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霓月直接推门进卧室,跑到老霓的床边,弯腰:“爸,你看我的脸,怎么是这个颜色啊?”
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橘黄色的脸,老霓吓得瞌睡全无,惊讶地啊哟一声,揉着头发坐起来,里面穿着成套的老式秋衣秋裤:“你这个脸怎么是黄色的?”
“对啊,我睡一觉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
老霓伸手把她拉近了瞧,瞧了半天后恍然大悟般,猛地拍一巴掌:“我知道了,你是小橘子吃多了!”
“小橘子?”
“可不嘛,那玩意吃多了就是会脸黄,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昨晚云则才给她写了封情书,今天就要顶着一张巨丑的黄脸去见他吗?那绝对不行……本来还打算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霓月冷静下来,问:“那怎么办?”
老霓双手拢在一起搓了把脸,醒了醒眉毛,说:“还能咋办?只能去医院,让医生拿点药吃吃,等着慢慢退黄呗。”
霓月肩膀一耷,妥协道:“好吧。”
换好衣服后准备和老霓去医院,霓月纠结了下,和老霓商量,让他去给云则说一声,今天没空见他,让他点外卖,老霓则让她直接在手机上说一声。
上次给云则打电话还是在他失联时,霓月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云则竟然没有用手机交流过,都是见面说话,或者他给她写信,现在可是二十新世纪,彼此间的交流方式未免太质朴。
霓月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他在第二封信中写过,她并没有记错他的号码。
在重新遇到云则以后,霓月就没有再打过那个号码,如今重新电话簿里翻出,选择拨通。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平时都没见他用过手机,估计手机正在哪个角落里吃灰,他连电都懒得充。
霓月只好再次找到老霓:“爸,他手机关机,你还是得跑一趟,就说我不太方便见他。”
老霓:“……”
霓月先到地下停车场去等老霓,老霓敲开云则的门,云则径直往老霓身后望,老霓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用看啦,月月没来!”
云则这才收回视线,叫了声霓老师,然后问:“她人呢?”
“她今天要去趟医院,没空找你,让我来和你说一声。”
医院?
云则扶着门框的手垂落,没穿假肢的身体微微一晃险些摔倒,他稳住重心扶住墙,追问:“她哪里不舒服?”
“小毛病,我陪她去一趟医院看看就行。”
“我也去。”云则回头看一眼靠在沙发边的假肢,“霓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诶诶诶——”
老霓叫住要回客厅穿假肢的云则,说:“你不用去,月月她现在……”一时没想起霓月的原话是什么,老霓说了个大致意思:“不想见你。”
云则身形顿住,缓慢地回头,脸色瞬沉,嗓音低了好几个度:“……是吗?”
“是啊。”
老霓没察觉到异常,随便交代两句后便转身下楼去负一层。
空寂房间里,云则靠着门怔住许久,周围静得可怕,他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额头开始沁出颗颗冷汗,承受所有重量的左腿变得麻木不仁,他不知道怎样回的卧室,好像是单脚跳过去的,好像是在客厅摔倒后爬过去的……
他狼狈地坐在地上,英俊的脸没有血色,他翻出床头柜的药,连水都没喝,颤抖着手往嘴里送塞药。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
胡萝卜素黄皮症。
霓月听到专业术语的时候,还是有点懵,对医生说:“我吃的是橘子,小橘子,那种砂糖橘。”
医生说吃橘子也会得这种病,需要吃点药,平时多喝水,快的话半个月就能退,慢的话得一两个月。
退黄所需的时间长到霓月差点眼前一黑厥过去,她要以怎样的心态顶着这样黄的一张脸面对云则?
拿了药回家的路上,霓月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家后,霓月接杯温水把药吃了,然后回房间翻找出遮实自己脸部需要用的物品——围巾,口罩,墨镜。
穿戴完毕后,霓月拿上钥匙串出门,下六楼,钥匙插进锈黄色的锁孔里,旋转两圈,推开门。
“云则,我来了。”
没有人回应。
今天的屋内静得异常,霓月察觉到不对劲,快步走向卧室,一把推开门——云则面朝下爬在床边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右边空荡的裤管软软搭在左边长腿上。
记忆瞬间被拉回重逢那日,恐惧的潮浪开始翻滚。
霓月顾不得形象,一把扯掉脸上的口罩墨镜,冲过去蹲在他面前:“云则!”
