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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有脸顿时一黑,道:“你说啥?秋芳姐,你这是要翻天不认人?”
李治赶紧道:“兄弟,你别生气,你姐可不是这么个意思。”他顿了顿又道:“你就真不想成这个亲了?”
冯大有见他似乎还有点子,心想昨天晚上虽然黑,但瞅着那小寡妇是真的好看,再说挨了这么一顿揍,连那小娘们的手都没有摸到,实在是太不甘心了,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想有啥用?那小娘们根本就没法摆治。”
李治见他还有那个意思,道:“你只要还想那就好办,这样待会你就去她门口,就说你俩有私情……”
听完,冯大有有些没底气的道:“这样能成吗?”
李治道:“你只要把那个小娘们的名声给败坏了,她除了嫁给你还能有别的法子吗?她要是不嫁给你,那寡妇偷人可是要沉塘的,到时候,我们全都过去帮你说话,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就不信那小寡妇不就犯!”
冯大有按照李治出的主意,去了罂粟家门口,扯开嗓子就开始嚎叫:“翠花妹子!翠花妹子!你不能下了床就不认人,哥哥我攒够银子娶你,你咋就忘了当初说要嫁给我的话?”
虽然罂粟家在村东比较偏,但是冯大有挑的正是饭点的好时候,听到动静的村里人都过来看热闹。
人一多,冯大有就演的愈发起劲儿,唱作俱佳的继续道:“你是不是又有了情人?就忘了我这个情哥哥!当初你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现在我来提亲了,你翻脸不说,还对我又打又骂,翠花妹子,你出来,我今天非要问个明白!”
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心想这沈翠花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偷了汉子不说,现在还一脚把人家给蹬开,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瞧着这汉子还是个动了情的。
出来看热闹的王兰花,立即小声对一旁的李桂花道:“我跟你说昨个半夜,我们家狗叫,我那口子出门看了看,就瞧见这男人打门前过去,往村东这里来了。”
她一脸知道秘辛的样子,周围听见的几个人都赶紧朝她看了过来,等着她的下文。
王兰花一脸眉飞色舞的道:“看那样子熟门熟路的紧,肯定就是来找这小寡妇的,我就说她一个穷寡妇,咋能盖得了这么好的房子,还常常吃肉……”她朝冯大有努力努嘴,继续道:“原来都是偷人得来的。”
旁边的孙有才赶紧有模有样的道:“我也瞧见过好久回呢!我还道为啥男人都爱抹黑上东峻山,原来是过来干那事的啊!”
几人见他一脸亲眼所见的样子,顿时都信了几分,一传十十传百,不大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都说自己晚上见过有男人来东郡山这边。
更有甚者还说,见过男人来敲小寡妇的门,还看见小寡妇来给男的开门,两人有说有笑还搂搂抱抱的。
越说越真,这一下子,村子里人大多数都信了沈翠花偷汉子的事情。
然而,当事人还没有出现,冯大有一直拍着罂粟家的院门,却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该不会做了这种事,没脸见人,就躲在屋子里了吧!”王兰花尖着嗓子喊道。
“我倒是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没脸见人?躲?我沈翠花从来就没有怕的躲起来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人群背后响起,带着固有的矜傲。
第一百五十章 人言猛于虎
虎子去学堂之后,罂粟就去了李氏家里继续学裁衣,刚才就听见村子里闹哄哄的,李金凤就出门看了看,见大家都往村东这边去了,她特意去黑子家问了问,黑子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把这事跟李金凤说了。
李金凤一听就赶紧回了家,罂粟这才赶了过来。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罂粟走了过去,站在冯大有跟前,黑眸沉沉,原来昨日的一顿打还是没能让某些人打消了心思,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冯大有一看见罂粟,眼睛就直了起来,色眯眯的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要演戏,他一脸假惺惺的道:“翠花,我攒够银子娶你了,你咋能翻脸不认人呢?”
不等罂粟说话,他就接着又道:“当初你说你要嫁的体面,不能名不正言不顺,让别人看不起你,我就特意下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去李家求娶,就是为了让你能有个好名声,可你却又不同意嫁了,这是为何?你是不是又有了其他男人?”
