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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视一周。
  便能看到。
  屋子不大,装饰简单。
  只有一张铺着棉被的床。
  一个简陋的暖炉。
  一张木桌。
  一张木椅。
  还有十几个瓷碗。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和乞丐住的破庙也没什么区别。
  “你,你们是谁?”
  这个时候,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小男孩站了出来,望着方修,神色有些恐惧,声音发颤。
  方修望向他,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道:“别怕,叔叔是长安的商人,路过这里,想要看一看慈幼局的孩子。。。。。。”
  顿了顿,问道:“这里是慈幼局吗?”
  那小男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
  方修又问:“这里平日里是谁负责?”
  小男孩陷入沉默,久久没有回答。
  方修想了想,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立刻会意,从怀里取出一块胡饼,递给了小男孩。
  武明空很敏锐的注意到。
  侍卫拿出胡饼的那一刻。
  周围的孩童全都眼睛发亮,望着食物,咽着口水。
  小男孩也不例外。
  但是,虽然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仍旧没有伸手去拿。
  只是咽了咽口水,不说话。
  武明空见状,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平时有没有人照顾你们。。。。。。或者说,有没有人给你们送吃的和穿的。”
  话音落下。
  一个小女孩怯怯的道:“有几位叔叔。。。。。。”
  刚开口,那小男孩就瞪了她一眼,呵斥道:“别说!”
  小女孩忙不迭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武明空和方修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诧异。
  看来,慈幼院平时还真有人负责。
  只是,这些孩子对外人抱有很强的戒备心,不敢说话。
  见到这一幕。
  武明空面露思索,想着怎么让这些孩子放下戒备心。
  就在此时。
  另一个小女孩好像认出了护卫,激动的道:“我认识他们!他们今天给了好多吃的!”
  此话一出。
  方修和武明空都是一怔。
  仔细的打量了这些小孩一番,这才发现。
  他们中有好几个,都是之前在官道上乞讨的小乞丐。
  瞬间,一股无名火从小女帝的胸口升了起来。
  “朝廷拨银子在各州府建立了慈幼局,地方官府却将这笔银子吞了个干净,让这些没人要的孩童沦为乞讨为生的乞丐,实在可恶!”
  想到这。
  小女帝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冷冷道:
  “将安化知县找来!本公子有话问他!”
  “是!”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
  得知方修一行人,就是之前施舍给他们食物的好人。
  小乞丐们的戒备心也弱了很多。
  最起码,敢抬头打量方修和武明空的模样。
  武明空看着之前想要说话的小女孩,语气温和道:
  “你刚才说,有几位叔叔,几位叔叔怎么了?”
  那小女孩有些紧张,低着头,攥紧小手,一言不发。
  一旁的小男孩胆子要大很多,替她回答。
  “她刚才想说,有几个叔叔平时会送来食物,还会送来衣服。。。。。。
  让我们拿着碗,到路上乞讨,也是那几位叔叔的主意。”
  武明空面露恍然之色,心里明白。
  那几位叔叔可能就是之前跟在小乞丐身后的大乞丐。
  估计是不忍心看这些小孩饿死,方才教给他们一些乞讨的技巧。
  “乞丐尚且有爱护孩童之心,官府里那些饱读圣贤书的狗东西,面对这些七八岁的小乞丐,怎能做到熟视无睹!”
  武明空这么想着,越发感到愤怒。
  片刻后,又问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让她说?”
  小男孩回答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呢。”
  武明空无言以对,想了想,又问道:
  “你家里人呢?”
  小男孩道:“就我一个!”
  武明空沉默了一息,又看向那小女孩,问道:“你呢?”
  小女孩攥着衣角,怯怯的道:
  “在刘家村。”
  武明空有些诧异,问道:“那你为何不回家?”
  小女孩低着头,似是想起了伤心事,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发颤:
  “我爹说我是个赔钱货,送我来的。”
  武明空听见这话,忽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好一会,方才问道:“你多大了?”
