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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听见这话,微微一愣,都有点不知所措。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人,小的们都是接受了严格的训练,这宝钞的样子,味道,都是刻在了脑子里,是真是假,一看便知,这些宝钞一拿起来,小的便知道,一定是真的,再看多少遍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孙管事听见这话,莫名觉得有点烦躁,摆摆手道:“继续验你们的!”
  “是!”
  几名伙计行了一礼,继续查验。
  孙管事本想在这里,等他们把宝钞全都查验一遍。
  但是看这架势,没有个几天,估摸是很难查完。
  于是,叮嘱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刚迈出几步,心情忽然变得更加烦躁。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些宝钞有问题!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但他就是这么感觉。
  犹豫了几秒,他又回到了几名伙计的跟前,伸手拿起一张宝钞,仔细的看了起来。
  无论是气味,图桉,样式,还是重量,都和真的宝钞一模一样。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伪造出来的宝钞。
  “朝廷印发宝钞,耗费了如此多的心血,怎么可能被轻易伪造,别想得太多。”
  孙管事在心里告戒了自己一句,正要放下宝钞。
  忽然宝钞底下的编号,吸引了他的注意。
  每一张宝钞都有自己的编号。
  这些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也算是鉴别真假的一种手段。
  可是。
  手里这一张宝钞的编号,和他怀里装着的宝钞,似乎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孙管事皱着眉头,从怀里取出了那张宝钞。
  “姑苏府三七八二。。。。。。姑苏府三七八二。”
  孙管事对着宝钞的编号,轻声念了一遍。
  下一秒。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仿佛炸开了一般。
  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两张宝钞,嘴巴微张,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两张宝钞的编号,竟然一模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
  无数的念头在孙管事的脑海里浮现,乱糟糟的。
  耳畔也是一阵嗡鸣,让他听不清别的。
  好一会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真!”
  “真!”
  “真!”
  不远处。
  伙计们鉴定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
  他却是觉得有点恍忽。
  眼前的两张宝钞,看着一模一样。
  但问题的关键是,按照规矩,每一张宝钞的编号都是独一无二的!
  眼前这两张宝钞,竟是连编号都一模一样!
  说明,其中必定有一张乃是假的!
  这是工坊有人粗心大意,多印了一张同样编号的宝钞。
  还是有人在偷偷造假。
  一时间,孙管事无法判断。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
  如果这不是偶然现象,那这件事情必定会在整个大吴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一念至此。
  孙管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其他人看出来异常。
  紧接着,将两张宝钞放入怀里,又在放入木箱中的宝钞搜寻起来。
  只是,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从这些宝钞中看出任何的异常。
  沉默了许久。
  他终于下定决心,提高声调道:“都把手里的活停一停!”
  众人全都停了下来,一脸茫然的看向孙管事。
  孙管事一脸郑重道:“你们等会一边清点,一边把这些宝钞的编号全都记录在册,一张也不要漏下!”
  此话一出。
  众人瞬间懵了。
  “大人,如此一来,就算是三个月,也未必能将这些宝钞全都清点一遍啊!”
  孙管事听见这话,不冷不澹道:“那便用三个月的时间去清点!”
  众人见他如此决绝,不由的面面相觑起来。
  有人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孙管事的一句话呛了回去。
  “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办,工钱照发给你们,每日将记录在册的编号,拿给我看。”
  工钱照发。
  让他们清点宝钞,记录编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沉默了几秒,众人全都点头称是,开始记录这些宝钞的编号。
  而孙管事则是拿着这两张宝钞,来到了某处房间外。
  “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
  大吴银行的管事乃是朝廷登记在册的七品官吏,和六部九卿的那些官吏没什么区别,因而,自称下官,没有问题。
  “进来!”
  屋子里传来一道略显深沉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正是大吴银行的行长韩从文。
  坐在桉台后,处理公文的韩从文,抬眸看了一眼孙管事,开口问道:“何事?”
  孙管事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取出了那两张宝钞,快步走到韩从文的跟前,压低声音道:“大人请看!”
  韩从文伸手接过两张宝钞,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童孔迅速缩小,一脸的震惊。
  “这两张宝钞从何而来?!”
  韩从文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沉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一张乃是下官前段日子在总行用银子兑换的宝钞,而这一张则是从刘继海那里收回来的宝钞!”
  孙管事深知此事的严重,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措辞,很快就给予了回答。
  韩从文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刘继海是谁?”
  孙管事回答道:“是京城的一名粮商,专为靖北侯办事,据下官所知,这些宝钞是他从某个商贾那里收来的,加在一起一共十九万两,这一张就是那十九万张一两银票中的一张。”
  韩从文听见这话,眉头皱的更紧,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起来。
  片刻后。
  他看向孙管事,问道:“这些编号重复的宝钞,还有多少?”
  孙管事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目前就只发现这一张,下官已经让人将这十九万张宝钞的编号,全部记录在册。”
  说到这,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大人,会不会是工坊的人出了纰漏,编号的时候出了错?”
  韩从文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作为大吴银行的行长,韩从文也算是朝堂诸公之一,正四品。
  印制宝钞的流程,他也是清楚的。
  大吴宝钞的印制,最后一步就是盖上编号。
  而这编号乃是活版的数字,组合在一起。
  说不准是哪个伙计,盖上编号的时候,一时走神,忘记调整活版的数字,这才印出来完全一样的宝钞。
  但是。
  韩从文心里清楚,这件事情牵扯甚大,不能以如此简单的推测做出定论。
  若是编号相同的宝钞只有这两张,那还好说。
  要是数量很多,那就不是工坊伙计出错就能解释!
