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浩南走在杜晨安和秦兴言的中间,眸子里满是疑惑之色。
杜晨安听见这话,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的养心殿,悠悠道:“陛下是在为方相分忧”
此话一出。
钱浩南眉头微微皱起:“你的意思是,问罪国公是方相的决议?”
一旁的秦兴言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方相这半年所做的事,难道还不够明显?”
钱浩南微微一怔,表情更加困惑,却没有追问。
秦兴言见状,悠悠道:“先是创建新军,将一部分兵权从武勋的手里收回,再借着几位国公闹事的契机,将京城大半的武勋幽禁,之后新设大都督府,将兵权彻底从武勋的手中剥离。你觉得,方相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
钱浩南听见这话,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陷入沉默。
秦兴言继续道:“先帝当年定下了许多规矩,分散武勋的兵权,但是从未想过将武勋的兵权完全收回,并非是先帝不想这么做,而是先帝知道,做不到
如今,方相出征在外,几位国公仅仅凭借多年在军中的威望,就能够对一部分士卒产生影响,陛下对此无法容忍!
正因如此,陛下才下定决心,为方相分忧,彻底的瓦解武勋们对军队的影响。
当然,就目前的局势来说,陛下这么做,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动荡,无非就是往后会背上暴虐的恶名。”
秦兴言说到这,戛然而止。
钱浩南是兵部尚书,对这方面的理解,比他更加深刻,多说无益。
一念至此。
几名方党核心成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皆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出一抹感叹。
遥想一年以前,陛下和方相还是势如水火,如今却是行同一体。
方相为了陛下的江山,呕心沥血,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领兵出征。
而陛下为了方相的安危与理想,心甘情愿的做她本不该做的事情,即便知道会背负骂名,也在所不辞。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也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翌日。
伊人居。
天刚蒙蒙亮。
就有一批老饕坐到了大堂,点了一些小菜,又点了一壶小酒,闲聊起来。
与此同时。
一名说书先生走到了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读报。
“最新一期的头版头条,乃是《诛罪臣诏》!”
此话一出。
食客们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
一般来说,诛某某诏,中间是要问斩之人的姓名。
虽然很少有这样的圣旨,但偶尔也能见到。
可是。
中间不写姓名,直接就是罪臣二字的,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诛罪臣诏?也不知道是哪位罪臣。”
“估计是不止一人犯下了死罪,方才用罪臣二字统称。”
食客们议论着,就听见说书先生开始念报纸上的诏书。
“定国公,卫国公,陈国公,安国公,定安侯,新安侯,定波侯,北河侯敢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輒輒猖狂之计”
一连串的封号和名字响起。
整个伊人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食客,皆是瞪大双眼,盯着说书先生,一脸的不可置信。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相信,一夜之间,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国公,侯爷,伯爷,就陛下问斩。
可是。
眼前台上的说书先生又是念的代表权威的大乾月刊!
不出意外的话,大乾月刊刊登的内容,绝不会有假!
“乖乖,这些国公是犯了什么罪,竟然惹得陛下震怒,将他们全都砍了!”
“没听人家说嘛,欺压百姓,结党营私,鱼肉乡里,还有就是意图谋反。”
“安静点!罪名还没念完呢!”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伊人居内响起。
众人听着说书先生念的一连串的罪名,表情有些恍惚。
即便生活在长安,国公对他们而言,也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人物。
可是,一夜之间,这些大人物就全都被陛下问斩,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还要被夷灭三族。
这让他们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直到说书先生念了第二遍诏书,他们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都是真的!
“几位国公,咱们接触不到,但是他们府上的奴仆,我经常遇见,一个个比恶霸还要可恶!今日过后,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咱也想不明白,这些国公啊,侯爷啊,伯爷啊,光是朝廷发给他们的俸禄,就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为何还要谋反!”
“自从陛下登基,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这些狗东西竟然还要谋反!实在可恶!”
“他们就是见不得百姓好!百姓过的舒服,他们就难受!”
食客们兴致勃勃地议论,连喝酒都顾不上。
其实。
对他们而言,问斩国公,和问斩一名穷凶极恶的犯人,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看个热闹。
毕竟。
这一代的武勋们,留给百姓的记忆,皆是打了各种败仗。
近十年,乾军在几位国公的统领下,几乎没有打过一场胜仗。
就连对垒最弱的吴国,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这样的国公,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伊人居里的食客,绝大多数都抱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
还有一小部分人,或是皱着眉头,或是面露悲愤。
有人就大声道:“这些国公,侯爷,曾经也为朝廷留过血,流过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不知犯下了什么大罪,竟然要祸及家人!”
“夷灭三族,这是何等大刑,就连昏聩的先帝,都从未用此刑法!”
“简直是”
说到这,那人压低声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暴虐。”
这番话瞬间引起众人的注意。
有人望向他,没好气的道:“你说的什么屁话!没听见人家怎么说的!那些国公可是犯了谋反的大罪!按照律法,谋反可是要诛九族!夷三族,已经是陛下开恩!”
“谋反诛九族是寻常的百姓,这一次可是国公!他们的祖上都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更何况祸不及家人!”