  女孩颤声道:“十三。”
  武明空眸子睁大,有些不可置信,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她。
  女孩身上穿着破烂的布衣,看着很矮,还很瘦弱,怎么都像是八九岁的模样。
  武明空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
  一旁,方修见状,站到了她的身后,俯身在她的耳畔解释道:
  “按照大乾律法,十六岁以上,无论男女,都要纳税。
  一些穷苦人家,生了女孩,一开始还能养着,养到了十三四岁,就盘算着把女孩嫁出去。
  嫁不出去的,只能留在家里,干不了多少活,又要吃饭,又要纳税,便成了赔钱货。
  为人父母,便是赔钱货,也得养着,但这世上总归有些心狠的。。。。。。”
  说到这,戛然而止。
  小女帝却是明白。
  总归有些心狠的,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丢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武明空听见方修的解释,感觉胸口升起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望着这满屋子瘦骨嶙峋的孩童。。。。。。或是少年、少女。
  武明空很想扑进方修的怀里,大哭一场。
  但她知道,人生的路上,有些事情,终究要一个人面对。
  更何况,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里是距离长安很近的安化县。
  若是到了刚结束灾情没多久的青州,只怕到处是比这更惨的场景。
  她又要如何?
  一直埋在方修的怀里哭吗?
  小女帝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看着这些小乞丐,强撑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小乞丐也都一一回答。
  片刻后。
  小女帝的心里已经满是怒火。
  在她看来。
  青州出现这样的事情,倒还情有可原。
  但安化县出现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官府的责任!
  别的不说。
  官府连赈济一些小乞丐的银子,都拿不出嘛!
  无非是被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中饱私囊去了!
  这么想着。
  小女帝望向侍卫,命令道:“去催一催,让安化知县速速来见!”
  那侍卫拱了拱手,正要离开。
  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下官安化知县杜方乡,拜见大人!”
第157章 慈幼局的所见所闻
  武明空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身穿官袍的男人,站在门口,躬身行礼。
  他看着三四十岁,脸上满是皱纹,显得有些沧桑。
  个子不高,很是清瘦。
  “你便是杜方乡?”
  武明空凝视他,冷冷道。
  官袍男子再次行礼:“正是。”
  武明空一双眸子里迸发出怒火,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你可知罪!”
  杜方乡抬眸看了一眼,看见武明空精致的脸庞,又立刻低下头。
  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位从长安来的大人,就是微服私访的陛下!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沉声道:
  “下官不知罪在何处。”
  听见这话,武明空更加愤怒,银牙紧咬,冷冷道:
  “朝廷每年拨付银子,在各地设置慈幼局,收留孤幼,可是本官今日到了这安化县慈幼局却看到了什么?
  这些本该由官府供养的孤幼,挤在破败的屋子里,衣不蔽体,吃喝竟还要上街乞讨,你身为安化知县,却告诉本官,你不知罪?
  既然你觉得无罪,便告诉本官,朝廷拨付的银子,被你用在了何处!”
  杜方乡听见这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捕快,命令道:
  “去将衙门的账簿取来!”
  那捕快还在想,眼前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着如此年轻,竟将知县大人骂的狗血淋头。
  听见命令,怔了一下,忙不迭道:
  “是,大人!”
  杜方乡转过头,看着地面,沉声道:
  “朝廷每年拨付慈幼局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每一笔的用处,下官都有记录。。。。。。”
  “十两银子?”
  武明空微微一怔,有些不太相信。
  她对大乾的物价还算了解,知道对一个供养上百孤幼的慈幼局而言,十两银子只是杯水车薪。
  杜方乡点点头,应道:“是十两。”
  见杜方乡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镇定自若。
  武明空表情仍是冰冷,语气却缓和了一些,问道:“为何只有十两?可是因为各级官府层层盘剥?”
