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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焱只略一惊讶,脸上的表情便已经恢复寻常。
夜楚谕喝退了营帐外剑拔弩张的京畿属侍卫,命士兵严守营帐的门,一把将帐帘合上,回身朝蓝色锦衣扮成钦差大人微服私访的白楚谕恭敬跪下,替苏焱求情道,“圣上,万望您以西北的黎民百姓为重,方眼整个大庆,无一人用兵之策能比得上苏夙景,若是没有他,别说守住汉城,击败羌人,只怕现在臣和西北众将士都要埋骨沙场,汉城也早被羌人收入囊中了。”
夜楚谕一番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未尝说的不事实,他言辞恳切,只求着新帝能够网开一面,虽然夜楚谕对苏焱的事情知之不详,但他从京城来时,便已经知晓了新帝白楚谕之所以一心要处死苏夙景,更多是因为沈罂粟那个女人。
他从京城来到西北后,就曾规劝过苏夙景,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女人如衣服,何必与当今圣上争抢,圣上既然喜欢,让与他便是,镇北侯府峥嵘多年,如今落入此等境地,何不用一个女人保苏氏一门安享富贵。
奈何他竟不知道这至交好友还是个情种,镇北侯府一门的荣耀和他自己的生死,在他心中,都不足以与沈罂粟那个女人相提并论。
白楚谕没有出声,看向笔直的站在原地的苏夙景,这个让沈罂粟死心塌地的男人。
虽然之前就交过锋,但是他尚算欣赏他,同样是在夜祯手中备受折磨成长起来,只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他抢同一个女人,且败得一塌涂地。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人甚至都未曾正式交锋,他就已经输了擂台。
“她在哪?”白楚谕良久才出声道。
夜宁澜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圣上张口没有要夙景的命,还好,还好,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下一刻苏焱的话,便听得他心惊肉跳,刚刚松了一口气,又一下子彻底紧绷起来。
“与你无关。”苏焱没有过多的情绪,语气淡淡,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
白楚谕听了这话,不由自嘲一笑,他猛然攥起桌上的茶杯,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朝苏焱砸去。
苏焱身手敏捷,闪身避过,而后依旧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白楚谕看得心中生怒,“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朕不跪不拜,看来是真的不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怎么?特意跑到这西北来,还真要带着西北数十万将士们反了朕不成?”
夜宁澜听得心头直跳,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就连之前趾高气扬的罗侍郎,此刻也是一脸忐忑,身子微微颤抖,像是怕被圣上的雷霆之怒波及一般。
“罪臣不敢。”苏焱撩起衣袍,朝白楚谕行了跪拜礼,道,“参见圣上。”
白楚谕星眸冷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焱,良久才道,“朕可以免了你们镇北侯府一门的死罪,但是活罪难逃,犯上作乱这种滔天的罪行,朕要是轻饶了你,跟文武百官无法交代,以后人人效仿你镇北侯府一门,朕的天下也就乱套了。”
苏焱闻言,眸光闪了闪,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脊背挺直的跪在地上,并不作声。
白楚谕继续道,“收复衡州三城,将羌人赶出大庆,我可以饶恕你们镇北侯府的死罪,但是你苏夙景,终此一生,以及往后三代,都要戍守西北,不得传唤,永不得离守西北。”
苏焱双手收拢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现,对他而言,戍守西北算不得什么糟糕的惩罚,但是……他不想让罂粟跟着他吃苦受罪,西北这边的环境不比江北的水土,且以后三代都不能离开西北,意味着他和罂粟的孩子也只能留在西北吃苦,他自己多吃点苦也无妨,但是唯独不想苦了孩子和罂粟。
一旁的夜宁澜闻言再次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方才的剑拔弩张,他差点以为圣上要当场将夙景给处死,还好只是戍守西北,对已经戍边五年的夙景而言,这种惩罚根本算不得什么。
却不想,跪在地上的苏焱却一直不做声,夜宁澜不由着急了,他一边给苏焱使眼色,一边出声道,
“圣上真是宽宏大量,夙景你还不快谢恩,保家卫国本就是我大庆儿郎该做的事,圣上这哪里是处罚你,分明是在重用你。”
苏焱沉默了一会儿,道,“谢圣上恩赏。”
听苏焱谢恩,夜宁澜一颗心才真的放回了肚子里。
“起来吧。”白楚谕淡淡道,“老侯爷和老夫人还好吗?”
