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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解点了点头,带着些许再一次同她心有灵犀的惬意,转向对面的茶馆,道:“不错,这茶馆是徐十小姐和承泽的。”
长于大族,总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有座只属于自己的茶馆用来传递消息或者见什么人,至关重要。
不过,比起徐十小姐一介女流,又是徐氏这等尚算简单的门阀,谢氏显然更需要一座这样的茶馆。
“那是徐十小姐离京前的事了,承泽向我透露过他二人共同置办了一座茶馆,不过选在何处却没有透露过。”张解解释道,“办下茶馆之后不过多久徐十小姐就离京了,茶馆也暂且是由承泽一人所用。直到先时你告诉我徐十小姐的茶馆,我便想这应当就是徐十小姐和承泽共同置办的茶馆了。”
乔苒听到这里,默了一默:“所以,你在短短半个月的工夫买下了这个地方开了小食斋,还重新翻新了一番?”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乔苒心道。
张解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里本来便是一座食斋,改头换面不是一件难事。”
乔苒:“……”倒是险些忘了,即便他没有像乔大老爷那样穿金戴银满脸写着“我是金陵首富”,素日里行事也十分低调,可说到底有张氏数百年积累的家底在手,他自然也有足够的底气说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安静了片刻之后,乔苒再次开口了:“不过徐十小姐身家也不低,未必只有一座茶馆,这一座茶馆也有可能并不是徐十小姐和承泽共同置办的。”
对此,张解只摇了摇头头,淡淡道:“我手下有个精通算科的探子算过,在不惊动族里的情况之下,用族里给的例银扣除他二人的花销,又已开了数年的茶馆,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情况之下,这二人也只买的下一座茶馆,买不下第二座了。”
乔苒:“……也对。”
长安居,大不易。若是开一家寻常的茶馆,那只消租赁地段便可以了。可若是用作探听消息,那便一定需要对整座茶馆有大改动,建密室设机关什么都是需要的。依着徐十小姐和谢承泽警觉的性子,那座茶馆中定然不缺这些东西。用租赁来的地段做这些事显然不合适。
要买下一家茶馆的地段,确实是一笔巨款,除了乔大老爷那等以及眼前这位,一般的名门子弟要瞒着家里做这些事,几乎是难以做到的。
虽说她此生对有没有钱倒并不是太过在意,宫中御宴吃得,街边小摊也同样吃得。来到这里,变成一贫如洗、两袖空空的乔苒之后,她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直到此时,看着张解、徐十小姐以及谢承泽买茶馆、小食斋的事,才恍然觉得手头有些紧了。要知道,曾经的她,作为商业联姻的产物,虽说每一刻都面临着算计与来自血脉亲情的背刺,这样手头紧张的感觉却还是头一回有过。
张解淡然混不在意的态度仿佛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乔苒捂住脸转过头去:不复当初了啊!虽说她对钱财的态度并没有如普通人那般执拗过,毕竟曾经有过。可想着自己此时还租住的小宅子,乔苒还是忍不住盘算起来要不要同别的官员一样做些生意赚些别的钱财什么的。
她当然知道张解不会在意她有千金巨富还是一无所有,不过……还是做些什么吧!总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人,不试一试完成一番白居易曾经感慨的“长安居大不易”的梦想岂不可惜?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时闲着也是闲着,手头没有案子的时候正好可以做些别的事。乔苒心头盘算着。
本是心底的盘算,也没准备立时便着手去做这件事的,岂料待到隔日年初三一早,便有人拎着两大包东西上门了。
“来来来,过年串亲戚,老夫我在长安城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串门,便来你家串串了。”两位几乎生的一模一样的冯老大夫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不消人招呼便自己进了门。
看着两位冯老大夫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红豆顿时喜笑颜开,高兴的对正抱着小白顺毛的乔苒道:“小姐,你说冯老大夫会带些什么上门来?会带些肉菜还是瓜子点心?”