  杜方乡犹豫了一下,正色道:“据下官所知,户部拨给慈幼局的银子本就不多,到了县衙只剩下十两,也在情理之中。”
  顿了顿,又自顾自的道:
  “慈幼局只在长安周围的几个州府设置,没有多少油水,下官想应当不会有人贪墨这笔银子。
  而且下官以为,朝廷方方面面皆要用钱,能有十两银子留给孤幼,已是不易。”
  武明空听见这话,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杜方乡,沉声道:
  “若本官没有记错,朝廷设置慈幼局,会配有一百亩左右的官田,这些官田的产出,不够他们吃的?”
  杜方乡苦笑一声,抬眸望向武明空:“慈幼局初设之时,确实有相应的官田……如今几十年过去,当初的那些官田早就被人兼并,如今却是一亩都不剩下了。”
  一群孤儿的田,可比农户、军户的田,更好霸占。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火,冷冷道:“告诉本官,这些官田是被何人霸占?”
  听见这个问题,杜方乡脸色凝重,陷入沉默。
  武明空冷哼一声,寒声道:
  “本官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安化县本地的士绅!你不敢说,是因为收了他们的好处?!”
  杜方乡沉默片刻,沉声道:“安化县距离长安不过半日的路程,这里的田,本县的士绅不敢动一点心思。”
  武明空盯着他,逼问道:“看来你是知道其中的内情!为何不说!”
  杜方乡低着头,一言不发。
  武明空见状,几乎可以肯定,杜方乡作为安化知县,官绅勾结,对兼并土地的现象,视而不见!
  她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冷冽,冷声道:
  “不说是吧?”
  “来人!将安化知县杜方乡拖下去,杖三十!着实打!”
  话音落下。
  方才瑟瑟发抖的小乞丐们忽然急了,哭着道:
  “不要打杜伯伯!”
  “不要打!”
  武明空微微一怔,望向那些小乞丐,眸子里流露出不解之色。
  “他贪墨了你们的食物和衣物,你们为何还要维护他?”
  之前胆子大一点的小男孩,带着哭腔,大声的道:
  “杜伯伯来了以后,我们才有地方住,有被子盖,有东西吃!”
  “不准你打他!”
  一旁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伸出满是冻疮的小手,指着武明空。
  “坏人!滚开!”
  杜方乡听见这话,脸色一变,望向那小女孩,呵斥道:
  “住口!”
  武明空却是伸出手,拦住了他。
  蹲在小乞丐的面前,问道:
  “你们认识这位杜。。。。。。伯伯?”
  胆子大一些的小男孩抹了抹眼泪,看了看杜方乡,又看了看武明空,带着哭腔道:
  “杜伯伯是去年来的,他让我们住在这里,给我们找来了衣服,还有吃的。。。。。。后来还给了我们碗,教我们怎么乞讨。。。。。。他告诉我们,讨到了吃的,要分给弟弟妹妹。。。。。。”
  小男孩一口气说了很多。
  听着听着,武明空的眉头皱了起来,缓缓起身,望向杜方乡,不冷不澹的道:“是你教他们乞讨?”
  杜方乡低着头,道:“是!”
  没等武明空提问,他就解释道:
  “这些孩子,除了少部分是刚生下来就没了家人,绝大部分都是被人遗弃,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病。
  朝廷每年拨付的十两银子,连药钱都未必足够,更别说衣物和食物。。。。。。”
  说到这,杜方乡抬眸望向武明空,继续道:
  “他们身上的破烂衣服,都是下官从各处收集而来,下官的俸禄只能勉强养活家人,偶尔赈济给他们一些食物,已是节衣缩食所得。。。。。。
  下官想让他们活下去,除了将一些身上没病的,手脚利索的送到大户人家或是客栈作坊那里,就只有让他们乞讨。。。。。。”
  武明空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之色,好一会方才缓过神,问道:“你是知县,一地的父母官,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