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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这一回——
夜幕降临,太阳落下的时候,慕容笙如约跨入东厂大门。
几个小黄门在院子里说笑,见他过来,才齐齐上前行礼。
“七皇子。”
“七皇子,我们督公已经备好宴席侯着了!”
几个小的笑嘻嘻的,看着没规没矩,慕容笙也不大在意,摆了摆手,丢过去几个金裸子,“我识得路,你们自去吃酒就是,不必跟着我。”
小子们接了,谢过打赏,便一哄而散了。
慕容笙四下看了看,微微一笑,信步往前走。
那人瞧着冷漠尖酸,讲话也阴阳怪气,但对待底下人……还是挺惯着的。
他果真猜对了。
因是夜里,慕容笙便穿的随意一些,一身鸦青色常服,衣襟袖口,皆以金线缝就暗色纹路,满头青丝束起一半,后头散下一些,端的是风流倜傥,贵气端正。
他不紧不慢的晃着折扇,踏入水榭。
“师兄果真选的这一处。”
四周临湖,面积很大,覆着帐帘,被风吹的拂起。
慕容笙朗笑着走进去,打量一番,颇为惊奇,“这不过初春,又是夜里,在这湖心亭中,当真觉不出凉来,师兄这方宝地我早已听说过,今个儿有幸,头一回见。”
坐着的宦人名唤温寒,面白无须,五官生的甚是精致娟秀,只不过神色阴冷,看人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就透出几分阴翳的压迫感。
“请吧!殿下——”
他开口亦是不怎么好听,声音又尖又细,偏生又有一股子哑意,交和在一处,生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谲感。
但慕容笙却不在意。
也可以说,他仿佛置若罔闻。
“师兄请我过来,怕是有事要提点吧!”
青年一撩袍角,毫不客气的拂袖坐下来,接了琉璃盏,眯着眼笑:“这酒真香。”
若是好酒,至面前即可嗅之馥郁,对面那苍白孱弱的人闻言笑了一声,掀了掀眼帘,“七殿下见着咱家,可真是一丁点都不怕。”
慕容笙挑眉,“你又不能吃了我,我怕你做什么?”
“更何况——”
他嘻嘻笑起来,“我抓的人还得放在你东厂审呢!”
温寒抿了一口酒,闻言眯了眯眼,轻轻“哦”了一声,“怎么不送去刑部,或者大理寺?”
干帝给的权力不小,分明是一副放任慕容笙折腾的模样,执以君令,可调六部。
慕容笙嗤笑一声,撇撇嘴,不满的抱怨道:“师兄又不是不晓得,那两处可是八面通风的地界,指不定一个看不住人,就漏了信出去,或者是……死了人证,藤都断了,那事情还怎么查?”
他拢了衣袖,亲自为温寒斟满,笑起来:“审讯一事,大抵……就劳烦师兄了。”
温寒眯了眯眼,眼中厉色一点点淡下去,亦是抬手,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这便是应了。
第30章 指引
这一场宴饮,慕容笙是彻底卸了温寒的防备。
两人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温寒话不多,但每句都在点子上,他掌着东厂,本就为干帝心腹,又是掌印太监出身,他不入宫之时,干帝连掌印都不用的。
可见荣宠之盛。
慕容笙望他的神色,逐渐变得佩服。
他懂得真是不少。
“那倚着师兄的意思,我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两人都饮了不少,月色柔和,顺着帐幕的缝隙落进来,温寒取了一旁的手杖,有些吃力的撑着身子站起来,往后面走。
“殿下跟我来吧!”
他右腿上有旧伤,是瘸的,平日里并不太妨碍走路,只是速度慢一些,仪态也不大好看。
当然,倚着这个白面阎王的名号,没人敢盯着他看。
“这些人的嘴巴,我会帮着殿下撬开,只不过留不留得住命,我也不敢保证。”
他喝了些酒,走的就有些吃力,能看出来平日的强撑,“殿下的思路很好,从最底层的掌事开始审查,把这些小吏的嘴巴打开,一层一层的往上摸。”
温寒的身子并不强健,迈过门槛的时候颇有些吃力,残废的腿拖曳在身边,还不待慕容笙伸手去扶,就被他不耐的扯过去。
“但殿下可曾想过,如果对方早有准备,半途截了殿下的路,早把人灭了口,或远远的转移走了,殿下又当如何?”
