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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楚凌楠抱着双臂，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认同的笑意。
“不错，开始收尾吧。”
蒋风华点头，吩咐众人再坚持最后一下，只差最后一道程序，这场试炼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
元青舟感觉身体一直在下坠，好像永无止境，要沉入深渊之底。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有点点星光从身下溢出。
她努力的转过身体看向下方，眼瞳微震。
她这是飘在了宇宙中吗？
在她下方是大片璀璨的星河，就像在科教片中看到的宇宙星河一样，但是她一直下坠，却始终无法接近那片星河。
这时，元青舟的目光越过那片星河，看到星河下方的黑暗像是由什么东西组成。
随着她的注视，那片黑暗突然震动起来朝两边退散，让黑暗之下的光芒透上来。
元青舟这才看清，那些全都是像海胆一样，浑身漆黑，周围布满柔软触须的梦魇本体。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而那些星河都是它们不知从哪里拖来的灵魂之力。
下坠依旧在持续，似乎永远也无法到达底部，当那些梦魇本体完全散去之后，星河向着深渊坠落。
在那璀璨的星光之中，元青舟看到一扇巨大的黑门，黑门的缝隙中间，趴着一头正在沉睡的黑犬。
元青舟也不知道她距离那扇门那头黑犬究竟有多远，但此刻的她仅仅只有黑犬一只眼睛那般大小。
这时，黑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从沉睡中醒来，忽然抬头看向了星河之后的她。
眼神淡漠，没有任何温度。
只一眼，就像一柄重锤猛击在元青舟的脑海中，她脑海深处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掀飞出去。
元青舟猛吸一口气醒过来，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她赫然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段失去的记忆之中，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舟，我无法一只陪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只能让你跟小蛮缔结契约，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可以违背契约，否则小蛮就会占据你的身体，而你就会成这个人偶娃娃，知道吗？”
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元青舟抬头就看到小蛮被人举着递到自己面前，元青舟抬手接过小蛮，这一次，她终于无比真实清晰的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
元青舟倒抽一口凉气，脑中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远离她，天地旋转着。
她看到他对自己笑得柔和，眼神里盛满了全世界的温柔。
爸爸……他就是她那个失踪了十年的爸爸。
这怎么可能？
明明楚凌楠告诉她，爸爸去了那个只有恐惧的世界，爸爸已经不在了，可为什么她小的时候会看到他？
这时，她周边的一切都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元青舟伸手努力的抓向眼前的男人，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的幻影。
“元青舟？元青舟！大佬！！”
尖锐的耳鸣声逐渐退散，传来安小菜焦急的声音，元青舟又一次惊醒过来。
这一次，她看到了熟悉的酒店房间，看到了熟悉的安小菜，还有被她捏在手里的手机，以及手机上的迷你小蛮。
回来了吗？回到真实的世界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感觉非常不真实？
“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安小菜递来水，关心的问。
元青舟摇摇头，表示她没事。
试炼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一切就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他们小队不出意外的获得了第一名，拿到了不菲的奖励。
被全国的媒体采访，被众多的粉丝追逐，出门都必须带口罩和帽子。
就连他们四个的庆功宴都被狗仔偷拍，贾步为此还差点打了人。
