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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顾春竹紧张的拉着自己的衣角,她怕苏望勤发现自己的不寻常,干脆直白的说自己要改,那样性子就算有大变化,他也只会以为自己真的是摒弃恶习。
顾春竹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散发着光芒一般,苏望勤一时不查险些要被吸了进去。
他在山里的时候就想过了,顾氏容不下两个孩子的话,他愿意给她一封和离书,放她离开,但是她这般说,思虑再三,他决定信这顾氏一回。
“夜深了,去睡吧。”苏望勤说道。
顾春竹松了一口气。
第七章 老实人
第二日,晨曦初现。
顾春竹醒了,睁眼看到身旁睡着安安和小成,还有些恍然。
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仔细的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格外的美好,脸蛋红扑扑的跟个苹果似的,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两兄妹的睡姿都是侧睡把手臂压在脑袋下。
昨晚顾春竹睡在贴墙的一侧,苏望勤睡在了外侧,两个孩子睡在中间,这倒叫顾春竹放心了不少。
他人呢?顾春竹目光四处搜寻着,没有看到苏望勤。床外侧俨然没有人了,但是却被人细心的放了一个枕头,免得孩子掉下床出。
顾春竹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来,穿好衣物。
她打开屋门听到了灶房里传来了动静,她走过去瞧了一眼,苏望勤坐在灶膛前面,一脸正色的朝着灶膛里填着木柴。
“你醒了,我煮了粥,你盛一点先吃。等下孩子们醒了,你照看一下,我先去镇上把这些猎物卖掉。”
苏望勤从灶膛前站了起来,麦色的脸庞被灶膛里的火映衬的红艳艳的,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沾的柴火残屑。
“好。”顾春竹目光打量着苏望勤。
见他浓眉大眼的模样,长得倒是不错,比起安安和小成两个精致的孩子,还是差了不少的,或许孩子的生母长得比较美。
顾春竹琢磨着的时候,苏望勤已经走了过来,提起放在顾春竹脚边的猎物。
一只挂着血渍的锦鸡已经丧失了生气,有三只被麻绳拴着的兔子也有些呆滞,被苏望勤提起来的时候,猛然的扑腾着。
苏望勤正准备走,顾春竹叫住了他,“欸,等一下。”
他转过头不解的看着顾春竹,后者就把装糙米的布袋从篓子里拿出来,把那个破旧的篓子递给了苏望勤,“这是买糙米的时候问米店老板要的,你把猎物放在那里盖个布,免得被人瞧见说三道四。”
“行。”苏望勤一口应下。
他背上篓子,就朝外面走过去。
顾春竹看着苏望勤的背影,也不知道这几样东西能卖多少钱,看昨天两个孩子吃肉包的那个劲头,也是真的希望家里日子好过一些。
苏望勤走了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相继醒了,顾春竹给他们两个吃了糙米粥,小成带着小安去外头玩耍去了。
顾春竹搬了个木头墩子坐在屋门口,看着初升的日头,琢磨着她到底能做什么赚钱,方法没有想出来,肚子却又咕噜的叫了一声。
早上她就喝了半碗粥,眨眼就饿了,顾春竹忍不住懊恼的锤着自己凸出来的肚子,又穷还又胖,这身体的年龄才二十,正是青春年华,一定要瘦下来!
“娘——”安安拖了奶音小跑了过来。
“哎哟,安安怎么不去外面玩了呀?”顾春竹一把抱住了扑过来的安安。
安安小眼神还是有些怯怯的看着顾春竹,顾春竹对她的亲近让她胆子大了些,她依偎在顾春竹腿边道:“小花姐姐说安安头上有虫子,不跟我玩。”
顾春竹看着安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确实脏得很,昨晚睡觉的时候她也闻到了臭味,孩子总被玩伴排斥可不利于身心发展。
顾春竹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娘先给你梳开,等午时太阳好了娘再给安安洗洗头,再给你编小辫子,戴花花好不好?”
