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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联邦的常理度之,敌军打到这个程度,早该四散溃逃了。
即使主帅还想打,各舰基本也会自有主张地脚底抹油、消极抵抗。
主动切断和旗舰通讯再假装是被炸坏了啊,捣毁自己的监控摄像头啊,炸毁自己的发动机然后在空中飘着等人道主义救援啊……
反正各有办法,摸鱼就对了。
但来自远星的同胞们显然并非如此。
他们的士兵好像不大怕死。
怎么样强度的攻势,才能逼迫这样一支不怕死的敌军,在短时间内彻底溃败?
机甲军。
她自己回答自己。
机甲军是攻击力最强的军种,远胜过隔空对轰、迟钝缓慢的巨型星舰。
可机甲军只用于陆地作战或登舰战,如果想要成功登舰,就又回到了太空军你一下我一下的迟钝对轰——
她猛地回过头,看向原子钟。数字在眼前飞速跳动着。
曾经在军校时,打过的嘴炮浮上她的脑海。
“机甲军一直没能突破陆地作战的体系,在太空中的登陆战作用太有限,其实我觉得,机甲在太空中,也可以模拟陆战的方式……”
“……”
试一试吧,很有趣的。
“洛林少校。”少将沉着而冷静,“召集全体机甲军,准备……作战。”
**
“机甲在太空作战中遇到的最大问题,是动力不足。”
“机甲进行一次跳跃滑翔,行进的距离大概是十千米左右,随即就需要着陆再次启动。对于太空战斗来说,这个距离太短了。”
“但是,如果我们能提供一些‘着陆点’呢?”
少将对着会议室内一堂的机甲军军官,有条有理、不疾不徐。
“届时,我军的星舰将会按照如图的队列进攻,充当火力掩护的同时,为机甲军提供‘着陆点’。而机甲军需要像跳梅花桩一样——登陆敌舰。”
方彧:“这是我的初步构想,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
话音未落,除了洛林抱着胳膊、沉着脸,一言不发,军官们的眉毛鼻子已经各自乱飞。
“少将,这对机甲军的操作能力、太空军的协同配合能力,恐怕都有很高的要求啊。”
“我们机甲军倒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早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习惯了的,”另一人说,“但是太空军能配合得上来吗?”
“对啊,如果我们的人听从指令跳了,到头一看,好嘛,落地点啥玩意也没有——”
方彧:“我不能说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但我来指挥,在可能的情况下,宁可星舰被击沉,不会影响诸位的跳跃。”
“……”
这话说得相当有悖传统。
由于一艘星舰的造价比机甲高得多,或许也由于高层军官,包括机甲军的高层军官,一水儿都是太空军官学校、太空军出身。
在联邦军部无形的鄙视链中,机甲军一直处在食物链底端。
一般来说,在遇到“保大保小”的问题上时,不成文的规矩是弃机甲而保星舰。
大多数机甲军驾驶员甚至自己都有这个觉悟,会主动掩护星舰撤退。
让星舰反过来掩护机甲——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都心存疑虑。
洛林这时才懒洋洋说:“我看挺行。这种战术玩得挺花,说不定能进军事教材——具体的桩子排布呢?”
