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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倩下意识看向姜芮书，姜芮书点头道：“如实告诉他。”
姜如倩搭在双膝上的手揪了揪裤子，深吸了口气，将自己为什么离婚、这些天的遭遇和财产情况一一说出来，秦聿安静地倾听着，偶尔会打断她提问一个详细的问题，一直说了大半个小时，姜如倩才全部说完。
“你的诉求是离婚和分割房产？”秦聿确定问道。
姜如倩点头，“对，多的我不要，但这套房子我不会让……”她握了握拳，低声道：“我也不是过错方，没理由让他们。”而且房子首付是大伯给的，她必须拿回来。
秦聿转眼看了眼姜芮书，语气轻淡而肯定道：“对，你不是过错方，不需退让。”
听到律师这么说，姜如倩真的轻松了许多，她深吸了口气，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需要你签署一份委托书，剩下的交给我。”
“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暂时不用。”秦聿道，说罢看着姜芮书，“今天先这样，回头联系。”
如此雷厉风行，姜如倩连忙道：“那就麻烦秦律师了。”
“不客气。”秦聿说着起身。
“我送你。”姜芮书跟着出去。
他这人腿长又走得快，姜芮书小跑几步才跟上他的脚步，“你不忙的话，喝杯凉茶再走。”
“要回去准备资料。”秦聿脚步不停，意思是要马上处理姜如倩的事。
姜芮书笑了，抬手拉住了他。
秦聿顿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被她拉住的手。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姜芮书笑着看他，“你去窗户那边坐着，我一会儿就来。”
说罢她转身而去。
秦聿握了握那只被她拉过的手，复又悄然放开。
“给，我跟范阿姨学的柠茶，试试。”过了几分钟，姜芮书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新鲜的柠檬片泡在金红的茶汤里，杯口浮着晶莹剔透的冰块，杯子壁渗着水珠，一看就很冰爽。
秦聿垂眸看着渗满水珠的杯子，在姜芮书的注视下，端起杯子吸了一口，微甜略酸，很清爽，一口下去感觉夏季的燥热都远离了。
“回头你把账单给我就好，别让倩倩看到。”姜芮书道。
秦聿有些不赞同的意味：“她那套房争取下来也要分割，律师费不是问题。”
“我会帮她把那套房子买下来。”姜芮书说出的自己的打算。
“她是你堂妹吧？”秦聿记得她之前还说过她小婶小时候对她不好，“以德报怨？”
姜芮书知道他顾虑什么，笑了笑让他放宽心：“小婶是小婶，倩倩是倩倩。”
“她并不像能摆脱原生家庭的人。”短暂的交谈足够他对姜如倩有所了解，性格柔弱和气，多数时候会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不会把事做绝，是个善良的老实人，这种人很难狠下心来，尤其是对亲人，能下定决心一方面是还有自尊和反抗心，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有姜芮书的支持。
“她摆脱不了，但她值得。”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葱葱郁郁的枝叶垂下来，在酷热中没精打采地随风轻摇。姜芮书轻声道：“你可能会觉得她比较柔弱，但其实她比谁都倔强，这些年她没跟我开口要过一点好处，我给了什么，回头她就会换种方式回报我，不是怕欠人情，她就是怕占我便宜，怕亏欠我。”
这倒是没看出来，毕竟他第一次见姜如倩，不过姜芮书不是那种不分是非滥好心的人，如果姜如倩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恐怕也不会这么帮忙。
姜芮书笑了笑，她还记得小时候，爸妈常年不在家，奶奶除了给她做饭，平时都在外面打牌，她放学回家后都是一个人，倩倩吃过晚饭就会跑到她家玩，那时候其实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但多一个人就没那么无聊。
小婶一直瞧不上她，经常在外面说她的坏话，骗她说爸爸妈妈在外面生了弟弟不要她了，还喜欢在她们一块玩的时候突然叫倩倩回家，但倩倩说要跟姐姐玩，也不知道挨了小婶多少次骂，总是乐呵呵地从来不改。
后来她搬到城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倩倩开始跟她客气，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地不在意大人的脸色凑在她身边，也不再要她给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把巧克力。
