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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不认可遗嘱复印件的真实性。”原告律师道。
复印件不可以单独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需要有其他佐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或者对方认可才有法律效力。
姜芮书翻了翻被告提交上来的鉴定结果,道:“除此之外被告还有第一次遗嘱原件的鉴定结果,与复印件鉴定结果一致,两者可以印证。”
“原告对遗嘱原件的真实性也不认可。”原告律师再次道。
这简直是耍赖皮,有遗嘱原件的时候原告不认可,遗嘱被损毁还有复印件,原告又不认可复印件。
姜芮书说道:“虽然复印件不能作为证据,但举证期间提交上来的复印件,在上次庭审的时候,原告没有对复印件的真实性提出异议。”
原告律师道:“因为我方不认可遗嘱的真实性。”
“但是原告承认复印件的真实性,那么复印件就可以作为有效证据,现在复印件的鉴定结果表示遗嘱就是被继承人的笔迹。”姜芮书直指关键。
“审判长,原告不认可被告提交的遗嘱,除了不认可其真实性外,也不认可其合法性。”
不具备真实性的证据自然也不具备合法性,姜芮书觉得这个律师要么逻辑不清楚,要么就是要放大招了。
很显然,是后者。
只见原告律师看着他,提出了申请:“审判长,原告方申请传唤证人邹乐到庭。”
邹岚特意往对面望了眼,看邹岩什么表情,见邹岩眉头紧锁,脸色严肃,似乎十分不高兴,不禁有些得意,邹岩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找邹乐作证,好戏还在后头呢。
姜芮书将两个当事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将视线转向法庭入口。
这时,证人在法警的引领下慢慢走进法庭,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十分清瘦,他可能是中午请假过来的,身上穿着校服,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刘海很长,几乎要遮住眼睛,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看地板,似乎有些拘谨,看着就是个腼腆内向的呆学生。
邹乐走上证人席,仍是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前,整个人一动不动。
姜芮书看了看他的资料,“证人邹乐?”
邹乐听到法官叫自己的名字,微抬起头看了看审判席上的人,发现法官出乎意料的年轻,还是个女法官,在他看她的时候,她也正看着他,目光平静而温和。
他点点头,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是的。”
“你自我介绍一下。”
邹乐暗暗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叫邹乐,今年十五岁,目前就读于第六中学三一班,我奶奶是许宝芳,邹岚是我大姑,邹岩是我小叔。”
姜芮书眉心微微一蹙,邹乐是两个当事人的侄子,那么他父亲是邹岚邹岩的兄弟?那他父亲呢?这场遗嘱纠纷里并没有第三个当事人的参与。
而且他是未成年人,到庭作证应该有监护人跟随,但也没见到别的人。
于是姜芮书问道:“你父母呢?”
邹乐又低下了头,停顿了几秒,这才轻声道:“我父母前几年车祸不在了……”
姜芮书愕然,这孩子竟然是父母不在,难怪这场遗嘱纷争没有第三个当事人。
不过,这孩子作为原告证人到庭,他现在是跟邹岚生活在一起?
压下心底的疑问,她没有问下去,“陈述你的证词。”
邹乐又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措辞,过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我爸妈是五年前不在的,我从十岁开始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的身体不是很好,患有老年人的基础病,尤其是今年摔了一跤,住了两个月的院,从那之后身体更差了,到了五月健康情况变得更差,她人已经没办法下床,月底的时候奶奶说话已经有些吃力,很担心她可能熬不过去了,开始跟我说她不在了的事。”
第565章 作证能力
听到这里,法庭里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看着他,意识到要说到关键部分了。
邹乐眉目微垂,似乎接下来的话不好说,再三鼓勇气,终于鼓起了勇气,“奶奶说,我爸妈不在了,年纪又还小,所以,谁抚养我就把遗产给谁……”
邹岚和邹岩同时脸色一变。
邹岚心中暗恨,这小崽子是怕她的承诺不作数,得了遗产不理他,故意在法庭上说出来,他这不是作伪证吗!看着老老实实,没想到心眼这么多,真是自己小瞧他了!
