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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嗣子和还政于嫡支; 可是根本上的不同。”
康亲王一时愣住; 久久不能说话。
最后呢喃:“还没到这个程度。”
廉亲王听着; 也知道这话就是骗骗自己,周太后如今虎视眈眈,倘若宫中不能诞下子嗣,到时候周太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比起嗣子,别说宗亲,百官中必定会分立两派。
康亲王最后起身说:“这些事还需细细思量,不可莽撞。”
廉亲王:“按说年纪,我比你大,但你辈分比我大得多,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先问你。”
康亲王点点头,叹气:“怎么会成这在这个样子,这才多少年,咱们赵家就要连番出事。”
廉亲王没有他这么有责任心,对这种事情也看得淡。
所以没接话。
赵幼澄数着日子等赵诚出宫,可惜连着七八日都没动静,七月初,礼部已经在准备大婚的礼制用的东西了。
赵幼澄不懂这些,章嬷嬷抱怨:“整日不知道在忙什么,这等大事都不上心。”她没办法,只能去和叶嬷嬷商量,叶嬷嬷也上心了,正在给她做嫁衣。
太微宫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忙。
但赵幼澄的心思不在这些上,因为江南出事了。
何静生这次把冯志查住了。
冯志的关系向来复杂,在江南这些年,他相交的无不是世家大族和京中权贵,每一个人都值得深究。
但裴岘连着几次去江南,都没有动过他,因为他知道冯志有些敏感,直到后来赵幼澄提醒他,冯志有可能是陛下的人。他才确定了。
冯唐的信来的很急,等到赵幼澄的手里,冯志人已经死了。
苏州织造的账目他一把火烧了,家眷都送到广东出海去了,他在自己的宅子中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家中,最后只留下一句诗:向来夫子真知己,近世门生喜负心。
至于谁辜负了谁,没人知道。
赵幼澄看着信,说何静生已经在江南大施暴行,举报成风,现在的江南人人恐慌,反朝廷的风声不但没有压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赵幼澄前世就知道何静生是个库吏,但是没想到,他现在就已经是如此心肠。
为了给周聿昭邀买名声,他会这么拼命。
此时她还不知道冯志已经死了,但是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冯志,冯志太特殊了,若是他死了,那江南会有塌陷一样的结局。
她等着裴岘来,结果裴岘被徐氏叫住,徐氏这些时日一直在准备他的婚事。
“你也不能天天都去,这样其他人知道了,怕要闹出乱子来。”
裴岘也不回答,问:“母亲呢?”
徐氏笑说:“母亲睡了,因为和婉淳公主的亲事,母亲很满意,这些时日都开开心心的。你大哥也是,虽然闲赋在家,但教裴康读书,也顺便教我娘家几个孩子,整日忙的很。加上阿静有了身孕,等他做了祖父,过不了几年就要给孙子开蒙了。”
徐氏言语中全是对未来的期许。
裴岘笑说:“也是,让大哥不要出门。最近不太平。”
徐氏:“你大哥也担心你,你自己过去和他说吧。”
裴岘无奈的笑着跟着徐氏进了院子,裴荀问:“再过两月就要大婚了,都准备妥当了吗?”
裴岘失笑:“大嫂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裴荀第二句就问:“西苑那边是怎么回事?”
裴岘看了眼屋子里的人,徐氏便带着人出去了,留他们兄弟两说话。
“大哥,朝中不太平,你最好不要出去,称病在家吧。何静生已经在江南搅浑了,冯志被查处,已经放火自焚。”
裴荀大概觉得震惊,好半天才说:“怎么会这样?”
“陛下和从前不一样,总之,小心为上。”
裴荀嘱咐他:“我本就是在养病,整日闭门不出,能有什么事。你大婚在即,小心一些。”
裴岘点点头。
他今晚来得很晚,赵幼澄趴在桌上睡着了,等他来后将人抱起,赵幼澄才醒来,问:“你出什么事了?”
裴岘将人抱回上房,平静说:“没事,和兄长商量大婚的事。”
赵幼澄才不受他的挑衅,立即说:“你难道没有说,你每晚都呆在太微宫,成不成婚对你都没什么区别吗?”