好不容易走完了所有流程，他们总算可以回到久安城。
在久安城那场盛大的庆功宴之后，她的生活总算恢复到了最初的平淡，马上就要六月，她还要准备参加高考。
但是安小菜，贾步和银辉他们三个早已经放飞了，拿到保送名额连学都不上了。
只剩下元青舟一个人，每天坐在高三班级的课堂上，跟那些高三的学生一起备战高考。
只是每每想起总喜欢在后门窥视的王素芬老师，她心里总有些怅然。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夜都会做噩梦，梦到试炼中被植入的那段记忆，就好像重新经历了无数次一样，一次次的被加深记忆。
属于安格尔的呓语总是会在耳边响起，让她十分烦躁。
安小菜带着她爸爸和姥姥出门旅游，临走前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可她还是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无奈之下，只好拿上钱包出门吃饭。
她记得，不远处的街道上有家新开的店，红烧肉很好吃。
她双手插兜，闲庭信步的走在街道上，突然，前方爆发一声尖叫，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士背包，手中握着染血的匕首，撞开人群从她身边猛的跑了过去。
她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女人大哭着喊救命，身边是她被捅伤的老公。
她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扭头就去追那个抢劫的男人，一直追到附近那条人烟稀少的阴暗小巷子中。
抢劫犯慌不择路，不知道这条后巷是死路，等回过头时，已经被她堵住了去路。
他发狠般的挥着匕首朝她攻过来，她只出了一脚，抢劫犯就飞出去撞裂了远处的墙，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殷红的鲜血从他身下涌出来，她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受了伤，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可是看到血的那一刹那，她脑中忽然嗡的一下，安格尔的呓语声又一次回响起来，与此同时，地上刺目的鲜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味道，让她难以忍受。
她不自主的吞了口唾沫，饥肠辘辘，站在那里看着一地鲜红。
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人，那是个人渣，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这个国家还会因此少一个罪犯，还会有更多的人免于他的伤害。
就尝一口，一口就好……
来自灵魂的饥a渴感推动着她，心里不断有声音诱导她，为她找好了一切理由，她只需要放纵欲望，去享受片刻的疯狂就好。
她一步步的靠近那个男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将他拉起来靠在墙上，看到他是被自己的匕首刺穿了腹部。
她又不受控制的吞了口唾沫，朝男人的伤口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朝自己的口袋里掏去。
“喂，我要报警，这边有个抢劫犯受伤……”
听到这声音，以及感受到那只用力按压止血的手时，原本昏迷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元青舟。
下一刻，他逐渐退去抢劫犯的外貌，变成了楚凌楠。
元青舟放下电话收回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神情淡漠的站起来。
“怎么识破的？”楚凌楠站起来问。
元青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那条黑犬也是你们弄出来的？”
楚凌楠皱眉，似乎听不明白元青舟说什么。
元青舟心中了然，平静的回答刚才的问题，“不算识破，我本来就不吃人，不需要，也不会。”
“那安格尔的诱导呢？也对你没有作用吗？”楚凌楠又问。
“祂们说的又不对，我为什么要听？我们还在试炼的梦境世界中吗？这是双层梦境？”
楚凌楠点头，“这才是试炼的最后一道关卡。”
楚凌楠慢慢的站起来，身上的衣服也变回了原本的军装，笔挺而充满压迫感。
“你知道吗，当年久安城有很多这样的罪犯和一些人渣莫名失踪，后来你父亲出事之后，我暗地里调查过后才知道，他们都是被你父亲杀掉的。”
元青舟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站在父亲的角度，他为了你能安然出生已经尽了全力，你是最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人，但是你也要知道，站在国家律法的角度，他确实犯了错，你也没有为他辩解的权利。”
