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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喝?”老和尚问。
井秧凝视老和尚,淡淡道:“大师……”
“恩。”
“您认识始一吗?”
始一……肖南回忆,是井秧之前问过他的那个人。
老和尚的面容片刻僵硬,这片刻的不自然落在了井秧眼里。
“您认识,对不对?”井秧继续问。
老和尚叹口气,“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他是谁?”
“我已经死去的徒弟……”
老和尚转身出了屋子,背影满是悲凉。
第54章 第十一章
井秧坐起; 望着老和尚负手立在门前的身影,朦朦胧胧,她伸手揉了揉双眼,还是很模糊。
在旁的肖南看着她这个动作,伸手按住了井秧不停揉着眼睛的手; “井秧?”
井秧扭头看他,一会儿清楚; 一会儿模糊。
“好像……看东西不是很清楚了……”井秧轻声说。
肖南握着井秧的手收紧,他就知道; 阴阳眼还没成熟,井秧那样的消耗,肯定有副作用。
“没事,等我们回去,就能治好你的眼睛。”肖南安慰。
井秧垂下眼帘; 要是她瞎了,还能治好吗……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 我以后要是瞎了,那……”井秧隐隐担心。
肖南坚定:“没有如果; 你要是瞎了; 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井秧抬眼看他; 虽然不是很清晰; 但能感觉的出; 肖南是认真的。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很; 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南直直地盯着井秧看,深邃的双眸勾视她有些失神的瞳孔,他伸手,将吃惊的井秧搂进怀里,慢慢收紧怀抱,面颊贴在她耳畔,“井秧,我是认真的。”
井秧憋了半天,才说:“我知道……”
老和尚似乎感伤完了,转头进屋,就看见肖南和井秧搂搂抱抱,立刻单手竖掌念:“阿弥陀佛。”
井秧推开肖南,肖南也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老和尚淡淡道:“井秧,你是在梦里见到了我的徒弟吧。”
井秧点头:“嗯,看见了以前的事。”
“以前?”老和尚问。
“嗯,梦里有大师,始一,还有一个小女孩,叫兮桃。”井秧如实说。
毕竟是对着当事人,也不算泄露预梦的天机。
“兮桃啊……”大师有些失神,“诶……”他叹气。
“啊——啊——啊——”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肖南拧眉,是齐桓!
老和尚和肖南冲到了齐桓的房间,齐桓浑身抽搐,痉挛,肖南压制着他的身体,让他尽量冷静下来,老和尚抬手,给了他一击。
齐桓被打昏了。
井秧摩挲着,朦朦胧胧来到门前,问:“怎么了?”
老和尚解释:“是他体内的锥心蛊。”
井秧微微皱眉,看来锥心蛊还会对身体造成别的影响。
“那齐桓会没事吗?”
老和尚慢慢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井秧也顺道扶着桌子坐了下来。老和尚摇头:“我本以为这锥心蛊没什么伤害,只要他不靠近引子。”
井秧明白,引子应该就是齐桓的父亲。
“但是,这个锥心蛊不同,齐桓体内的应该是母蛊,会慢慢侵蚀心脏,毙命的。”老和尚厉声道。
井秧眉目肃凉,齐桓的继母,就那么想他死吗?
“可以解吗?”井秧问。
“施蛊者才能解。”
肖南听了后蹙眉,既然下了让齐桓慢慢被折磨而死的蛊虫,又怎么会解开这个蛊,真是恶狠的女人。
井秧凝视着躺在床上的齐桓,她微微眯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就能看清了。
齐桓的肩上,有什么东西,白色的光晕吗?
死灵虫小绵不知从哪里出来,停在了齐桓的手背上,喝了一口齐桓的血。本来死灵虫应该找到本主就死了,但是本主齐桓的血,似乎可以延长它的寿命。
死灵虫喝完血后飞到了齐桓的肩头,停在了白色光晕上。
白色光晕……
“肖南,齐桓的肩头是不是有白色的光啊?”井秧眯眼问。
肖南看去,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只死灵虫,“没有。”
“我能看到。”井秧说。
肖南立刻挡住了井秧的视线,呵斥道:“井秧,不要再用阴阳眼了!”
