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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的清幽雅致背后,是死气沉沉的压抑。
像一具精美的棺木。
……或许,就是一个精美的棺材。
裴行野深吸口气,克制住反胃的冲动,摘下帽子,叩响大门。
一个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孩推开门,畏惧地瞟了他一眼:
“小裴阁下……老大人在等您。”
裴行野宽和地笑了:“还是那么怕我啊。”
“……”女孩立刻往后缩了一下,畏缩道,“他不让我跟你说话的。”
裴行野轻轻把那个字眼吐出:“他?”
用第三人称指代自己的主人,据说是极其不尊重的行为。虽然裴行野也不知道为什么。
女孩立刻意识到错误,吓了一跳,像是要哭了:“我是说老大人,我,我没有……”
裴行野失笑,柔声说:“别怕,只是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再这么说了。”
女孩惶恐地点点头。
安抚过女孩,裴行野径自入内。房间很暗,但他走得太多,早就不需要光来指引路线。
他常有一种错觉,自己每每来到这个地方,都不是凭借视力行动的。
而凭借一种居于他之上的、操纵着他的力量。
他将思维和身体都出卖给这股力量,毫无犹豫,任人宰割。因为一旦只剩下自己,他定会难以承受,顷刻间土崩瓦解、四分五裂。
“行野。”
裴行野惊醒了。黑暗中,那个人背对着他,正在翻阅什么东西。
他感觉脊梁骨一冷,下意识立定:“……安达大人。”
联邦最富有名望的总长安达平章仍背对着他。
“他见到方彧了?”
对于自己的长子,安达平章习惯性地以“他”呼之。
“是,安达大人。”
“他们谈得怎么样?”
“……好像很好,安达大人。”
安达平章嗤了一声,缓缓挺直脊背:“好像?”
裴行野感觉自己在发抖,他低下头,观察自己的指尖。
没有,他其实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再次调整呼吸:“他很高兴。但方彧……我看不出她的情绪。”
安达平章把那本册子翻了一页:“他们达成契约了?”
裴行野不敢再说“仿佛”,只得说:“是。”
“新的狂风要吹起来了。”安达平章淡淡说,“希望这是一股劲风啊。”
裴行野默然。
安达平章回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才一抬起,裴行野的额角就尖锐地刺痛起来。
老总长含着玩味,观察着年轻提督的表情,像是欣赏一尊美丽而脆弱的瓷器。
裴行野垂着眼皮,强忍不适:“我会像往常一样,把安达先生和方小姐分别说了什么整理成纸质文件,交给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安达平章收回目光,笑道:“我在看旧相册。”
裴行野仍低着眼。
“来,你也来看看——认得这个人吗?”
得到允许,裴行野才俯身,恭谨地看了一眼。
那是一张三人合影,边缘有些发黄,已经有年头了。
正中是一个可可色皮肤、明眸善睐的黑发姑娘,穿着旧帝国的军装。两旁的男子显然都出身贵族,一个看起来有些严肃,另一个温润地微笑着——是青年的谢诠和安达平章。
裴行野注意到时间。
——是海拉·杜邦在廷巴克图起义的前夜。
尽管十分肯定,但他仍用询问的口气说:“是杜邦夫人吗?”
安达平章:“愿自由之风吹向您!她当时这样对我说过,真是令人血脉偾张……”
“后来这句话就镶在了黎明塔的高墙上,绣进了宪法的扉页……慢慢地同着我们一道衰老,朽坏,分崩离析,恶臭熏天……”
裴行野平静道:“一切联盟的结局都是分崩离析。”
安达平章看了他一眼。
“唉,你姐姐死后,只有你敢对我说几句这样的话了,行野啊,有时候……”
裴行野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表示。
安达平章没有把话说下去,转而道:
“我的儿子打算鼓吹一场怎样的暴风?真是令人颇感有趣。你最近要常来,行野。多去和那位方小姐接触接触……”
裴行野驯顺地俯首:
“是。我会向您报告安达先生的动向,也会多和方彧接触。”
**
方彧独自回家中,感觉很疲惫。
一推门,只见一顶白色军帽规规矩矩挂在门口的架子上,皮鞋摆放在鞋架上,锃光瓦亮。
方彧先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规规矩矩?锃光瓦亮?