元青舟依旧没有说话，这些事情，她早已经想明白，不会因此纠结，但她依旧感激楚凌楠的开解。
“跟我来，带你看点东西。”
第379章 ‘重生者’（4）
楚凌楠转身走进墙里，元青舟紧跟在她身后，从墙中一走出来，她们就到了一片周围全都是大屏幕的纯白空间中。
每一个屏幕中都有一个参赛的选手，都像她一样正在经历着正常又平淡的生活。
“平淡中才有真实。”楚凌楠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让元青舟自己看。
元青舟缓步走在这片空间中，她看到有人在满是仪器的梦境实验室中醒来，刚醒来时还看不出什么，可周围的人才一分心，他就立刻对周边仪器进行破坏，意图让后面的人全都出不来。
这样的选手不在少数，全都因为那段被植入的记忆而改变了性情，成了邪神的眷者。
还有人伪装得很好，虽然没有破坏仪器，但是离开之后都忍不住杀了人，像畸变种一样，开始吞食人类。
有人是因为好奇而吞食，有人是因为害怕畸变而吞食，但也有人是因为心变了，沉浸在吞食的快感中。
紧接着，元青舟看到了林大宝，他刚出来时只是心情很低落，经过检查并没有大碍，之后他回归了正常生活，然后整个人慢慢开始变得阴郁，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开始沉迷于肢解小动物，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腐烂的小动物尸体，地毯上布满厚厚的血迹，他每天就睡在上面，与死尸为伍。
元青舟不由想起她认识的那个林大宝，明明是个特别乐观，总是抱着零食吃个不停，对人一点都没有攻击性的小胖子，仅仅只因为一段虚假的记忆，他就变成了这样？
林大宝旁边的屏幕就是张晨雨和徐梦莱的，她们两个倒是十分正常，虽然跟她一样也时常被邪神的呓语影响，经常做噩梦，但并没有因此堕落。
这或许跟张晨雨在军营中长大，徐梦莱的爷爷是抗战英雄有关吧。
在徐梦莱的画面中，她每天都要吐槽她爷爷是老顽固，是不讲理的***，可还是每天晚上按时按点的带着小板凳去听她老年痴呆的爷爷讲战斗故事，数落她那一头粉毛，等她爷爷说累了睡着了才走。
紧跟着的就是凌枭，元青舟刚开始看是发现他也没有丝毫异常，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学习跟训练，本以为他也没受影响，画面忽然一转，他居然联系上了邪神的信众，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这让元青舟有些意外，试想一下，如果凌枭现在就回到了现实中，那么他会不会真的成为邪神的信众，以他父亲在异调局的职位，和他家族在帝武城的影响力，未来一定会对整个苍武联邦造成巨大的破坏。
元青舟忽然觉得有些后怕，也明白了一些楚凌楠这么做的用意。
她一点点的看完了所有人的经历，让她欣慰的是安小菜还是每天傻乐呵，没一点事情，银辉沉迷游戏不能自拔，邪神入梦用呓语影响他时，他直接就跑到了西门守跟前嘤嘤嘤。
贾步也被影响，但是他的意志足够坚定，每天泡在武馆中用打拳发泄心中的烦躁，晚上睡不着就偷偷跑去夜店high，或者到他的秘密基地打架子鼓，总之让元青舟看到了老实贾步的另外一面。
宁挽江他们四个，和金耀祖他们几个也都没发现问题，还有之前一起合作的唐语初也算稳定，沐月沐青两姐弟互相监督控制，也很稳定。
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问题，问题大的全都暴露出来，问题小的，诸如贾步这种未成年饮酒问题无伤大雅，楚凌楠并不在乎。
“这么做，不会毁掉他们的人生吗？”元青舟看完之后问楚凌楠。
楚凌楠平静道：“能毁掉你们人生的，只有你们自己，意志坚定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逆境和困难都不会出现任何偏差，比如你。”
“邪神对于人类心灵的腐蚀是极强的，换了我自己，如果心境有破绽，都不一定能坚守本心。人性经不起考验，但必须考验，因为现在还有容错的余地。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他们把问题现在暴露出来，让我可以有针对性的去填补，而不是等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被这些问题毁掉所有人的努力。”
“等你们所有人真正离开这个试炼世界的时候，那段植入的记忆，以及此刻经历的一切全都会留在这里，最大限度的减少对你们的伤害。至于那些在这一项考验中犯了错的人，我会有针对性的进行心理辅导，也会在之后对他们加大监管力度，不会将他们放在重要的岗位上，以免出现偏差。”
元青舟点点头，忽然道：“我可以保留这段经历吗？”
关于她看到的那扇黑门和那条黑犬，元青舟直觉很重要，担心会忘记。
“为什么想保留？”楚凌楠有些疑惑。
元青舟想了想道：“当成一个警示，这段虚假记忆的存在，更加能让我清楚自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