井秧收回视线,耷拉下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
肖南有些严厉的话语吓得井秧说不出话。
老和尚开口圆场:“肖南,人家是女孩子。”
肖南听后,散了眉,也收起了刚才严肃的气息。
有句话说得好,关心则乱。
老和尚摸了摸头上的戒疤,淡淡说:“井秧,应该不会看错的……”
这句话倒让肖南又眯眼思考,他侧过脸问井秧:“真的看到了?”
井秧讪讪点头。
——井秧,你是第二个看到我的人。
那个救了肖南他们三个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老和尚听见这个声音,怔愣。
“你到底是谁?”肖南问。
老和尚有些不可置信,他恍惚道:“兮……桃?”
井秧听见这个名字,也是吃了一惊。
——是我,师祖,好久不见。
老和尚手有些发抖,“你还活着?”
——我早就死了,你不是知道的吗。
“那你……怎么会……”老和尚语无伦次。
他当然知道,他亲眼看着她死去的,灵魂消散。
——我就是刚才井秧看到的那团白光。
井秧恍然大悟,“兮桃,我是第二个看到你的人?”
——嗯。
“谁是第一个?”井秧向齐桓肩头看去,虽然没用阴阳眼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兮桃就在那个位置。
——青黛,那个千年鬼。
井秧淡淡点头,青黛的修为比他们所有人都深,能见到也是自然。
如果她没有凭借阴阳眼,估计也是看不到的。
老和尚沉默。
肖南皱眉,清冷问:“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你已不是生者,为何还停留在人世?”
——我啊……我还有东西要守护啊……
肖南眉头蹙得更深,望向躺着的齐桓,“齐桓?”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母亲。
除了老和尚,肖南和井秧都愣在原地。
“兮桃,你怎么会……”老和尚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师祖,我现在只是一团执念,这个念想让我留在了齐桓身边。
“兮桃,你快些离开吧,齐桓,我会照顾好他。”老和尚对着空气淡淡道。死了的人,还是不要在这个世上纠缠的好,
——师祖,我的尸体,还没有火化,这也是束缚我的原因之一。
尸体,提起尸体,肖南想起了什么。
第70节
冰窖里的那具女尸,眉眼与齐桓相似的很。
“冰窖?”肖南问,“齐家密室?”
井秧微微吃惊张嘴,但没说什么。
——嗯。
“兮桃,怎么会,当时是我亲自将你……”老和尚语塞,他那时亲自将她的尸体火化,没道理还留在这世上。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的施了阵法。
——是齐国栋,他偷偷瞒着所有人,用了禁术,把我尸体换走,保存在齐家密室的冰窖。
井秧疑惑:“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大概是我体质特殊,他想做研究。
“体质特殊?”井秧淡淡问。
——我……我是用身体饲养虫类的人。
身体饲养,这四个字听起来让人有些害怕。井秧看向躺在床上的齐桓,难道齐桓……
“齐桓他……”井秧脱口而出。
——嗯,他继承了我的血脉。
井秧倒退一步,没站稳,一个人的身体里,如果都是虫,那岂不是跟虫子没什么区别了吗。
井秧缓缓走到齐桓身边,她轻轻抓住他的左手,整个手掌都是正常的,井秧又将他的袖子捋上些,先映入眼帘的是手骨上的裹得密密麻麻的纱布,密室里的死锁那时是整个扎入他的身体的。
停顿了片刻,井秧又继续动作。
突然,一只手阻止了她,是肖南。
井秧扭头看他,肖南摇摇头。
井秧垂眸,缓缓放下齐桓的手臂,又扯下他的袖子,坐在床沿上。
她心想,齐桓应该不想她看见吧,那她就不看。
——齐桓的脸一直带着面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眼睛以下的面颊,都因为体内的虫子不断吸取养分,而开始急速衰老。
井秧思考着兮桃的话,衰老的意思是什么呢。
“也就是说,他的脸一半是年轻的,一半却跟个老人一样吗?”井秧从干涩的喉咙间挤出这些话。
——嗯……可以这么说……
井秧看向齐桓的脸,朦朦胧胧,他的脸,是可以变回去的。
因为在梦里,她见过。
第55章 第十二章
齐家。
齐国栋怒气满满; 扬掌全力挥下,桌子承受不住他的掌力,当即裂成了两半。
“齐桓呢!人呢!”
