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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贵背着他的鱼杆鱼钩,沿河而下。
老莫是赶在秋社那天,杭州城内所有的官员聚集祭祀社稷,感谢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和丰厚收成时,在杭州城无数市井之民的瞩目下,身披写着血淋淋的冤字的白绫,高举状纸,厉声惨叫着,从社戏的戏台上跳下,一路冲到谢余城面前,递上的状纸。
在前后几十年的秋社日里,这是数得进前三的热闹事儿。
杭州城里,各家各人,都以能想得到的最快的方式,往京城递送这个令人震惊以及颤栗的消息。
江阴城外,冯福海面如死灰,直直的瞪着脸色比他还要死灰的黄参赞,“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都看死了”
“那个莫壮是陈庆小时候的邻居,哪能想到莫壮跟陈家平时并不亲近,来往极少,实在没想到。将军,现在再说这个”黄参赞舌头有点儿打结,“也没什么用了,得赶紧想想该怎么应对,说是看着莫壮抱了一大包东西,还喊着物证人证俱全。”
“他能有什么物证有什么人证人都死光了”冯福海紧绷着脸,脸色好象好了些。
“当年经手的人,”黄参赞顿了顿,“但凡有一丝靠不住的,都没了,就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人证这一条,凭他怎么也变不出,这必定是乱喊的,不必理会,物证”
黄参赞拧眉看着冯福海,落低了声音,“将军当初挑中陈庆,就是因为陈庆聪明伶俐,有几分心计,莫壮那一包东西,只能是陈庆留下的,我让人去带陈庆的儿子陈大了,这事,陈大也许知道。”
“嗯。”冯福海嗯了一声,站起来,垂着头来回踱了一会儿,站住,“这不是运道不好,这是有人要算计咱们江阴军。”冯福海目光阴沉。
黄参赞嗯了一声,和运道不好相比,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更加可怕。
“你去一趟杭州,看看宪司衙门,还有府衙,利安,张成。”冯福海声音极低,透着冷意。
黄参赞轻轻颤抖了下,“将军,张成不能时机不对,再说,张成的事,和这事无关,贸然动手,反倒坐实了将军会灭口这事”
“灭什么口”黄参赞的话没说完,就被冯福海不耐烦的打断了,“这话混帐,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看看宪司衙门和府衙是不是要合槽了,要是只有谢余城,他谢余城在杭州地面上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份胆子心计,他都差点儿。”
“是。”黄参赞暗暗松了口气,将军就是太爱灭口了
江阴军冯福海被人大张旗鼓告了这事,不过两三天,就飞鸽传书递进了京城,送到了江延世面前。
江延世对着细小的一张纸条上密密麻麻的禀报,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一遍,沉着脸,紧攥着的拳头猛的砸在长案上,捏着纸条走到门口,又一个急转身回来,命人端了焚纸盆过来,将纸条丟进火中,看着纸条眨眼化作一截灰烬,又消散不见了,才转身出门,带人上马,直奔宫中去寻太子。
太子站在门口,看着急步进来的江延世,江延世脸色有点儿阴,太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两浙路袁海刚刚飞鸽传书,说是有人告冯福海剿杀江阴百姓,谎称剿匪,现在又杀人灭口,告诉的人叫莫壮。”江延世见了礼,还没站直,就语速极快的禀报道。
“冯福海用军中的鹞鹰递了封信给我。”太子示意江延世坐,“说是有人处心积虑算计了他,算计他的人,除了两浙路,只怕京城也有。”
江延世拧起了眉头,“京城也有,他这话什么意思莫壮所告之事呢有还是没有他没叫冤枉”
太子摇头,“你喝口茶平静平静。”
江延世嗯了一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看着太子,等他说话。
“冯福海剿匪,是十二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东南一带海匪猖獗,误将平民当海匪剿灭,不只江阴军。”太子看着江延世。
江延世眉头皱起,片刻又舒开,各地驻军,只怕江阴军还算是相当不错的,不过,这话没法说。:
