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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是有道理的,否则那杂役也不会只冷哼警告,而是直接动手了。
不过饶是如此,杂役还是忍不住抱怨:“行路带什么女子,就这些女子事多!”
“您说的对,我等也是这般想的。”几个驿臣带着讨好说道,“只是毕竟是个路过的朝廷命官,真出了事,怕惹来麻烦。”
“不管怎么说,事情快些解决。”杂役说着翻了翻眼皮,“让他们快点上路。”
几个驿臣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只是这脑袋才点了一下,便觉得不对劲,有人忙提醒他,道:“上路这说法不好听。”
杂役冷笑:“不自己上路,那么我们便送他们上路!”说罢扔了手里的抹布恨恨的出了门。
……
屋里的包袱早已打开了,非但如此,先前说了不让她吃的张解还主动替她剥开了包着酥糖的油纸。
不多时酥糖干果便堆了一堆。
“怎么回事?”虽是问着,裴卿卿却也不忘抓一块酥糖放入口中。
便在此时那边油纸拆的差不多的乔苒喊了一声“找到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裴卿卿跳下椅子凑过来看。
“是同我们换酥糖的那一家人递给我等的消息。”乔苒说道。
裴卿卿呆了一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那一家老小住的房间窗户上抠了几个孔洞。”乔苒笑着解释道,“所以,昨晚驿站外的事情他们应当一直在看,自然也看到了我等对付刺客的手段。”
张解接过乔苒找到的那张写满字的油纸,边看边道:“先前换吃食时说好了钱货两清,今日临走之前却又特意再找了我,举止很是反常。”
“反常又如何?”裴卿卿仍然觉得无法理解,她好奇的问道。
“我们之前就说过,先前古将军一行在这里便遭遇过刺客,我们昨日也遭遇了一波刺客。”乔苒说道,“不能保证这驿站的驿臣有问题,但至少在同一个地点连续遇到两拨刺客,这有些反常。”顿了顿,她看向裴卿卿,笑道,“当然,这些都只是可疑而已,真正叫我等觉得有问题是在见到那一家老小之后。”
“那一家老小有问题吗?”裴卿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太小了,有些不够用。她明明很是聪明的,如今看来兴许还要再长几年才能跟得上眼前这两人了。
“他们有问题,但不是恶人,而是被害者。”乔苒说道,“那个同我差不多大的,说话那男人的小姑子受伤了,你发现了吗?”
裴卿卿认真的想了会儿,点了点头,道:“走路似乎有些跛脚。”
“这就对了,”乔苒摸了摸裴卿卿的脑袋,笑着说道,“他们留在这里,说是孩子发热的缘故,可留在厨房的药渣白将军偷偷带走了一些找随军的大夫看过,是治外伤的。”
“所以是在帮那个小姑子治伤?”裴卿卿仍然有些糊涂,“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看到驿站外贴的告示了吗?”乔苒说道,“前不久,古通县的县令遭遇过一次刺杀,刺客至今不曾找到,古通县衙正在通缉,因为刺客蒙了面,上头也没写什么关于刺客的消息,只提了一句刺客身形矮小。你看,在不辨刺客男女的情况下,那小姑子能不能算作身形矮小?”
裴卿卿恍然:“所以他们是刺杀县令的刺客?”
“当然。”一旁低头看油纸的张解说道,“包袱是我接的,我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小姑子,她的手虎口与掌心处薄茧明显,可见是常年握着什么东西。这种薄茧,外头那些随行的精兵手里同样的位置也有,是常年手执兵器留下的。”
裴卿卿眨着眼睛,听的很是认真的。
“先前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驿站以及附近的古通县,听闻风评极佳,民风淳朴,一年到头鲜少有案子发生。”乔苒接话道,“卿卿,你看看我们外头的山脉,天险之地居然没有出过匪徒,这不是很奇怪?”
如山西路也是这样的走势,就一度以匪患猖獗而出名。
总而言之,这古通县“好”的过头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当地县令治理手段厉害的缘故,”乔苒说着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可这样厉害的治理手段,偏偏让先前的古将军和我们接连遇刺,这是不是很奇怪?”