“兰斯!”
她喊道:“兰斯兰斯兰斯兰斯!”
“喂,要被你吵到耳聋了。”
一个脑袋从窗帘后探出来。
不知道是方彧的错觉还是什么——兰斯的脸变了许多,虽然还带着少年气,但已经像个大人了。
方彧觉得自己热情洋溢过头,像个空巢老人:
“你考完试了?你爬在那上面干什么?又有老鼠了吗?这次不要一脚踩死了,我买了老鼠药,需要实验一下!”
兰斯沉默半晌,转过头,继续用力擦玻璃。
“考完试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没有耗子,我只是擦玻璃,全是灰。留着药喂你的猫去。”
方彧:“啊……”
“怎么,没有耗子你很遗憾吗?”兰斯居高临下地挑起眉毛。
方彧避而不答:“外面都是土,这玻璃有什么好擦的,反正还得脏。”
“被子也没什么好叠的,反正还得睡。”
“那当然了!自从我离开倒霉学校,就没叠过被子。”
兰斯:“……”
他轻盈一跃,跳下阳台,抄着兜走到姐姐身前。
方彧抬起拳头,用力一捶兰斯的肩膀:“总算长个子了!”
兰斯难得很给面子,黑着脸配合着踉跄了一下。
“喂,你不打算问点有用的吗?”
“什么是有用的?啊,对,”方彧拉下脸,“你考了多少分呀?”
兰斯的成绩很好。不但战略战术之类的课程成绩优异,格斗、射击、机甲驾驶这类实操性课程更好得吓人。
在教官评语一栏中,甚至写着:“兰斯·方是一位天生的士兵。”
方彧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担心,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伸手摸头:“还可以啊。”
兰斯翻身一滚,跳出三步远,躲开方彧的魔爪。
“别乱摸了,我离开以后,这里已经完全乱套了!我就知道……”
兰斯说:“你赶紧上床睡觉,明天得去买很多东西。味精,料酒,冰糖,红糖,姜片,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对了,你发工资了吧?”
真是距离产生美。
很久没听到兰斯啰啰嗦嗦,乍一听还挺亲切的。
在兰斯的提醒下,她第一次想起查一查自己的账户余额。
看到一大笔从没见过的巨额款项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方上校感到很满足、很欣慰。
“这么多钱,我的天啊。”
方彧躺在床上仍在感叹:“不愧是我用命换来的。我的命还挺值钱,哈哈哈……”
**
翌日。
方彧和兰斯拎着筐去超市买菜。
她财大气粗地没钻小巷子里的菜市场,大摇大摆进了一家暗示着自家只售卖“走私自潜林”的“纯绿色农产品”的大型商超。
兰斯拿着一颗绿油油的白菜头,怀疑道:
“这真的是潜林种出来的吗,看起来和王奶奶在她孙子的旧尿盆里种的没什么区别……”
方彧:“口感,口感一定会有区别。”
兰斯半信半疑,但仍很小心地把这颗尊贵的白菜安置到筐里。
“好吧,可以用它炖肘子肉试一试……少用一点,多放点肉,嘶。”
他怜惜地看着白菜。
方彧对白菜的烹调方法知之不深,于是说:
“你知道潜林是怎么变成如今的知名农牧产品产地的吗?”
兰斯脸色一僵:“……”
方彧恍然不觉:“这要从如今远星的那位女皇陛下,我是说,叛乱军的大统领继位时说起……”
“……女皇陛下励精图治,一门心思想赚钱。怎么才能赚钱呢?她觉得向联邦倾销农产品是个可行的策略。”
“虽然附加值很低,但没有别的选择。女皇说干就干,开始研究蔬菜种植,正是从圆白菜开始。”
“你手里的这颗白菜,很可能就是女皇研究的第一批复古基因产品,紫荆花一号——”
兰斯忍无可忍。
“叽里呱啦哇哩哇啦……我对女皇怎么当菜贩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砰!