把人翻过来,云则的手无力地垂滑在冰凉地板上,双眼紧闭,苍白的唇,已然陷入昏迷的状态。
“————”
刚离开医院不久的霓月重回医院,带着云则挂急诊洗胃,云则在里面洗胃,霓月和老霓在外面起了争执,老霓两手一摊:“有啥区别啊?没啥区别啊!”
“我原话说的是不太方便,而不是不想见。”
霓月情绪乱糟糟,说话没了遮拦:“爸,你可是语文老师诶,这怎么就没区别了?”
“你往语文上面扯是吧?你语文是学得很好了?”
“……”
霓月胸口憋着一口气,冷着脸往长椅上一做,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没一会,老霓主动走过来,放缓语气,说:“月月,这事儿确实赖爸!你别着急,先等云则出来。”
闻言,霓月没有再闹脾气,乖乖点头嗯了声。
半小时后,云则被推出洗胃室,医生说服用的安眠药量挺大,不过送得及时,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人醒后就能出院。
“谢谢医生啊。”
“不客气。”
云则被转移到普通病房观察,霓月陪在一边,老霓到医院对面的小餐馆里打包了两份盒饭,提到病房中:“今天还没吃饭呢,先吃饭。”
父女间的小争执已经过去,霓月和老霓坐在床头边的小桌前吃盒饭,随意聊了聊天,老霓瞧一眼病床上尚在昏迷中的云则,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情种,你说一句不见他,他就能要死要活。”
霓月并不想和老霓交流情感问题,低头吃饭不说话,听见老霓又说:“不过是真可惜,我觉得这孩子要是能继续跑步的话,还能拿很多个短跑冠军。”
是挺可惜。
没办法,天降惨事,人能怎么能抵抗?
霓月摇摇头,说:“云则很聪明的,就算不能再跑步,以后也一定能在其他领域发光发热。”
“比如说?”
“比如他语文就特别好,说不定有写作方面的天赋。”
老霓扒完纸盒里最后一口饭,抹抹嘴点头说:“倒是真的,这孩子作文写得真不错,你回头给他点建议,让他写文章参加比赛啥的……”
“他很喜欢看悬疑小说。”
“写小说啊?”老霓啧了一声,“据我所知网文写作的门槛低,写的人很多啊,想写出头那是相当难,就算云则再有天赋,也不可能一本成大神吧。”
老霓万万没想到,他的随口一句话,在后来又是一语成谶。
第41章 偷月
一瓣弯月悬在窗外的幕空里。
老霓已经离开; 霓月留在病房里等云则苏醒,普通病房里还有其他患者以及患者家属,一间病房□□人都在说着话聊天; 有人在拿手机外放声音刷短视频,环境十分嘈杂。
墙上挂着的时钟刚好指着十点时; 云则眼皮微微一动,霓月坐在床边,单手托腮在发呆,没注意他已经苏醒。
一张柠檬黄色的脸呈在他的眼里。
云则没出声; 只清凌地睁眼静静看着她; 薄唇微微抿在一起; 说不清什么表情,但在看到她以后心里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只飞蚊绕着灯泡来回地绕。
飞蚊落在时钟表面后; 霓月收回视线; 这才注意到云则正在睁眼看她:“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舔了下发干的唇,声音哑哑的:“刚刚。”
“你为什么要吞那么多药?”
霓月声音混在病房中嘈杂的交谈声里,也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我记得许医生在开药给你时,有明确告知服用量吧?”
其实云则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服用抗精神药物,并且感觉良好。
云则侧转过头,俊脸苍白英俊; 垂额黑色刘海凌乱; 让他看上去脆弱又敏感,拉满破碎感; 嗓音越来越低哑:“……我当时很心慌,心跳得很快; 出很多的汗; 我只想吃点药平静下来。”
见他这样; 霓月心一下就软下来,不忍责难:“答应我,下次不要这样。”
对上她的视线,云则喉结上下滚动着,迟疑地问:“你为什么不想见我?”