“人有善恶,再如何民风淳朴,整整一个古通县连同周边几个乡郡,却连个小恶之事都没有,那可真正是人间桃源了。”乔苒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们来看看这到底是真正的人间桃源还是……之所以没有小恶,是因为有大恶的存在。”
第464章 称呼
没有小恶是因为有大恶,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裴卿卿再次抓了块酥糖放入口中,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默默的嚼了几下,忽道:“他们要找你们直接说便是,之所以不直接说,难道是这个驿站里有恶人?”
“不知道。”乔苒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摇了摇头,道,“此事现在还不好说,或许有,是哪个或者哪些却不知道。”
裴卿卿撇了撇嘴,道:“早上过来送饭的驿臣尤为热情,看起来怪怪的,说不准就是其中一个。”虽然吃人嘴短,但事实还是要讲的嘛!她心道。
乔苒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头顶两个团子的手感实在太好了,越来越习惯了。
“那照这么说来,这驿站里住的还都不是一般人。”裴卿卿坐在椅子上晃着退感慨道,“一共三波人,一波是打掩护的刺客,一波真正的刺客,再加上一波却也是刺客,只不同的是行刺的人不一样。”
小小的驿站如此的“藏龙卧虎”,还真叫人啼笑皆非。
张解也在此时看完了这封油纸书,将油纸书递还给乔苒,道:“油纸上写这个古通县令只手遮天,强抢民女,当地官、商甚至连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这等出家人也为这县令一人所用。恳请我等这些大人若力有所及出手为当地百姓伸张正义。”
“所以,就是真正的土皇帝?”乔苒听明白了,此时神情愈发肃重,“果真是有大恶的存在。”
“这一个小小的县令有这么厉害吗?”裴卿卿似乎有些不解,她认真的想了想,道,“长安城里那些个相爷什么都没这般厉害呢!”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乔苒说道,“一个小小的县令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若是他勾结了一些足以震慑住这一县四乡的百姓呢?”
裴卿卿似乎不解,还想再问,便听张解在此时再次开口了。
“和尚、道士还有我等术士很多时候掌控百姓的能量远比我等以为的更厉害。”他道,“有时候这些人略施小计,信口胡说便能叫百姓深信不疑。”
“还有诸如这样的天险山脉,占山为王的匪徒若是套个官身在外,过了明路,百姓哪敢造次?”乔苒接话道,“如此身心双重控制之下,天高皇帝远的,以一大恶镇住这整个一县四乡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你们要顺手解决这里的人吗?”裴卿卿兴奋的搓了搓手,道,“我同你们一起去,替天行道,行侠仗义。”
真真是一腔热血,乔苒笑着道了声“好”,转而看向张解:“这件事要同白将军商量一下。”
白郅钧这个目标太过显眼,一旦离位,很容易打草惊蛇。
这一点白郅钧本人也是明白的,他看向眼前这三个人,放下手里的舆图,道:“所以我不能动?”
“暂且不能动。”乔苒点头道。
是暂且,要解决古通县的麻烦,不出动精兵是不可能的。
白郅钧闻言倒是笑了,看着女孩子变得无比不起眼的五官和一旁没了往日漂亮可爱的裴卿卿,道:“所以,你们去?”
当时对驿站里的人谎称她有病时,他便知道乔大人是要去的,不过再怎么聪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单独前往总是不妥的,原本准备选几个军中好手同她一道前往,没想到她一早便挑好了人手。
手里拿着一只薄薄的人皮面具的张解道:“还有我。”
这三人一起去也不奇怪。除了乔大人之外,另外两人都是厉害的好手,保护一个乔大人自然绰绰有余。
白郅钧默然了一刻,道:“那这驿站里要由我等来掩人耳目了。”顿了一顿,他似乎有些犹豫,“若是这里的驿臣怀疑起来……”
女孩子便在此时又发出了一声轻笑,道:“便要说这件事呢!”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瞥了眼一旁眨着眼睛的裴卿卿,道,“早上端肉来那个驿臣给的。”
裴卿卿看的一怔,茫然一茬接一茬,她也有些习惯了,只是还是忍不住道:“什么时候给你的?”