“谢皇上关心,祖父祖母身体康健。”苏焱一边起身一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回应道。
怕皇上会将话题再次扯到沈罂粟的身上,夜宁澜主动笑着问道,“圣上,您怎么就带着人来西北了?皇贵妃可知晓?您这一路上龙体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您怎么不找人先行传信,臣等好去迎接您!”
白楚谕最不爱听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他睨了夜宁澜一眼,抬手指了指他,“你这小子往常一贯话少,怎么来到西北就变得如此啰嗦了?”
夜宁澜笑着道,“还不是担心皇上您的圣安,汉城这里正打着仗,您此刻前来,实在叫臣等担心您的龙安,况且朝堂上也离不开您,您打算何时起驾回京?”
“朕才刚刚到你这营帐,这便要急着赶朕走了?”白楚谕挑了挑眉,那张从前总是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因为身居高位,不怒自威。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万福金安
“臣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皇上您的安危。”夜宁澜恭敬出声道。
先前仗势欺人很是嚣张的罗侍郎,压根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这会儿心中很是后悔,一脸讪讪,不敢再说话。
他先前以为摸头了白楚谕的心思,镇北侯府犯上作乱本就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加之他从小道消息得知,圣上与苏夙景中间夹了一个女人,男人最不能忍的便是夺妻之恨,何况还是当今圣山,这苏夙景必难逃死路。
可是他低估了当今圣上的宽宏大量,亦或者是私欲却抵不过对权势和天下的看重。
白楚谕没有再理会夜宁澜,而是再次看向苏焱,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没能将有关于罂粟的名字说出口来。
汉城的驿站,专门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只为了招待白楚谕入住。
军营里出了夜宁澜几人知道圣驾亲临,其他人只当朝廷派了重要的钦差过来。
夜宁澜盼着白楚谕早日返京,但是身为臣子又不敢多问,悄悄飞鸽传书一封寄回了京城。
罂粟正在院子里教给虎子简笔画的时候,白楚谕带着罗侍郎悄悄的登门了。
苏焱已经跟罂粟知会过白楚谕来西北的事儿,以及他打答应白楚谕戍守西北,终此一生不得离开西北半步,以及往后三代都要守卫西北一事。
苏焱对此心中很是愧疚,以后罂粟母子都得随他戍守西北,不得返乡,罂粟却丝毫不觉得,对她而言,不管在哪里,只要跟孩子还有苏焱在一起,就是家。
归属感这个东西,跟身处哪个地方没有关系,和那个地方有什么人存在有关系。
“白……白叔叔……好。”听到敲门声,是虎子过去开门的,看见白楚谕他小脸上露出一丝慌张的表情,虽然当初大人们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心智一向早熟又懂事,隐约能够觉出些什么来,所以面对白楚谕时,很是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该欢迎他来自己家里。
罂粟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纸笔放下,看向门外的白楚谕,朝虎子道,“不可无礼。”
说完,便拉着虎子,朝白楚谕行了一个跪拜礼,“民妇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虎子也学着跪在地上,朝白楚谕恭敬的道,“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白楚谕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母子俩,一时间百感交集,情绪莫测,良久,才轻声道,“快起身吧,我是微服出来的,不必行什么跪拜礼,只当我还是从前那个白楚谕便好。”
一旁的罗侍郎惊呆了,不管是在朝堂,还是私下里,他从未听过皇上待谁这般温和,平日里便是与三公说话,面上带着笑,却也不是这么温和无害的笑,谁也不敢在圣上面前回话掉以轻心。
如此看来,圣上对这位已经怀了苏将军孩子的女人,怕是旧情难忘着呢!
