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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卿抬头，四目不期然对上。
空气好像突然凝滞了。
半晌，
“呼噜——”
少女啜了一口摇摇冰。
啜到了冰沙下的芋圆，很甜，脸颊现出梨涡浅浅，眼中毫无波澜，仿佛面前杵着的只是一面墙。
绕开，毫不犹豫。
裴司宸：……
柏木：“裴爷，她在跟你装不认识。”
裴司宸视线默默追了一会儿，那边是住院部。
沐家，有人住院了？
“回头查查。”
柏木恭敬回应：“是。”
顾卿卿捧着摇摇冰站在窗户前看后面，刚才男人过来地方只有一栋楼，一栋被全封闭的住院楼。
护士特别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关心道：“小姑娘，看什么呢？”
顾卿卿指了指那边：“护士姐姐，那边住的什么病人？”
“那边啊，你可不能去，里面都住的很奇怪的病人，不是植物人，却又像植物人一样醒不了。”
植物人没意识，睡上几年都行，但他们有意识，只是不能看不能言不能动，永远被关闭在黑暗中，这才是最可怕的。
护士小姐姐当然不会给一个小姑娘讲得这么清楚，她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颤。
伤他们的是什么人啊，还不如把人直接弄死呢！
顾卿卿心口微微一动，“很多人吗？”
“十来个吧，好像是一个部门执行任务时被人伤成这样的，医生也搞不清楚。”
顾卿卿点头，“谢谢姐姐。”
从这边窗户，那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顾卿卿干脆往那边走了一趟。
门口有四个保安把守，但这四个保安，无论从身材还是气质都跟医院其他地方的保安截然不同，他们身上有军人的味道。
顾卿卿一出现，四个保安就察觉到她，几乎同时朝她这边看过来。
这种警觉性，却不是一般军人能有的。
被四道视线盯着，她就像感觉不到，没摆一点表情，只是好奇地看着楼上，在所有人都凝神戒备的时候，她“呼噜”地一声，啜了一口摇摇冰。
四保安：……
顾卿卿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回头给雷霆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在汉城中心医院有病人？】
天罗地网不在明面上做事，他们属于暗部势力，甚至一般老百姓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是楚霄他们，一年前围剿螣蛇，中计，失踪三天，找到后就昏迷不醒了。】
螣蛇就是GF9逃到国外那一支。
雷霆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小姑娘一句，【现在汉城的天罗地网由楚霄的堂弟楚凌接管，他对GF9有成见，你千万别去招惹他。】
任谁见到自家兄弟被搞成这幅德行都不可能没成见。
【就是不近女色的那个楚凌吗？】
【就是他！】
【好，我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雷霆才醒起，小祖宗怎么会知道楚凌不近女色？
顾卿卿大概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了，连黑客都搜不出身份，不能碰女人，还出入这里，那只能是楚凌了。
华国境内，除了战狼，其他人她还真不带怕的。
根据护士的描述，楚霄等人应该是中了顾二的阎罗针，别人不能治，但她可以，这又会是她的一个重要砝码。
回到病房，沐宇阳还在打游戏。
“给我二十。”顾卿卿说。
沐宇阳抬头，看到她手中摇摇冰，顿时明白过来，掏钱包，拿出二十块。
“还有十块跑腿费。”
沐宇阳：……
“就算叫外卖，跑路费也只要三块钱，我叫过的，你别骗我！”
“那你有三块钱吗？”
沐宇阳下巴一抬，当他沐家大少爷是什么身份，他口袋里的钱都是十元面值起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都是随手扔给乞丐了。
最后他大方地给了顾卿卿十块钱跑腿费，顾卿卿一周给他一百块买奶茶，这么一算，好像自己亏了。
顾卿卿输入那个微信号。
裴司宸接到好友申请，微微一愣，点击通过，一条信息发过来。
【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便有性命之忧，但我有一祖传秘方能治你。】