裴岘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挑眉问:“是吗?”
赵幼澄不是他的对手,白了眼才说:“我等了你一晚上,冯志怕是要出事了。”
裴岘淡淡问:“你怎么知道?”
赵幼澄话锋一转:“自然是师兄和我说的,我在江南还有些手帕交。”
裴岘这才说:“冯志已经死了。将自己烧死在自己的宅子中。”
赵幼澄久久不能平静,前世的冯志也不过是一人被押解进京,见了陛下,最后死在了狱中。
“陛下是真的失去理智了,难不成他身体不好了吗?”
“嘘……”
赵幼澄惊讶看着他,“当真?”
裴岘摇摇头,让他别问。
陛下从搬到西苑后,就停了大朝会,只有得召见的人才能见他。
赵善易说陛下的面色确实不太对,他最近也害怕了,十分小心。
赵幼澄喃喃:“阿弟还在宫中。皇祖母病不好,就不会让他出宫的。”
裴岘:“没事,他现在在宫中反而最安全。”
赵幼澄:“那你呢?陛下对你呢?”
裴岘:“陛下对我怎么样不重要,你只要记住,遇事去找康亲王府。”
赵幼澄:“陛下若是不好,康亲王首当其冲会放着我们姐弟两,怎么可能会为我们做主。我甚至怀疑到时候他会不会将我们囚禁起来。”
裴岘摇头:“不会,太后娘娘也不会准的。”
赵幼澄还是感慨,她的力量太小了,根本不能自保。
赵沧和廉亲王聊完后,连着两日都眉头紧锁,连老王妃就看出来他面色不对了。
母子两闲聊中,老王妃听了他的话,丝毫都不惊讶。
只是微微叹息说:“还是到了这一步。”
赵沧问:“母亲知道?”
老王妃摇头:“从廉亲王采选开始,就不合适。陛下能信道人,哪一件是合理的?先帝几朝都没有修道的传统。”
赵沧叹气:“这么说来,宫中怕是难以诞下子嗣了。那这嗣子就不好办了。”
老王妃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既然这一支不能有,那就换一支。”
赵沧像听到笑话一般,不解地看着母亲。
“要看陛下的意思,还要看太后娘娘的意思。无非是文敬太子的儿子和庆王,可论亲疏,自然是文敬太子的儿子。麻烦的是择嗣还是还政于嫡支,陛下大概是不会承认还政,那就择嗣。总归是落不到旁人身上去。”
老王妃几乎将可能都定在了赵诚一人身上。
让赵诚承嗣,既安定了周太后,也安抚了陛下。
赵沧也想明白了。
赵诚以后长大,有了儿子,再承嗣给文敬太子一支就可以了。
这样也是两全之法。
廉亲王早就想明白了,但是赵沧不明白他不能点破,只能由他去想。
赵善易最近越来越频繁回廉亲王的院子里和他喝酒。
“您说,这氛围不大对啊。怎么有股赶尽杀绝的意思?”
廉亲王:“总要变一变性情,要不然怎么显示天子的威严。”
赵善易还是觉得不妥,叹气:“这马大人也是,明明还挺有血性的,被陛下一通训斥就变成鹌鹑了。眼下是抓紧时机备战,北面和建奴可都虎视眈眈。”
廉亲王问:“南面最后杀一个何静生能止住,北面能吗?”
他一句话将赵善易问住了。
赵善易好半天都没说话,他第一次觉得帝王的权术,如此令人生厌。
第103章 陛下病了
◎已经是瞒不住的消息了◎
廉亲王见赵善易好半天都不说话; 才说:“行了,多大的人了,一惊一乍的。”
赵善易这才嘿嘿的笑起来:“您这么多年不爱沾染这些; 是不是厌烦了?”
廉亲王难得不骂他; 甚至有些哀伤:“我两个儿子,都没了。连孙子都折进去了。咱们爷孙两好好过,别想那些没用的。”
赵善易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陛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总归不会杀到宗亲身上来。
不要为了权力和地位去算计,不值得。
“我知道了; 您老保重; 过几年等我再生哥额小子; 您帮我带着。”
廉亲王:“滚。”
赵善易大笑起身出门去了。
但是等赵善易回了院子; 就沉了脸。京中的气氛已经变了,连平日里那群呱噪的御史们都安静了; 可见都不是什么有骨气都人物。
他坐在中堂一个人沉默,方氏好奇问:“怎么了?”