突然,一声巨响压顶而来,整栋建筑剧烈摇晃。
买菜的市民站立不稳,手中的萝卜白菜脱手而出,咕噜噜滚了一地。
远处的货架危险地倾倒,紫红色的葡萄酒瓶跌得粉碎。
方彧下意识拉住兰斯,向角落里退避。
兰斯一愣:“地震了?”
“不是。”方彧砰地将弟弟塞进墙角,抬起头,看着扑扑落下的土灰,“是雷弹。”
兰斯:“怎么会有人在商场里……?”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惊恐的叫喊声。人群发疯般往里涌,很快有人跌倒,后来者匆匆地跃过他,继续向内狂奔。
“疯子!疯子!”
“是个无量子兽的流浪汉!他疯了!他说,这是叛军领的走私货……全得毁掉!他要炸了这里啊啊啊!”
兰斯瞪圆了眼。方彧还拉着他的手,他压根没想起害怕:
“无量子兽流浪汉,为什么要炸叛乱军的走私商品?他不应该比较倾向于叛军领吗?”
方彧:“或许就是从叛军领偷渡过来的。”
“那不更应该……”
“不,一般情况下,联邦本土的无量子兽公民政治上会倾向叛军领;偷渡来的叛军领人反倒不会。”
兰斯:“啊?……皈依者狂热吗?”
方彧松开他的手腕:“我去看看。”
兰斯立刻跟了上去——
方彧没有阻拦,只说一句:“把你的枪掖进去,别让人看到。”
——她已经不拿他当小孩子看了。
兰斯居然有点高兴:“我知道。还有菜!”
逆着人流,前进很艰难。
为了防止把兰斯搞丢,她重新拉住他的手。
她不断侧过身子,钻出人群,终于走到大门口。
一个披头散发、趔趔趄趄的醉汉,手里拿着一把量子枪,向随意射击。
他没什么目标,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哪里人多,就向哪里开枪,咧着嘴,带着迷醉的笑容。
人群四散奔逃:“啊!啊啊!”
兰斯下意识按住裤兜。
方彧回头:“不要。太远了,没办法一击毙命,反而会激怒他。”
兰斯:“……那怎么办?”
方彧:“奥托的防务系统非常严密,没关系,一分钟内就会有警力到达。”
话音未落,直升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压顶而来。
兰斯抬起头,几个黑色影子自空中掠过,像鹰一样,仿佛能飞——
他说:“驻奥托特别行动小组!”
方彧却没吭声,皱眉看着醉汉。
他没注意到空中的动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叽里呱啦喊起叛乱军通用语,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看起来完全是个普通的来自叛军领的流浪汉……
那他怎么会有雷弹和量子枪这种昂贵的武器?
这些武器在黑市上的价格堪比黄金,还需要特殊的渠道来购买。
就算他找到了门道,又怎么买得起呢?
“清场,快点。”
这时,几名特别行动小组的军官全副武装,稳稳落地。
他们降落的位点经过计算,恰好对流浪汉形成一个弧形包围圈。
为首的人声音很熟悉:
“艾米丽,疏散商场里的平民。目标身上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咱们得一击毙命。我来稳住他。反曲弓量子弹射,准备。狙击手,准备。”
众人:“是!”
陈蕤一拨被风吹乱的头发,转向流浪汉,打开扩音器,柔声劝慰:
“我说,亲爱的。打工人何苦难为打工人,您为什么不去炸黎明塔呢?”
众人:“……”
陈组长总是很有风格。
远处的方彧一怔:“怎么是她?”
兰斯:“那是谁?你认识吗?”
方彧犹豫道:“她不是奥托分部的,她在奥托应当是休假。”
兰斯:“我看新闻说,最近奥托的突发事件很多,警力不足。可能她被临时征用了……”
临时征用?人在军队,就会像块砖一样,被拆了东墙补西墙。
方彧悲哀地想。
虽然心存疑虑,但看到陈蕤,她还是安下心来。
打架开枪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擅长。最好老老实实做普通市民方某,和弟弟进楼“疏散”。
然后,运气好的话,如果有《桑谷之声》之类的媒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