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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介意,但很记仇-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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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最清晰的镜子,照出他的很多面,但是她自己却不自知。

    张的生命里没有完全干净的美好,也没有只由快乐组成的纯粹。

    熟知张的人都知道,他是常年游走在黑白两个世界的人,唯一的跌堕只献祭给他自己。

    可那未免太孤独了。

    当有所谓的全然纯澈的人出现,很容易就能占据他的心灵一角,激发他的保护欲。比如鲁森,比如容嬷嬷。

    而*,为什么这一次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张精通心理学,深知占有欲不是个好东西。想多了就他妈头疼…

    “帮我倒酒。”

    他把酒杯递到范初影面前,灯光落在他指尖,有一种眩惑的美感。

    范初影十分好脾气地给他倒酒,顺便温馨提示:“挺烈的,你悠着点。”

    …………

    梁筝跟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范初影处境尴尬,默默地在一旁思考着别的事情,顺便帮某人倒酒。

    梁筝瞧着杯里的透明液体,意味深长,话里有话:“张,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做一件完全违背自我原则的事情。”

    张第四次把酒杯伸到范初影面前,漫不经心地反问梁筝:“你想说…在感情上吗?”

    “是啊,否则你今夜为何独上高楼?”

    他笑了,桃花眼里雾气氤氲,“边忱是…一个…” 令我懊恼的变数。

    梁筝没等到下文,刚想转头去看他,肩上突然一沉,身旁人已经倒在他身上了。

    去……醉了?

    “范初影你拿的是什么酒?”

    “poitin啊,你没尝出来?”

    “……”梁筝汗颜,又有点庆幸,“我还没喝……”

    俩人一齐看着安静沉睡的某人,单薄纯黑衬衣,休闲西装裤,眉头微蹙,唇色鲜红,月色在他精致脸上照出一片冷色清辉……此人醉了一向不闹事,安静得像个小男孩。

    范初影:“怎么办?你背还是我背?”

    梁筝:“这里我背,楼下你背。”

    “靠,我不要命的啊?”

    “你特么还想要命么?也不反思一下酒是谁带的?还带的poitin……”

    “我都让他悠着点了。”

    “那你特么还一个劲儿给他倒酒?”

    “丫自己让我倒的,换你试试?敢不给他倒?”

    “……”

    6(张)

    宿醉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

    张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上一次自虐是在念本科的时候。

    柔软床被,眩晕梦境,梦里有人说,或许他也应该做一件完全违背自我原则的事情。

    背叛自我么?为了谁?

    操,头好疼。

    妈的,窗帘也忘记拉了?

    刺眼的光线从眼睑缝隙处投入,他翻身,把脸埋在被枕里。

    等睁眼看见一片黑暗,适应了一会,才用长指遮着双眼起身。

    太习惯黑暗的人,其实并不一定向往光明,比如张。

    每次睁开眼接受光明,内心都会生出一种哥特式的埋葬之感。

    鼻腔里的酒气让他反感,意识放空的状态下,走去洗手间。

    走到一半,意识快速苏醒了,一堆事情不由分说闯进他脑海里。

    操…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折回来,在大衣口袋里找到手机,一开机,毫不意外,各种消息通知涌进来。

    长指轻蹭鼻尖,他忍着反感,拨打边忱的号码,三四秒后,震动声从矮柜上的杂志下传来。

    拿开杂志一看,她的手机果然没带走。

    有那么一刹,张觉得自己挺他妈混的。

    人生中头一次动作很匆忙地洗漱完,心里想的全是昨晚她脸上柔顺的神情、小声的解释、端正的坐姿…一点反抗都没有。

    以及那声满含着困惑不解和妥协顺从的“好”…

    张过惯了给人下达命令的生活,长久以来,太多人在他背后等着他的决策。

    但边忱,让他第一次怀疑,是否自己太强硬了?

    …………

    张驾车的技术不怎么样,是真的不怎么样,喜欢赛车的刘之旭一直想拉他一起玩,一直都没成功说服他。

    但现在呢,超了速的黑色宾利车主人在做什么?