第四百六五章 事起和事了
“从利安被刺案到翻出这桩十几年前的剿匪案,步步深入,冯福海说被人算计,我觉得也是这样。
江延世一声冷笑,“利安一案,是他算计别人吧,看中了人家的坟地,强买不成,随便找个由头,一顿乱棍打死了人,还要往人家身上泼一盆污秽,革了人家秀才功名,这是头一步吧他要的是坟地,可不是只是利平一条人命,这一条,瞎子也能看明白吧利安进杭州城求的不是明冤,是利家满门的活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是别人算计他冯福海”
“嗯。”太子看着江延世,眉头微蹙。
“利安被刺案,是王富年接下的,为这事,王富年专门给古翰生写了信解释前因后果,您也看到了。张成尾随利安到杭州城,就是为了杀了利安,再找个人嫁祸,竟然找到了胡磐石头上。”
江延世冷笑连连,“可真是会找,冯福海在两浙一带横行到什么份上,由此可见一斑,胡磐石是秦王府门下之人,他冯福海难道不知道要不是他目中无人,张成怎么敢把胡磐石这样明晃晃的秦王府门人,都看成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就是这样,胡磐石也只是把张成和利安交给了王富年,冯福海这积威,在两浙一带有多浓厚,可以想见。”
“你的意思呢”太子眼皮微垂,江延世和异母兄长江延锦一系的积怨有多深,他知道的很清楚,冯福海的大女儿,嫁给了江延锦。
“我没有要发私怨的意思。”仿佛看出了太子的心声,江延世皱着眉头道:“一,这件事是冯福海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自作孽不可救。二,就算如冯福海所言,是别人算计他,算计到这会儿,这一口已经咬死了,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嗯,咱们,你的意思呢”太子轻轻叹了口气,确实如此,这件事上,他更愿意是冯福海自己作死,真要是被人算计,这份算计,是借着冯福海,算计的他
“杀平民充海匪邀功谋财这事,必定假不了,让冯福海上折子老实认罪,递上折子之后,交出家财,自己抹了脖子吧,一来,武将世家的这份担当和些许颜面,至少还能保住一二,二来,用他一人之命,和这几十年积下的浮财,替冯家其它人,留出一条生路。”
江延世声音冷淡,太子呆了片刻,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阴军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江延世看着太子,接着道:“得挑一个能接掌得下江阴军的人。这事比冯福海要紧。”
“嗯,我也在想,事发突然”太子烦恼的拧起眉头,枢密院掌在柏景宁手里,这种变动,对他们来说就十分被动了。
“我去找魏相商量商量。”江延世站起来,“冯福海这边,既然他把信送到您这里,您让人捎话过去更好一些,我捎话过去,怕他想多了,再生出什么事来。”
“嗯。”太子这一声嗯尾声往上,“我看,让老爷子捎句话最好。”
“是我疏忽了。”江延世立刻拱手躬身,“我先回去一趟,再去寻魏相。”
太子应了,看着江延世出了屋,呆了片刻,叹了口气,他的执拗和他阿娘的执拗,没有分别。
苏烨手里拿到的竹影纸,比江延世拿到的更细密,谢余城亲笔所写的这封密信,没说细节,却肯定无比的说了句,这案子,能置冯福海于来灭族之境地。
“说说。”苏广溢看起来心情极其愉快,满眼笑意的看着一目十行看完密信,又细细看了一遍的儿子。
苏烨却有几分怔忡出神,呆了片刻,才看着父亲道:“阿爹,郭胜身边两个人,叫富贵和银贵的,两三个月前不知所踪,郭胜说是打发两人回绍兴处理几件私事,我让人去了趟绍兴,没找到富贵和银贵,肯定没回绍兴,儿子觉得”
苏广溢皱起了眉头。
“冯福海算计利家,却牵扯到胡磐石身上,这一步,儿子觉得,更象是阴差阳错,可后来,只怕就是秦王府有意而为之了。”
“你真觉得这事背后是秦王府”苏广溢眉头拧紧了,见苏烨要解释,忙抬手示意他,“你既然这么说,这事儿大约差不太多,我是在想,秦王府想干什么如果是这样,这事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必定是个连环套。”
“秦王府到底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苏烨看着父亲,声音低低。
“二爷和三爷生的太早了。”好一会儿,苏广溢低低叹了口气,苏烨寒瑟般轻轻颤抖了下。