洛林此言一出,剩下的军官们才算默认了这种战术。
“是啊,具体的位点……”
“要精确一点……”
方彧感激地看了洛林一眼。
她将太空军的星舰排布图传上终端。
“既然这样,我已经将位点上传,到时候泰坦号会居中进行临时调控,可能会有临时调整,需要各位注意。”
方彧顿了顿,望向军官们。
这些人几乎都是普通士官出身——因为机甲军在军官学校里是不吃香的——又因为是技术性工种,靠手艺吃饭,纪律性也不怎么样,对上峰更是敷衍了事。
此时此刻,他们在胸口画十字的画十字,亲吻孩子相片的吻相片……
压根不再理睬她一眼。
似乎接到了这样艰巨的任务,于他们只是一件平常的麻烦事,只有默默忍受。
方彧默然无言,敬了一礼:“……祝各位一路平安。”
**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军官士兵们接连跃入机甲,弧形舷窗合拢。
机甲外壳上,联邦的深蓝白鸽徽章与机甲军的赤色飞鹰徽章并列,折出一条宽亮的光带。
沉默,血一样凝固的沉默。
方彧站在指挥台前,垂着眼皮,调整耳麦。
她眼前的一小块屏幕,临时转换成了机甲军的伤亡情况——
坠落机甲的番号和驾驶员姓名,会在光屏上停留大概三至四秒。
众人都对少将的这一行径大惑不解——按理说,她只要了解伤亡率就可以了,这些牺牲的士兵姓字名谁,并不重要。
直到帕蒂上尉悄声说:“都别乱议论了,少将的弟弟在这批机甲军里。”
众人才先是愕然,继而说不出话来。
少将沉默地站在指挥台前,影子落在地面上。
“全部星舰,”她平静如常,“3…4…7阵型,速度4,方向Z92宙域——出击!”
……
战火纷飞。
泰坦号的指挥室,方少将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过。
“罗斯号,检测到你舰异常减速,请不要撤退。”
对面传来的声音夹杂着炮火声,大为慌乱:“可是阁下,可是敌军已经,下官——”
方彧声调微微发冷:“不要撤退。布莱恩舰长,如果你违令撤退,仔细全舰一起上军事法庭!”
“下官遵命——啊!啊!啊——”
公共频道里传来惨烈的叫声和爆炸声。
泰坦号指挥室内的诸人虽然早已没有新兵蛋,但仍有人忍不住捂起耳朵,不敢再听。
“阁下!”
就在惨叫的余波还回荡于室内时,另一个少年的兴奋声线随之响起:
“阁下,阁下!经由罗斯号最后一跳成功——S…美洲豹已成功登陆敌舰!”
“我居然没死,我成功了吗?天呀!”
“……”方彧合上眼,沉声说,“很好,执行任务,注意安全,不必汇报。”
或许是少年人的明快嗓音与方才的呻。吟对比太过鲜明——
众人一面感到无形的恐怖,一面又从中得到一点安慰,舒出口气,面色稍霁:
“……”
帕蒂也怀着一种欣慰与恐惧交织的心境,外加点提心吊胆——因为她总忍不住往角落里小小的“阵亡名单”上瞟。
说来也怪,虽然是少将主动要求调出这部分数据,但真到了战场上,她又忙于调度,疲于奔命,完全没有心思去看了。
到头来,却是帕蒂上尉深受其害。
她时不时就瞥见仿佛熟悉的字母组合,心惊肉跳一下。
此刻,随着敌军星舰大批量沉没,这串名单正飞速闪过——
突然,她的余光扫到了什么——继而,她浑身发冷,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忙碌的少将。
正在掠过屏幕的那串字分明是:
S…雪豹,兰斯·方,(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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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嗜血蓝鲸(5)
◎我们临行前交换了彼此的遗书◎
……S…雪豹; 兰斯·方,(7)
帕蒂重新读了一遍这条信息,就像考场上神经质般反复读题干、总觉得会看错时一样。
当她想研读第三遍时,兰斯·方的名字飞快淹没在其他牺牲者的姓名中。
帕蒂:“……”
会不会是重名呢?但方这个姓氏; 即使在东方血统的人中也并不很多见。
S…雪豹的确是兰斯的机甲; 她特意向洛林少校打听过。
而括号内的7; 则是该驾驶员牺牲前,共计击坠敌军星舰的数量。
少将的弟弟; 居然击坠了七艘敌舰吗?
帕蒂居然还有一部分心思麻木地运转着:
估计没有血缘关系吧。少将开机甲的时候,即使是固定靶,也打不中这么多……倒是有可能自己掉进沟里七次。
下一刻,她抬起头,瞥见了脸色惨白的少将。
方彧扬着脖颈,瞳孔微缩——显然好巧不巧,正看到了她最不该看到的内容。
“少将……”帕蒂颤声说。
方彧眨了眨眼; 转过头去。
“少将; 您——”
帕蒂颤抖的声线被打断; 少将神色如常平静:
“喂; 亨廷顿!谁又允许你后退的?继续前进!”
