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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匀顿了顿,缩手,在旁边坐下来。
“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了的呢?
温寒病着的时候,情绪会格外烦躁一些,尤其是看到不想看到的人,那种抓心挠肺的难受,简直是让人崩裂。
“问。”
温寒拢了拢身上披风,咳了几声,面色发白,锐气却丝毫未散,枯长的手指捧着茶盏,无端便露出畏冷的模样。
他身子不好,是打小留下来的病根,一身的伤,能活到如今已是万幸,想要康健……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这个人活着啊——
都是这般不易。
“我母妃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慕容璟匀盯着温寒,半分不放过他面部的神情变化。
枯瘦的宦人咳着咳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还是那种嘲讽的笑,与起初不同的,是笑里添了三分怜悯。
“咳……咳咳……三皇子,”他搁下茶盏,取过身边手杖,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你怎么不问我,淑妃娘娘怀的,究竟是不是龙种?”
慕容璟匀闻言色变,骤然而起,“温寒!你别太过分!”
少年伙伴,两人也曾有过不少亲密无间的时候,何曾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温寒的笑落下来,并没有再添什么其他表情。
“三皇子果真是不信我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提及此,他仿佛有些感慨,唇角冷冷勾着,挑了挑眉,恢复平日阴阳怪气的模样。
“淑妃娘娘怀的到底是不是龙种?三皇子仔细静下心来,查上一查,大概就能知道真相,至于这件事跟我有没有关系——”
他掀了掀眼皮,轻嗤一声:“我到底不能把淑妃娘娘绑到床榻上,与旁人苟且,不是吗?”
慕容璟匀倒吸了一口气,手指不由分说的一根根攥紧。
事情有些超乎想象。
他仿佛没听清温寒的回答一样,近乎偏执的追问,“到底你有没有关系?”
这一回,那人坦坦荡荡的答:“有。”
“但是你如果以玉佩求我这件事,恐怕我是办不到的,三皇子,我也不能一手遮天。”
温寒起身,撑着手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怕是淑妃娘娘为人太好,才招致如今祸患,我虽有出手,但主动权却不在我手里,三皇子……你那位母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帝王身侧的那位贵人,看似云淡风轻,什么也不在意。
实则啊——
可是个最护短的主儿。
第62章 都拿去生火!
淑妃的事情传的很快,毕竟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淑妃失宠,意味着母家受损,三皇子也被牵连。
离那个位子又远了一步。
慕容笙却觉得有些不对。
他铺开笔墨,在宣纸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写名字,复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划掉。
淑妃独大多年,在宫里头可谓是只手遮天,即便树敌不少,但能够撼动她的人……恐怕亦是屈指可数。
三皇子慕容璟匀在她的帮衬下,不仅领了京郊训练营的差事,还得了护城军中一支禁卫军的掌控权,虽然政事参与不多,但京都兵权这一遭,却当真握的不算少了。
但这一回——
他们恐怕都得栽个跟头。
慕容笙唯独觉得不可思议的一点,就是那奸夫的身份,毕竟孩子还没出来,要让干帝相信孩子不是自个儿的,需要有个奸夫啊!
但宫里头着实没听说少了哪个人,或者是最近消失了什么人。
奸夫呢?
慕容笙一头雾水。
正当他绞尽脑汁的琢磨这件事的时候,严十一从外头搬来了一堆画像。
“主子!这是老大人送过来的!说什么让你好生挑上一挑,给皇家延续香火。”
“太后的口谕也跟着过来了,说是连懿旨都拟好了,您看中哪家的姑娘,她直接叫人填名字赐婚!”
精致的画轴呼啦啦的撒在案上,严十一兴冲冲的一一打开,摆成一片,画像里花红柳绿的……瞧的人头都大了。
慕容笙本来一大颗脑瓜子就乱哄哄的,正事没想明白,却又碰到这种烦心事,忍不住倒抽了口气,把那些东西全拂了下去。
这还不行,完事还恶声恶气的补了一句:“咳……拿去大厨房生火!”
