染着?血的手臂继续挥动,唯有?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展现出?他的不平静。
血液四溅,祝天?语呆呆地?看着?红色鲜血蔓延,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寒冷,仿佛置身于阴云密布的密闭地?狱中,恐惧地?捂着?脸尖叫出?声:“啊啊啊!”
最后仅剩张玲理智尚存,她挡住祝风休铁一样僵硬的手臂,奋力推开?他:“够了!”
“我打他是家庭纠纷,你杀他是想进监狱吗?”
祝风休举着?的手顿在半空中,白皙俊美?脸侧染着?血,他歪了歪头,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慢慢地?起身,慢慢走向王见秋。
王见秋依旧站在原地?,自成一个小天?地?,好像这里发生的事都?和她无关。
唯有?脸颊苍白如雪,漆黑瞳仁一瞬不瞬注视着?祝风休朝她走近,垂在裤腿两?侧的手指微微颤抖。
张玲坐在原地?,淡漠地?抽出?纸巾擦拭手臂上的血迹,一张又一张染血的纸张飘落。
失去了王富扭曲嘈杂的声音,空气中只有?令人心悸又充满无望的尖叫声。
良久、梅雪停下尖叫,脸上不见丝毫齐整和端庄,仇恨地?盯着?祝天?语:“你这个偷了我女儿人生的贱人!”
她的怒火毫无保留地?倾倒在祝天?语身上,祝天?语的呼吸瞬间停滞,脸上浮现出?迷茫,像是不可置信温柔的梅雪会这样说话。
梅雪失去理智,嘶哑吼出?恨意与怨气:“滚啊!!!滚啊!!”
这个从来端庄雅方的女人崩溃了。
这是她的孩子啊!
她怀胎十月,日日都?期待她的到来。
梅雪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她内心,直把人撕碎。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地?滑落在地?板上,“这是我的孩子,她本该有?快乐,开?心,无忧无虑的人生。”
她歌唱时想她、她跳舞时想她、吃饭时想她、走路时想她。。。。。。她在睡前抚摸着?肚子,用最可爱的童话给她讲胎教。她日夜想着?这个孩子该会是什么样,以后要怎样教导。
每天?都?很开?心,和祝从容商量着?买最柔软的衣服,以后要手把手教她歌唱,教她书法毛笔字。。。。。。。
“这是我的孩子,我日日夜夜想着?的孩子。我怀胎十月,每天?都?会和她说话,每天?都?想着?她的模样。”
“每天?每天?。。。。。。。”
第39章
警察来时; 有些奇怪这家人僵硬冰冷的气氛,瞅了眼地上仿佛死去的王富; 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张玲掏了掏耳朵,语气轻飘飘的,很是不屑,“毒瘾犯了呗,满地打滚,自己发疯到处乱撞。”
警察记录着问话,“这满地的血都是他发疯撞的?”
“废话,”张玲抖抖脚,从兜里拿出一包瓜子; 两片红唇上下一嗑; 吐出瓜子壳; 说?道,“我是他老婆; 还能说谎不成。”
警察又转而看向祝从容等人; “是这样的吗?”
祝从容和梅雪如梦初醒般,神情说?不出的空白和厌恶,连半眼都不想分给地上的人,“对; 就是这样。”
“他毒瘾犯了,在我们家发疯。”
那边祝天语跌倒在地; 迎上警察敏锐警惕的眼神时; 浑身发起抖来,只垂着眼睫重复:“是; 就是这样。”
祝风休手上的血迹和指痕都被王见秋擦干净了,唯衣摆处还?留了些?许印记; 她沉静地和警察对视,面容干净不见丝毫慌乱和奇怪,镇定?得?像个局外人。
这几个人真奇怪,警察收回视线,把记录本一收,说?道:“先去警局做个询问笔录吧。”
。。。。。。
派出所里,对于?王富头顶上的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附和起张玲的说?辞。
“他毒瘾犯了,我也没?看清。”“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自己撞上去。”“那是他自己弄的伤,自作自受”。。。。。。。。
半夜十二点,祝从容打了几个电话,一行?人陆续做完笔录,出了派出所。
梅雪呆呆地坐在长廊椅子上,神情恍惚又无助,发丝粗粗盘在脑后,几缕头发没?拢上去,有些?凌乱地搭在脸颊处。
她好像马上就要晕倒了般,祝天语踏出派出所大门,瞧见梅雪这副模样,心下一揪,小声地喊她:“妈。。。。。。。”
谁在喊她?梅雪凝固的眼珠子缓慢转动,一寸寸移到祝天语脸上,唇瓣翕张:“你叫我什么?”
