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房门外突然探进一个接一个的脑袋,季风临被吓了一跳。
江绵的脚步又轻又快,靠近他床前:“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好奇怪。
与之前的苍白面色截然相反,此刻在他脸上,浮着病态的红。
“有点发烧,没关系。”
季风临还是笑笑,没表现出丝毫难受的意思。
白霜行把手里的瓷碗吹凉,确认温度适宜,小心递给他:“秦老师熬的粥。”
季风临:“谢谢。”
“发烧了?”
笔仙站在江绵肩头,认真回忆:“我记得……发烧要注意通风透气,少吃辛辣食物,多喝热水。”
秦梦蝶点头:“很严重吗?”
“给学校里请个假吧。”
白霜行说:“周一还要上课,总不能拖着这副身体去。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说罢,她伸出右手,贴上季风临额头。
有些烫,好在并不严重。
嗯,“家里”,而不是“我家”。
沈婵轻声咳了咳:“抽屉里有发烧用药,我去拿。”
她原本还想询问邪神的模样,但担心激起季风临不好的回忆,于是把冲动压回心底。
“呜……好难受。”
099咸鱼般躺在修罗刀里,气息奄奄:“我只看祂一眼,现在还不舒服。你要不多睡一会儿?我睡了个觉,醒来感觉好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面积不大的客房里,充满嘈杂声响。
季风临喝下一口青菜粥,感受暖洋洋的热流从喉间滑落,热意温暖,融化在胸腔和小腹。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从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习惯独自解决所有问题。
感冒发烧的话,喝水吃药,再睡上一觉就好。
如今耳边围着叽叽喳喳的嗓音,让他无所适从,却并不讨厌。
“对了,关于你的灵魂碎片。”
想起某件重要的事,光明神女瞥一眼修罗:“这孩子,不是和霜行签订了契约吗?在家里,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
顿了顿,她笑意加深:“所以吃饭时,我们给他也确定了一个。”
修罗猝然抬眼,神情不悦。
他现在的任务,是收集一块块灵魂碎片,并与之融合,从而恢复力量。
白夜里,幼年时期的他被主系统禁锢,只能暂且跟在他们身边;如今离开白夜,他已经做好了和那孩子融合的准备。
听她的意思……想让小孩继续留在这儿?
“没什么好意外的吧。”
神女不紧不慢,语气如常:“每个神都有自己独立的分身,就算你现在和他融合,以后也可以随时剥离出来。”
就像邪神能分裂出一块灵魂碎片,坐镇于白夜里的演播大厅一样。
神的灵魂与意识,分为很多部分。
“至于我们为他选中的身份呢——”
神女笑眼弯弯,看向白霜行。
绝大多数时候,光明神都是和蔼温顺,看上去温柔过了头,没有脾气。
与她渐渐相处后,白霜行才发现,这位神明拥有自己的小脾气。
讨厌鱼和香菜,对电视里播放的电影剧集很感兴趣,偶尔会和别人开玩笑。
譬如面对修罗,为了在家庭地位上比他高出一头,光明神选择了【姑姑】的身份。
特意没要【小姑姑】,坐稳长辈风范。
白霜行:“……咳。”
白霜行:“是那个,嗯,表弟。”
【表弟】。
尝试理解这个称呼,长发青年呆愣了整整五秒钟。
修罗:?
修罗:???
等会儿。
如果他对人类文化理解没错的话,所谓“表弟”,是“舅舅”的儿子……吧?
家里的舅舅是谁来着。
哦。
原来是他自己。
所以——
“我”是“我”爹???
“提出这个身份时,小修很高兴地接受了。”
光明神女笑得温柔:“真可爱,是个好孩子。”
完美诠释什么叫笑里藏刀。
修罗眼皮狂跳,攥紧长刀的右手握了又握。
幼年时的他对人际交往懵懵懂懂,根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
于是就被他们合起伙来坑进去了。
除却光明神以外,还有另一个罪魁祸首——
目光一转,落在白霜行含笑的双眼。
而她扬起嘴角,毫无愧疚之意,朝小舅舅竖起一个大拇指:“和你的家庭身份很搭呢!”