严十一挠挠头,慢吞吞的转身捡画。
“主子,不过是看看画,又没真逼着你娶谁,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慕容笙长长吁出一口气,四仰八叉的歪在榻边,盯着头顶的房梁。
“你懂什么?这是早晚的事而已,逃不掉的。”
如今有太后护着,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如果有朝一日,上头直接下了旨意赐婚,他真的能够抗旨不尊吗?
答案很明显,不能。
像他这样身份尊贵的皇子,到了这种年纪,就算府里没有正妃,也大都有了一个侧妃主持内务,这样的几个侍妾,就已经算是不近女色的典范了。
但慕容笙的情况又格外特殊,被放逐十年,在外头过的都是平民生活,自然……不会有什么亲近女色的机会。
所以太后和干帝都寻思着替他物色几个贵女,好生补偿一下。
逃不掉的……
真的逃不掉。
更遑论慕容笙对那个位子有所求,又不能闹翻。
该怎么办呢?
严十一把画像都捡起来,回头看看一脸灰败的慕容笙,更纳闷了,“主子若是不喜,避出京都就是,哪里用得着这样烦闷?”
慕容笙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避出京都?你说的容易,我怎么避?往哪儿避?刚刚回来半年,我又拿什么由头避——”
说着说着,他蓦然消音。
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乐的他直接蹦起来,眉眼一瞬间放出光彩。
“有了!”
第63章 他真的敢——
严十一不若严十二性子沉稳,反倒颇为跳脱,活蹦乱跳的,嘴巴又快,倒是合了慕容笙的眼缘。
慕容笙少年离京都,在外头长成,因此一直以来也没什么皇子架子,对身边人都十分宽和。
这一厢严十一的话,倒是让他找到了突破点。
这几个月的功夫,他接的这个案子,完美的收服了朝中大部分纯臣的心,更遑论严老还位列文人之首,威望颇深。
众人都说,严老之后,自然不同凡响。
京都一行,所图之事已初见成效,他风头正盛,再继续下去……怕是会起反作用。
还不如离开,暂避风头。
慕容笙想明白之后,兴冲冲的去找清河。
自从成亲后,那位手握重兵的清河郡主,就住进了陆府。
这本该于礼不合,但奈何清河郡主对那位姓陆的太医情深似海,非如此行不可。
旁人也就没立场说些什么了。
“清河!清……”
陆府一如既往的平静,按着规制,宅子不算大,也没多少仆从,因而踏进去的时候,颇觉幽静。
可今日又有些不同寻常。
慕容笙皱了皱眉,觉得气氛不对,随手扯住一个仆从,问道:“郡主在何处?带路!”
他虽着常服,但眉宇间贵气散开,叫人不可小觑,仆从即便不识,但心知不靠拜帖便能入内的,势必身份不一般,便弓身行礼道:“郡主在祠堂,我带贵人过去。”
陆府的祠堂在府中最南边的林子深处,慕容笙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直到穿过竹林,看到祠堂外头站着的人。
齐……齐诏?
男人一身白色长衫,负手而立,守在祠堂外头,一张好看的脸孔白的不像话,欺霜赛雪般的清透。
慕容笙愕然,大步走过去,当即解下身上的披风,不由分说的裹住他,肃然斥道:“先生穿这样单薄,还站在风口?”
暖意回笼,齐诏忍不住激出一连串咳嗽,方才觉得浑身僵冷,连指尖都止不住发颤。
他膝头一软,险些栽下去。
慕容笙眼疾手快的托住他,揽过他腰身,神色愈发冷了,“先生!”
刚好一些,就这么作践自己的身子,简直叫人恼火的不行。
齐诏方才似在出神,现下迷茫的侧了侧头,看到慕容笙,神智终于归位,低咳个不停。
“殿下……咳……怎么来了?”
慕容笙额角直跳。
敢情这会儿才看到他呢?
“我来找清河商议要事,”他抬头,看了看祠堂,“在里面?”