“秦王府要是也这么想,”苏广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挑得咱们和太子争斗不已,两败俱伤做的都是火中取栗的事,不过看谁手快罢了。”
“儿子也是这么想,冯福海这桩案子,把唐继明拉进来才最好,舅舅”苏烨看着父亲,他舅舅谢余城见识眼光差了些,只怕以为这是桩大功劳,不肯让别人分润。
“来不及了。”苏广溢明白儿子的意思,可京城离杭州距离遥远,但凭飞鸽传书的只言片语,万一说不清楚,反倒坏了事,派人过去,等人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郭胜从永宁伯府二门里出来,站在伯府门口,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永宁伯府大门刚刚油漆过,鲜亮到夺目,离姑娘出嫁的日子没几天了,郭胜一边看一边往后退,一直退到巷子口,背着手,看了一会儿,转个身,悠悠闲闲的往秦王府过去。
这桩差使总算顺顺当当的办好了,之后,象姑娘说的,就随便他们两家怎么你来我往了。
这种站在暗地里时不时扔一泡屎出来,看着一堆人你撕我打的感觉,真是不错。
郭胜想的一脸笑眯眯,脚步一转,往朱雀桥过去,去买包花生,晚上找老徐好好喝几杯。:
第四百六六章 嫁一
离大婚的日子没几天了,礼部郑志远将大礼细节,诸般琐屑细细过了一遍,又事无巨细亲自查看了一遍,才舒了口气。
郑家和金家从前朝就相交极好,这百多年来,两家姻亲不断,虽说时不常有些小过节,可两家从来没生份过。
这生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郑志远站在廊下,看着忙碌的竟有几分喜气的礼部院子,有些出神。
他七八岁的时候,小叔成亲,他记得清楚,长沙王府和他家几乎一样热闹,金家子弟和他的兄弟,以及堂兄弟们混在一起,分不清,也不用分你我,这生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象是先皇登基之后,金太后嫁进皇家,成了先郑太后的儿媳妇之后,金家,长沙王府,就和郑家一天比一天疏远
郑志远长长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金家为什么要疏远郑家,先皇和金太后这一对夫妻是不怎么和美,和这关先郑太后什么事儿又关他们郑家什么事儿
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想了几十年也没什么头绪,再想上百年,大约也一样没头绪,不想了。
作为郑家如今的当家人,他极其怀念郑家和金家如兄弟一般的时候,秦王爷的大婚,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他能靠近靠前,尽心尽力的机会,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好这份心,向金太后和金家,表达自己和郑家的善意。
礼部如家人般的体贴,事无巨细的周到,让严夫人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正日子前几天,严夫人和徐太太,以及霍老太太,亲自去了趟秦王府,在陆仪的陪同下,再次查看新房院子各处,确定了陪嫁家俱抬进来后,能够处处妥当,又往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永宁伯府,再看了一遍陪嫁家俱,这才落定了一处心,赶紧去忙别处。
大婚前两天,旨意一份份降临至永宁伯府,作为秦王妃,李夏的阿爹李学明,封了一品虚衔,徐太太成了徐夫人,霍老太太成了霍老夫人,李文松领了从七品衔的恩荫
永宁伯府里,如烈火烹油。
李夏带着端砚,站在一间绿树掩映的亭子里,看着眼前有多热闹,就有多繁华的永宁伯府。
明天就要发送嫁妆了,这会儿的永宁伯府,处处崭新亮丽,张灯结彩,能站人的地方都搭满了芦棚,她的嫁妆已经一抬抬摆放整齐,从二门内,一直延伸到园子中间,没摆上嫁妆的地方,就都是人了,丫头婆子个个脚底生风
李夏看的一阵阵恍惚。
前生今世,这是她看到的最热闹最喜庆的场面了。
从前,她三十岁生辰那天,宫里好象也是这样,处处张灯结彩,宫人女使个个衣履鲜亮,衣带生风,笑容明丽
只是,没有这份触手而暖的热闹,那些喜庆,和眼前的喜庆比,好象差了什么。
李夏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