众人见这男人一脸痛心词深意切的模样,顿时都议论开,“看这个汉子说的不像是假话,小寡妇也忒水性杨花了!”
“咱们村里出了这样的女人,真是倒大霉了!多丢咱们女人的脸呐!”
“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就应该拉去浸猪笼!”
村里人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就好像她们亲眼看见了罂粟偷汉子一样,一个个就好像是正义的化身。
李氏这些日子见天的与罂粟在一起,对她的为人再清楚不过,知道她断不可能坐下这种事,气道:“这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男人是故意诬翠花的清白!真是好狠的心肠,他这是想要娶翠花不成,就要毁了她的名声!”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各位父老乡亲,真真假假你们心里肯定有杆秤,你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冯大有一副可怜人的样子。
王兰花在一旁尖锐的道:“咱们村里人可有不少亲眼见了这汉子来村东的,要是没有一腿,谁舍得花五两银子娶一个寡妇?”
“就是!黄花大闺女成亲礼金才几个钱?要是没有私情哪能这么下本?”另一人又道。
“沈翠花这种破鞋,活着实在是有伤风化,当初咋就没有淹死在东峻河里呢!”
罂粟耳朵里听着这些讨伐她的话,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冷若寒冰,看向还在做戏的冯大有,没有说话。
看热闹的村民们又道:“你看看,她心虚了吧!现在都人当面揭穿,已经没有话说了。”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里正过来了,村民一看见他过来,就赶紧喊道:“里正你可来了,沈翠花这小寡妇偷的汉子找上门来了!咱们村里可容不下这种败坏风气的女人!”
里正一脸头疼的看着冯大有和沈翠花,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因为平日里没少收沈翠花的好处,现在倒是不大好办事了。
“翠花,你有啥想说的?”里正还是想帮沈翠花一下。
罂粟嘴角泛着冷意,隽秀的远山眉都变得锋利起来,她盯着冯大有道:“我跟这男人根本就不认识,今个一大早就去了婆婆家里学裁衣,方才听说有人在我家门前败坏我的名声才赶了过来,在此之前我从未跟这男人见过面。”
她看向里正,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正气,道:“还要请您给我做主,给我一个公道!他这般诬我的清白,实在居心叵测!”
“口说无凭,你俩一个口口声声说跟她有私情,一个人又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可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里正道。
站在人群中仿佛也来看热闹的李治往前悄悄挪了挪步子,贴近了冯大有,在他身侧擦过,很快又退回了人群中。
冯大有顿时眼睛亮了亮,一脸激动的道:“我有证据!我俩在床上情浓的时候,她曾经塞给过我她亲手绣出来的手绢!”
说话间,冯大有从袖中抽出了一个手绢,手绢的材质十分稀疏平常,绢面上是素白的小花,手绢的一角上面绣着一个花字。
手绢一拿出来,村民们全都一片哗然之声,好几个人都叫嚷道:“贴身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她还有什么脸在东峻村里呆?”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咱们村里出了个这样的祸害,真是伤风败俗!”
里正也不好再偏帮着罂粟,道:“李氏你怎么看?毕竟这沈翠花还为你家二郎守着寡,这事你是追究还是不追究?”
李氏要是追究的话,那沈翠花这辈子可能就完了,她本就是李氏买回来的,说好听点是儿媳妇,不好听那就是买回来的丫头,偷汉子这罪名可不轻。
二三十年前,村里张李氏家的儿媳偷人,就被沉塘了。
李氏对里正出声道:“里正,这手绢我能不能看看?”
里正点了点头,冯大有心中一慌,不过转念一想这手绢是李治给的,说不得他从哪里弄来的这小寡妇贴身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手绢递给了李氏。
李氏拿起手绢一看,眉头顿时紧蹙起来,看向躲在人群里的冯秋芳,冯秋芳被她看得心里一虚,又往人群后面避了避。
有那心急的,直接叫喊道:“李婶子,就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你还思虑啥?你这人就是心太善,当初花钱买了她,疯了后还照顾她,可人家一点也不领情!守寡还偷腥,真是一点也对不住你家二郎!”