过年串门统共就这么点东西,用大脚趾猜都能猜到是些什么玩意儿。
乔苒闭眼吸了吸鼻子,道:“没闻到什么肉、菜还有瓜子点心的味道,都是些药的味道。”
一听都是药,原本兴高采烈的红豆顿时蔫了,忍不住嘀咕道:“哪有大过年送药的,怪不吉利的!”。
这声嘀咕声音本也不大,而年纪大的冯老大夫有时候便是她们大声说话都听不清楚,更别提这声音不大的嘀咕声了。
岂料,大抵还真是“好话不入耳,坏话往里钻”的关系,这样细微的嘀咕声居然还真叫平时时不时耳朵就要背上几背的冯老大夫听到了。他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斜眉怒目红豆,指着她的鼻子怒道:“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老夫这些又不是什么治病的药,都是补药啊!”
过年送补药,那便没什么不好的了。
红豆扁了扁嘴,在乔苒的示意下认了声错,这认错态度如此之快,直叫冯老大夫大呼不过瘾,正巧此时看到拿着一把扫帚的唐中元自后院走了出来,一旁那位“专治男科”的冯老大夫连忙挑了两包药,喜笑颜开的走了过去,先二话不说捏了捏唐中元的臂膀,这一捏更是满意不已,直呼“小伙子身体不错啊!”
唐中元被冯老大夫这眼神看的一个激灵,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正当一众人满头雾水之时,专治男科的冯老大夫一边口中嚷着“试试!”“试试!”“百试百灵!”的话一边不由分说的将药塞到唐中元的怀里。
这情形,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冯老大夫手里的不是什么正经药。
乔苒默了默,正要开口喝止,一旁金陵的冯老大夫却在此时朝她挤了挤眼,出声了:“乔小姐,要不要一起做生意啊!”
第659章 出手
心底才盘算着生意,便有生意上门来了,按理说这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才对。
乔苒看了看朝她挤眉弄眼的“金陵闺中妇女之友”冯老大夫,又看了看那边捏着唐中元的臂膀嚷着“试试”“试试”专治长安男科的冯老大夫,沉默了一会儿,她问冯老大夫:“那是什么药?”
什么药?冯老大夫正了正神色,对上女孩子好奇的目光,动了动唇似要说话,只是才一张嘴就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嘿嘿笑了开来。
乔苒:“……”
天知道素日里瞧着慈眉善目的正经人冯老大夫怎会笑的这般猥琐的?
有这样感觉的显然不止乔苒一个,红豆对着莫名其妙笑的开怀的冯老大夫默了默,开口道:“冯老大夫,你莫笑了,这般笑着瞧上去真不像一个好人。”
不像一个好人的冯老大夫嘴角抽了抽,给了红豆一个白眼之后,重新转向乔苒,笑道:“乔小姐,我告诉你,这药真是个好东西。”
乔苒看向那头还在被“专治男科”的冯老大夫“上下其手”的唐中元,默了默,道:“冯老大夫,你说今日带来的都是补药。所以……你二人强拉着让唐中元试的究竟是什么药?”
这是女孩子第二次开口问这个药了,再打哈哈怕是绕不过去了,毕竟,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两位生的一模一样的冯老大夫这般想着互相对视了片刻,一番互使眼刀之后,终是“妇女之友”的冯老大夫开口了:“暧,就是那种药呗!”
那种药是哪种药?乔苒没有吭声,在冯老大夫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药之前,休想从她的荷包中掏出一个铜板儿。
“就是男子吃了会龙精虎猛的那等药。”对着女孩子平静的眼神,冯老大夫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说罢还不忘解释,“放心,都是补药,吃不坏的。”
乔苒默了默:所以两位冯老大夫是想同她一起做卖小药丸的生意?