邹岩也十分恼怒,邹岚竟然找着小崽子作证,肯定是许诺了邹乐会抚养他,所以这小崽子肯定是作伪证!不过就邹岚那德性得了遗产会把钱花在便宜大侄子身上才怪,自己得想办法分化他们。
邹乐似乎不敢跟他们直视,语声也低了几分,“奶奶问我想跟大姑还是小叔,不过大姑是出嫁女,给了大姑,小叔可能不同意,可是小叔似乎不喜欢我……”
邹岚目光阴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邹岩拧紧的眉头也没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形成一道深深的“川”字,目光也更加锐利,如有实质般,看得邹乐不敢动弹,话都不敢说下去。
“奶奶见我为难,最后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办,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的遗嘱,有天傍晚,她的精神突然变得很好,眼睛也亮了,说话也清楚了,我还以为她要好了,谁知道……”邹乐的泪像断线的珠子突然滚落,十五岁的少年,肩膀异常单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整个人颤抖起来。
法庭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疼这个失恃失怙的少年,两个当事人也感觉不大自在。
姜芮书没有催他,让刘一丹给他递了张纸巾,等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过了几分钟,邹乐的情绪勉强平复下来,但眼眶通红,睫毛都被泪水打湿,声音也沙哑了许多:“奶奶说她为我安排好了,让我不要担心,以后要好好生活,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到那时候她就安心了……”
姜芮书感叹少年不易,但心里又多了些疑惑,如果他奶奶想让邹岚或邹岩抚养他,为什么不在遗嘱上写明?难道两个遗嘱都是假的,邹岚和邹岩都想独吞遗产但不想抚养侄子?
看来这个案子还有的审。
见他不吱声了,姜芮书问道:“你陈述完毕了?”
邹乐点点头。
姜芮书把目光转向两个当事人,“双方对证人有无发问?”
原告律师马上示意要询问,她看着邹乐,邹乐的证词跟原本计划的不一样,不过好在影响不大,她飞快调整了一下要询问的问题,开始提问:“刚才你说你一直跟你奶奶住一起?”
邹乐点点头,“是的。”
原告律师又问:“你有没有见过你奶奶写遗嘱?”
邹乐摇头,“没有。”
“你奶奶去世前的精神状态如何?”
邹乐低下头,“去世前她已经卧床两三个月,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开始还能说话,后来慢慢地说不清话,反应也变慢,去世前几天已经不怎么能动,精神很差,也吃不下东西,眼睛也不怎么看得清楚,要靠听声音辨别人。”
“也就是说,你奶奶去世前几天,其实已经丧失行动力,精神也处在非完全清醒的状态?”
邹乐默了默,点头。
“请回答。”
“是。”
“六月四日,被告曾经去家里探望过你奶奶,你当时在家,是吗?”
“是的。”
“被告去你奶奶家后,发生了什么事?”
邹乐有些犹豫,余光瞥了眼被告席上的邹岩,又低下了头,“小叔跟奶奶大吵了一架,其实应该说是小叔骂奶奶,奶奶说不清楚话,只能情绪激动地叫几声,不过小叔走之后,奶奶很难过,掉了眼泪。”
“你知不知道被告为什么跟你奶奶发生争吵?”
邹乐摇头,“不知道,当时我在厨房,就是突然听到小叔的声音,等我跑到奶奶的房间,小叔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你有没有看到他带走什么东西?”
“没注意到,当时我就注意奶奶哭了,很担心,那天奶奶的心情一直很差,饭都没吃下。”
“谢谢。”原告律师表示自己提问结束。
原告律师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证明邹岩那份遗嘱是不合法的,就算是许宝芳亲自写的,也是邹岩在许宝芳已经处于行为能力限制的时候写下来的,这样一来,他得到的遗嘱就不具备合法性。
邹岩阴沉沉看着邹乐,
这时,被告律师开始提问:“谁抚养你就让谁继承全部遗产,是你奶奶亲口跟你说的?”
“其实奶奶的原话是把遗产给抚养我的人。”
“具体哪天说的?”
“五月二十二号,那天吃饭的时候奶奶突然说的。”
“如果你奶奶要求得到遗产的人抚养你,为什么不在遗嘱上写清楚?”