李氏脸色一冷,走到冯大有跟前,将手绢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一脸愤怒的道:“这根本就不是翠花的绣工,你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心思是多狠毒!居然这样败坏她的名声!”
冯大有被砸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回应道:“这就是她亲手绣的,我要是说假话就天打五雷轰,让老天爷劈死我!”
村里人都是很迷信的,对这些毒誓什么的都很忌讳,见冯大有这样说,都以为李氏是想护着罂粟,纷纷出来劝道:“李婶,我们晓得这事不光彩,可你也不能再给这水性杨花的女人遮掩了,你真想让你们家二郎在地底下都带着绿帽子?”
李氏最厌恶有人拿二郎说事,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扫过众人,道:“沈翠花要是真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我李氏绝对不护着她!”
第一百五十一章 灾星祸害
“可要是有人就是存心毁她名声,故意往她身上泼这腌臜的脏水,以为她一个寡妇好欺负,好拿捏,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李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继续道:“她沈翠花背后还有我们老李家,她就是守了寡也还是我老李家的儿媳妇。”
李氏情绪很是激动,罂粟看见她的手都在发颤,怕她太过生气,再伤了身子,走到她跟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见李氏这般维护自己,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这也就是罂粟为什么愿意帮扶李大郎夫妇的原因,人对她好一分,她绝对会还三分。
“这手绢根本就不是我的,随便找来一个绣着我名字的手绢,就能侮辱我的清白,那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咱们村子里名字里带着花的,都有可能跟他有首尾!”罂粟黑眸在众人身上冷冷扫过,落在王兰花身上,勾唇一笑,道:“我记得你的名字里也有花,还有李桂花,还有张桃花……这么多女人,怎就偏偏能认定这手绢就是我沈翠花的!”
被罂粟点到名字的几个女人脸色俱是不好看,王兰花气的差点没有跳起来,因为对罂粟心存忌惮,她躲在人群里道:“这男人口口声声咬的是你,又不是我们!再说俺们可都是有丈夫的,哪里还会出去偷汉子?”
王兰花后面那句话说出来,气的另外几个女人都狠狠瞪了她一眼,女人家家嘴里说出偷汉子的话真是不害臊。
她们也全都站在同一立场,对罂粟指责道:“谁跟你个水性杨花的寡妇一样?跟你撞了名字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才不会干这种腌臜的事儿呢!”
“就是!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也就只有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寡妇才能做得出来!”
“被人都找上门来了,还不承认做了那种恶心人的事!要我说这老天爷就该打雷劈死这种不要脸的骚娘们!”
罂粟黑眸变得更沉,难道就因为她是寡妇,就将这些腌臜的事情扣在她的头上,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就该平白受了这种侮辱?众口悠悠,若是换做原身的话,必定被这声声咒骂给逼得自尽而死!
李氏听到这些诛心的话,一张脸暗沉如水,在那几个名字中有话的女人身上看过,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是安了什么心?你们这是要把翠花她往死里逼!他一个外村的汉子,不知道藏了什么恶毒的心思,来咱们村里平白诬赖翠花的清白,你们一个个不帮忙站出来说句话也就罢了!还一个个的落井下石,你们这些人……当真就这么容不下翠花孤儿寡母?”
李氏的一番话让众人都变得不大自在,那汉子的话根本就不知真假,反倒是村里人在推波助澜,全都恨不得让小寡妇去死!要说这小寡妇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那还真的没有,之所以容不下她,往深里看,那就是因为眼红呗!
眼红她一个寡妇能住这么好的瓦房,眼红她一个寡妇手里有那么多银子,眼红她一个寡妇能帮李家在镇子上开得起铺子,眼红她一个寡妇过的好,他们却什么也捞不到,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因为李氏这番话,原本都口诛笔伐沈翠花的村民们顿时都默不作声了,可人群里突然传出一道不甚响亮,却满怀恶意尖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