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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竟有气无力的笑了笑,酸楚道:“希望他长大以后,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
随后严竟和自己儿子在医院吃了一个愉快的午饭后,当天下午严竟就被警察带走了。
法律给严竟的判决是一个月后才出来的,由于他多次在边境活动并且有非法经济来往行为,最终被判决七年有期徒刑。
严家上下除了震惊,剩下的多是无可奈何,严竟的父母在征得老爷子的同意后,带着小严毅出国了。
…………
傅开在医院里躺了四天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陈政坐在病床边,脸色是少见的难看,“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那就,不说。”傅开一说话,整个左手上肢都在疼,被土弹穿过的地方险些碰到了骨头,他喘气都在发疼。
“傅开,你他妈是有病是吧?非要把命搭进去了你才停手是吧?”陈政无奈的捶了一下柜子,“你他妈要是断的是头,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都是我,活该的。”傅开嘴唇发白而干裂,两眼里看不到一点精神。
“算了。”陈政站起来在原地徘徊了两圈,“你就说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陈政扶额,不愿面对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腿,老子去给你弄!”
“再看吧。”
傅开稍微动了动自己的左腿,随之感觉到的是一种无力的空荡,那扁了一截的裤管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悲哀。
“傅开,我他妈真想弄死你。”陈政气得想把人揪下来打一顿。
“对了。”傅开瞳孔缩了缩,“简越怎么样了,他人呢。”
陈政真是打心底被对方气麻了,“我不知道,不过今早,那个姓严的来过。”
“谁?”
“还有谁,人家的相好呗。”
“哦。”傅开想想也是,毕竟严竟都进去了,“陈政,帮我个忙。”
“说。”
“你去,把姓严的找来,我想见他一面。”
…………
其实严策这几天少说也来看过傅开有三五次,只是每次傅开都是闭着眼睛的。
严策挺正着腰身坐在病床边,问:“傅先生见我,想说什么。”
“简越,怎么样了……”傅开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他还,还好吗。”
严策脸上掠过一丝悲哀,“醒了,但是不太好。”
“什么意思。”
“他……”严策低头苦笑,“总之就是,很不好。”
“你,说清楚。”傅开一个激动,浑身都抽捅了起来。
“傅开,我无法原谅你对简越做得一切,他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严策咽了一口气,“我不否认这件事跟我弟弟牵扯的关系最大,所以……我没有立场指责你,我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脱罪。”
这几天严策想了很多,如果他在知道严竟对自己的心思以后,多费劲去改变对方的心思,事情会不会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是啊,简越是无辜的。”傅开此时真想痛哭一场,“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不能。”严策斩钉截铁道,“除非,如果他哪天,想来看你了,我不会拦着他。”
傅开就知道对方不会同意,“你他妈,真是小气。”
“他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心胸宽广到带过来给情敌垂涎。”严策十指并拢,冷面道,“毕竟不像傅先生,直接把他让给了我,真是大方。”
“姓严的,你最好提防着点,哪天……别让我给抢回来了。”傅开短暂的闭上了眼睛。
严策眼神渐渐暗淡,心里的话他犹豫了片刻才问出口:“简越那晚上,有没有被……”
“不是,这他妈敢嫌弃他?”傅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那傻逼弟弟的人说没有,最好是没有。”
“不是嫌不嫌弃的事,而是。”
严策短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清晰。
“简越在那晚上受到的精神刺激和情绪积压太大,患了情绪死亡症。”
第60章 C…59
“傅开,我警告你,这是老子最后一次替你干这种傻逼事,没有下回了!”陈政骂骂咧咧的把手机丢给病床上的傅开。
傅开焦急的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翻到了陈政偷拍来的照片和视频。
照片的拍摄角度不太好,毕竟是偷拍的手法,照片里的简越眼神空洞的坐在病床上,傅开看完了所有照片,简越的脸都没有其他表情出现。
他打开一个两分多钟的视频,看着进度条一点点移动,也没看到简越的表情动一下,而严策就坐在床边,端着东西喂他,简越的嘴一张一合,表情如同嚼蜡一样无味。
他看完了陈政拍的所有视频和照片,大概明白了严策说的情绪死亡症是什么。
“陈政,我问你。”傅开突然想到什么模糊的记忆点,“简越是不是,不会游泳?”
“你他妈问我?你们相好了那么多年你不知道??”陈政气得直叉腰,“不过回想一下,好像是。”
“好像?”
陈政来回走了两圈,幡然醒悟道:“就前年,你还记得吧,咱们去山庄那一次,我弟弟叫过他去游泳,他说不会就没去,这么看来是的。”
“我怎么不知道?”傅开倒是想不起来了。
“你他妈有脸问?你把人带来我家山庄,说是陪人家过七夕,他妈的结果你当晚有事自己一声不吭先走了,留下人家一个人跟我们一伙人呆在一块,他不尴尬我都替他尴尬,你能知道就见鬼了,你他妈自己说说你是不是特混蛋。”
傅开心脏紧缩了一下,他没有脸否认陈政说的话。
“哦,对,也是。”陈政自己这么一说突然就想通了,“让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大晚上泡海里,那心理不出问题才怪。”
傅开将手机捂在心口,沉默了半晌后,眼角溢出悔怕的眼泪。
……
“来。”严策把切成块状的哈密瓜送到简越嘴边,“再吃一个,乖。”
简越机械的张开了口将东西咬走,慢吞吞的嚼起来。
“有没有其他想吃的想玩的?跟我说了我去给你拿来好不好?”
