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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兴合将清粥到他手里,捧着一碗药苦大仇深的瞪他,闻言没好气的怼过去一句:“还能有什么动静?你的人都能把她们宫门盯出个窟窿来了,有什么动静,你不比我清楚吗?”
齐诏端着碗,抬眼看过去,不说话,目色沉静。
“算了算了,真是怕了你了。”
陆兴合抽了口气,坐下来,一板一眼的道:“淑妃有喜了。”
齐诏这才勉勉强强的抿了半口粥,在嘴巴里反反复复嚼了好久,才咽下去。
他闭了闭眼,脑中一刻不停的在转,“我探过万岁爷的脉,他再度让嫔妃有孕的可能……不太大。”
陆兴合没忍住,笑出声来。
“什么不太大,你讲话着实过于含蓄了,每回办事都得吩咐我呈药,能不能成事都是问题,还让嫔妃有孕,可能吗?”
笑完了之后,他扬了扬下颌,盯着齐诏握粥的手有些发颤,又忍不住皱眉,“多吃两口,昨天腹泻的那么厉害,再不用点东西,肠胃受不住。”
齐诏摇了摇头,目色疲惫,想了一想,还是又抿了半口,才放下碗来。
依旧是含了许久,才勉勉强强的咽下去。
看的陆兴合直叹气,“那你……准备动手吗?不是说放着让那孩子自己来,也磨一磨他?”
帝王之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齐诏抵着胸口,吃力的喘了几下,忽而笑起来。
“这次查亏空,还不算磨一磨他?等事情了了,怎么也能给他立上大半威望。”
他咳了几声,腰疼的实在有些受不住,便支着身子,翻身坐起来,弓着腰背咳。
“咳……咳咳……至于那些腌臜的事情,我来替他做。”
陆兴合认命的凑过去替他叩背,等他咳声止了,手法熟练的替他按着腰椎。
一身的伤病,连自己的命都摇摇欲坠着,还一天到晚的在操心别人,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陆兴合实在看不过眼,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开口意有所指:“你最近咳血的情况少了许多,那孩子送来的小丫头,是个有本事的。”
齐诏按着胸口喘:“嗯……他是个有心的孩子。”
看着神色倒是波澜不惊,没有意外的样子。
也是,他哪里能不知道慕容笙故意把那小丫头留下来,是顾着他的身子的意思。
他能受了,也是确实掂量着身子不济,做事也不大利索,是该好好养一养。
要不然……恐怕连干帝都撑不过。
陆兴合被他这副做派气的跳脚,“我说齐诏,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慕容笙那小子的意图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却在这里跟我说,他是个有心的孩子?他是对谁都这么有心吗?”
第38章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慕容笙那个人,从小就是个淘上天的脾气,后来被齐诏管教着,虽收了几分性子,但着实也不是个善茬。
他能有心?他的心啊……恐怕也只是有给一个人的。
陆兴合一个外人都能看的出来那孩子对于齐诏的眷顾,但却分明倚着他的秉性退在该有的分寸之外,看似一丁点都不沾染半分感情,却又仿佛含着别有的细致。
齐诏闻言,沉默了许久。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软的厉害,阖眼休息了一阵,方才苦笑着开口,“那你……又要我如何呢?”
听到外头隐约靠近的脚步声,以及卷帘响动,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下去。
“在淑妃要对慕容笙动手的那一回,我便知道,一个人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
“即便他并无野心,也没有坐上那个位子的助力,但他在一日,就是威胁。”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死在宫闱倾轧的变故里。
那个孩子啊——
曾经在深冬凛冽里跑到他的居所,小心翼翼的用温暖的身子贴着他的腿,抱着他,反反复复的摩挲取暖。
嘴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不冷了,不冷了,我给暖暖就不冷了。”
明明还是个孩子,就会护着他,顾着他,在他病的厉害,几乎没了性命的时候,仍旧固执的拦着太医,令人救他。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不能放弃他!他会活下来的!”
少年的哭喊里带着难以言明的坚定,攥着他冰冷的手指,一遍遍重复。
“他一定能撑过去的!一定能!”