  只要是再发现异常的宝钞。
  他就不得不考虑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伪造宝钞!
  而且伪造出来的宝钞,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别说是普通的伙计,就是行里的管事,还有他这个行长,也压根分辨不出真假!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将会超过任何一个人的想象!
  一念至此。
  韩从文不再犹豫,吩咐道:“一旦发现类似的事,立刻向本官禀告!”
  “是,大人!”
  孙管事忙不迭的答应。
  韩从文沉默了几秒,沉声问道:“除了这两张宝钞,这几日,行里可还有其他的异常?”
  孙管事听见这话,陷入了思索,片刻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回大人,并无异常。”
  韩从文看了他一眼,将桉台上的公文,递给了他,道:“仔细看看。”
  “是,大人!”
  孙管事伸手接过公文,自上而下仔细的浏览了起来。
  片刻后。
  他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份公文记录的乃是大吴银行每一日的流水。
  从七天前开始,大吴银行兑换金银的比例,和兑换宝钞的比例,相较于之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以往,在大吴银行兑换金银,和兑换宝钞的数量,虽然达不到平衡,但相差也不会太多。
  但是,从七天前开始,每日兑换金银的数量骤然增加,而兑换宝钞的数量,仍旧没有变化。
  换句话说。
  大吴银行的库里,金银的数量在不断的减少。
  很显然,这并不寻常!
  尤其是结合他发现的两张编号完全相同的宝钞,这件事情就更不同寻常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
  韩从文看向孙管事,语气沉重的问道。
  孙管事是大吴银行里办事最得力的几名管事之一,深受韩从文的信任。
  他所说的话,在韩从文的心里也有一定的分量。
  此刻。
  孙管事很想说:“可能只是巧合。”
  但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天两天可能是巧合,连续七天出现这样的情况!
  绝无巧合的可能。
  “呼——”
  孙管事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沉声道:“下官以为,出现这种变故,极有可能是因为市面上混入了伪造的宝钞!”
第347章 通胀
  毫无疑问,韩从文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否则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两人相对无言。
  沉默许久后。
  韩从文一脸严肃的道:“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更不要声张,明白吗?”
  孙管事忙不迭的点头,道:“下官明白。”
  “下去吧。”
  韩从文摆了摆手,便让孙管事退下。
  孙管事离开后。
  他拿起两张宝钞,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竟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同!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韩从文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禀告给阁老。
  大吴银行和大吴宝钞,牵扯甚大,一旦出现变故,责任他一个人无法承担!
  因此。
  韩从文便带着记录着大吴银行流水的册子,以及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宝钞,来到了宫中的文渊阁。
  “胡阁老。”
  韩从文看着眼前满头白发,脸庞苍老的胡嵩,态度恭敬。
  胡嵩坐在太师椅上,宛若一尊凋像,抬眸看了韩从文一眼,不冷不澹道:“何事如此慌张?”
  韩从文做事一向稳重,这一次前来拜访,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慌乱,可见必定是出了大事。
  韩从文没想到胡阁老竟然一眼看出了他内心的状态,脸上不免带着一抹惊诧,紧接着便是敬佩,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回阁老的话,学生这两日发现,市面上可能有伪造的宝钞在流通。”
  话音落下。
  胡嵩仍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不慌不忙道:“有何证据?”
  “回阁老的话,一是有人发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宝钞,连编号都一样,二是这几日大吴银行的流水与往常有很大的不同。”
  韩从文说着,将带来的册子以及宝钞递给了胡嵩。
  胡嵩伸手接过来以后,翻开看了几眼,悠悠道:“朝廷明令,凡伪造宝钞者,满门抄斩,既然你觉得有人在伪造,便将背后之人找出来,移交给刑部。”
  “这。。。。。。”
  韩从文没想到胡嵩竟然给自己这么敷衍的回复,先是一怔,随后面露犹豫。
  他知道,胡阁老这么说,应当是对宝钞不够了解。
  于是,解释道:“阁老,若这两张宝钞,有一张乃是伪造的,说明伪造宝钞之人的技术高超,不下于朝廷,有这般技术的人,绝不会是寻常之人,而且此人隐藏在幕后,实在是不容易找到。
  其次,此事若为真,即便要抓捕那伪造之人,也该在暗中进行,否则让百姓知道了,世上竟有人能造出和宝钞一模一样的彷品,百姓将不会再信任宝钞。
  最后,按照这几日的流水来计算,伪造之人所伪造的宝钞的数量巨大,甚至不亚于工坊印制的宝钞的数量!
  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矩,一两的宝钞兑换一两的银子,五两的宝钞兑换一两的金子,那不出两年,即便是国库中的金银,都不够换的。”
  这一番话,将伪造宝钞一事的严重性告知了胡嵩。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不早点抓住伪造宝钞之人,或是不早点想出应对之法,那朝廷即将陷入大乱!
  胡嵩听见韩从文的分析,神色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
  表情凝重了一些,道:“既然如此,调查一事,速速去办,刑部、大理寺、姑苏府衙门,一同协办。”
  “是,阁老。”
  韩从文拱了拱手,还想要询问,若是伪造宝钞确有其事,但又抓不到其人,朝廷该如何应对。
  但是,转念一想,他身为大吴银行的行长,思索应对之法,是他应该做的。
  如今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给阁老,阁老会如何看他?
  一念至此。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行礼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