乔苒道:“端递接手之时。”
字条上只有潦草的两个字“耳目”,看样子是匆忙之间写的。
有耳目这个……其实不奇怪,他们也早猜到了,否则那一家老小递消息时又怎会如此小心翼翼?
“虽说这个消息没什么用,但至少可以证明这驿站里有人不是耳目。”乔苒说道,“譬如那个每日来给我等送汤饭的不是。如此,我等要走,将军掩护,他便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也不会硬闯。”
这么说来倒是一件好事。
白郅钧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们去吧,只记得莫要同他们起正面冲突,毕竟他们……人多势众。”
……
天地皆白,一尘不染。裴卿卿说笑似的“诗作”这一刻倒真真描述的惟妙惟肖。
裴卿卿迈着短腿虽说走的有些费力,但倒是不慢,只是对于他们选择步行这件事,她十分不解:“为什么不骑马?”
坐马车动静太大,可问随行的精兵借两匹马还是可以的。
“这一带多山地,骑马没法走。”张解解释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路边的旧庙,道,“而且,那一家老小既然递了消息就断没有就此放弃的主,要刺杀古通县令,必然不会走远,舆图上记述这里距离古通县有三条小道,他们要走哪一条我是不知晓的。但前方那座分道前空置的破庙,便除了驿站之外唯一的容身之处。”
“若是有别的容身之处,他们不会留宿驿站。”乔苒边走边道,“而且那个行刺的小姑子有腿伤在身,这个天走不远的。就算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刺杀一日不成,她的身子一日便不能有事,所以,定要找个地方煎药。”
那间破庙已近在咫尺了。
“既已到了自己出手行刺的地步,就断然没有递了消息不管不顾的地步。”乔苒拉紧了身边的裴卿卿,风雪吹的她有些睁不开眼,“所以,他们一定会留下来查探我们的动静。”
“而且,我们还要亲耳听一听他们的说辞,毕竟为个没来由的消息就涉身险地,此行不太明智。”张解说着顿了顿,又道,“在这里等他们请来的大夫,若驿站真在那群人的监视之下,请来的大夫就算不是他们自己人,必定也是个胆小怕事听命的,所以这大夫一定要阻止。”
所以,看似随意的一步一行,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吗?裴卿卿拉着乔苒的手,两条眉毛都快打成结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商量的?”除了去茅房,她同乔小姐几乎成天都呆在一块儿了,怎么没看到这两人商量?
“这不用商量。”张解说着低头看向裴卿卿,道,“待去了古通县我们不能以真名相称,得换个身份。”
裴卿卿翻了个白眼,张口喊道:“爹……”
这一声爹让一旁拉着裴卿卿的乔苒险些一个趔趄。
喊完爹她又转向乔苒,张口:“娘!”顿了顿,她得意的看向张解:“这个不用商量,我懂!”
这两声“爹娘”喊的四下寂静。
顿了片刻之后,乔苒道:“我们的年岁不大符合。”她的易容并没有做太多的修饰,张解的易容手段也不算厉害,除却人皮面具,手上的手段也只能将人小做修饰,所以眼下的她怎么看起来都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要生出裴卿卿来显然有些难度。
倒是张解那张人皮面具带的年纪大了不少,似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模样。他目光闪了闪,心道可惜……只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出来,谁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他叹了口气,对裴卿卿道:“叫……”
眼看裴卿卿又张嘴了,唯恐她再喊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称呼,乔苒忙捂住了她的嘴,喊了一声“叔叔”。
嗯……叔叔?张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声“叔叔”喊的如此痛快,按理说他该高兴才是。毕竟同她的默契一向是他平生最得意事之一,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默契让人有些不是滋味。
……
走进破庙的时候,裴卿卿便吐了吐舌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暖和”,而后转头对乔苒道:“乔小姐,你说对了,有人呢!”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得意的抬手一指,指向角落里那几片破旧的木料道,“出来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