“妈。。。。。。。”祝天语披着大衣,脸颊带伤,狼狈又惶恐。纵然被梅雪大吼怒骂,但?她依旧不相信温柔的妈妈,会真的这样想。
或许那只是梅雪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
“不,”梅雪缓慢又近乎决绝地摇头,“你不能这样叫我,我不是你妈。”
寒风冷冽,祝天语脸上煞白,眼眶瞬间?泛起了红,似哭非哭地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动了。
“祝天语,我从来不欠你,”梅雪双目无神,自顾自说?着,“我也真心地爱了你二十二年,从不让你沾染半点世俗的烦恼。最好的吃穿,最好的用度,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好的,从不短缺你半分物?资。你过生日时,能包下整个迪士尼,加利福尼亚州上的烟火放了整整一夜。。。。。。。
“我也日夜照顾生病的你,因你心焦因你心忧,即使是膝上磕破一小块皮,都要心疼好半天,恨不得?这伤这病是在我身上,让我这个不争气的母亲承担你的伤你的痛。。。。。。。”
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里的泪同时掉下来。
梅雪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垂泪,眼神空洞又执着地盯着祝天语:“可是你们家到底是如何报答我的啊。”
“我的孩子,那么小那么柔软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而我却?把仇人的女?儿?视如珍宝。”
眼前一片模糊,祝天语心痛到了极致,胸口?被滚烫铁器搅动般生疼,眼泪像永无止境的大雨,浸湿面庞。
梅雪始终面无表情,唯有脸色苍白,一贯温柔的眼睛里默默淌着泪,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她攥着自己的衣衫,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她,那份痛苦是如此的真实可怖。
“你走吧,算我求你了。”梅雪双手用力到泛白,对眼前的人只有陌生的憎恨和嫌恶,只在一瞬间?,看到祝天语那刻,她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和那些?痛苦的经历都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分辨真假。缥缈的人在慢慢崩溃,心正在被撕裂成碎片。
胃里止不住痉挛,几乎要呕吐出来。
“我求求你,离我远点。”
那股厌恶直白摆明面上,祝天语抵不住这股痛楚,踉跄后退,抵在冰冷铁栏上。冷透皮肤的铁杆透过掌心一路冻到全身。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她张了张口?,唇瓣嗫嚅,只吃到满嘴咸湿的水迹。
梅雪垂下眼睛,盯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细白手指,突然神经质用力揉搓起来。
为什么她在过这么好的生活,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护。
她每天都在做什么?喝燕窝、做美容、逛街买衣服,和朋友讨论珠宝首饰,偶尔看看音乐剧、跳舞唱歌写诗。。。。。。
那她的女?儿?呢?她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那么小的孩子、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找谁求助。
她哭的时候,她受伤的时候,有没?有人为她心疼啊。。。。。。。。
手指上的白皮被她搓到红肿破皮,她只是无意识掐弄着,漂亮粉色的指甲盖几乎被她硬生生掀开。
“小雪,冷静一点。”祝从容蹲在她身侧,厚重暖乎的手紧握住她的手,满眼心疼和担忧,却?迟迟说?不出话来,只用力握紧实了。
不多时,祝风休和王见秋出现在门口?,静静地看向这边。
祝从容抹了把眼里的湿润,拉起梅雪,温声道:“我们先回家。”
梅雪怔忡地望着他,顺着力度起身,像失去支配的大型木偶,呆呆地上车。
谁也没?再去关注角落里的祝天语,黑色车辆载着这一家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都不要她了吗?祝天语直起身子,往前奔跑着,“爸爸妈妈,哥哥!”
眼泪滑过脸颊,散落在风中。
脚尖撞到路边绿化带路肩,整个人往前扑着摔了出去,全身上下蔓延着疼痛,祝天语茫然又无助地从灌木中挣扎起来,抬起泪流满脸的面庞,冲车辆离开的方向大声喊:“爸爸妈妈,你们都不要天语了吗?”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沙哑着嗓音嘶吼,“你们都不要天语了吗?”
良久,只有冰冷的夜风吹凉她滚烫的泪,祝天语扶着树,用手袖抹去鼻涕眼泪,恍惚睁眼时,见到前方似笑非笑盯着她的张玲。
张玲抽着烟,猩红的烟火在夜色下显眼醒目,白色的劣质的烟雾缥缈,模糊了她的表情。
同样的圆脸、相似的鹿眼里透露出刺人的嘲讽蔑视。
祝天语失控大喊:“为什么你也来嘲讽我,他们选择亲生女?儿?,那你呢?”她不懂啊,只哭着问:“为什么你也选择王见秋?”
“她就那么好吗?”泪水模糊视线,才?擦去的鼻涕又顺着流了下来,肮脏地贴在唇瓣上,祝天语崩溃大哭,“为什么啊!?我是你女?儿?啊?”
“哈哈哈哈~”张玲盯着她,突然大笑出声,刺耳笑声传了很远,她弯着腰看向祝天语,语气冰寒,“我真恨啊,恨不得?自己从未生过你。”
眼前一片白光眩晕,祝天语眉心胀痛,撑着绵软身体,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为什么。。。。。。。”
张玲手指间?夹着烟,发福松弛的脸上浮现刻薄的恶毒:“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敢张开手护在我身前,挡住王富的皮带吗?”
幼小的王见秋没?什么表情,却?在王富殴打她时,张开小小的手臂挡在她身前,矮得?只有板凳高的背影那么消瘦那么柔软,任由皮带狠狠抽下,却?从未害怕躲避,从不哭从不求饶。
很多年前,好像是在王见秋十岁那年。她带着小孩出去摆摊,五六点钟赶急赶忙去夜市抢位置,她脾气暴躁,经常和旁边抢生意的人吵起来。
那天晚上,可能是抢生意,也可能是单纯看不惯的吵架,已经不记得?是为什么打了起来,一群人打得?头破血流,扯头发抠眼睛,最后有人报了警,一伙人被民警带去了派出所调解。
出派出所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凌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