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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呵呵笑了笑，“我老婆知道的，你们律师接官司还要看委托人的人品？”
“判定对错的是法官，不是律师，不过有时候一些人渣不但不干人事，还喜欢惹律师不高兴，律师也不乐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秦聿合上案卷，双腿自然交叠，靠着椅子，“据我所知，你已经换了两任律师，原因？”
“我找的第一个律师是个女的，听说是著名的离婚律师，擅长处理财产分割类的案子，我慕名找上她，希望她能帮我要回我的东西，不过她接了我的案子没多久，宋洁也就是被告找上她，她同情宋洁，劝我跟宋洁和解，她可是我花钱请的律师，居然维护被告的利益，这样的律师不能要吧？”
秦聿没有发表意见。
“第二个律师我吸取了教训，找了个男律师，挺负责的，可惜他能力不大行，上了法庭，宋洁说我隐瞒婚史，以为我是单身才跟我交往的，那个法官居然就相信了，还同情宋洁，我那律师顶不住法官的压力，第一次开庭就差点败诉，我要是再不换个人，下次就开庭就真得败诉了。”
第44章 合拍
所以这人是嫌弃律师能力不行，临阵换人。
临阵换律师是打官司的大忌，前一次开庭不利，后来的律师将面临成倍的败诉风险。
秦聿预计二次开庭不会等太久，最快可能下周就开庭，接手这个案子的话，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
秦聿翻开他的起诉状，“你的诉讼请求是拿回所有赠与被告的财产？”
“对。”男人突然顿了下，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我送过了她一些名牌衣服，那些衣服就算了。”
秦聿垂下眼帘，翻了翻他带过来的财产清单，“撤销赠与恐怕不行。”
男人露出怀疑的目光，“为什么不行？”
“房产已登记过户，产权发生变化，无法撤销赠与。除了你去年9月赠送的一条铂金项链和30万分手费，其他财产赠与超过一年，也已无法撤销赠与。”秦聿眉目间尽是冷漠，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意，“就30万分手费，法院也不会支持你要求返还的主张。”
“为什么？”
“你与宋洁的关系违反公序良俗，法院不支持索要分手费或分手费返还主张。”
男人原以为自己手上有证据，要拿回财产很容易，局势不利都是因为律师不给力和法官倾向被告，没想到自己居然完全处于劣势，顿时拧紧了眉心，“没有别的办法？”
“有。”秦聿抬眸看他，“需要你妻子出面。”
“我妻子？”男人诧异，“我跟她已经分居好几年，我们早就各过各的，让她帮我跟宋洁要钱，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秦聿唇边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有她才能帮你追回财产。”
“你真不是在开玩笑？”男人一脸“逗我玩吗”的表情，让早已分居的正宫帮出轨的老公跟小三要钱回来，这脑子有问题才干得出来吧？
“二次开庭不会等太久，你最好尽快联系你妻子，可以的话，我和你明天去见她。”
确定他说真的，男人张了张嘴，但一时找不到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挺直的腰背松垮下来，重重靠到椅子上，这简直就是老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没别的办法了？”他不甘心问。
“没有。”
半小时后，委托人离开律所。
午后的阳光刺眼而灼热，办公室里打着充足的冷气，依旧有种空气凝固的感觉。
秦聿觉得办公室里有点闷，起身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响声，黑褐色的咖啡液缓缓流出，浓郁的焦香味逐渐在空气里弥漫。
他加了一点糖，细如白雪的糖粉转瞬被黑褐色的咖啡吞没，轻轻了搅拌几圈，香味好似也随之被搅动，更加浓郁了。
“你又逮了一只小肥羊？”陆斯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聿浅尝了一口，觉得还可以，这才一手端着咖啡，转身看着对方，“你的用词让我以为这里是个黑店。”
陆斯安拉开冰箱，从冰箱里翻出一盒生巧，拆开包装用小叉子叉起一块，“来点？”
秦聿露出嫌弃的表情。
陆斯安笑着塞进自己嘴里，“甜食可以给人类幸福感，你应该试试。”
