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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啊?这时候来府衙?难道又有案子了?看的意犹未尽的百姓不由多看了两眼。
从前头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见不少百姓围着他们,顿时不耐烦的皱紧了眉头,手一指,尖锐的有些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案子审完了还不走?看什么看?我家主子也是你们可以看的?”
这声音听的人浑身一震,乔苒正惊异间,听到耳边有人小声道:“这个是宫里的公公。”
乔苒看向裴卿卿,裴卿卿回望了过来,朝她扮了个鬼脸,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
“你是裴家几房的孩子?”乔苒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你爹娘是谁?”
寻常孩子见得到公公?也只有入过宫甚至常年在宫中进出的人才知晓公公的声音是这等样子的吧!
这更让乔苒肯定裴卿卿的出生定然不普通,更遑论,她与阿生也十分相熟的样子。乔苒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在张解他们离开京城时问一问好了。
只是当时想的事情太多,也没留意这个小不点就这么留下来,呆在她身边不走了。
裴卿卿撇了撇嘴:“我爹娘就是我爹娘呗!”
“我先前以为你身上没有钱是因为离家出走了,可回到金陵之后却发现裴家并没有说丢了哪个孩子。”乔苒觉得有些奇怪。
看裴卿卿过的如此肆意洒脱的样子,绝对不像一个大族不受重视的庶子庶女,一般而言,不为人重视的孩子总是过的有些拘谨和艰难的。
可看裴卿卿的样子,却绝对不是这样。但裴卿卿在她身边晃了这么久,却还没有裴家的人找上门来,这又着实有些矛盾。
裴卿卿看着她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的想着什么,半晌之后,歪着脑袋看着她,问道:“裴家的孩子很有钱吗?”
这个重点似乎关注的不大对?
乔苒被她问的一怔,想了想,道:“应该是吧,这些大族子弟每个月都有例银的,如裴氏这样的家族,族中子弟例银应当不少。我先前看裴曦之就不似缺钱的样子。”
裴卿卿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那边先下马车的公公喝退了围观的百姓这才转身走到后头那辆马车旁,摆下足凳,而后马车车帘掀起,一位锦衣华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个是秀王世子。”裴卿卿小声说道,而后一溜烟躲到了她的背后,“你挡着我点,我不想被他瞧见。”
认得秀王世子,乔苒更肯定裴卿卿的身份怕是不一般了,闻言便往一旁挪了挪,挡住了裴卿卿。
秀王世子样貌生的不错,大楚建朝至今四百多年了,这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宗室中人便是想生的丑怕是也不太容易。
只是瞧着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为之的样子。
踩着足蹬下了马车之后,他便直接进了府衙。
“这秀王世子还真是傲得很,”待他进府衙之后,乔苒忍不住摇头,“进来时看都不看旁人一眼。”
裴卿卿看了她一眼道:“你生的好看,比起旁人他还是多看了你一眼的。”
乔苒:“……那我是不是还要对秀王世子多看我一眼表示感恩戴德?”
裴卿卿认真的想了想道:“那还是算了吧,也就多瞧了你一眼而已。秀王府的人眼睛一向长在头顶上,往后你便知道了。”
“如此眼高于顶,秀王很得圣宠吗?”乔苒想了想,问裴卿卿。
裴卿卿伸手。
乔苒当即便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把蜜饯放在了她手心:“说吧!”
裴卿卿当即欢喜的接了过去,说道:“其实都差不多,我阿娘说了,圣宠这种东西看不着摸不到的,依靠圣宠最不可行了。同秀王一样在京城的还有好几位王爷呢,秀王府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你不用担心。”
“看那世子没有半点忧心只有不耐的样子,我也不担心。”乔苒道,“我只是好奇这方老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裴卿卿吃着蜜饯含糊的说道:“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乔苒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道:“那么喜欢吃甜的,仔细以后长蛀牙,牙疼。”
“蛀牙是什么东西?”裴卿卿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阿爹吃那么多都不长蛀牙,我也不会长的。”
她道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吃甜的呢!原来是一脉相承。
“那你阿爹厉害。”乔苒无奈道。
……
眼高于顶的秀王世子确实如她们猜测的那样,来了不到半个时辰人就走了,据说连茶都没喝一口。
看着秀王世子离开之后,乔苒这才去后院找甄仕远。
见她过来,甄仕远也未多说,直接将秀王带了东西递给她看。
这是一份秀王府的族谱。
“方李氏是老王爷的女儿。”甄仕远道,“虽然没有封作郡主,但确实是宗室中人没错。”
乔苒听的愣了一愣:“那如此说来如今的秀王就是方李氏的兄弟了,可秀王的年纪同方家那几个老爷差不了多少吧!”
