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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虞晋顿住脚步,脸上挂上轻淡的笑意,回了他一声,“夜深露重,这么晚了,殿下该早些安置才是。”
语气疏离客气。
虞晋幼时是与几位皇子与宗室子弟一起在上书房读书的,只不过,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么多年来,没有与任何皇室子弟走得近。
“瑞王殿下也知道很晚了,既如此,缘何还要深夜进女子的闺房?”晏长裕直视他,声音冷淡,“瑞王便是这般做好师兄的吗?”
虞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也直视着晏长裕,半晌,背着手淡笑道:“殿下也知本王与知知乃是师兄妹,自幼一起长大,关系自是不同常人,她受了伤,作为师兄,本王多关心几分,又有何妨?便是师父知道了,也只会赞同。”
晏长裕抿紧了唇。
知知这个亲昵的称呼,从此人的嘴里说出来,竟莫名有些刺耳。
“太子殿下,是以何身份说这些话的?”虞晋问。
“瑞王莫不是忘了孤与卫元朝的婚约?”晏长裕面色更凉了几分,“她是孤未过门的妻子,往后,还会是孤的太子妃,孤当然有资格。”
虞晋定定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时间,犹如无形的交锋。
“太子殿下也说了,是未过门的妻子。”良久,虞晋唇角笑意加深,漫不经心道,“所以话不要说的那么早。婚约可以定,自然也可以解,不是吗?”
话音未落,晏长裕已冷了眸光。
犹如一把充满了锋芒的利剑,以雷霆之势,向敌人毫不犹豫地攻去。
虞晋与他遥遥相对,脸上虽挂着笑,但眼底已无半分笑意。温润的气势荡然无存,属于武将的煞气轰然涌出,仿如一柄侵满了鲜血的刀。
*
因为这场意外,此次春蒐果然提前结束。
东宫。
因着受了伤,晏长裕回来后,便没再去亲自去工部,而是在东宫养伤。如今太子殿下的腿疾又加重的消息早便传遍了京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太子的腿这一次怕是真的没救了。
也是因此,回宫后,东宫说冷清也冷清,说热闹也挺热闹。
洪文帝与小陆氏都赏赐了许多珍稀药材下来,其他娘娘与皇子公主也紧随其后,送了不少礼过来。
不过,倒是少有人上门拜访。仿佛这样一来,就会伤害了这位储君脆弱的自尊心一般。
然事实上,晏长裕这两日过得很不错,全无外人以为的颓废。处理了积下的公务,他甚至还让常文重新布置了一下东宫。
东宫为两进院,分做前院与后院。前院为晏长裕日常理事办事之地,后院主要是太子妻妾起居之地,其中以承玉堂最大,乃是太子妃的居处。
只是晏长裕尚未成婚,承玉堂并未迎来它的主人,放置多年,显得陈旧了一些。
“把承玉堂重新修缮一番,去私库搬一些精致的摆件,再让花房送一些花草过来。”晏长裕看着东宫的平面图,对常文吩咐,顿了顿,补充,“要漂亮一点的。”
要漂亮一点……
常文心中忍不住笑,京中谁人不知,元朝郡主最爱美,也爱美丽的物事。殿下这番安排,为了谁不言而喻。
“是!殿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定让郡主满意!”常文立时响亮地应了一声。
晏长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驳。
常文脸上笑更深了。不敢耽误,转身就下去准备了。
待他离开,晏长裕才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他这些日子需要忙得事不少,本又受了伤,便是身体底子再好,也难免感到了疲累。
他放松身体靠在了坐榻上,闭着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却不想竟就这般睡了过去。并又做了梦。
许是因为他已认出了梦中女子是谁,这一次,梦里人的脸终于清楚的呈现。
他又梦到了他与卫元朝的婚礼。
上一次,因着模糊不清,他其实看得不清楚,这一次,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却是清清楚楚看见了少女脸上的红晕以及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期待。
不等他反应,她忽然倾身抱住了他的腰。
梦里的他僵在了原地。
女子的身子实在过于软了一些,附上来的瞬间,更像是云朵一般柔软。
“卫元朝。”他不由唤了她一声,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沙哑,“……放开,这般成何体统。”
“不放!”元朝却摇头,哼道,“你我都是夫妻了,亲密一些怎么了?”