“我只是不想让一个男人喂食。”
陆斯安闻言挑挑眉，“你不是想谈恋爱了吧？有目标吗？”
秦聿冷漠喝咖啡。
“我还以为老铁树要开花了，真可惜。”陆斯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生巧，换了个话题，“你真接了那个案子？”
秦聿嗯了声，修长的手指扣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陆斯安一直知道这个师弟长得好，喝个咖啡的姿态都让人心旷神怡，他的内涵跟他的外表一样优秀，陆斯安知道他不需要自己回护，还是忍不住说：“这种案子的当事人双方都违反公序良俗，都是被社会舆论批判的对象，委托人索回分手费的行为更是突破底线，你帮他打赢官司肯定会引起争议。”
“所以？”
“你可以挑选的委托人的，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挑选更利于自己的案子。”
“委托人付钱，律师帮打官司，没问题。”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你……”陆斯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要知道国内的环境对律师其实不宽容，我们没法像美国律师那样把自己当成一辆随叫随到的出租车，也没法像英国律师那样六情不认，即使在欧美，律师也不是全然没有私心，为了成名和利益，他们也会挑选对自己有利的案子。”
“你想太多。”秦聿瞥了眼他面前吃了一半的生巧，“你确定过多的甜食会让人幸福，而非降智？”
陆斯安：“……”行吧，难得的感性被嫌弃了。
他耸耸肩，“你觉得OK就行，不过我要提醒你，有些法官特别憎恶在婚姻中出轨的一方，遇到这样的法官，就算你手上有足够的有利证据，他们也会在自由量裁权可行的范围内找你和委托人的麻烦。”
“很不幸我遇到了这样的法官。”
“主审法官是谁？”
“吴佳声。”
“这是个新法官，正义感很强，同情弱势群体，如果你想顺利开庭的话，最好想办法让他回避，或者合议庭里加入没有偏见的法官，比如民二庭的姜法官。”说到姜芮书，陆斯安想起之前校友群给他发的截图，脸上的笑变得促狭，“说起来你到S市后的几个案子都是在这个小师妹手下办的，她还挺旺你。”
“旺我？你从哪得出的结论。”秦聿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
“你看看你接的几个官司原本胜率都不大，但在她手下审理，你都稳赢。”
秦聿呵呵，“换谁我都能赢。”
“但你不能否认一个看你顺眼的法官，会让你顺利很多，要是遇到一个对你吹毛求疵的法官，就算他不会偏颇，在程序上也能折腾你半天，换句话可以说是……”陆斯安想了想，给出判定，“你们比较合拍。”
合拍？
才怪！
秦聿一点也不觉得姜芮书看自己顺眼，恨不得不碰面才是事实，譬如前天。
正好他也是。
第45章 渣出新境界
第二天，委托人宁杰打电话过来，说约了他妻子下午六点半在家里见面。
宁杰的妻子住在一个精品住宅小区，房子是一套联排别墅，宁杰到了门口才发觉密码锁已经改了，他的指纹也无法输入，到了自己家门口居然进不去，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这个死女人！”
当即一个电话要打出去。
秦聿伸手按了门铃。
宁杰的电话还没接通，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职业OL打扮的女人，瘦高个，妆容精致，想来便是宁杰的妻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三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白皙，可以看得出平时保养不错。
见到两人，女人瞥了眼，淡淡道：“来了，进来吧。”
“你怎么把密码锁改了？还删我的指纹？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宁杰的质问脱口而出。
“告诉你做什么？你一年回来几次？”宁杰妻子语气冷淡道。
“就算我不回来，这里也是我的家！”
“家？”宁杰妻子讥讽地笑了声，却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投向秦聿，“这位是……”
“律师，姓秦，宁先生的代理律师。”
“律师？”宁杰妻子眯起眼睛打量秦聿，“他找你来……谈离婚？”
“你早就想跟我离婚是不是？”宁杰质问。