“老王爷十三岁时同身边一个侍婢偷尝禁果,那侍婢怀了子嗣,按理说是要打掉的,岂料那侍婢命大,活了下来,待到老王爷继位之后,带着方李氏出现在了老王爷面前。老王爷风流,偏好那侍婢那一等的,便养在外头,又将方李氏记在了族谱上。但此事不光彩,秀王府也从未对外提起过。”
“名门出身的老王妃自然因此视方李氏为眼中钉,在方李氏嫁人时动了手脚,将她嫁到方家这等商户之家,也毫无怨言,而且也从不曾提及自己宗室的身份。因此,老王爷对这个女儿只觉的亏欠良多。三十五年前的事便是老王爷从中动的手脚,为了弥补自己的亏欠。”甄仕远说着看了眼杜子衡。
得罪了秀王府,所以杜子衡当了三十五年的余杭老县令。
如今老王爷老王妃已经死了,先前他们的推测,方李氏的权势不如当年是正确的。更遑论现在的秀王可是正经嫡出,他会对方李氏生出姐弟之情?
要真有,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了。
嫡庶之争,古来皆有,更遑论这方李氏的出身还如此不光彩,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正经嫡出的秀王会跑出来插上一脚?
第178章 她会的
这个问题除了秀王府,怕是也没有旁人知道了。
“那方李氏如今要怎么判?”乔苒问道。
甄仕远抿了口茶:“方家老儿判了秋后斩,方李氏因是宗室中人,秀王府要求将方李氏带往长安交由大理寺和吏部重新量刑。”
“那方家呢?”乔苒问道,顿了顿,怕甄仕远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又道,“我说那宅子。”
“自然物归原主。”甄仕远唏嘘道,“为了这个宅子,死了太多人了,如今也算暂时消停了。”
乔苒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对甄仕远道:“那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你没什么可问的,可有人想见你。”甄仕远说道,“那方李氏想见你,你见是不见?”
方老夫人吗?乔苒想了想,点头:“那就见一见吧。”
就是吃人又如何,她也不惧。
“还是让唐中元带你过去吧!”甄仕远笑道,“左右你们也熟悉了。”
女孩子朝他还有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的杜子衡施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待到女孩子离开之后,杜子衡才转头看向甄仕远:“甄大人,这方李氏何时安排进京?”
“你不要做傻事。”甄仕远喝茶的手一顿,忙道,“我这个位子要交给你呢,你万万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老婆子赌上这之后的日子。而且我听闻你那孙儿书读的不错,一介患事官员之后与金陵府尹家的孙子,他一旦科举入仕,起点也不一样。”
甄仕远为人圆滑,对世情看的也更透彻。
“至于那方李氏,你放心,本官会亲自押她进京,进京之后也会看着她的。”甄仕远道。
这话听起来,难不成……杜子衡忙俯身向甄仕远道贺:“恭喜甄大人了。”
甄仕远虚扶了他一把,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本官此行会带走两个得用的属下,你到时候可不要不放人。”
杜子衡笑道:“怎会?这府衙的人都是甄大人的,大人想带走谁便带谁,谁能阻拦?”
甄仕远瞥了他一眼:“我若是想把乔小姐带走呢?”
带走乔小姐吗?杜子衡怔了一怔,反问他:“甄大人,你要如何带走乔小姐?”