    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血色的车祸,暂时忘记他的天使鲁森,暂时忘记恶劣的上帝老头爱开恶劣的玩笑。

    也许总该有一次,张的法则是不成立的。他想。

    也许总有一次,纯粹的爱是有可能得到的,他也不一定只能做旁观者。

    即使是完全占有式的。

    哪怕是完全占有式的。

    他体凉、血凉、双手凉。生途这么冷,那有没有一处地方,会是温热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失去了挚爱的人和理想,一个人是否就会变得行尸走肉?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跟这个问题抗争。

    从流浪,到战斗;

    从挣扎,到杀伐;

    从颓废,到摧毁。

    收服的人越来越多,臣服于他的人只增不减,黑白交织的帝国无声建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会再受伤流血的人。

    但是,伤痛浸透在夜空里,雨水淋在身上,冷风刮在脸上,大雪落在肩上,他在路上踽踽独行,浑身湿着睡去,浑身湿着醒来。冷冰冰。

    他快要忘记‘挚爱’的感觉是怎样的了。

    也许他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也许他的生存也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再有挚爱的话。



    第68节

    还不够,还没到最后,我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唾手可得的温暖,选择永远做一个冷冰冰的守护者?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敢触碰幸福,是胆小鬼的行径。

    我是一个胆小鬼吗?

    一个害怕保护不了那些爱我的人的胆小鬼;

    一个害怕保护不了自己的胆小鬼。

    可是温暖啊,谁能彻底放弃温暖而存活?

    这些年我驻足远观,我轻手轻脚,我放慢呼吸,静静看着萦绕在我周身的温暖,藏住落寞的欢喜,辗转在梦里回味。

    因为黑暗的深渊曾亲口告诉我,美好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消耗,否则很快就没了。

    很快的,一下子就没了。

    一下子的事情。

    我知道的。

    第45章 xyz

    1(张)

    一路超速; 肆无忌惮,车子在昨晚的酒店前停下。

    旁人只以为这又是哪个富贵公子哥在炫车技,但只有张自己清楚; 双手颤抖得有多厉害; 胸腔里的那颗东西又有多钝痛。

    过往的人生被他重新拿出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光影交替,疼痛扩散,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抽丝剥茧; 原形毕露; 清晰如电影画面,他的记忆力怎么能如此残忍?

    松开方向盘,十指伸展; 止不住颤抖。在最恐惧和最颓唐的那段时光里; 他曾无数次希望自己是个没有过往的人。

    不好的东西,不要有。他不想要。

    可是,每当他想起那些衣衫单薄的、没人想要、也没人爱的人; 他就觉得; 再糟糕的东西也应该有人担待着、应该有人守护着、应该有人耐心温柔以对。

    谁愿意天生不好?

    谁曾料到孤零零来到这世间之后又没人要呢?

    他可以原谅父母不要他; 也可以原谅社会摧残他; 甚至可以原谅养父母伤害他。

    他只求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狠到可以自行背负起那些面目丑陋的黑暗过往。

    因为这个世界上; 除了他自己; 不会有人想要它们。

    可它们不是故意不好的; 它们也没预料到自己会那么糟糕。

    所以他必须承担着过往,带着过往一起成长,一起变强,变成怪物也没关系。

    日光倾泻,行人匆匆,瞧啊,所有这些孜孜不倦寻找着幸福的人们。

    幸福…张不敢去想酒店楼上的人,思维一触到她身上,剩给他的就只有丧失理智的占有欲。

    可耻的占有欲——宣告着这些年来他亲手建立的自我原则的坍塌——自从鲁森去世之后的这些年。

    他的占有欲会杀掉他所挚爱的人——这就是真相。

    …………

    随身手机一直在震动,张顾不得理。

    长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抬眸看着酒店的玻璃窗,他不敢去设想她现在在做什么。

    如果还在套房里等着他…那他一上去就注定惨败。

    一个例外,一个变数,毫无疑问会成为他往后人生里的不□□,时时刻刻让他提心吊胆害怕失去。

    容嬷嬷是他的玫瑰,是因为她的根从一开始就深深扎在他给的土壤里。张只要给她加上一个玻璃罩,就可以安心离家十天半月。

    但边忱是个小精灵,聪慧的,有翅膀的,自己会飞的,其自身亦有着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人生那么长,小精灵总会闷的。