赵善易让她也坐下。
“没事,和老爷子喝酒; 有点喝多了。”
方氏笑骂:“你有没有谱?祖父多大年纪了?你和他喝酒?他睡了吗?”
赵善易听着她唠叨只管笑; 不说话。
方氏唠叨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心情不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被骂了一通。”
方氏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方氏送两个儿子去永嘉寺学武,顺道看赵幼澄,冯唐打发人来送账本; 连带着西北的特产拉了很多; 都是商队从西北搜罗来的。
有五颜六色的宝石; 也有各色的手串,各种玉石。
方氏正好遇上了,赵幼澄就说:“表嫂喜欢什么赶紧挑。”
方氏笑着说:“居然是上好的昆仑玉。”
赵幼澄:“管家跟西北来的商队买的。”
方氏也不深究,方氏根本不知道她手里的钱有多少。
冬青领着人将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搬进了院子里,赵幼澄和方氏坐在院子里细看,赵幼澄问:“还有什么?”
冬葵说:“还有一些银器和铁器。一些药材。”
方氏问:“大婚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幼澄从来没管过,也不太清楚,章嬷嬷就说:“殿下万事不管。哪里知道这些。”
方氏也知道,她一个未婚公主,礼部说了将来她要去宫中出嫁的。
“祖父说,等将来,全福人就是康亲王妃。她陪着你进宫去,有她陪着定然不会出错。”
赵幼澄还有些意外,这些她并不知道。
方氏走后,冬凌回来说:“冯管事来了。”
布庄的冯正是冯唐的弟弟,他不同两位兄长的圆滑,但做事胜在认真。
见了赵幼澄,说:“江南绸缎商的货砸手里了,生丝大跌。价格估计会乱上一阵子。”
赵幼澄问:“其他的呢?”
“价格现在乱了,进京的丝绸商被卡在这里了,现在都不敢接手。”
赵幼澄想,北面一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她还需要和冯唐商量一下。
“你让我想想,若是要的多,我让冯唐联系你。”
冯正走后,她就召冯唐来。
冯唐才进城,满脸风尘,还好奇问:“殿下找我做什么?”
“江南生丝、坯布大跌,你说……”
“不成!”。冯唐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
“殿下大婚在即,还是不要多惹事端,我已经不安全,到时候连累殿下怕不是好事。更何况我们的粮仓还是满的,将近六成的资金都在粮食里面。”
赵幼澄没办法和他解释,北面若是开战,这些就不光是涨价了。
“还是买吧,这次我另派人去。剩下的资金能卖多少卖多少,生丝和坯布,三七成吧。”
冯唐就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人。
“殿下何苦要这样?”
赵幼澄只想握住钱粮,到时候就算是逃命,也心里踏实些。
她已经在设想,若是最后闹起来,她就带着阿弟去江南逃命。
冯志是陛下多隐秘的一颗棋子,结果呢,说杀也就杀了。
她根本不敢保证,现在陛下在想什么。
西苑中,黄太医跟着先生已经住在西苑了,这里的人不能出去了。
他进来后才知道,陛下病了。
这种事,若是泄漏出去就是死,他吓了一跳。每日都惶恐,就会怀念在太微宫的日子,有冬青做的江南糕点,和那位殿下斗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他开始怀念所有从前觉得快乐的日子。
赵晖每日服用四次药,请脉六次。
知情的只有皇后、苏妃、杨寿山,和太医。
苏皇后看着比赵晖的面色都差,看着赵晖发白的脸色,哭着问:“陛下怎么轻减成这样了。”
赵晖笑着说:“云檀放心,只是苦夏。”
苏皇后明知道他哄自己,掩饰自己的失态。赵晖心里都是无力,他有很多的不甘心,有那么多的愤恨,可天不假年,天不给他机会。
他这么多年勤恳,不曾奢豪,也不曾薄待百姓,可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人不甘心的时候,就会有执念。
比如冯志死后,他又后悔。
和冯志认识的时候,他还不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