裴司宸：……
没得到回应，顾卿卿又将自己的信息仔细看了看。
罗祺教过她，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的人，要取信于人就得这样故弄玄虚莫测高深才行。
【多少钱？】
过了足有三分钟。
顾卿卿打开对方朋友圈，毛都没看到一根，只是从今天见面男人那块表能初步判断是个有钱人，于是试着打出一个价格。
【五百万包月。】
【好。】
顾卿卿：……
价都不还？
【刚才说错了，一千万包月。】
【免谈！】
就挺干净利落的。
【那好吧，姑且当我日行一善。】
看起来还挺委屈。
“呵。”
很轻很浅。
柏木窥视后面，他家裴爷好像……笑了。
心神一晃，悍马在路上来了个蛇形走位，惊起喇叭声一片。
第34章 回老宅
沐承旭在医院待了一周，病情稳定得比医生预料的快。连皮肤上的绿色也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褪得快。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也一脸不可置信。
前几天看着要死不活的，今天指标怎么就跟普通人没两样了，明明跟以前是一样的治疗方案啊。
“周医生，你太厉害了！”
唐唯的感激绝对发自真心。
医生尴尬得脸皮都有点僵硬了，要不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差点在对方的眼神中误以为自己成了神医。
“咳咳，病人家属冷静点。”
对这个结果，顾卿卿还算满意，也不枉她这几天偷偷给沐承旭按摩穴位扎银针。
都说中医治病见效慢，那也得看是什么病，一般对症下药，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些说几个月才能看到疗效的，多半是拿你试药或者根本不会治你的病的，撞那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
医生又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项，以及药物使用方法，最后看着沐景山说，“上次我说的事，沐先生考虑一下。”
沐景山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医生叹气，这几天他仔细想过，也觉得自己那话说出来反而叫人难过。
病不能治，也就认命了，还能好好过日子。
病能治，却得不到治疗，这才叫人绝望，连余下的日子都过不安生，实在太过残忍了些。
沐宇阳搬来轮椅，亲自推着沐承旭走出病房。
沐承旭却回头去瞧顾卿卿，顾卿卿拿起他的游戏机，冲他微微一笑。
少年立刻红了耳根子，赶紧转回头。
上车的时候，顾卿卿又给了沐承旭一瓶糖丸，“吃着玩。”
沐景山和唐唯坐在前面，回头看看，都没有阻止。
沐承旭在医院吃了两瓶，嘴里难受就吃。
一般药都有定量，量过了反而会中毒，但顾卿卿给沐承旭的不一样，这就是修复药，前期大量多吃相当于给全身排毒洗血。
沐承旭毒入肺腑，不进行大清洗，其他药进来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据她估计，再吃半个月，他皮肤上的绿色应该就能褪干净了。
“我的呢？”
沐宇阳问。
顾卿卿看他，“这东西不补脑。”
沐宇阳：……
大可不必！
崽崽妹妹肯定在嫉恨他那天打翻了她的糖，沐家少年差点原地自闭了，直到顾卿卿又拿出三瓶，每人分发一瓶。
沐承旭因为中毒影响了神经，下肢瘫痪。
但沐家并没有为了方便就让他住楼下，而是专门为他在楼梯上安装了座椅式电梯。
沐承旭的房间就在顾卿卿隔壁，两人的小阳台还有一片花连着，早上起床甚至能问个好。
沐承旭特地滑动着轮椅去阳台上确认了一下，忽然听得对面拉门声，少年下意识地退回去，脸颊红红的。
他怕漂亮姐姐把他当做偷窥狂。
“卿卿……”
隔壁阳台传来爸爸的声音，少年关门的手顿住。
“明天要去奶奶家，你准备一下。”
沐景山眼神复杂地看着乖巧的女儿，“虽然是长辈，但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顾卿卿点头，这是对方不是善茬的意思。
沐景山又揉了揉她发顶，出来，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儿子。
“我也要去。”沐承旭有些倔强。
他不喜欢去沐家老宅，以前迫不得已必须去时，都要做好半天的思想工作，这还是头一回他主动提出要去。
