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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哲的脑子被杭雪搅乱,他一屁股在花坛上坐下,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杭雪也不催他,跟着他一块儿坐在花坛上。
“那夏琳呢?”杭雪问。
杭哲默了默。
杭雪说:“你不追她了吗?你不是答应她要考大学吗?”
“当我在放屁吧。”
“哦。”
杭哲还有什么心思去想那些。
从杭文曜出意外,去世,家里欠一屁股高利贷……杭哲就彻底明白了夏琳。他无能,也不想耽误她。所以在一个凌晨,他抽了半包烟,删了夏琳的联系方式。也是从那天起,他把烟也给戒了。
医院前就是公园,工作日人不多,老头老太没事闲逛着,还有一些病人在散步。
杭雪看到不远处了落了满地的粉色樱花,没有什么香气,但看着让人心里一阵柔软。有些花瓣飘到了杭雪的脚下,她俯身捡了几片放在掌心。
一阵轰鸣声从头顶掠过,是飞机。
杭哲这才想起什么,晃过神来,对杭雪说:“程祁城去北京了。”
杭雪只是看着掌心凋零的花瓣,一动不动。
杭哲也去看杭雪手上的那片花瓣,默契地没有打扰。
就在杭哲以为这个话题没有必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听到杭雪叫他。
“哥。”
“嗯?”
她的声音很轻,似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什么都不要说。”
没有必要,也没有什么必要。
知道后又能改变什么呢?她也不想叫他看到自己变成那样……变成那种连上卫生间都要帮忙的人。
她,始终还是小女生,会有自己的敏感,和自尊。
杭哲又怎么不能理解。
只不过很惋惜,也很遗憾。昨天程祁城说话想让他带给杭雪,被他拒绝。
不是看不出来他对杭雪是在意的,杭哲那会儿想着,这小子只要有心,以后总归会有很多机会的。
“其实……”
杭雪打断了杭哲:“过客匆匆,有了交集又如何呢?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于任何人而言不过都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插曲。”
杭哲今天话有点少。
“哥,我们去喝奶茶吧。”
生活有点苦,那就喝点甜甜的奶茶吧。
这样就平衡啦。
杭哲一贯不喜欢喝那种花里胡哨的新奇东西,但这次也顺着杭雪:“喝吧。”
买奶茶的时候遇到了个小小的插曲。
叫杭雪看到了街角乞讨的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头发上身上污秽,缺了胳膊,为了展示自己破碎的一面,上衣没穿。蹲在人来人往的马路牙子上,时不时朝路人抖一下手上的铁碗。
杭雪也不念着奶茶了,跑过去到男人的身边,默默地留下了一点钱。她的钱实在不多,之前做检查已经花得七七八八。
杭哲就叹,说杭雪傻。
明明自己过得一地鸡毛,还见不得人间疾苦。
“他就少了个胳膊,又没死,这个年纪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犯得着乞讨吗?”杭哲手里捧着两杯奶茶,不允许她再施舍给别人。
“杭雪,你自己的病都没救了,少在这里发善心了成吗?”杭哲最后几乎是吼着,引来不少侧目。
杭雪似知道自己要有怎么一遭,她不慌也不乱,不反驳,更不恼。
她推着杭哲,说,快看,星星出来了,快回家吧,天都要黑了。
杭哲实在憋不住了,太难受了,心里有一股气发不出来,想怨老天爷,怨所有的不相关。
凭什么啊!凭什么要让杭雪生病啊!小丫头这辈子已经够苦了,就不能让她过得好点吗?
睁开眼看看吧。
什么狗屁渐冻症,去死吧,都去死吧!