温寒站定,转头去看慕容笙,眼神又稳又沉。
慕容笙愣了愣。
“这……”
他确实没有想过。
有了齐诏的名册,他就有了一个大概的路子,剩下的事情就是要寻证据,而线索被掐断的事情,还真是……不曾思考过。
温寒嗤笑一声,看这小子的这副样子,也明白个八九不离十,忍不住开口讽刺,“殿下活得着实有些太过于梦幻了。”
他似乎有些撑不住,便扶着桌面坐下来,抽出一张宣纸。
上头非常清楚的画着京都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宁安王妃的次子,是这条线上的关键人物,他从吏部,为侍郎一职,因为家世显赫,平日里诸多事务都要插上一手,倒是平白显的那位尚书大人像个摆设。”
温寒抬指落下,眸色冷冽,“他们两个面和心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位尚书大人不是善茬,你可以拉他作盟。”
敌人的敌人,原则上可以成为朋友。
暗影骤然落下来,慕容笙凑近,垂眼细瞧,“那倚着师兄的意思,这幕后之人,应当是谁?”
气氛骤然一变,宛若利刃划破空气,落入尘埃。
温寒敛目,轻笑一声,语调稍稍正常了些,“殿下这是在试探我的能力,还是态度?”
闻言,慕容笙连连摆手,“不过请教罢了,师兄若是为难,不说就是。”
两人交谈许久,也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慕容笙自然不敢惹怒这位阴晴不定的阎王,遂拱手,作揖告辞。
“时辰不早了,不打搅师兄休息,我就先回了。”
温寒不动,“嗯”了一声。
慕容笙走出去两步,想了想,又停下来,扭头补了一句:“外头风凉,湖心亭边湿气又重,师兄注意身子,尽量别往那边去了。”
第31章 闹肚子前夕
京都就这么大块地方,慕容笙调东厂之势封了三户小吏的事一夜之间便传遍整个朝野,上朝的时候言官们叽叽歪歪的议论了半天,气的干帝把折子全都挥到了地上。
“怎么着?朕金口玉言,许了小七金牌,允他查案可调动任何人,现在不过短短数日,你们就叫朕出尔反尔?”
“天子之威何在?”
言官们和东厂一贯是不对付的,也看不上那群没根的人,但对于干帝来说,只有那些没根的人,才没有私心,能用的顺手。
严老如今年迈,罕少上朝,干帝被底下吵的头疼,冷哼了一声,琢磨着最近就得把严老弄回来,省的自个儿这边招架不了。
委实烦人。
帝王一怒,果真也有些用处的,干帝怒气冲冲的回了寝殿,面上怒色仍旧未散,“那些言官真是吃饱了撑得,朕做什么都得劝谏一番,时不时还来一次以头抢地,长跪不起,撞正干殿外头的柱子,这天下看起来不像朕的,倒像是他们的!”
文筝女官上前,柔顺的替干帝宽了再外袍,摘了重重饰物,换上柔软方便的龙袍,“气大伤身,陛下消消气,喝碗莲子羹。”
干帝见了文筝,被安抚的稍微放松一点,便指了指候在殿里齐诏,道了一句:“给先生也盛一碗。”
文筝福身,浅浅行礼,笑道:“是。”
这便是干帝最近极宠,并为之与太后闹翻的那个女官了。
齐诏无奈,掩唇咳嗽了几声,“万岁,臣近日有些感了风寒,喉咙不适,饮不得甜的。”
干帝“嗯”了一声,没太在意,但突然想起什么,又似笑非笑的扫过去:“别再跟朕说什么怕过了病气来,朕身子好的很,至少比你那副身子骨强。”
他坐下来,接了文筝的莲子羹,慢慢舀着喝,“如今放了不少折子给老二老三看,朕每日里清闲的很,你若是再不入宫陪朕说说话,朕怕是就要枯燥的长毛了。”
这话听的齐诏哭笑不得。
他们这位万岁爷啊——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告假的心思歇了,齐诏无事,便扯着干帝看字画。
他是这一门的行家,偏生干帝也感兴趣,论起来没完没了,一眨眼天都黑了。
连午膳都是在干帝这儿蹭的。
干帝恩赏极重,也照顾他的身子,叫御膳房呈的药膳,专门给齐诏调理身子。
可齐诏素来肠胃弱,那药劲儿又猛又大,一顿下去咳嗽的确实差了,就是容易……闹肚子。
他离宫的时候,一张脸都是煞白煞白的。
马车还没动,就被一只手扒住,外头传来熟悉的寒暄声,很快,陆兴合拎着药箱,探身进来。
“收留我一晚吧!又被夫人赶出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布衣,也是刚卸了差事出宫,整个人瞧着就有些垂头丧气,见齐诏挑眉,似是要拒绝,他又连连央求:“你可别赶走,我昨个儿已经住一夜客栈了。”
齐诏抚额,端坐着也开始有些吃力,腹中闹腾的厉害,发出细微肠鸣。
第32章 又一个小子
这世上的事,恐怕就是这般巧合。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陆兴合惯例给齐诏把脉,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老掉牙的规劝。
“劳心费神,你这耗的是心血,心血懂吗?”
