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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婷目光平静，不为所动。
秦聿目光转向审判席，一字一句道：“请合议庭依法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
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双方最后的陈述通过直播引起激烈的讨论，休庭不久后，相关话题便直接冲上了热搜，网上对宣判结果猜测纷纷，听说法院内部就这个案子也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甚至请了法律专家询问，各种虚虚实实的消息不断传出，叫人真假难辨。
法院很快给出了结果，两天后，审判长宣读了一份很长很长的判决书，足足读了半小时，可以看出对于这个案子，合议庭慎重而纠结，经过了极其深刻复杂的心证才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在所有人等待结果的注视中，审判长放下判决书，抬起头，目光平视着前方，不悲不喜，庄严肃穆：“经合议庭评议，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法庭里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多人感到意外。
因为判决书中肯定了女性的生育权，也肯定了女性可以自主选择承担风险的自由，甚至提及了女权运动，认为体现女性生育自由是性别平等的体现，但是……冻卵这项技术要慎重应用，在立法未完善前，不宜贸然开放。
合议庭采纳了被告方的论点。
还是败了……
张雅婷已经有所预感，但还是忍不住失望，梅丽寒和徐旭也都不是那么甘心，他们做了那么多准备，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最终还是败了。
不过他们并不觉得多委屈，这次不是他们不够强，是他们败给了政策，除了败诉，他们想做的事都达成了。
审判长宣判后没有马上宣布闭庭，看着败诉的原告方，“《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第十七条规定，公民有生育的权利。《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五十一条规定，妇女有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生育子女的权利。《婚姻法》也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
所有人抬头看着她。
她缓缓说道：“我国相关法律不否认单身女性的生育权，已有多名人大代表提交了放开对单身女性生育权限制的建议，卫健委也做出了积极的回复，下一步将同有关部门广泛深入调查，关注冷冻卵子的技术发展，针对单身女性生育权的相关技术问题、法律法规层面进行深入调查，积极做好可行性研究——我们可以期待，如被告方最后的陈述那样，在做好充分的可行性研究后，完善允许单身女性冷冻卵子的相关法律法规，审慎推进临床应用，在能够切实保障单身女性冻卵的合法权益和冷冻卵子出生的儿童合法权益后，开放对单身女性生育权的限制。”
张雅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会抱着积极的态度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相信你能得偿所愿。”审判长依旧严肃，但这份严肃此刻叫人产生新的希望。
“承您吉言。”
审判长微微颔首，看了看另一边的秦聿，见他一派平静，随后收回目光，落下法槌：“现在闭庭！”
随着法官离去，严肃的气氛瞬间瓦解，议论声骤起。
医院院长长长地吐了口气，总算赢了，虽说己方占优势，但对方律师团太厉害，心中不免担忧最后会被判败诉，让医院给张雅婷冻卵，这能理解是一回事，但是这个头他们还是不想开的。
他脸上笑出褶子，“秦律师，我订了位子，晚上庆功，你可要赏脸。”
“郑院长太客气，只是我晚点有飞机，恐怕不能奉陪。”秦聿直接拒绝。
闻言他不再劝，笑道：“秦律师真是大忙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郑院长自便就好。”
医院院长又跟赵思雨也道了声谢，随后便跟医院的人一起离开了法院。