……至少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内疚啊你!
“叫姑姑显老。”
神女轻抚下颌,对上男孩的视线:“还是叫我‘姐姐’吧。”
修罗狠狠瞪她。
谁要叫你姐姐啊?!
而小修被看得不好意思,怯怯低头:“姐……姐。”
乖得像张白纸。
彻彻底底占据上风,光明神笑得嘚瑟至极。
“小修如果想要学习,可以跟着绵绵一起。”
秦梦蝶笑道:“家里有课本和习题。”
江绵趴在床头,眼中溢开金灿灿的阳光,好奇端详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家庭新成员。
听闻秦老师的话,女孩咧开嘴角:“想学写字吗?我教你。”
“还有,千万别忘了教他拿筷子。”
光明神:“小孩不会用筷子,是很常见的情况;要是长大以后还拿手扒饭,那就——”
她没再说下去,意有所指,叹了口气。
修罗:?
变着花样骂他?
白霜行佯装沉思,做出结论:“是笨蛋。”
修罗:?
得寸进尺了是吗?
沈婵拿药回来,闻言乐得不行:“羞羞。”
修罗:?
你也开始了?
修罗手里,长刀轻颤。
099仰头瞧他一眼,头脑飞速运转。
前辈看上去,表情很奇怪。
受了他这么多恩惠,它一定要给前辈找回场子!
修罗刀悠悠一晃,099义正辞严:
“还好啦。你们不觉得,那人其实很可爱吗?”
修罗:???
用这种词语形容他本尊,找死?
每天都忍不住问一遍:099究竟是哪一边的?!
季风临又喝了口粥,心情不错,乖巧吃瓜看戏。
薛子真站在门边,默默扶额。
在她心里,修罗与光明神女,都是可望不可及的遥远存在。
神明理应不染尘埃,高高在上,但房间里的这两位——
她不做评价。
心情复杂。
听见099的形容词,白霜行噗嗤笑开:“嗯……是挺可爱。”
略微停顿,她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脑袋:“我觉得小修和绵绵也很可爱。”
江绵很喜欢她,猫咪似的蹭蹭她掌心。
被猝不及防地触碰,小修瑟缩一下,耳边溢出潮红。
红晕迅速蔓延,搭配苍白皮肤和孩童稚嫩的面部轮廓,如同白里透红的圆团。
“之前告诉你的家人称谓,都好好记住了吗?”
白霜行抿唇忍住笑,指向另一边的修罗:“忘了说,这位是你的——”
白霜行:“噗。”
修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滚烫热意在耳后汹涌滋生,令无数厉鬼闻风丧胆的恶神拍案而起,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红:
“喂!你们这些家伙!!!”
第99章 画作
一天之内喜当爹;儿子竟是我自己。
这样的家庭关系过于复杂且超前,远非修罗构造简单的大脑所能理解。
只可惜;纵使他有百般怨言;如今木已成舟,由家谱系统定下的身份无法更改。
否则的话,笔仙也不至于顶着个小辈的头衔;生活在家庭最底层了。
“没事的。”
白霜行好心安慰:“你不是小舅舅吗?以后可能还会出现大舅舅二舅舅;对了,姑姑家的儿子,也被叫作表弟。说不定在家谱上;小修是其他姑姑舅舅的孩子;和你没关系。”
沈婵兢兢业业当一个职业捧哏人:
“孔子说过;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总之都差不多啦。”
长发青年眼角一抽。
他没听说过什么孔子洞子;也不在乎这人究竟是谁。
——所以说;人类到底为什么要创造这么麻烦的亲戚关系?