“眼下缺一个机会。”甄仕远喃喃道,“我在想办法。”
……
……
乔苒并不知道甄仕远先前说带她去长安并非说说而已,而是当真生出了带她去长安的念头。
她此时也没有在想这件事。
方李氏杀人一案证据确凿,如今就被关在府衙大牢里。
唐中元一边走一边同她说话:“乔小姐当心,方李氏这等罪大恶极之人早上了枷锁,到时你便隔着牢门同她说话就是了。”
他们在堂上也听闻了案子的全程,这个整日里吃斋念佛,看起来温柔和善的老婆子居然用这样狠戾的手段杀了这么多人,简直令人发指,想想都触目惊心啊!
是以才押回牢里便给她上了枷锁,免得这心狠手辣的老婆子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走到府衙门口时却有人扑了过来。
“做什么?”门口守牢门的官差当即出手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扫把……乔……乔小姐。”方二夫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奋力的朝她招了招手,“是我呀,周素娘。”
方秀婷也在一旁喊了声“乔小姐”。
乔苒停下脚步,看向她们,恍然道:“哦,险些忘了,答应你们的事可忘不得。是要马车去余杭吗?我这便让人送你们过去。”
方二夫人脸色一僵,忙道:“不是不是,我……我不是说的这个,是宅子,”她急急道,“宅子没了,我等没处住了。”
“那不是正好如你所愿?”乔苒想了想,道,“可以在余杭久住了。”
这叫什么话?人都嫁出去了,先前就她娘俩还能说回娘家小住,这一家老小都过去算什么?
方二夫人有些尴尬。
方秀婷忙推了推方二夫人,示意她快说。
方二夫人无奈这才硬着头皮道:“听闻你同甄大人关系不错,那宅子……那宅子能要回来不?”
“公堂之上,整个金陵城的百姓都听着,岂能出尔反尔?”这下连守牢门的官差都忍不住了,“呸”了一声,厉声喝道,“尔等视大楚律法为儿戏吗?”
难怪那老婆子杀人不眨眼了。
这么大的帽子,谁接的起?方二夫人闻言脸色都变了,忙道:“那……那算了,乔小姐,你当我没说吧!余杭,我……我们也不去了。”
乔苒挑了挑眉,目光在方二夫人和方秀婷身上顿了顿,而后落到了她们身后不远处耷拉着脑袋的方二老爷身上。
“他……”乔苒拖长了语调,顿了顿,道,“他没打你?”
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言不合就动手,打女人最在行的方二老爷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本以为房子没了,受了气,又要拿妻女出气了,没想到如今竟耷拉着脑袋,一副难得听话的样子。
“他还横个屁!”方二夫人闻言冷哼了一声,白了身后的方二老爷一眼,道,“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我没带着几个孩子和离算是给他面子了。”
方二老爷脸皮颤了颤,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真是老实的不像话。
“乔小姐。”唐中元在一旁咳了一声,指了指大牢,提醒她不要忘了正事。
乔苒见状,便道:“我还有事,你要不想回余杭了便走吧!”
方二夫人犯难的同方秀婷对视了一眼,她们就是想来找她想办法要宅子的,原本以为扫把星这样的人定然会有办法,熟料那守牢门的官差一顶“大楚律法”的帽子盖下来,那还能怎么样?
乔苒显然不会理会她二人的纠结,跟着唐中元便进了府衙的大牢,将他们一众人隔绝在外。
“那……那怎么办?”方秀婷喃喃,“现在宅子没了,钱也没了。若是大婶娘在还好,现在乔正元那绿帽公不肯松口撤案,大婶娘的嫁妆钱我等也动不得,娘,这可怎么办啊?”
“也不是没有办法。”方二老爷的声音讷讷的响了起来。
方二夫人和方秀婷回头向他看去。
方二老爷忙咳了两声,道:“宅子是拿不回来了,可大嫂的嫁妆是可以要回来的。只要大嫂回来了,嫁妆就回来了,到时候她也不会不管我们啊!”
这一点,他倒是心里有底的,大嫂还不至于同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
方二夫人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大嫂人在京城,怎么回来啊?要翻案你会吗?”
这混账东西除了吃喝嫖赌打女人,还会个什么。
“我是不会。”这一点,方二老爷倒是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