大概倩倩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长大的吧？
其实倩倩的成长经历一点也不比她轻松，现在，她想作为姐姐保护她。
秦聿顿时明白了，“房子是你要争取的？”
姜芮书点头，“嗯，争取到房子，让她欠我的钱，她或许会过得辛苦点，但为了早点还我的钱会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就不会想那么多，她家里知道她欠债的话也不会太管她。”
以她对小婶的了解，要是知道倩倩离了婚手里还有钱，指不定会为了钱急吼吼给倩倩找个对象，但如果倩倩欠了巨债，那就没那么好找对象了。
第499章 共同债务
“你倒是用心良苦。”秦聿道。
“我只是希望她未来能过得好一点，毕竟我也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是你弟弟妹妹遇到困境，你肯定也会这么帮他们吧？”
秦聿想起家里的一群白切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吃亏，担心他们坑人还差不多。
他不想谈家里的坑货，倒是听她说起姜如倩家里，提醒道：“你妹妹家里知不知道她要离婚？”
“还不知道。”姜芮书说，“所以这件事要尽快解决。”
“她家里不同意？”
“倩倩父母比较传统，他们会觉得离婚丢脸，要是知道倩倩不能生育，他们恐怕更不愿意倩倩离婚。”
秦聿点头，“我尽快。”
秦聿的行动很快，第二天收集了相关证据，很快就联系上了吕家人。
得知姜如倩找了律师，吕靖十分震惊，尤其是吕母，瞬间就炸了，他们都没想到性子柔弱的姜如倩竟然直接找了律师来插手离婚的事。
“肯定是她那个当法官的堂姐怂恿的！”吕母愤恨，姜如倩没这本事，要说没人帮她绝对不会去请律师，还是看起来这么厉害的律师。
“她真想分房子的话，就一起还了家里的债吧，之前吕靖做生意亏了几十万，要房子就一起还债。”吕母半点不松口，要么一起还债分房，要么放弃房子，但不管怎么选，姜如倩都几乎是净身出户。
“家里是有一点债务，最多两三万，绝对没有几十万。”姜如倩对家里的经济状况很清楚，但现在谁身上没欠着点债？家里有房贷车贷，加起来五六千这样，就算这两个月没收入是套现还贷的，也绝对不可能有几十万的债务。
“之前没有，很难说现在没有。”秦聿道。
“你说他们故意制造债务逼倩倩放弃房子？”姜芮书看着他。
“不无可能。”
“那，那怎么办？”姜如倩急了，吕靖不知道会不会，但吕靖妈妈真能狠下心来。
“这倒不用担心。”秦聿不徐不疾道，“就算你丈夫临时举债，只要没有用到夫妻家庭共同生活中，那就是他个人的债务，与你无关。”
姜芮书点点头，“法律有这样的规定，不过……”她顿了一下，旁边两人不由看着她，“既然他们说要清算债务，不如连欠我的钱也一块清算吧。”
秦聿目光疑惑。
姜芮书微微一笑，“吕靖妈妈口中那几十万是不是夫妻共同债务不知道，但去年你们做试管前跟我借了十万块，这十万块肯定是共同债务——这次就一起清算吧。”
姜如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姐……”
“十万块虽然是用在你身上，但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还五万，吕靖还五万。”她看向秦聿，“秦律师，这么算没问题吧？”
吕家人要知道他们为了赖掉补偿让她想起了旧账，恐怕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秦聿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个后手，唇角微微一翘，“没问题。”
协商无果，秦聿直接提起了诉讼。
没几天，法院传票送到吕家，吕家彻底炸开了锅。
吕母开始还很硬气地表示上法庭就上法庭，但咨询过律师后，得知姜如倩分一半房子没问题，她就想私下逼姜如倩放弃，但为了避免骚扰，姜芮书早就让姜如倩把吕家人拉黑，所有事宜全权委托秦聿处理，联系也只能联系上秦聿。
秦聿什么人没见过啊，管她撒泼还是威逼利诱，统统没用，反而拿了些她的把柄。
双方僵持着，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开庭这天，姜芮书要上班，没法陪姜如倩，只能在开庭前给她打了个电话加油鼓劲。
B区法院。
宾利缓缓在停下，姜如倩从车里小心翼翼探头出来，看着高耸的法院大楼，心中控制不住忐忑起来，想到一会儿要面对什么，她不断地做心理建设。
秦聿拎着包，砰一声关上门，“走吧。”
姜如倩连忙下车。
“倩倩……”