沐景山蹲下身子，跟儿子平视，“爸爸不会让人欺负姐姐。”
“我要去！”
唐唯端着水果上来，“都去吧，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的。”
沐景山终于松动，“好。”
翌日一早，一家人就出了门，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沐家老宅。
庄园式别墅，入门就是好大一个前庭花园。
沐景山开的只是一辆普通的越野车，与庄园别墅的气派有点格格不入。
“待会儿你别乱跑。”沐宇阳很严肃地告诫顾卿卿，他原本想说的是落了单被人欺负了没人替你出头，但结果出口的却是，“走丢了，会丢我的人。”
顾卿卿：……
沐景山回头：“沐宇阳，你年纪不小了，还学不会说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沐宇阳：……
为什么自己就这样成了食物链最底端的人？
明明我是沐家长子嫡孙，按古代，是身份最高贵的才对！
少年气哼哼的，率先下车，去后备箱搬轮椅，再将沐承旭抱上去，负气道：“弟弟，我们走！”
沐承旭却一把按住了轮椅的刹车，“等姐姐。”
沐宇阳：……
小姑娘今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长裙，工字领，无袖，荷叶边搭在肩窝处，齐腰的长发带点天然卷，随意披散，柔软又美好。
“姐。”
少年冰冷的胸口化成了水。
顾卿卿上前，握住他无意识伸出来的手，少年突然红了耳朵尖。
他、他不是要向姐姐撒娇的。
沐宇阳心里别提多不得劲儿了，郁闷地在后面做牛做马。
沐景山和唐唯相视而笑。
他们都进花园了，也没看到一个迎接的人。
其实沐承旭住院一周，老宅没有一个人来探望，顾卿卿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孤儿院院长给的资料里，沐景山并不是现在沐老太太的亲儿子，准确说他们是继母继子的关系，所以老宅的人跟大房生分才是常理，反倒像之前沐继山那么殷勤才显得古怪。
最后是沐雪晴第一个迎出来。
“堂姐。”
沐承旭很少有亲近的人，沐雪晴要算一个，因为这是过去那十余年时光中，女生里面唯一不嫌弃他的人。
沐承旭将亲自准备的礼物送上，沐雪晴笑得温柔，视线却瞟向旁边的顾卿卿。
进了沐家，唐唯倒是把这个养女打扮得像模像样，连她都差点被惊艳到。
思及迎新会的事，沐雪晴恨从心头起，面上不自觉便端得高冷了些。
“奶奶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待会见到她，把你那些野性子收收。”
冷漠、高傲、鄙视、不屑，这就是她对待顾卿卿的态度。
沐承旭清楚嗅出了沐雪晴对姐姐的不友善，气息骤冷，看着自己送出的礼物，突然有点后悔。
沐宇阳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家崽崽何时轮到你教训了？
沐雪晴知道沐宇阳是个二百五，懒得跟他计较，只说：“我是为她好！你们今天特地过来，不就是要奶奶承认这个孙女吗？”
顾卿卿淡淡瞥她，“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那倒不用。”
沐雪晴哼哼，越过他们径直走向唐唯。
“伯母。”
那天迎新会，唐唯责备了小姑娘，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在意的，现在看到小姑娘纯真的笑，就觉得一个大人跟个小姑娘计较有些过了。
“这是你要的安神香。”
沐雪晴脸色稍霁，“我一直想学安神香的做法，伯母能教教我吗？”
“这个啊，太复杂，你学不来。”
沐雪晴抿抿嘴，没再说什么，进屋通知其他人去了。
顾卿卿看那一盒安神香，起码有十瓶之多，沐雪晴要这么多来干嘛？而且看样子还不是第一次要了。
第35章 野孩子
顾卿卿发现，自从跟沐雪晴打了个照面，沐承旭就沉着脸，很暴躁，随时要发火的样子。
沐宇阳有点怵这样的弟弟，跟她说，“你别理他，他情绪变得快，也不知道谁惹到他哪里了，过会儿自然会好！”
沐承旭：……
更暴躁了有没有？
他滑着轮椅就要往外走，顾卿卿却一把拉住他，“不可以哦，来的时候说好了，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在一起。”
暴躁的少年突然就偃旗息鼓了，乖乖退回来，不说话，但温顺了很多。
沐宇阳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