齐诏略略恍惚的功夫,覆依便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她揉着眼睛,有点没睡醒的憨态,“先生,阿笙呢?他不是来了吗?”
陆兴合挡在齐诏面前,抬手去接药,“熬的什么?”
小丫头噘着嘴,丝毫不固执,把托盘递出去,小小的抱怨:“当然是养肠胃的,阿笙威胁我,如果配不出药,就要把我丢到山上去喂老虎!”
人呢?也没看到啊?
瞌睡虫被赶跑了些,她左顾右盼,还是没看到她的阿笙。
“殿下离开了。”
齐诏柔声开口。
“哦,”小丫头凑过来,照例给他探脉,嘴巴里还不停碎碎念着,“阿笙自己都受伤了,也不要我管,还不知道跑到哪里折腾,包扎好的伤口都裂的差不多了,还不如不包!”
她有点气愤,龇牙咧嘴的鼓了鼓腮帮子,忿忿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话音刚落,床榻之上,原本半敛着眉的男人赫然抬起了眼。
“药放下就好,我自会喝,覆依,你回去睡一会儿吧!”
小丫头眨眨眼,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这药是我……”
不等她再说,齐诏抬了细长的腕子,端了药碗,将浓苦的药汁一饮而尽。
覆依这才放心的走了。
“你……”
陆兴合转身,像脚底抹油的溜走,却被一股子柔和的力道推回来,歪在床榻之侧,忍不住“哎呦”一声。
“我的老腰呦——”
第39章 小心眼
在齐诏的威胁之下,陆兴合只能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哎呦哎呦……疼疼疼!你下手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陆兴合得了自由,揉着老腰去瞪委在榻上的男人。
那人捂着胃,有些低咳,虽然用了药,但脸色仍旧白的吓人。
“别吐,那可是一片好意。”
陆兴合撇嘴,开始说风凉话。
男人咳着咳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咳……咳咳……你去看看他。”
苍白枯长的手指攥着衣角,指间叠起层层褶皱,齐诏抬头,神情隐忍,眼里的光一分分暗淡下来。
“非要这样吗?”
陆兴合见状,也不忍再说些什么,“你为他做的一切,就不能都告诉他吗?”
男人撑着床榻,半伏在一侧,断断续续的咳。
“咳……有用吗?”
他手里攥着一根簪子,乌黑的墨发散落下来,覆了满身。
“如今京都看着太平,但实则暗潮汹涌,感情于那孩子而言,只是负累。”
他……更是。
陆兴合摇摇头,“可七皇子分明对你有意,你这样吊着他,不怕哪一日把人惹毛了,回头反咬你一口?”
榻边的男人闻言,又笑起来。
他没再说什么,忍了半天,反胃的感觉终于淡了些,他这才靠坐起来,醒了醒神。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兴合,去替我看看他吧!”
“他身上带着伤,恐怕撑不了太久,就会给那些人留出破绽。”
陆兴合无奈,只能收拾东西,去宫里头当值。
他可没有齐诏这样大的脸面,说告假就告假。
待室内重新寂静下来,齐诏这才坐在镜前,慢慢梳洗束发。
用那根簪子,和那成色陈旧的玉冠来束。
他从来都是始终如一的性子,喜欢甜食,怕苦,畏寒。
数十年如一日,也这么过来了。
生命本就薄如纸,他是被这个世上遗弃的人,活着与死了,其实没什么分别。
但那个孩子啊——
是那个孩子让他第一回 觉得,生命似乎也是有温度的。
原来被爱,被在意,是这样奇异的感觉。
齐诏惨白的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来。
收拾妥帖之后,他轻轻偏了偏头,露出细长的颈子,语气轻的仿佛呢喃。
“去吧……帮一把陆兴合,把事情透露给万岁爷。”
这宫里头,又有的闹了。
他长长一叹,苍白的手指抵在案边,微微撑着起身,往外面走去。
步履迟缓,却又轻又慢,一步又一步,稳稳当当。
有些热闹,他是不能缺席的。
发作的时候闹腾的多厉害,齐诏虽记不真切,但对自己这副身体,还是有数的,他现下只要一想象那孩子伤口裂开,血染了半边衣衫的模样,心里头的戾气就忍不住浮上来。