总是需要一个发泄的豁口,之后才会平息,冷静,认命,接受这不公的一切。
之后则是异常的平静。
“杭雪,剩下的日子,哥陪着你。不要怕。”
那是坐在公交车的末班,霓虹的光线透过玻璃虚浮地照耀在杭哲的脸上。
他今天忙前忙后,不叫杭雪操过半分心,少年坚毅的脸上棱角分明,写着成熟。
杭雪侧过头看着杭哲,眼底慢慢溢出闪烁的晶莹,她点点头,说:“好呀。”
谢谢这个词好像总是有一些官方,带着疏离的边界感。
所以杭哲不喜欢这个词,更不喜欢杭雪对自己说这个词。
那杭雪就不说出口,只在心里由衷地说。
谢谢你,哥。
作者有话说:
'注1'相关资料来自网络
计划是15万字完结的~很快啦
今天听的是这首:《1000X》—Broods/Jarryd James
第39章
生活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不同;顶多就是杭雪行动的速度要慢一些。
杭哲以前总说杭雪做事情磨磨蹭蹭,但他现在一句话都没有。
杭雪唠叨着山上的枇杷呀,杨梅呀;要打理呀;可以卖钱的呀。
杭哲就陪着杭雪在屿山村暂时先住下。
有关杭雪的病情,杭哲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董贤淑说。
杭雪的左手肌肉已经开始逐渐萎缩;手上经常使不上太多力气。渐冻症首发症状75%的患者表现在四肢,有些人是上肢开始无力,有些人则是下肢。杭雪现在就是典型的不对称性肌无力,她现在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左手的手指不灵活;衣服扣纽扣不方便;提重物根本不用想。
但这对杭雪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哪怕只有一条腿能走路,她依旧还是漫山遍野地“跑”。
杭哲还追不上杭雪;就见她一个劲儿地往石板台阶上走,一边回头催:“杭哲!你快点行不行啊!”
得;哥也不叫了;左一句杭哲;右一句杭哲。
没大没小。
“杭雪;你现在可别嚣张啊。”杭哲在后面爬得气喘吁吁。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行。杭哲挑着扁担;前后两个大箩筐呢;肩膀都挑红肿了;总得给他一点适应时间吧。
杭雪慢下脚步,回头看杭哲;想起:“外公那时候可厉害了;前后两个箩筐塞得满满当当的枇杷;足足有一百来斤呢。”
杭哲还是决定先认输:“那我肯定不行。”
“我知道你不行。”
“你说谁不行?”
“是你自己说你自己不行的。”
杭哲咬牙切齿,拿扁担一头戳了一下杭雪的背。
杭雪吃痛,转头狠狠掐一把杭哲的手臂:“你还说要对我好的!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吗?”
“谁让你不安生,让你好好在家待着,你非要跑这山上摘什么枇杷!”
杭雪懒得和杭哲吵架了,因为前面就是他们家的枇杷树了。
在半山腰的白枇杷树,都是外公还在世的时候种下的。这个品种的枇杷个头不是特别大,但胜在甜。尤其今年雨水少,日照充足,随便摘一颗都散发浓浓果香,枇杷的香。
每一颗树长得都大差不大,杭哲是不可能分辨出来哪一棵是自己家的,但杭雪认得,她从小就在这山头跑。一大片的山,不仅是杭家种有枇杷树,事实上这大片都是枇杷树。
自从杭家老爷子去世之后,杭家的果树就没人照顾。杭家同村的一个远房亲戚知道后主动问起,说自己帮忙打理。这样摘下的果子就归他去卖,卖的钱也归他。
这亲戚是杭雪外公的妹妹的儿子的老婆的舅妈,杭雪得叫对方一声表舅婆。
一直以来董贤淑就看不上山上的一草一木,有人要,她很乐意就给了。
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就不容易了。
这次是杭雪厚着脸皮去找那位表舅婆,说今年的枇杷他们自己要。表舅婆还挺不乐意,说自己打理了这么些年,你说要就要回去了?这样不太好吧。
杭雪缓缓点头,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神坚定,语气也有点硬:“请问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年谢谢你帮忙打理,但是你也不是白打理的不是吗?一开始你说的我们想要回来就自己回来摘就是了,现在为什么反过来跟我置气呢?”
表舅婆气呼呼的,说你摘就摘呗,那么啰嗦干嘛。门一关,给了杭雪一记闭门羹。
杭雪事后想想,有些后悔,明明可以处理得更好一些的,但她不太会婉转。
今天的枇杷多。
果农都是看天吃饭,收成好的时候,一颗成熟枇杷树上可以摘下百来斤,不好的时候可能几棵树也没有百来斤。
杭哲满头大汗,双手叉腰仰头看着树上的枇杷,问杭雪:“这些全都要摘吗?”
“嗯。”
“行!”