罗侍郎也不敢托大,笑眯眯的上前道,“沈姑娘不必客气,圣上既然都已经这般说了,你们还是莫要多礼了。”
罂粟淡淡一笑,道,“圣上是天子,便是微服私访,礼数不可废。”
说罢,她才牵着虎子站起身来,沈父沈母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认出是白楚谕,两人皆一脸吃惊,苍白着脸给白楚谕叩首行礼。
白楚谕依旧和和气气的让两人起身,在沈家人的各种心思下,从容淡然的走进了厅堂里,坐了下来。
看着院中墙上,还有屋子里全都打扫布置的焕然一新,格外喜庆,白楚谕的眸光落在罂粟有些丰腴的腰身上,眸光沉了沉。
“皇上可用过午膳?”罂粟出声问道。
“过来的匆忙,尚未用过。”白楚谕那双杏眸温润的看着罂粟,回应道。
罗侍郎面露古怪,他们在驿站明明方用过午膳,圣上怎么到了沈姑娘家中便忘了?
不过他尚有些眼力见儿,并未张口戳破皇上的谎话。
“我去给皇上煮些吃食,只是寒舍粗茶淡饭,圣上莫要嫌弃。”见罂粟将眸光看向自己,沈母当即接过话茬,笑着出声道。
白楚谕心下不免淡淡失落,不过还是应声道,“如此便劳烦伯母了。”
沈母一脸惶恐,“圣山莫要折煞小妇人了。”她朝白楚谕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厅堂,还不忘给沈父使眼色,让他好生看着些。
当初闺女带着他们逃出京城,还西李代桃僵的逃了婚,只怕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那厢,苏焱已经收到白楚谕进了沈家家门的消息,匆匆离开军营,快速朝沈家赶来。
自白楚谕来到邺城后,苏焱便派了苏常苏远盯着沈家,一来保护罂粟,二来便是报信。
他知道,白楚谕亲自来汉城,既不为处死他,那便是还念着罂粟。
可他既然没有处死他,并提出让他终此一生戍守西北,收复失地的条件,只怕心中的皇权已经重过了罂粟,所以他尚不是太过担心。
罂粟吩咐张婶沏了一壶茶端了上来,罗侍郎很是殷勤的给白楚谕斟茶,却惹来白楚谕一个冷冷的眼神,他顿时吓得出了一脊背冷汗。
“皇上此次过来,所为何事?”罂粟出声问道,只是那声音冷淡疏离。
白楚谕心中悲凉,人事变幻,他不再是江南白家的二少爷,她也不是江北那个潇洒恣意,对他怒目相视,冷嘲动手的沈罂粟了。
他坐了皇上,而她也要成为别人的妻室。
可是他这心底终究是不甘心啊,白楚谕眯了眯星眸,看向罂粟的目光沉沉如雾霭,浓重得几乎叫人透不过气来。
“抚恤西北将士,他们拳拳之心戍边卫国,着实辛苦,朕既为君,当以大庆子民为重,当知将士戍边杀敌之苦,所以朕来亲眼看看。”
白楚谕一番话,让罂粟不免刮目相看。
她只知道他的,骨子里跟从前的她一眼自私,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只要自己一人潇洒快活便好,天下苍生与她何干,旁人受苦受难与她亦无任何瓜葛。
可她现在变了,有了孩子,有了家人之后,潜移默化的转变,有了怜悯之心和善念,短短一段时日未变,白楚谕倒真是有了身为君王的责任心。
白楚谕尚且有一句话,藏在心中,他此次过来,还有一事,便是为了罂粟,可是他不能说,现在不能说,将来以后也都不会再说。
第六百一十九章 无所求
“圣上万金之躯,还是尽早回京的好,免得满朝文武大臣和宁太贵妃担忧。”罂粟缓缓出声道。
“既然来了,总归要亲自看着战士们浴血杀敌,大败羌人的英勇模样。”白楚谕道。
罂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静坐着,不再出声。
沈和富亦不敢像从前那般与白楚谕拉家常,自从在皇宫里住过那段时日,他看着白楚谕便觉得有些害怕,到底是做了皇上的人,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血流成河。
想想从前在江北的时候,拉着他喝酒的情形,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说出去别说别人不信,他自己都不觉得是真的。
当今圣上住过他的家里,还想娶他的闺女,他跟皇上一个桌子吃过饭,还喝过酒……
可这无限荣耀的事,根本抵不过自家闺女的安危,他们从皇宫一路逃到西北来,所犯下的罪行,说是欺君罔上都不为过,如今白楚谕千里迢迢的赶来西北,该不会是要抓他们一家老小回京的吧?
沈和富局促的坐着,心中只顾着担心,半晌无话,厅堂内的氛围格外沉闷。
白楚谕只静静的看着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