帕蒂:“……”
**
战斗结束了——敌人负隅顽抗,却在桑谷守军稀奇古怪的打法下连连败退,星舰损耗率达到了惊人的89%。
最终,敌舰开始撤退。
帕蒂胆战心惊地问:“……要不要追击,少将?”
方彧面露茫然; 很懵懂地眨了眨眼。
帕蒂有些心虚起来——她知道少将一向没有追亡逐北的习惯; 甚至会主动放残兵败将跑路。
但毕竟少将的弟弟在此役中阵亡; 少将如果想要追击一下; 纾解一下心情; 倒也不无不可……
方彧垂下颈子,哑着嗓子说:“让他们离开吧。”
帕蒂:“……是。”
“机甲军此次战斗的阵亡率是10。9%。”
少将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嗓音更喑哑了:“这个数值完全可以降低,以后应该加强配合作战的演习。”
帕蒂:“……是。”
方彧又说:“看看损毁的星舰或机甲上有没有幸存的士兵,派人捞回来。救治伤员。”
帕蒂:“是,少将,您……”
方彧再次打断她:“余部立刻回军,联系桑谷,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帕蒂:“……是。”
方彧这才转过身,低垂着眼睫:“对不起,请给我半小时……不,十分钟时间。”
帕蒂一愣,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她只得眼睁睁看着方彧向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然后颤抖着肩膀快步离开——
砰!咔嚓。
隔壁休息室的门被锁死。
众人:“……!”
……
弗朗西斯卡·洛林夹着头盔、溜达回来时,指挥室便笼罩在这样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众人苦着脸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是好。
洛林擦着头盔上的斑斑血迹,诧异道:“咦,咱们那位可敬的少将小姐呢?”
帕蒂指一指旁边紧闭着的门:“那里。”
弗里曼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
洛林的目光左右扫视,一愣,突然沉下脸来:“幸运女神不会这样不肯惠顾她吧?”
众人默然。
半晌,弗里曼说:“唉,方中尉才十七岁呀,太年轻了……”
洛林突然显得有些恼火,不知这恼火是冲着方少将,还是冲着他自己,抑或冲着指挥室内愁云缭绕的众人——
反正最终,他破口大骂方少将:
“他娘的,这是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何苦来,自找苦吃!我真他妈看不懂这个家伙——”
众人不敢吱声:“……”
这时,对面的门开了,方少将一脸茫然推门走出。
洛林骂了一半,戛然而止:“我……阁下!”
方彧抬起头,语气温和:“洛林少校,你回来啦?”
洛林和他愁云惨淡的同僚们一起陷入声带发紧的境地。
半日,他啪地敬礼:“……午安,阁下。”
众人:什么叫前倨后恭啊。
方彧一副不明所以状,环顾众人。她眼睛还有点红,但行为举止都很正常——其实正是这种正常,让众人觉得不正常。
“桑谷怎么样了?”
帕蒂:“桑谷局势还在可控范围内,但有一小部分人试图冲击军港,总长只能让警察顶着……总长阁下和内阁似乎都对您有些意见,少将。”
方彧不以为意:“哦,那安达……”
弗里曼突然高声说:“少将——敌舰普罗米修斯号发来了通讯请求?”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方彧。
少将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她那种很想给谁找点麻烦的眼神表明,她还在气头上。
因而,没有人敢主动接听。说不定少将会要求挂断呢?
方彧咬紧牙关:“接。”
光屏上出现了一位红头发、墨绿制服、金流苏肩章的年轻副官。
众人都一愣——一般叛乱军的星舰上是没有投影通讯的。
所以,对于大多数在座的人来说,这都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活的叛乱军长什么样。
他向方彧敬了礼。
少将没有还礼,而是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
他见状也没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操着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