杭哲也不说什么废话,动手就准备开干,不就是摘枇杷嘛,价值就是小菜一碟。
谁料他指头刚碰到枇杷,就被杭雪打了一下手背:“哎呀,不是这样的。你手指不能碰到枇杷果,摘的时候捏着上面的枝,连着枝摘下来。”
“这又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啊,枇杷被你手指一摸,表皮就会留下一个痕迹,卖相不好的,你得轻摘轻放。”
行行行,杭雪说什么就是什么,杭哲只管照搬。
但杭哲有一个要求:“杭雪,你乖乖给我就坐在树底下。”
杭雪哪里肯会听话,已经自顾自站在树底下开始动手,反过来使唤杭哲:“你去摘树上的,我摘随手就能够到的。”
倒还知道看杭哲脸色,她卖乖:“我总不可能跟着木头似的呆着一动不动吧?这又没什么。不然我要无聊死了。”
杭哲无奈,提醒杭雪:“不要累着。”
“嗯。”
杭哲的确是爱吃枇杷的,爬上树之后自己先坐在那里吃起来。这些树龄都是十五六年,现在正是盛果期,枝繁叶茂。
真的很甜,一口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春日正盛,山上安静,鸟儿叽叽喳喳。
杭雪在树底下念叨:“我听今年来收枇杷的人开价,一公斤三块钱。”
“一公斤三块钱?”杭哲突然就不乐意摘了,“合着这一斤才一块五?我在这里累死累活摘一百斤才一百五十块钱,我干个屁啊我!”
“你要是觉得人家上来收太便宜的话,也可以挑到县城的农贸市场卖。外公以前都是这样的,到农贸市场一公斤可以多买一块钱。”
杭哲突然就没了干劲,他以前还纳闷老爸老妈为什么不乐意来山上打理果树,现在算是想通了。
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摘了两个箩筐,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斤。
杭哲体力消耗不少,好在杭雪带了一些吃的,他赶紧喝水吃了点东西。
接下来就要将这一百斤的枇杷从山上挑到山下。
杭哲没忘记自己上山还气喘吁吁的,一想到还要挑着这两箩筐枇杷下山就头皮发麻。可没办法,杭雪就在边上催着呢。他咬咬牙,将扁担绳两头勾着箩筐,再试着用自己的肩膀挑起。
试了一下,杭哲爆粗口。
太太太太重了!
不是杭哲不愿意挑扁担,事实是,“这谁能挑得起来啊!”
杭雪也没想为难杭哲,毕竟他没有干过这种粗活。她拿着小篮子,将箩筐里的枇杷捡出一些,这样就能减轻重量。再让杭哲试试,倒是能够挑起来,但是重心不稳,别说下山了,走两步都是摇摇晃晃的。
这要一般人也喊着要放弃了,可杭哲偏不信了,他今天就要证明自己能行!
试了好几次,杭哲还是不能掌握技巧。
这边杭哲还在想办法,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杭雪摔倒了。
“你在干嘛!谁让你提了!”
杭哲急得大喊。
杭雪本是想着将小篮子里的枇杷提下去的,谁料手一软,脚踝一崴,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不偏不倚,膝盖磕在石阶上,她才痛苦地哼了声。
杭哲跑过来查看,杭雪忍着痛说没事。
说自己没事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杭雪倒还想逞能的,可她一只手无力,脚踝也疼,根本支撑不起自己。她上午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杭哲低叹一口气,在杭雪面前蹲下来:“我看看。”
刚碰到杭雪的脚踝,她就痛苦地倒抽一口气。
杭哲拧着眉,凭他打篮球的经验,很快判断杭雪的脚踝不是扭了就断了,否则不会那么痛。现在得尽快去医院看看,最好是拍个片。
他挺气的,想说这都他妈的算什么事啊!
可到底还是忍了,拍拍自己的肩膀,低声:“来,我背你下山。”
“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怪你,谁会想自己受伤。”
杭雪到底还是没有逞强,让杭哲背着。
下山的路并不上山好走,但是杭哲走得很稳。
杭雪还不忘:“可是枇杷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啊?”
“矫情什么?”
“非要来摘枇杷。那天表舅婆把门关上,我听到她在里面说我。”
“说你什么了?”
“她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那么爱惹事,不安生。”
“少听这些老太婆瞎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