“好!”安安乖巧的答应了。
顾春竹从那个红木箱子里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一个断了三根齿的桃木梳子拿出来,她把安安抱在腿上,用桃木梳慢慢的梳着。
想要把乱成一团麻的头发梳开,真是费心思的活计,顾春竹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把安安的头发梳开。
苏望勤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女儿被抱在媳妇的腿上,顾春竹眉眼顺和的给安安梳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格外的温柔,比起以前好了千万倍,他的心里被什么挠动了一下。
“我回来了。”苏望勤背着背篓走过来。
顾春竹放下安安,看着苏望勤在自己面前摘下背篓,她的目光闪烁了几下,问道:“得了多少银子。”
“入冬了,猎物不多,就这三只,只卖了一百四十文钱。”苏望勤眉目之间有所失望,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安安单薄的衣裳。
“才一百四十文钱?”顾春竹忍不住惊呼出声。
苏望勤有些气愤,这女人还以为他私藏了银子不成。
顾春竹却站起来自言自语道:“生鸡十五文钱一斤,母鸡贵一些十八文钱一斤,猪肉也十文钱一斤。你昨夜的锦鸡也有一斤来重,两只兔子也有六七斤了,这是野味怎么来的价格都稍贵一些,而且这兔毛也值些钱,竟然连二钱银子都没有吗?”
“我直接送去卖给了镇上唯一一家酒楼,只有那里收。”苏望勤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这女人倒是比他精明许多。
“下回带我一起去吧。”坑都被坑了,顾春竹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这么说。
“行。”苏望勤一口应下。
顾春竹见他这一日说的最多的就是行,倒像是个老实人疙瘩难怪会被人坑,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望勤抱起了安安,跟她碰碰头问道:“早上吃了什么?”
“安安吃了白面馒头,和哥哥一人一半,娘没吃。还有甜甜的粥,娘放了糖。”安安窝在苏望勤的怀里,一口一个“娘”。
顾春竹的唇角不自觉的翘起,这苏望勤害怕自己亏待了他的儿女不成,自己和原主可不一样,稀罕孩子的紧!
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大……”苏老太大老远的就挥着胳膊,小脚迈得更是快了许多。
“娘,你怎么来了。”苏望勤皱了皱浓眉。
苏老太走到了苏望勤的跟前,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满的说道:“成日就宝贝似的抱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娘生的儿子不,娘来了还嫌弃是不,你这趟进山打了什么东西呀,娘这嘴里都淡出个味儿来了。”
顾春竹知道苏老太意有所指,她是见识过这个老太太闹腾的劲儿的,她走过去接过了苏望勤手里的安安。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望勤,盯着他说道:“昨日,娘来要了孝敬粮,差点抢走我们家不多的几个冷番薯,我们家日子这么困难,这孝敬粮希望娘多宽限几个月,要不然这冬天两个娃子怎么熬啊。”
第八章 再进山
苏望勤眼里闪烁过复杂。
苏老太狠狠的瞪了顾春竹,骂骂咧咧的说道:“我们娘儿俩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再说这家家户户都要交孝敬粮,我也没多要你们的。”
她扭过头去看苏望勤的时候,笑脸灿烂的跟朵花儿似的,拉着苏望勤的手说道:“老大啊,这么几个孩子里就你最有出息。老二老三也不顶用,家里就指望着小来考上秀才了,他上学这么辛苦,你这个大伯也应该送点野味给他尝尝。”
“娘,就打了两只兔子,没卖几个钱,冬天里冷,孩子们都没件棉衣穿,我们能不能先佘着,三个月内肯定给你。”苏望勤看着瘦骨伶仃的安安,红着脖子说道。
苏老太一听,不肯了,推搡了苏望勤一把,苏望勤是当兵的出身,就算瘸了一条腿,底盘也稳得很,倒是纹丝不动。
苏老太推不动他,更来气的嚷嚷道:“你是娘生的,娘也疼你,你的冬衣娘能少了你的吗,这个好吃懒做的和两个拖油瓶我才不管,你给我把一斗米给交咯。”
“娘——”苏望勤的眼眸有些赤红。
“别叫我娘,我不管,你就是要饿死我跟你爹。”苏老太扯着嗓子叫嚷了起来。
苏望勤眼里的红血丝更甚,脸上是一片为难之色,顾春竹抱着孩子看着她,眼神格外的坚毅,自己的孩子都要饿死了,非要紧着赡养生活尚且富足的父母吗?