血债血偿,伤了他护着的人,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次日,承平三十三年,二月初七,京都西郊一带的银庄,一夜之间倒了三个。
里头的人皆是被割喉而死,一招致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后被束之高阁,列入悬案。
第40章 兴奋
入了春,雨水便多起来,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
慕容笙下了朝,便换了一身衣衫,泡了个澡,驱驱寒气,才擦着头发出来,懒懒散散的歪坐在案边,敲着案牍思索。
西郊的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是没什么头绪,干帝发了两回脾气,把刑部的人好好训斥了一顿,依旧一无所获。
也就那么耽搁下来了。
眼看着要成为悬案。
旁人不清楚,慕容笙却是知道的,齐诏这是在给自个儿出气,只不过……下手也太狠了些。
他当初受伤的地方,便是西郊银庄的地下密室,被敌人的阵法迷惑,险些就出不来了。
身上的伤裂了一回,就不大容易愈合,慕容笙病了一阵,接连有些低热,想想那人本就身子不好,还是别过了病气给他,慕容笙就一直没去齐府。
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不曾见过了。
亏空的案子查的倒是还算顺利,温寒那边动作很快,用了刑逼供,也控制了对方家人,以最快的速度摸出些底子来,继续顺着藤往上摸。
一时间拿了不少人,闹得京都颇有些人心惶惶之势。
而自己从银庄那边顺出来的东西——
慕容笙眯了眯眼,抬头就见严十二叩门而入,肃然回禀,“主子,鄢国公家的锦公子来访。”
没有犹豫,他抬了抬下颌,道了一句:“请吧!”
这位锦公子,就是鄢国公家的二房长孙,年少时与慕容笙相交甚好,还曾被慕容笙把一块新得的玉料骗了去,给齐诏做了玉冠。
嘶……等等?
一想到旧事,慕容笙顿时思及齐诏头顶用的那一个。
那不就是……怪不得那般眼熟,原是他自个儿的手笔。
那人竟是一直戴着!
来不及去思索自己的心血当初为何被踩在脚底,慕容笙就被齐诏十年来一直戴着他做的玉冠这一件事搅了心神,险些蹦起来。
曲锦江迈进来,就看到慕容笙一副早乐不乐的傻样,禁不住迷惑,“七皇子……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连头发都没束,穿着松松垮垮的外袍,赤脚歪坐,姿态慵懒的不像话。
“嗯?啊……”慕容笙一瞬间神魂归位,清咳了一声,“没什么。”
他招招手,叫人倒茶,让曲锦江坐。
“知道你要来,怎么样?鄢国公被两边逼了个彻底吧?”
曲锦江闻言,忍不住苦笑,“你可真是猜的一丁点也没有错。”
他坐下来,接了茶,慢慢掀着盖子,脸孔生出几分感慨,“爷爷被那几个人烦的不行,干脆闭门谢客,尤其是淑妃有孕……盛宠又眷浓了些,她亲自来访,爷爷着实招架不住。”
女人跟男人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宫里头的女人。
“哎?对了,”曲锦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连温寒都来过。”
这下慕容笙诧异了,放下卷宗,神色正经起来,“那些人去找鄢国公,无非是让鄢国公蹚进这一趟浑水里,可温寒去找鄢国公……又是为什么?”
完全没有道理呀!
第41章 君子端方 如芝如兰
“腹诽温督公,你说得,我们可说不得。”
曲锦江摇摇头,叹了口气,自氤氲的茶水热气中开口,“他来鄢国公府,自是知会提点我们,莫要去蹚这一趟浑水。”
东厂一贯听命于皇室,只从帝王,若是换了旁人来接这桩差事,必定是使唤不动温寒的。
但他是慕容笙。
慕容笙开口,温寒自然也要掂量一二。
“哈哈哈哈——”
在曲锦江无奈的神色里,慕容笙朗声大笑,披风覆于肩头,愈发显得他清俊无俦。
“师兄原是这般有趣,想来鄢国公要为难死了。”
慕容笙屈指,轻轻敲击着案边,语气轻快:“罢了罢了,你既已求到我这,我便允了你此事,叫鄢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