    如果他要爱,如果他爱上。那么,一旦她稍微想逃离,就会激起他莫大的盛怒和剧烈的痛苦。

    到时候,这些东西该由谁来承受?由谁承受都会让他更加痛苦难受。

    更遑论,一旦她因为他的缘故而受伤或陷入危险…那可能会要他的命。就像多年前的鲁森一样,夺去了他半条命。

    而现在,即使已经度过了最混乱惊险的时间段,但对比起多年前,待在他身边的危险只增不减,内部和外界,都是如此。

    眼帘垂下,再慢慢掀起。

    张觉得自己真他妈要完了。

    感情是一个多么经常充当瑕疵的东西啊,他竟然控制不住想要通过它去拥有另一个独立个体。

    毒·品可以试过就戒,赌博可以赌完就散;但活生生的人,爱上之后…对张这种人而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开的。

    他会紧紧攥在手心里,让她喘不过气,让她难受不已,让她心生恐惧,让她丢失自由,让她扭曲三观,让她只看得见他一个人…如此一种偏执又悲哀的方式。

    他想起挪威的大雪,大雪里的度假别墅外区,他生气了,鲁森追在他身后说「哥,是 n 主动要抱我的」;他转身把他摁在怀里「可是笨蛋,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那时他们的年龄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别说养父母,连鲁森的亲生父母抱他,都会让张心生恼怒。仿佛属于他的珍宝被人抢走了,从此天地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飘零、独行。

    ——这样一种近乎癫狂的、禁锢式的占有。

    一个在生命最开端未曾有机会见到爱的人,是否就再也难以学会用正确的方式去接受爱和爱别人?

    算了。都算了。不管是怎样的一个怪物。这都是他自己。

    对的方式也好,错的方式也罢。往后若要怪,就只能怪她遇上的人是他。

    呵,又一次完美推卸心理责任,张简直是自我开脱的顶级高手。

    他想到这里,打开车门,下车往酒店走去。

    …………

    handke说,「爱情使人在无所畏惧的同时又保留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使人在爱慕他人的同时又保持谨慎恭敬。」

    在张看来,这个理论简直荒谬。这样的爱情只适用于一般的经济共同体婚姻,永远无法促成真正伟大的相爱。

    但他也不知道怎样才是真正伟大的相爱,他只清楚一件事:当他开始占有时,整个世界都按照着他的理论在运转。

    即使过往经历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是悲剧,他依然控制不住自我毁灭。

    身边所有人都相信,他做什么决策都是正确的,尽管一开始很难被人理解,但结果一定是大获全胜。所以大家选择无条件服从。

    唯独感情,张知道,他的法则、他的手段、他的决策,一旦面对感情,就会失效。

    决定去爱,是在背叛自我;

    爱的过程,是在毁灭自我。

    可是怎么办?为了那种简单的纯粹,他可以笑完又笑。

    …………

    电梯门缓缓合上,超重的感觉发生在一瞬间。

    人类的大脑资源是无穷无尽的,短短两分钟能涌现出数不尽的情感感知和细节感知,周围环境存在着的信息刺激也能快速抵达中心处理区。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不懂得如何去利用大脑的敏感度。也许不止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人这一辈子能做的事情有多少呢?有些人用餐时,就只是在用餐;有些人睡觉时,就只是在睡觉;有些人等待时,就只是在等待。

    但张显然不是这一类简单幸福的人。

    他是那种动不动就从身边汲取信息、深度分析思考、广度延展认知、多面判断顺便综合整理的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空间思维运作。

    电梯门在别人眼里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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