这生意一个女子做来……呃,虽说做生意这等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配合着这两位冯老大夫挤眉弄眼的神情,总觉得怪不正经的。
“……有用吗?”乔苒沉默了良久之后,问两位冯老大夫。
“这要瞧吃的那人是什么问题,宫里的公公定然是不能治的。”到底是“专治男科”早已习惯了,比起金陵的冯老大夫,长安这位面皮显然厚了不少,实诚的说道。
这话说的,院内众人显然意识到了这药的用途,纷纷尖叫着捂面而逃。
看着院中人不过转眼的工夫便逃得只剩乔苒一个了,长安的冯老大夫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这些还没成亲的孩子都挺懂的嘛!坊间的话本子里定是带了不少私藏,改明儿老夫要去官府去报一波官赚些赏金了。”
乔苒默了默,道:“……冯老大夫,这种钱就莫赚了吧!人家赚钱糊口也不容易。”
长安的冯老大夫却道:“他们糊口了,老夫这等正经给人讲授医理的拿什么糊口呢?”
乔苒:“……”
眼见女孩子不说话,长安的冯老大夫再接再厉,道:“他们那画师画工还十分精湛,不论男女画的又好,如此,还有谁来买老夫正经讲授男女之别的书?”
乔苒:“……”没想到这种话本子的竞争也如此激烈。
对上长安冯老大夫望来的渴望认同的眼神,乔苒默了默,道:“生活所迫,都不容易。”
这话就叫人爱听了,对此,长安的冯老大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乔苒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他们都跑了,你没跑。可见你要么是不懂,要么便是熟稔于心的老手了。依老夫多年看人的经验来看,你决计就是老手了。”
乔苒:“……”
“好了,莫要总不说话了。”长安的冯老大夫感慨完,不忘提醒她,“咱们的生意你看怎么样?”
乔苒思忖了一番,道:“还不知道效果,不曾验证过,毕竟药可不能乱吃。”
“不错,药可不能乱吃。”有人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张解正领着一个灰袍长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二人在门口站了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看那年轻人缩着脖子站在张解身后,倒像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只是方才开口的声音却并不是张解的,所以,说话的只能是他了。
乔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在闻到空气中那缕淡淡的药香之时便已经猜测到了一个不管是年龄还是其他都符合来人的身份。
柳传洲,那个太医署新进的太医。
此时原本瞧起来没什么主意的柳传洲正满脸激动之色的看向两位一模一样的冯老大夫,他激动道:“药不能乱吃,尤其还是这等药。若是一个不防,份量出了问题可是一辈子不举的事。”
长安的冯老大夫不以为意,道:“都是些补药,吃不死人的。”
柳传洲却激动了起来:“可若没什么用处,卖无用之药岂不是坑人钱财?”
长安的冯老大夫见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话还真是没错,不但没错还对得很,简直叫人无法反驳。
冯老大夫一时语塞,不管心里怎么想,一张老脸总还是要的,于是正想说两句搪塞过去,却听那年轻人再次开口了:“乔大人,在下乃是岭南的柳传洲,如今在太医署做事,你与其同这两个招摇撞骗的做生意,倒不如同我一起合伙卖药丸……”
乔苒:“……”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生了一张这样适合卖药丸的脸,一个两个的都要同她合伙卖药丸。
“在下研制的药丸可不似他们那等叫人难以启齿,是治腹泻的……”柳传洲说罢便忙不迭地说了起来。
“都是治下三路的毛病,你又比我等好多少?”比起金陵的冯老大夫还要面子,长安的冯老大夫毫不客气回怼了过来。
柳传洲被他这话说的脸一红,忙解释道:“我这个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就我这个只男的吃得,女的吃不得,你那个谁都吃得而已?”长安的冯老大夫乘胜追击。
论嘴皮子吵架的工夫,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历练啊!
张解对上柳传洲望来的求助似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转而走到乔苒身边唤了声“苒苒”。
乔苒嗯了一声,看向那两个正在吵架的:虽说冯老大夫不论脸皮还是嘴皮子工夫都远在柳传洲之上,可到底不占理,是以得了个理字的柳传洲虽然嘴皮子功夫不比冯老大夫,倒也因着占理在争执中未落下风。
看着一时半刻,这二人恐怕难分胜负的样子,张解拉着乔苒去了后院。
待走到后院听不到前头的争吵声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待笑够了,乔苒才问张解:“那个就是你说的柳传洲吗?”虽然几乎已经肯定了柳传洲的身份,但还是需要张解的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