夫妻二字,似乎愉悦了她。
她忽然笑了起来,眉目弯弯,整个人都像是侵了蜜,就连声音都甜滋滋的,“晏长裕!”
她忽然大胆地唤了他的名讳。
“我好喜欢你啊!”
不等晏长裕斥责,她已经叹息般的说。
书房里,晏长裕骤然睁开了眼睛。胸腔处的那颗心脏倏然漏跳了一拍,那声“我好喜欢你啊”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
如元朝所料,方回到宫中,洪文帝便给礼部下了命令。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自也传到了镇国公府。
因与虞晋谈过,元朝没了一开始的慌乱,心中安定了不少。
因春蒐意外结束,洪文帝便办了一场宫宴,一是想去去晦气,二便是为了两个儿子的婚事。
宫宴当晚。
元朝的位置被安排在晏长裕旁边,两人之间伸手便能碰到对方。这安排,自然是故意的。
曾经的她,会因此欣喜,如今,却是心如止水,甚至有些烦躁。
她不想再与晏长裕扯到一起,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除了君臣之外的关系。元朝深吸口气,坐了下来。
她没往晏长裕那边看一眼。
当然,晏长裕也没看她。
若不是那份婚约,两人与陌生人无异。
饶是如此,两人也是这场宴会的重点关注对象。该来的终将会来,上首洪文帝看了过来,打笑道:“太子的婚事已经拖了许久,近日朕已着礼部合算,已选定了几个好日子,元朝丫头,你可有要求?”
大周的公主郡主并不少,但唯有元朝能让洪文帝这般温和对待。一时间,不少人都看了过去,其中不乏嫉妒。
“她肯定高兴死了,真讨厌,若非有个好爹,她怎么配得上太子殿下?”
“若不是春蒐那场意外,殿下哪里会娶她?”
“……你们说,那意外会不会就是她自导自演啊?”
不用去听,元朝也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她面色平静地站起身,向洪文帝遥遥行了一礼,然后一字一顿道:“臣女唯有一个请求——”
“恳请陛下解除臣女与殿下的婚约!”
清灵的声音响彻大殿,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字字都落入了每个人的耳里。
一时间,大殿中落针可闻。
第23章 退婚书
京中皆知; 元朝郡主痴爱太子,即便太子冷淡疏离,但她依旧上赶着贴上去。如今陛下终于要为他们定下婚期; 她该高兴才是; 怎会说出退婚的话?
是郡主疯了; 还是他们幻听了?
下意识地;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元朝与晏长裕。
元朝面色平静; 眉目间全是冷静镇定,任凭其他人打量。她只是仰首; 等待着洪文帝的答复。
这番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疯癫了说出来的话。
所以?元朝郡主是认真的?
相比其他人的震惊,晏长裕看上去淡然许多,俊丽的面庞上看不出多少情绪; 在所有人包括洪文帝都因?此?愣住的时候,他转头?; 眸色淡淡地看向元朝。
半晌,声音轻淡地道:“卫元朝,不要胡闹。”
是提醒,也是警告。
他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点冷意; 眉宇间的冷光比平日更甚了几分,更透出了几分不耐和烦躁。
元朝却笑?了。
在晏长裕的眼里?; 直到此?刻; 她依然是在闹。听到这句话,元朝其实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她在晏长裕的心里?; 一直都是嚣张跋扈的形象,所以?无论她说得多么认真; 她都只?是在胡闹。
“你应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又该说什么话。”他看着她,神情凉淡,“更应该知道,有些?话不是随便说的。”
他说:“卫元朝,不要后悔。”
他真是难得与她说了这么多话。曾经元朝缠着他,只?想?听他多说几个字,可?他总是冷淡地在他们之间划开距离,仿佛与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元朝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了许多嘲意,也不知是在嘲笑?晏长裕,还是自己。
“太子殿下,臣女并未胡闹。”她深吸口气,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颊边梨涡深深,加重语气,再一次说,“臣女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也是认真的想?要解除这桩婚约。”
“——臣女绝不会?后悔!”