“你又赢了。”梅丽寒看着他说道。
秦聿抬头，“多谢。”
“我可不是恭喜你胜诉的。”梅丽寒道：“这次你赢是政策支持，天然占了优势。”
“任何优势都是优势。”秦聿并不否认这一点。
梅丽寒轻叹了声，笑着摇头：“你真是一点没变。”
秦聿不置与否。
这时，张雅婷走过来，她倒是大方，直言道：“恭喜。”
“承让。”
随后张雅婷又道：“不过我会跟芮书告状，叫她给我出气。”
秦聿：“……”
见他哽住，张雅婷心情好了不少，虽然对判决结果有所预料，但败诉到底叫人不爽。
见她似乎没有因为败诉就产生偏见，赵思雨忍不住说道：“张律师，你们的观点也很棒，尤其是你最后的陈述，我个人非常赞同，这次败诉不意味着结束，很多人知道了你的事迹，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女性冻卵问题，就像审判长说的，以后肯定会开放限制的。”
张雅婷微微一笑，“谢谢。”
“几家媒体说想做个采访。”徐旭走过来说道。
“去上次的那家咖啡店吧。”张雅婷一点也不意外，先前就有媒体跟她通过风。
徐旭点点头，看着秦聿：“希望下次在法庭上见。”
“如果你想继续败诉的话。”秦聿没什么语气道。
徐旭笑了笑，一点也没生气，深深看了秦聿一眼，跟张雅婷道：“我们走吧。”
三人很快被等在外面的媒体簇拥着离开。
第704章 儿大不中留
“你们家秦律师又赢了。”电话里，张雅婷阴阳怪气的。
姜芮书正要下班，接到张雅婷的电话，闻言不由失笑，“判决结果出来了？我还没看新闻呢。”
听她语气这么平静，张雅婷很不开心：“你就不想说点别的？”
“张大律师身经百战，宠辱不惊，不管结果如何想必不需要人安慰了吧？”
“不，我需要。”张大律师毫无矜持，“我心情低落，很不开心，饭都不想吃了。”
姜芮书一听就听懂了话外之音，“那……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张雅婷哼了声，一副“算你识相”的语气：“你怎么教训他？”
“这是个难题，我们还没吵过架，我对这事没什么经验。”姜芮书一副所有所思的语气。
“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把你的狗粮扔了回来。”张雅婷没好气道。
“反弹并溅了你一身。”
“反弹无效。”
“继续反弹。”
“你这样会被拖进小树林的。”
“你这样会上今日说法的。”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说好做彼此的天使呢？”
两人靠嘴斗图，一直斗到姜芮书下楼。张雅婷感觉快要接不上，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再来京城？”
“这个不确定，要有假期吧。”姜芮书很自然地顺着她的话说道：“怎么，想我啦？”
“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碰巧遇到，你是连电话都不会给我打的吧？”
这事姜芮书理亏，“这不是去的太突然，你们又在庭审期间，我不好打扰嘛。”
张雅婷哼了声，其实也没怪她，又把话题说到了案子上，“虽然对这个结果有心理预期，但还是挺不甘心的，如果这个案子是在J省打的，我肯定能赢。”
姜芮书看过他们的庭审，知道J省的那条规定，她还特地去查阅了相关信息，虽然使用这条规定与卫健委的规定冲突，但也是合法的，换成在J省，张雅婷真的能赢。
“失策了，我应该去J省找茬的。”张雅婷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说不定你家秦律师已经败在我手下。”
姜芮书：“……”
姜芮书：“要不你再试试？”
“你们家秦律师会接医院的代理吗？”
“……这我不知道，他工作的事我一般不过问。”姜芮书实话实说，“话说你到底是想争取权利还是想赢秦聿？”
“都想。”张雅婷道，“如果既能争取到权利，又能打赢你家秦律师就最好了。”
“你想得真好，不过我觉得他不会接了，这次是你们那边的徐律师把他推荐给医院的，他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两遍。”
“那真是可惜了，换个律师，庭审未必有这么吸引人。”
作为当事人，跟秦聿交过手，张雅婷很清楚案子能造成现在这么大的影响，秦聿也在中间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完全接住了她和律师们的招式，导致双方辩论格外激烈，让双方在两次开庭中极尽全面地陈述了冻卵的利弊，让许多人了解冻卵。
姜芮书轻轻一笑，“你一个律师要求庭审吸引人有什么用？”