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叫住姜如倩，姜如倩脚步一顿，几乎本能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随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吕靖。
半个月没见，他似乎清瘦了许多，还是她最初看上他是的西裤白衬衫，清清爽爽，秀秀气气，就是多了几分憔悴。
而吕靖也在打量她，比起上次回家，她的脸颊红润了些许，也长了点肉，皮肤也好了很多，不像刚流产那会儿脸色蜡黄粗糙，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吕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姜如倩下意识握紧了双掌，缓缓垂下眼眸，“不用了，有什么话到法庭上说吧。”
“我真的想补偿你，但现在家里真的没钱，你应该也清楚……”
她当然清楚，就是因为投资失败雪上加霜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家里的确没什么钱，可是，“可以卖掉房子，你要你那份，我要我那份，应该不过分吧？”
吕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一点也不过分，甚至应该把房子给她，她一个女人离了婚有房子会好过点，可是……
他说不出不要房子的话。
“吕靖。”姜如倩叫了他一声。
吕靖抬眸看她。
“只有有亲生孩子，我才能跟你共度余生吗？”姜如倩看着他，“没有孩子，真的不能了吗？”
吕靖紧紧握住了拳头，他知道这是姜如倩给的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便再也回不去了。
他缓缓低下了头。
哪怕已经问过一次，姜如倩还是忍不住黯然，“我知道了。”她扭头，轻声跟秦聿道，“秦律师，我们走吧。”
秦聿看了眼眼前颓丧的男人，没给多余的目光，大步朝法院大楼走去。
两人走进法庭，姜如倩才发现旁听的人很多，吕靖父母早已坐在前排，前后左右的人她都认识，都是吕家的亲戚，还有一些街坊邻居，就在她走进法庭的一刻，议论声顿起，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
姜如倩一下子有点窒息，他们怎么都来了……
第500章 逻辑
吕母冷冷瞪着她，好似跟她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姜如倩顿时明白过来，这里面很多人可能是她叫过来的，过来审判她……
“别管那些人，他们影响不了法官。”秦聿语声淡漠，似乎压根没把对方的气势汹汹放在眼里，这让姜如倩纷乱的心思平静了些许。
她点点头，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吕家也请了一个男律师，四十来岁的模样，圆脸，浓眉大眼，是那种让人亲切的相貌。姜如倩感觉对方在打量自己，感觉有点不自在，只能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过了两分钟，吕靖从外面进来在她对面坐下，姜如倩与他隔空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相对无言，心情复杂。
“现在开庭。”随着法槌落下，法庭里的气氛骤然肃穆。
作为原告方，秦聿重申了原告的诉讼请求，以感情破裂请求法院判决离婚，平分原被告名下共同房产，以及共同承担夫妻共同债务十万元，没有提出要询问当事人，也没有询问证人。
见他不出招，被告律师提出了询问原告，“借钱做试管婴儿是谁提出的？”
这是姜如倩心里的伤疤，听到被告律师如此直白地询问，她心里扎了一下，随后感觉所有人都投来目光，有探究，有鄙夷，有各种不友好的意味，让她有种被扒光，所有隐私都暴露在人前的感觉，想起了先前的种种非议。
她下意识握紧了掌心，垂着头低声道：“是我。”
“这十万元都用在做试管婴儿上？”
“是。”
“都用在你身上？”
“是。”
被告律师点头，提出询问被告，“对你而言，一个幸福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吕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夫妻秉性相投，相互尊重，能为了更好的生活一起努力，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是两人共同的家，不会颠沛流离，有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