神情平常自然,落落大方,姿态优雅,无半分娇蛮之态。
说罢,她没再看晏长裕,直接看向洪文帝,再次行了一礼,郑重地道:“臣女与太子殿下这桩婚事本就?定得仓促,所以?未曾合过八字。日前,臣女与太子殿下不慎遇险,坠入深谷,臣女心有余悸,便特意去请人合算八字,不料结果却显示臣女与殿下八字相克,若是强行在一起,必伤人伤及,非是良配。”
“太子殿下乃是一国储君,他的婚事是家?事,更是国事,自然不能有半分侥幸。往日是臣女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既然知道了此?事,定然不能置之不理。”
“臣女也是大周国民,岂敢因?臣女一人坏了国事?”她向洪文帝福了福身,提高了音量,“所以?请陛下恩准。”
她语气淡然,条理清楚,逻辑合理,任谁也挑不出错来。非但如此?,听了这番为国为民的话,还得夸赞几句郡主深明?大义?。
元朝的举动实在出乎了所有的意料,洪文帝一时也有些?难以?消化。太子婚事确实算国事,若是八字相克,便意味着不吉利,这婚自然也结不成了。
所以?元朝既然提出了这个理由,那皇室就?不得不慎重考虑。
“元朝郡主,你是找谁合算的?”坐在洪文帝身旁的小陆氏,有些?按耐不住开口,“此?等大事,可?不能轻下结论,说不得就?是郡主请的那人算错了。依本宫看,谨慎起见,还是再让礼部推算一次才行。”
“陛下,您觉得呢?”
洪文帝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只?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语,仿佛置身事外?。半晌,他点头?应合了小陆氏的话,叹息道:“皇后说得有理,这婚事并非儿戏,当初也是朕考虑不周。如此?,便先让礼部再合算一番,待结果出来之后,再议。”
“多谢陛下。”
元朝也没指望这婚事能这么轻易退掉,对?于洪文帝的反应,她与师兄早有预料,所以?她并未慌张着急,只?平静谢恩,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反正他们早已打点好,八字相克,只?会?成为事实。
宫宴才开始,本该是气氛正热烈的时候,然因?为元朝的惊人之举,此?时气氛有些?僵冷。
无论是上首的洪文帝御小陆氏,还是宴席上的其他人,一时都没了享宴的心情。
对?面的五皇子晏长启脸色更是有些?难看。
毕竟若不出意外?,今夜洪文帝本该为他与陆瑾下明?旨赐婚。然让元朝这么一搅合,这种情况下,自然就?不适合下赐婚圣旨了。
多拖一日,便多一日变数。
今日元朝之举太过突然,实在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谁还有心思享用宴席。
现场唯一还能自如享受的便唯有元朝了。
她说完那些?惊人之语后,便坐下悠然自在的享用美食。宫宴的味道自然不差,有些?菜式可?是宫中独有,平日可?吃不到,所以?元朝用得还算专心。至于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打量目光,她全都不知。
许是吃到了满意的,她眼睛一亮,忽然端起盘子起身,跑到了虞晋身边,献宝道:“师兄,你尝尝这道点心,味道极好。不甜不腻,自带一股清香之味,入口时微苦,却不涩,正合你的口味,你快尝尝!”
虞晋的位置离得不远,只?与元朝隔了一位,坐在他们中间的是卫阳大长公主。这位公主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美丽雍容,贵气逼人。
见此?,卫阳大长公主下意识朝太子看去,只?看见青年冷淡漠然的侧脸,似乎并不在意这一切。
但卫阳大长公主活了大几十年,历经两朝,能安稳活到现在,眼力非比常人。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太子捏住酒杯的手指上,那修长的手指绷紧,骨节微凸,指尖泛着白意。
她意味深长地饮了一口酒,忽而偏头?看向旁边相处极为和谐的元朝与虞晋,笑?道:“元朝郡主与瑞王感情很好啊。”
卫阳大长公主辈分高,可?是长辈,便连洪文帝也要给几分薄面,尊称一声姑姑,他们当然不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