张雅婷笑笑，“那你一个法官不希望双方律师势均力敌吗？”
“我只希望能少些案子，当事人能真诚坦白。”
张雅婷嗤笑，“那你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正准备回。”
“那行，不耽误你回家了，指不定你男人要给你报喜讯呢，不占你的线了。”她语气酸溜溜的。
姜芮书不由好笑。
电话刚挂断，她发了条信息过来：【你表情包打包发我一下。】
姜芮书：“……”
【回家给你发。】
【爸爸摸摸你狗头】
姜芮书失笑，给她回了个【谁是你儿子，你又在跟爸爸玩角色互换】，想了想，给秦聿打了个电话。
“芮书。”男人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恭喜胜诉。”
秦聿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事，“谢谢。你下班了？”
“嗯，刚下班，你晚上要去庆功吗？”
他嗯了声，没说别的。
姜芮书猜他可能不大方便，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聿轻笑了声，姜芮书被他这声笑苏得跟过电似的，她不禁揉了揉耳朵，这男人撩起来真是要命。
“很快。”他说道。
姜芮书便没问具体时间，想想他应该也要回来了，这次打官司又度假，他离开已经太久了。
“那你先忙，我回家了，晚点联系。”
“嗯。”
秋意渐浓，天黑得越来越早，姜芮书到家的时候家里已是灯火通明，姜大橘听到动静从房间里探头出来张望，看到是铲屎官回来，扭着肥圆的身体跳上沙发喵了声。
姜芮书走过去摸摸它脑袋，就看到墨玉蹲在几步开外。
这两只最近争宠厉害，姜大橘仗着资格老爱撒娇，墨玉矜持许多，只是静静地蹲在不远处，尾巴尖尖盘在两只爪爪前面，集萌和优雅一身，叫人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接受它的宠爱。
姜芮书也摸了摸它脑袋，微笑着说道：“墨玉，你哥哥就要回来啦，开不开心？”
墨玉甩甩尾巴，抬头蹭蹭她掌心。
…
京城。
“小舒，你来了。”秦家的阿姨打开门，见秦舒站在外头，连忙让她进来。
“阿姨，秦聿在不在家？”秦舒拎着几个纸袋，熟稔地放到桌上，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张望。
“不在。”
“咦，难道庆功还没回来？”她知道秦聿今天打赢了官司，不过秦聿一般不爱在外面应酬，特地这个点过来还以为他在呢。
“小舒你怎么来了？”秋女士带着满身秋夜的凉意从外面回来，见秦舒在家里，又见她放桌上的礼品袋，柔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过来找小聿的，让他给芮书带点礼物，不过阿姨说他还没回来，东西就放这里，等小聿回来您跟他说一声。”
秋女士闻言微微一笑，“那你见不到他了，他回S市了。”
“回？”秦舒觉得这个词儿有点微妙。
秋女士点点头。
秦舒啧了声，“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第705章 庆功宴
S市。
姜芮书坐在电脑前浏览新闻，网页推了好几个冻卵案的新闻，热搜也上了好几个，同学群里也在讨论这个案子，她登上账号没多久，新消息提示就响个不停。
秦聿这一次又出名了，百战百胜，堪称传奇。
张雅婷和她的律师团也出尽了风头，虽败犹荣，各种褒奖如潮水，不过褒奖中夹杂了不少争议，其中不乏刺耳的声音，有人认为他们沽名钓誉，有人认为他们破坏公序良俗，还有人将冻卵问题引向性别对立，各种营销号下场搅混水。
最近最热的词就是冻卵，民众对于冻卵的关注和探讨掀起了热潮，从不了解到争议，发声的人越来越多，但大部分评价都是正面的，这也是张雅婷他们想要的结果，败诉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看完新闻，接着跟粉丝聊了会儿天，姜芮书便关掉电脑，去健身房挥汗如雨，将体力耗尽这才上楼洗澡。
抓着刚吹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她突然顿了下，感觉卧室里有点不对劲，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人影坐在床边。听到动静，那人回过头来，瞬间四目相对。
姜芮书整个人愣住了。
见她站在原地，那人微微一笑，“怎么了？”
姜芮书反应过来，冲过去一下子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