“国公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你你。”
那人气的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道:“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些国公的奴仆仗着出自国公府,都无比嚣张,成日的欺负这个,欺负那个,更何况是国公的家人!”
“他们既然享受了国公的荫泽,就该承受相应的惩罚,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此话一出,在伊人居内引起一片叫好声。
就在此时。
伊人居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转头望去。
就看见一辆辆满载的马车行驶在路上。
其上各种金银珠宝,奇珍异宝,没有丝毫的遮掩,完整的暴露在百姓的视线之内,看的他们一阵炫目。
“这是抄了几位国公的家,能抄出来如此多的珍宝?”
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好奇之色。
这个时候,有知情人悠悠道:“什么国公,这是从北河侯府上搜出来的”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露出震惊之色,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如此多的珍宝。
竟然只出自一位侯爵府。
这些狗娘养的勋贵,是囤了多少的金银财宝!
第242章 惶惶不安的国公们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围观问斩国公。
此刻,见到成车的金银财宝,心里或多或少升起不忿。
这些武勋平日里甚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如此多的财宝。
而他们披星戴月,任劳任怨,却只能勉强果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是武勋们为朝廷立下功劳也就罢了。
偏偏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打赢过一场胜仗!
横竖都是输,还不如派他们上沙场!
最起码,他们平日里用不了那么多的银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
有食客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些刮骨吸髓的狗东西,别说问斩,就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众人听见这话,皆是感同身受,恨不得把剩下的那些武勋,也都拖到菜市口问斩!
就在他们义愤填膺的时候。
一名大理寺的衙役走了过来,提高声调道:
“今日午时,菜市口问斩国公!”
说完,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走!看砍头去!”
伊人居瞬间热闹起来。
问斩国公这样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错过了今日,往后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
一念至此。
食客们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之色,连酒都顾不上喝。
跟着押送武勋的队伍后面,想要一睹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
长安各处,抄家还在继续。
但是,在诛罪臣诏名单上的武勋,全都被差役押送到了城北的菜市口。
四位国公,十一位侯爵,七位伯爵。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勋贵,此刻全都低着头,双手双脚被锁链禁锢,在差役的牵领下,一步步朝自己的位置挪动。
在他们的身后。
一条长长的锁链,锁住成百上千的罪臣家属。
他们就是这些勋贵的三族——父族,兄族以及子族。
这些人到了位置,立刻就被刽子手摁在地上。
蒙上眼罩后,难以言说的恐惧在心头蔓延。
瞬间!
整个菜市口被鬼哭狼嚎的声音淹没。
监斩的凉国公吴良见到这一幕,神色复杂,感触良多。
作为幸存的三名国公之一。
从方修创建新军开始,他就选择不问世事,明哲保身。
期间经常受到眼前这四名国公的冷嘲热讽,说他一辈子的软骨头,早晚要做案板上的鱼肉。
如今,这四名骨头不软的国公就跪在跟前。
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沉重的同时,又无比的庆幸。
一念之差,造就了完全不同的境况。
要是当年他听从几人的意见,尝试重掌兵权。
如今那份诛罪臣诏中恐怕就要多出一位国公了。
一念至此,凉国公吴良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抬眸看天,见时候差不多了,站起身,大声道:“午时已到,即刻问斩!”
话音落下。
刽子手们手起刀落。
一排脑袋随之砸在地上,滚动了一会,最终停下。
紧接着。
有人上前处理尸首。
新的罪臣被押了上来。
又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从午时三刻开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菜市口已是血流成河!
围观的百姓一开始还大声叫好。
看到后面,却莫名觉得胆寒,转身离开。
最为胆寒的还是站在高台之上的监斩官,凉国公吴良。
问斩结束后。
他前往宫中复命。
从宫中出来,回到府邸,菜市口发生的一幕幕,却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作为国公,比这更加惨烈的景象,他也见过。
只是,却没有那么感同身受。
毕竟,就在一年前,今日问斩的这些人,还曾经和他谈笑风生。
入夜。
凉国公躺在床榻之上,久久无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双眼,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就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月色似水,穿透窗户,洒在地上。
一股悲凉的情绪,夹杂着恐惧,逐渐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
天气越发寒冷。
躺在床上的凉国公,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终于,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又拿出祖上流传下来的丹书铁券。
搬来太师椅,坐在庭院里,看着挂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心里想着,明日一早,便去宫里,请求陛下削去他国公的爵位。
没了爵位,他就再也没有能引起陛下关注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能苟全性命。
抱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凉国公一人。
其余两名国公。
魏国公和庆国公在观看行刑后,也都抱有同样的想法。
如今,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兵权,在陛下的面前,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国公的身份固然给他们带来无上的荣耀。
但荣耀与实力无法匹配,就成了巨大的负担。
陛下对武勋近乎残忍的态度,就如同一把利剑,悬在他们的头上,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从今往后,他们在长安城里必须更加的谨小慎微,否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弃国公的身份,做一名享受人生的富家翁。
于是。
翌日,清晨。
凉国公、魏国公、庆国公三人,在皇宫的门前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