“行了,明日我再进趟山。”苏望勤低低的呵斥道。
苏老太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面色却更加难看,她扯了扯苏望勤的袖子道:“这多少人死在深山里,你就非护着这三个吃白饭的吗?他们又不是我们……”
“娘!”苏望勤抬高了嗓门,苏老太的话戛然而止。
“哼,都随你,娘管不了你了。”苏老太在地上猛踩了几下,飘起了几道尘土,不满的就扭头走了。
苏老太走了,苏望勤蹲在了地上,眼里更加的赤红,顾春竹也能体谅他心里的煎熬,抱着安安过去,问道:“还好吗?”
“没事,明天我就进山,不会饿着你们母子三人的。”苏望勤叹了一口气,不愿与顾春竹多说,站起来就朝着灶房里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茅屋的烟囱就飘起了炊烟。
小成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令人欣喜的是他的手里还带了一条鲫鱼,不大,就半个手掌宽。
“大壮家里有渔网,我帮了一点忙,他分给我的一条小鱼。”小成把手里的鱼递给了顾春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顾春竹还是觉得这孩子稍微内向了些,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把鱼提去了灶房里面,苏望勤让她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在灶房里忙碌着。
午饭的时候,苏家的菜桌上稍微好看了些,有一碗鱼汤,还有一小碟咸菜,主食依旧是糙米粥和冷番薯。
顾春竹给两个孩子各舀了碗糙米粥,她习惯性的拿过一个冷番薯,正准备吃着就被苏望勤给夺走了。
“你喝粥吧。”他一口下去,半个番薯就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说道。
“哎,好。”顾春竹就舀了小半碗糙米粥吃了起来,苏望勤看着她就舀了浅浅一碗薄粥,起身准备给她再盛些。被顾春竹给制止了,她摆着手说道:“不用了,我喝不下,身上都好几圈肉了,瘦一点好。”
见她说的认真,苏望勤也没有再坚持。
一碗糙米粥配着酸酸的咸菜,顾春竹吃得也是津津有味的,吃完她就给鱼挑了刺送到安安和小成的碗里,鱼虽然不大也有营养。
看着安安和小成瘦的凹下去的小脸,顾春竹问苏望勤道:“望哥,你说咱们院子里能不能种些菜,孩子们只吃糙米不吃菜也不长肉。”
苏望勤被顾春竹突如其来的称呼叫的愣了愣神。
他放下手里的碗答道:“那我下午把院子里的地开出来,你再去隔壁福嫂子家借点菜秧子,最好趁着天上漂过细雨之后再下秧子,这样容易活。”
“晓得了。”顾春竹绽放出一个笑脸,继续给孩子们剔鱼刺。
前世她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爷爷奶奶去上工了,都是她一个人干活。
后来回到城里的父母家,家里加她有四个孩子,也是为了生儿子超生的家庭。却因为她在爷爷奶奶家呆到十几岁跟父母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恶劣。
高中开始就是自己赚取生活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也都是自己赚取的。
遇到陈冲之后,陈冲有个比她还不如的家庭,他也算是俗称的凤凰男吧,一家老小都靠着他接济。偏偏顾春竹对他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意味。
两个人在一个崭新的大都市里,赚到三套房子和一辆宝马车,该吃的苦顾春竹都吃过,就算现在来到了落后的古代,顾春竹也从未颓然。
她相信只要自己勤劳,一家子齐心,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吃完了晌午饭,外边的太阳越来越大,照的人暖融融的。
顾春竹瞧着今天不会下雨的样子,干脆烧了热水给两个孩子洗头,如同她预料的一般,安安这洗头发的水跟臭水沟的水一般,足足洗了五盆水,这洗出来的水才稍微澄清了一点。
“安安去那里坐着,头发晒干了才能起来。”顾春竹给安安搬了个小墩子,让她坐在那儿,脑袋垂着,像是晒紫菜似的。
解决了一个,顾春竹又把小成叫了过来。
小成是个稍大点的孩子了,比起安安一头打结的头发好许多,顾春竹动作麻利的就把他摁在水盆里,抓了草木灰给他搓洗着。可怜的穷家里连皂角都没有,顾春竹在心里也记下了,下回去镇上是要买一些的。
“爹爹,安安好热,想起来。”安安软软的小声音抗议着,朝着在院子里开垦菜园的苏望勤撒着娇。
“乖,听你娘的话,别起来,头发晒干了让你娘给你扎小辫。”苏望勤停下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