“我这丧偶式婚姻，离不离有区别？”
“你……”
“宁先生委托我帮他追回赠与宋洁的财产。”秦聿打断宁杰的争吵。
宁杰妻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异，看了看宁杰，又看了看秦聿，秦聿西装革履的模样很有距离感，让人有点不敢冒犯，不敢将乱七八糟的事跟他扯上关系，宁杰妻子感觉自己肯定是幻听了，再次询问：“我刚才没听清，请你再说一遍。”
“宁先生委托我帮他追回赠与宋洁的财产。”秦聿重复道。
“追回赠与宋洁的财产？”宁杰妻子一副“Are you kidding me ”的表情，显然她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的情人是谁。
“是的，包括一套九十平的房子、80万存款，以及首饰若干，总计约200万。”秦聿看了看旁边的沙发，示意道：“能坐下来谈吗？”
“请坐。”宁杰妻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琢磨了一会儿秦聿的话，突然轻笑了声，“200万，对情人还真大方，既然给了，怎么还要回来？宁杰，你好歹睡了人家几年，打算白睡吗？”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也没说难听话，却让宁杰感觉被讽刺到，同时还侮辱了宋洁，正想说点什么，但宁杰妻子跟他完全没有交流的欲望，将目光重新投向秦聿，“这关我什么事？”
“由于大部分财产赠与超出撤销期限，宁先生无法以撤销赠与追回财产，唯一的办法是以你的名义追回。”秦聿解释道，“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任何一方不得擅自处理夫妻共同财产，否则另一方有权追回——宁先生赠与宋洁的财产，属于你和宁先生的共同财产，他送出去的，你有权追回。”
宁杰妻子愣住，宁杰找上门竟然是让自己跟小三追回他送出去的东西，也亏他能开得了口！
宁杰妻子上下打量宁杰，好似重新认识了他，“宁杰，我以为自己知道你的底线有多低了，没想到你还能让我大开眼界。”
“你就说帮不帮忙吧。”宁杰冷着脸，如果有别的办法，他根本不想来找她，但是秦聿说别无他法，只有配偶才能追回非法赠与。
“你求人帮忙就是这种态度？我凭什么要帮你处理这么恶心的事？”
“你没听清楚吗？那是夫妻共同财产！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哦，那你会给我吗？”
宁杰噎了下。
这时，秦聿说道：“如果杨女士不愿意出面，可以授权宁先生为你的代理人，届时你不需出面，宁先生便可以用你的名义追回财产。”
宁杰妻子挑了挑眉，这个律师有点意思。
丈夫让小三还分手费，小三不还，丈夫让妻子授权给他，打着妻子的名义亲自追回。
这真是渣得人耳目一新，渣出了新境界。
这个律师知道吗？
宁杰妻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秦聿，这么做的话还挺有趣的，既能给小三找不痛快，还能坑渣男一把。她没有考虑太久，很快有了决定，“我可以授权给你，但追回后五五分，房子过户到孩子名下。”
宁杰倒吸冷气，这女人可真狠！一开口就要走了三分之二！
不过想想房子过户到孩子名下，他也不亏。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算你狠！”
“那就这么说定了。”宁杰妻子起身送客，“时间不早，两位请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宁杰看她真把自己当成客人，连饭都不留，一张脸拉得拉长，宁杰妻子见他这副作态只觉得好笑，他在外面光明正大花天酒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里还有个家，公然把情人带到场面上，一点颜面都没给她留，这会儿做给谁看呢？
将两人送到门口，宁杰妻子突然想到：“以我的名义追回夫妻共同财产，是不是要证明我丈夫跟第三者存在不正当关系？”
秦聿道：“是的。”
宁杰妻子微微一笑：“我这里有份证据，要吗？”
…
宁杰妻子提供的证据可以追溯到两年前，那时候孩子还没上大学，宁杰经常回家看孩子，虽然知道宁杰在外面有情人，不过没有摆到明面上，勉强还算和谐的一家。
就是那时候，宁杰妻子拿了宁杰的手机假装丈夫跟宋洁聊天，从宋洁口中套出丈夫都送了什么给她，包括房子、首饰、现金等等。
宁杰妻子找了个借口，把手机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