“密室被人闯了进去都不知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齐国栋用脚踢着一群跪在地上的仆侍。
“爷爷。”齐扬从外面走了进来。
齐国栋厉眉挑起问:“怎么样?找到了吗?”
齐扬凑在齐国栋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齐国栋挥了挥袖子,“你们先下去吧。”
仆侍们一个个抖抖索索的赶紧退下;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齐扬和齐国栋。
“被肖南和井秧救走了?”齐国栋声音浑厚隐忍道。
“嗯; 还在山里,但是找不到人。”齐扬确信说。
还在山里; 但是找不到人,齐国栋那双精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他们只可能去一个地方。
“去那个老不死的那里要人。”
“老不死的?”齐扬有些疑惑。
齐国栋答:“住在后山下得那个老和尚。”
齐扬暗暗沉思,后山可是他们的禁地,那里居然还住了人。
与井秧他们说了几句话; 兮桃就再无声音,估计是时间到了; 需要休息。
井秧守在齐桓床边,脸露担心。
齐国栋说是因为齐桓疯了才将他锁起来; 听了兮桃的话; 井秧又猜想齐国栋是为了研究齐桓才将他困于密室。
可是刚才; 她忆起齐文才的模样; 连他都认为齐桓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齐桓在密室的时候; 神智是清醒的,还能认出她和肖南啊。
“井秧。”
肖南拍了拍井秧的肩,井秧仰头,肖南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井秧,“喝药。”
井秧接过,漫不经心的一饮而尽,连苦也没叫。
“还在担心?”肖南从井秧手中拿过空药碗放在桌上。
井秧点头,“齐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应该快了。”肖南看向躺在床上的齐桓。
肖南担心的不是齐桓能不能醒来,而是醒来后,如果发现自己也许无法正常走路,无法正常吃饭,无法正常生活,那他能承受吗。
“哼……”喃喃呓语从齐桓唇间流出,惹得肖南和井秧赶紧望去。
齐桓慢慢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疲倦。
“齐桓?”井秧试探叫。
齐桓扭头看向他们,井秧轻声问:“还能认出我吗?”
井秧见齐桓眼角微微上扬,应该是在笑,他沙哑道:“井秧姐姐……”
井秧总算宽心笑了。
“感觉怎么样?”井秧问。
齐桓点点头,“还行。”
齐桓想要撑着身体坐起,可是发现手掌使不上力气,井秧赶紧扶着他坐起。
肖南在旁说:“齐桓,不要勉强,你的手和脚都还要恢复。”
齐桓坐起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变得有些沉默。
井秧淡笑,“饿吗?喝点粥吧?”
齐桓点点头,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双手,眉头微微皱起。
井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我来吧。”老和尚从门外走了进来,拿起桌上还有余温的粥,“比起你们,他应该更愿意让我喂他。”
井秧点头,肖南扯起她的手向外走,顺便带上了门。
两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到老和尚喊他们进去了,二人才进屋。
井秧凝视齐桓问:“齐桓,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起来,他们说你疯了?”
齐桓轻轻冷笑,“我名义上的母亲,给我施了蛊。”
“蛊?”
“嗯,让人会发疯的蛊。”齐桓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