“自从你失了半数内力,身子就愈发差了,再不好好养着,怕是活不过两年。”
“不过这一回……我觉得你肺里淤积的毒去了些,那处离心脉旧创那样近,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给你用药?”
“其实也好,再压制的话恐怕也压不住了,我近来也在想法子。”
齐诏被他烦的直皱眉,低咳着抬指,隔空点了他的哑穴。
“唔……唔?”
陆兴合瞪眼。
他不会武,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被点了穴,就只能闭了嘴,使劲儿的瞪那个男人。
齐诏抬眼,色泽惨败的唇勾出三分笑来,“嗯……咳,怪不得被夫人赶出来,比我檐下的鹦鹉还要话多。”
陆兴合刚要跳脚,马车骤然急停,颠簸了几下,像被什么拦住去路。
“先生……啊……”
外头传来车夫的惊呼,还有一股子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齐诏被这般惊了一下,又咳起来,他勉强扶着车壁稳了身形,抬袖之间,敛了眸色,内力堪堪涌出来。
“先生,是我!”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黑色身影掠进来,齐诏蹙眉,拂落衣袖,抬指解了陆兴合的哑穴,迟疑着开口:“殿下?”
来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正是慕容笙
“哎呀……真是巧了,”慕容笙咧嘴,笑的一脸无害,“我受了伤,不方便回府,还请先生收留一宿。”
齐诏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下意识扫了陆兴合一眼。
咳……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约好了似的?
但一想到这小子说自己受了伤,他目光又忍不住落下去,在对方一身夜行衣上打量。
“先生?”
慕容笙靠近了几分,往里坐了坐,一脸诚恳的央求道:“今个儿着实是被暗算了,没留神,还请先生行行好,别说出去。”
像他这样身份敏感的人,穿着夜行衣,还一身是血的出现在谁的马车上,于谁而言,就是天大的麻烦。
自然……也是天大的信任。
齐诏咳了几声,拢于袖中的手悄无声息按住腹部,对慕容笙的话不置可否,反倒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陆兴合。
“陆太医。”
陆兴合会意,连连摆手,“夜黑风高,小人眼神不大好,又饮了几杯水酒,记性也不大好,只是借先生府上贵地一宿睡一觉罢了,什么也没瞧见。”
这便是表态了。
齐诏微微颔首,精致的脸孔在隐于暗夜之下,唯独一双眼极是亮堂,清泠泠的,甚是明朗。
“那还劳烦陆太医给七殿下瞧一瞧伤。”
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定是去走什么捷径,进了人家的圈套,才受伤才是。
男人在心底冷哼,一方面想着该让这孩子吃点苦头,也是长长教训,而另一方面又瞧着他衣衫透出的大片暗色,莫名就觉得……心口窒闷。
第33章 亲密无间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事表示悔过,反而大大方方的扯开夜行衣,把伤处露出来。
还十分客气的冲陆兴合咧嘴,“劳烦陆太医。”
夜色下,陆兴合嘴角连着抽起来。
嗯……这就是齐诏险些丢了命,把半数内力都给出去的小子?
那一次赶去救人,险些就是一命换一命了,陆兴合跟着过去的,可也没有旁的法子。
好在一切都解决了,陆兴合觉得,这个男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