邹乐默了默,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奶奶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吧,她帮我安排好了。”
“你今年十五岁?”
邹乐点头,“是的。”
“谢谢。”被告律师看向审判席,“审判长,证人邹乐为未成年人,为限制行为能力人,证词的法律效力有限,希望合议庭能考虑到这一点。”
原告律师马上道:“审判长,被继承人瘫痪在床后被证人照顾得很好,生活中深受邻里褒奖,夸其懂事,在学校里表现优异,老师同学也是交口相赞,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还多次获奖,奥数、文艺活动、辩论等等各种比赛都有特长,虽然是未成年人,但已经具备分辨是非的逻辑,完全具备作证的能力。”
未成年人是可以作证的,但是证词的法律效力要视情况而定,十岁到十八岁为限制行为能力人,邹乐的证词对被告不利,所以被告律师想削弱他证词的法律效力,不过……姜芮书看了看低着头的邹乐,这孩子虽然内向,但陈述条理清晰,是具备作证能力的。
第566章 矛盾之处
回到办公室,姜芮书把法袍挂起来,重重坐在椅子上。
邹乐的证词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说出奶奶要遗产继承人抚养他的时候,邹岚和邹岩的表情都很意外,显然作为原告,邹岚也没想到邹乐会这么说,但邹乐说的时候很自然,不像撒谎。
不过邹乐父母去世,唯一能依靠的奶奶也刚刚不在了,不排除他为了生活故意那么说,但若是这样就更奇怪了,邹乐跟奶奶生活了几年,奶奶写遗嘱的时候会一点都不考虑他未来的生活?比起遗产全部给邹岚或邹岩,希望继承者抚养邹乐,不如直接分遗产给邹乐。
所以两份遗嘱是假的?邹岚和邹岩为了甩开侄子,以及为了独吞遗产伪造的?
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突然有人敲门。
姜芮书抬头一看,就见吴佳声扒拉着朱玮霖过来串门,朱玮霖拎了个很大口袋,走进来就从口袋里抓了一把东西放她办公桌上,跟个散财童子似的。
姜芮书定睛一看,不由笑道:“朱法官,你奶奶又给你寄吃的了?”
朱玮霖奶奶是个很大方的小老太太,时不时给大孙子寄吃的,他们这些同事都尝过老太太的手艺,看朱玮霖散财似的就知道肯定是老太太又寄东西来了。
朱玮霖点点头,“嗯。”
姜芮书撕了一块尝尝,马上竖起大拇指:“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猪肉脯了。”
“姜法官。”刘一丹过来送资料,往里一瞧,“真热闹,朱法官、吴法官也在啊。”
“刘一丹你尝尝这个。”姜芮书指着。
“那我不客气了。”刘一丹尝过后也大加赞赏,几个人聊着聊着,不免谈起了邹乐,“那小孩也是可怜,爸妈奶奶都不在了,现在唯一的两个亲人都在相互推诿,明显不想养他,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呢。”
朱玮霖和吴佳声闻言也都感觉邹乐这小孩的确可怜。
姜芮书问道:“你觉得邹乐说的是真话?”
“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他跟奶奶相依为命好几年,他奶奶去世肯定不可能不管他的,所以遗嘱啊,要么是两个当事人逼着写的,要么就是假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被逼的,不然怎么可能一点不提孙子?”刘一丹说的头头是道。
别说,她这个猜测还挺符合可能的,邹乐的证词也提到了邹岩曾经跟许宝芳发生争执,对这一点邹岩没有否认,而邹乐平时要上学,邹岚邹岩什么时候上了门也不一定能知道。
瞧邹岚和邹岩那副要独吞遗产,第一次开庭提都不提还有个侄儿的事,显然是不想分一杯羹,说不定就是邹岩知道邹岚拿了个遗嘱,怕自己得不到遗产,就逼许宝芳也写个遗嘱,要继承全部遗产。
刘一丹还说上瘾了,又道:“正常来说,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被继承人有三个儿女,那么遗产应该分成三份,邹岚、邹乐父亲、邹岩各一份,现在邹乐父亲已经去世,邹乐可以代位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