齐诏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疲倦,“她家里出了事情,现在别去搅她。”
“家里出了事?”
慕容笙闻言诧异,“她阖府忠良,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唯独留了她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幼弟,哪里还有其他家……”
话音未落,他便生生变了脸色。
幼弟。
齐诏兀自站稳,便推开他的扶持,低低叹了口气,声音冷峭,“是。”
慕容笙倒抽了一口气。
“那孩子才多大年纪,算起来不过比我还小上两岁,”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那人还真的敢……”
第64章 求先生襄助
“殿下慎言。”
齐诏拢了拢身上的藏青色披风,慢腾腾抬眼,眸带警示,“他不仅是你父皇,还是天下共主。”
慕容笙深吸了一口气,顺从的闭了嘴,眼底愤恨却不曾减少半分。
站在这人身边,离的这般近,他才发现这人脸色差的厉害,想来是近日休息的不大好的缘故。
“先生注意身子,不论出了何事,总不至于波及先生。”
齐诏偏头,清清冷冷的望了那孩子一眼。
把这话里藏着的埋怨听得一清二楚。
他禁不住有些好笑,“殿下是在怪我?”
慕容笙扭过头去,想了想,退开两步,与他作了一揖:“不敢。”
这个人立于帝王身侧,一直是极其独特的存在,但凡他开口,对干帝……多多少少会有些作用的。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慕容笙吸了口气,不敢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我进去看看。”
青年皇子折身,大步入了祠堂。
齐诏不动,抬手撑着墙面,额角有细密的汗渍渗出,唇角不由自主浮出苦笑的意味。
他不是神算,并不能事事预料,并掌握于手。
又能怎么办呢?
男人叹了口气,抬头遥遥望向天际。
这样的日子,还得日复一日的忍下去,除非当真能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取代干帝,坐上那个位子。
给他们所有人,都展开一片新的天地。
齐诏渐渐有些站不住,便侧了侧身,脊背抵着墙面,委以支撑。
清河家里出的这一桩事,实在非人力可以预料。
南境那头……怕是要失控了。
干帝有意调自己人去掌军权,所以借着入频的名头处理了清河的幼弟,如今那边情势不明,将士们蠢蠢欲动,怕是也人心不齐,哪里是想接就接的?
齐诏想了很多事情。
他惯常是走一步看三步的秉性,一桩事至少要定三个计划,来力求不出差错,但这一次,似乎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他一直在考虑究竟是谁合适接这一桩差事。
必须是纯臣,且出身世家,最好有所依仗,性情刚直,能让慕容笙收归己用。
至于怎么收,他其实是不会太担心的。
那孩子自有一套自己的法子,他都能让性子尖酸刻薄的温寒另眼相看,更遑论旁人?
他选中的人,自然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齐诏觉得实在站不住了,祠堂的门才“吱嘎”一声开了。
清河红着眼睛走出来。
她几乎没有犹豫,上前两步,屈身跪在地上,双手交拢,深深俯拜下去。
“求先生襄助。”
齐诏不动,俯身扶她,“郡主请起,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清河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决绝,“我可以交付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求先生,帮我如愿!”
这其实就是以条件交换了。
齐诏敛眉,看了慕容笙一眼。
慕容笙别过头去,避过他的眼神。
男人没有答话,扶起清河之后,轻轻松手,叹了口气,“郡主且容我再想一想吧!”
第65章 嫌隙
从清河那处离开,慕容笙送齐诏回府,一路上连马车都没上,只骑了马跟在一侧。
若是往常,他无论如何都在赖在那人身边,即使相对无言的对坐,也很是满足。
但今天——
齐诏掀了掀车帘,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怪自己的。
他放下帘子,靠回马车里,被晃的想吐。
吹了那么一阵子风,现如今身子就有些受不住的发颤,四肢百骸涌上来一股子寒气,激的他浑身发软。
难受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的浮上来,他胸腔里有些憋闷,喉咙也有些痒,忍不住一声接着一声的咳起来。
慕容笙习武,耳力极好,哪里听不到马车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