就知道他一定会问。
霓月浅翻一个白眼,解释道:“我给我爸说的原话是不方便,而不是不想见。”
阴翳的黑眸微微一亮,低低问:“为什么不方便?”
“你看我的脸。”霓月有些难为情,“这两天小橘子吃太多,得了胡萝卜素黄皮症……”
云则盯着她的脸,注视半晌,用相当不理解的语气开口:“这有什么不方便?”
霓月怔住:“……很丑啊。”
“不丑。”
云则目不转睛看着她,眸光专注又认真,语气也是:“漂亮,很漂亮。”
“我现在的脸丑得像个橘子一样还说漂亮,乱说。”
表面上霓月在嗔怪他,可心里却如裹了花蜜,禁不住觉得甜滋滋的,像是招来无数的蝴蝶在胃里面飞,在胸腔里飞。
出医院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江边夜市吃宵夜。
新年将近,江边树上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还有红色的小灯笼,中国结,细丝带飘飘。
这里有一家北城本地人才知道的夜宵店,叫迷浪,露天餐桌,营业期间门口始终坐着位驻唱歌手,抱着吉他用烟嗓唱老歌,脚边蹲着只胖实的狸花猫。
优美的临江环境,不错的味道和实惠的价格,让迷浪生意火爆,受众群体广泛,其中不乏高中生。
今天两人运气不错,到迷浪时正好有空桌收拾出来,不用排队。
与江平行的桌位,霓月落座,拢拢面上的围巾,嘴巴藏在围巾里,声音传出来有点闷:“冬天来这家吃,还是挺冷的。”
北城冬天不下雪,夜间温度却也不低,驻场歌手弹吉他的手冻得通红,来消费的客人都会点上一扎热啤酒,啤酒加里冰糖、枸杞、红枣煮过,热腾腾地喝一杯下肚后,保准暖和,通体舒畅。
“你才洗了胃,要吃清淡点。”霓月翻看着菜单,“不然我们也可以点一扎热啤酒。”
“下次。”
“好。”
霓月点几样菜都比较清淡,单独给云则点了青菜粥,旁边景观花盆上缀满彩灯,一闪一闪的。
在彩灯光色映衬下,霓月脸上的黄更明显,她捧着脸有些感慨:“看江景吃夜宵,要是我的脸不黄,就更完美了。”
云则替她倒上一杯热的柠檬水,漫不经心道:“现在就是完美的。”
他明明说得平淡,给人的可信度却很高。
月光下的江面粼粼,江水或退或涨,溅湿堆叠在岸边的无规则黑石,冬季晚风凌冽而寒,幸好桌上加热蜡烛维持食物热度。
驻唱的男歌手梳着脏辫,破洞牛仔裤,年纪轻轻的脸庞有着一把典型的烟嗓,弹着吉他仰头唱着beyond的《光辉岁月》,无法复刻原唱的豁达洒脱,却有着别具滋味的释然堪透。
听完一首《光辉岁月》,霓月起身去吧台结账,顺便再去一趟洗手间。
云则在原位上等待。
倏地,斜刺里冒出一声很惊喜的女生声音:“云则,天哪,真的是你啊。”
云则循声抬头,看见桌前站着三个女生,为首的女生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寡淡的脸色,冷漠的眼神,他重新垂下眼睫,没有搭理的打算。
“我是二班的英语课代表萧初。”女生很热情,语气欣喜,“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怎么一直没有来学校啊?”
问询搭讪都让人不舒服,云则没搭腔,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门口方向。
注意到对面还有一副使用过的餐具,萧初没有作离开打算,四周张望一下:“你和谁在一起吃饭啊?”
霓月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估计没有女生会想顶着一张黄脸见情敌,没有白皙皮肤加持,再精致漂亮的五官都显得有些失色,霓月下意识把围巾拉高,挡住口鼻。
那不是萧初和她的两个跟班吗?虞爱和林琦。
真是冤家路窄。
只是这场争锋相对,霓月注定是赢麻的那一方。
见人出来,云则直接站起来,比面前的三个女生高出整一个头,他没看其中任何一个,目光始终落在霓月脸上。
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