简越迟钝的摇了摇头,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事情过去整整十天了,简越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从简越晕过去到醒来后,他仿佛就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更像一个机器,既不会说话,也不会有其他表情,眼神永远木讷而空洞。
要不是他还能无恙的顺从严策的照顾,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不是失忆了。
刚刚住院那几天,简越除了上厕所基本都是在床上,醒的时候就望着天花板,其余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在严策喂饭的路上。
医生说患有情绪死亡症的人不是少数,这种症状从医学角度来说就是典型的应激综合症,属于突发性情绪自闭,大多数都是因为受到了难以接受的精神刺激和恐惧的亲身经历而造成。
当然,这病要治也绝非难事,只要细心开导和休养,恢复还是很有希望的。
严策后来也去问过傅开和严竟拉拢的那伙人,大致判断了一下造成原因一共有几件事。
包括树林里的强奸未遂,沉船后卷入海水里的濒死无助,以及傅开触目惊心的那一条腿。
“越越,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严策拿出一件外套披到对方肩上,“去后花园看鲤鱼好不好?”
简越瞳孔动了动,点下了头。
“好好,来,我们这就出去。”
这估计是这几天里简越给出的最大一次反应了,严策激动给对方穿了鞋,牵着人出去了。
今天的太阳确实是好,严策牵着对方穿过了满是消毒液味的医院走廊,带着他慢慢踱到了医院住院部的后花园里。
“来,坐这。”严策挑了个有树荫的石凳给对方坐下,“看得到鱼了吗?”
简越抬头看了严策一眼,又看向水池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严策蹲在对方膝侧,一手握着对方的手,另只手指着一条鱼问:“是红色的吗?”
简越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严策又断断续续的问了简越很多零七散八的话,无非是一些关于花花草草的问题,他既迫切想让简越迈出说话的困境,又得耐心的一步一步先让对方精神世界活跃起来。
日落之时,严策已经带着简越在后花园里走了好几轮,简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他感觉得到对方状态是好的,至少在回去的步伐上,简越明显要主动了很多。
“越越累了吗,我们回去吃完了晚饭就一起玩萝卜游戏好不好?”
简越是感觉有点累了,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医院的三餐都是严母父母和家里的保姆跑的,每天严母过来的时候也会和简越搭搭话,简越确实是性格由内而外的讨人喜欢,严母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新儿子。
“严二,刚刚我去问医生了,他说医院这边能做的差不多都做了,剩下的看我们自己了,你明天带越越回家吧。”
“妈,我这几天想通了一点事,你回去跟爸说说。”
严母听完严策的打算,点着头回道:“你能这么想是好的,公司让你爸再找人替上就行。”
严策正在给简越削橙子,他无心道:“让严歆姐去替也不是不行。”
他口中这个严歆,说得便是严家二叔原配妻子所生的女儿,即严竟同父异母的姐姐,和严策的大哥同龄。
可严母却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我想起严竟做的这些事,我就……”
“妈,那毕竟是严竟做的,跟严歆姐又没关系。”
“你二叔一家都出国去了,让她一个人守一个公司她估计也是难为情的,我看就算了吧。”严母话已经说得很明确,毕竟事发之后,严竟仿佛成了这个家最难翻的一页。
送走严母之后,病房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严策过去开了门,只见一个男人推着一个轮椅立在门前,而轮椅上坐着的人就是傅开。
“傅先生你……”严策瞥到对方那只空荡的裤腿后,语气没办法的软和了一点,“有何贵干。”
傅开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但此时面对严策,他的眼里少了一分敌对而多了一分恳求,“我想见简越最后一面。”
第61章 C…60
严策对傅开的怨恨是半分都藏不住了,“傅先生,我想我与你之间还没有关系好到可以给你让路。”
“你现在还觉得我还能把简越抢走吗。”傅开脸都抬不起来,“我还敢吗。”
“傅开,你三番五次介入对简越下狠手,我并不是怕你才坐视不理,你确实很聪明,每次都能抓着法律的漏洞躲过一劫,按理来说这回我应该亲自给你一个教训。”严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握成了拳头,“可显然,你现在的状况我确实无法给你什么教训。”
“是,我承认,我活该被你教训,我现在就在这,你怎么教训我都行。”傅开说得是真心话,“只要你让我见简越最后一面。”
“傅先生已经丢了一条腿又差点废了一只手,若是我真的要教训你,恐怕傅先生的下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严策对傅开的怨恨何止是一顿教训的功夫,在他筹划了许久准备给傅开一个深刻的教训前,没想到就先发生了这样的事,显然他之前想好的手段比这场意外给傅开带来的代价要小太多。
“说到这里,傅某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严先生那晚的救命之恩。”傅开这话纠结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没想到我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严先生还愿意救我一命。”
“傅开,我想你该明白我救你和我厌恶你是两回事。”严策脸色板正,“如果简越知道了,哪怕他恨你,他也不会真的让你一死了之,傅开,这是人对生命的尊重,你明白吗。”
“是,我现在领悟到确实晚了。”傅开无奈一笑,“也活该我活下来恶心你们。”
“你走吧,简越不想见你。”
“姓严的,你听我说完。”傅开收起一脸酸楚,一本正经道:“我知道简越现在状态不好,这跟我绝对脱不了关系,我也问过医生了,他说最好让简越直面问题根源,难道你不想让他快点好起来吗?”
“傅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不可理喻的事吧。”
“我是认真的。”傅开差点就要扶着轮椅坐起来了,“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傅开手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往后一靠,颓然说道:“我……毕竟绑了你侄子,你那弟弟进去前还是把我给举供了,我没几天能在外边待了。”
“……”严策眉头微压,因为这件事他并不知道。
“你弟弟……至少会判个六七年吧。”傅开垂着眸子避开了和严策的目光交流,“我,也快了。”
严策还是半信半疑,“傅开,你是认真的?”
“要不是这截腿,我估计后脚就跟着你弟弟一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