修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这些称谓全成了密密麻麻的细线;混乱无序搅和在一起;分不清究竟谁是谁。
他逐渐失去耐心。
就算不是父子;管自己叫长辈的话,还是会觉得奇怪。
至于姑姑家的儿子……
在白霜行家里,确实存在着一位“姑姑”。
修罗无言抬眼;目光扫过正对面的光明神。
如果让他幼年时期的灵魂碎片管她叫“妈”,修罗觉得;他宁死。
算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爹妈与其让别人当;不如由他自己来。
我是我爹;不让外人捡便宜,挺好。
修罗深吸口气,成功说服自己:“随便你们。称谓不过是虚名而已,我不在乎。”
明明刚才还满脸通红。
白霜行没有揭穿,捏了把江绵冰冰凉凉的小脸,手感很不错,像触到一团软糯冰糕:
“小修刚来,对很多事情不太了解,作为姐姐,要麻烦绵绵教一教他啰。”
修罗一瞬警觉:“她怎么就成姐姐了?”
要他,对着一个九岁小女孩,叫姐姐?
做不到。
修罗刀里,099眯眼瞟他,欲言又止。
一分钟前,是谁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虚名来着?
“绵绵比小修高一点。”
白霜行摸了摸下巴:“她现在是九岁,至于小修……”
看他骨肉嶙峋、瘦瘦小小的模样,应该连八岁都不到。
白霜行耐着性子,询问男孩:“你记得自己的年纪吗?”
修罗的灵魂碎片大多遭受重创,丧失了记忆。
他当然不会记得,茫然摇头。
修罗:……
修罗:“我觉得,是九岁零三个月。”
沈婵表情复杂,定眼瞧他。
江绵刚刚过完生日,现在是九岁零两个月。
为了让自己成功混上哥哥的位置,这位神,真的在很认真地计算加减法。
大人有大人们的心思,与之相比,小孩的情绪就简单许多。
江绵抿着唇,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看向身边的男孩。
她本身是内向腼腆的性格,和白霜行等人生活这么久,才终于培养出了几分孩子应该有的活泼自信。
至于小修,状态比当初的她还要糟糕。
修罗的童年时代,生活在漫无止境的挣扎与屠杀里。
小修记忆缺失大半,模模糊糊能够记得的,只有与鬼怪厮杀时的血腥场景,以及后来被困在村庄地下、日复一日遭受的剖骨钻心之痛。
此刻男孩站在窗边,被阳光浸湿苍白的半边脸颊,红眸如血,里面有慌张,有羞怯,有茫然,也有小兽般纯粹的野性。
就像从没和别人有过正常交流一样。
思忖一会儿,江绵轻挪脚步,一点点朝他靠近。
觉察她的动作,小修眸光倏动,警惕抬头。
仰头看去,却只见到另一双葡萄似的圆润黑眼睛。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你是修罗叔叔的灵魂碎片。”
江绵看着他,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童稚的好奇:“修罗叔叔能用刀,你也会吗?”
没有哪个小孩,不崇拜花里胡哨的打斗技巧。
小修沉默须臾,安静点头,引得她睁圆双眼,眸底浮起不加掩饰的羡慕与期待。
秦梦蝶站在江绵身边,见状笑笑:“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江绵点头。
身为年纪最小的妹妹,她在家里受了不少照顾。
每位家人都对她很好,而现在,江绵终于也能以“姐姐”的身份,保护家中的另一位成员。
这让她感到难以言说的开心。
房间里叽叽喳喳,白霜行站在床边,瞧一眼季风临。
她用了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抱歉,我们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季风临正喝着粥,闻言扬了下嘴角,摇摇头。
“这种氛围很好。”
他学着她的语气,把嗓音压低。
因为发着烧,声线听起来喑哑绵长,噙出点儿淡淡的笑:“……谢谢。”
停顿片刻,季风临继续道:“绵绵,一直想交到同龄的朋友。”
曾经的记忆渐渐模糊远去,很多事情,他却一直没忘。
因为从小就遭到亲生父亲的家庭暴力,在他和江绵身上,总有很多显眼的伤。
顶着这样的伤疤去上学,穿的衣服也全被洗得发白,看上去落魄又狼狈——
理所当然地,在班级里,他们交不到亲近的朋友。
就连家长见到他们,也会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家小孩,千万要离他们远一点,更别去他们家,要是碰上那酒鬼父亲,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再说,在那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孩子,性格肯定有问题。
会这样想这样做,其实是人之常情。
季风临理解这种做法,只是每次见到其他人刻意疏远、目露嫌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