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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秧的眼泪终于在面颊滑落,她嘴里说着:“你为什么救我啊……”
不救她的话,兴许还能有下一世的。
最后,在井秧的痛哭中,鬼婆消失了。
过了许久,井秧跪在铁门前,擦了擦眼泪,游鬼依旧在她身边徘徊,她转过身,问着那些游鬼:“窗户是怎么打开的?”
她记得,她走前,把门窗全部关紧了。
游鬼们每个鬼一句话,井秧终于得知窗户是怎么被打开的。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老洋房西南角,那里有一小个缺口。趁着阴气最重的午夜,鬼婆用身体撞开了阵法围成的结界,闯了进去,但是阵法厉害,每撞一次,身体就会被灼烧,所以,重复撞了多少次,才有了这么一小个缺口。
鬼要用极大的意念才能接触实物,所以打开那扇窗户,应该耗尽了鬼婆全部的力量。
最后,鬼婆还要守护井秧不受周围的游鬼的伤害,直到她醒过来。
井秧闭着双眼,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她居然值得一只鬼,耗尽全部的力气相救。
她重新摆好阵,一步一步的走回正门,门口没有牛皮书,看来她还得再去一次赵家村河边。
躺于床上,井秧一夜未眠。
翌日。
井秧再次来到了赵家村河边,那本牛皮书还在她昨日摔倒的地方。
她走了过去,弯腰捡起,拂了拂书上残存的露水。
“出来。”井秧说。
河边空无一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向着井秧靠近。
井秧转身,伸出左手,绿光束缚住了那个黑影。是昨天的那只恶鬼。
井秧的坐着微微握紧,恶鬼痛苦的想要挣脱。
“别挣扎了,越挣扎,只会让你离开人世越快。”井秧的语气透着寒意。
“昨日后来发生了什么。”井秧问。
恶鬼张开了他恶心的嘴,做出了一个得意的笑的表情。
过了许久,空无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那个老东西……还是魂飞魄散了吧……”
听到恶鬼这么说,井秧手又握紧了些。
恶鬼一顿一顿的将昨日的事说给了井秧听,井秧表情隐忍,右手的指甲差点掐进肉里。
鬼婆身上像被利器划开的伤口,是恶鬼的戾气划伤的,鬼婆挡在恶鬼面前,不让他伤害井秧。
为了能让井秧离开,鬼婆附身在了井秧身上,拖着她的身体,循着井秧来时的味道,找到了老洋房。
只有井秧知道,鬼附身的过程需要承受多大的痛。没有肉身主人的同意,鬼强行占取人的身体,只会被人身体的阳气灼噬。何况,她还是降鬼人。
“那你去陪她吧……”井秧沉默了半晌,吐出了这五个字。
恶鬼狰狞的面部终于露出了惧色,他本以为,井秧不敢杀他的。
降鬼人也有降鬼人的规矩,不能滥杀鬼怪。否则,天谴必到。
井秧下定了决心,她左手越握越紧,恶鬼的戾气越发厉害,他想挣脱。
“她……是……我……母……亲……”恶鬼空灵的吐出了这些字。
井秧手下未松,双目紧闭,五官拧了起来。
她心中告诉自己,井秧不要信啊,恶鬼都是骗人的。
可是井秧还是减少了手中的力度。
最终,她释然,用嘴撕开了昨天摔伤后右手包扎的纱布,伤口因扯动再次裂开,血渗了出来,井秧将血蹭到了玉镯上。
玉镯变成了血红色,恶鬼周围的绿光有了盈盈的红色,最后变成了红光。
“不管鬼婆是不是你的母亲,我都给你一次机会。”井秧平静的说完这串话。
如果鬼婆是他母亲,那就是一个母亲守护着儿子不再希望他作恶,井秧会冲着鬼婆,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不是,井秧也已经在心中决定了,以后会给每个鬼怪一次往生的机会,算是对鬼婆的报恩。
红色的光芒吸取了恶鬼身上的戾气,恶鬼本来的面目终于在井秧的面前显现了出来。
井秧盯着他脚上那双与鬼婆同样的草鞋,又看向他那双与鬼婆有些相像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恶鬼回头望了眼赵家村。
“不要再有执念了。”井秧提醒他。
鬼只有眼白,恶鬼回头看着井秧,井秧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不想知道。
井秧解开了对他的束缚,许久之后,恶鬼被一道金色的光笼罩,金光消失,鬼魂也跟着一并消失了。玉镯变回了绿色。
井秧望着那晴空万里,最终莞尔一笑。
*****
讲完这个故事,肖南和井秧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老洋房前。
每次出门回到老洋房时,井秧总是习惯性的看向铁门右侧,那是鬼婆消失的地方。
肖南看着她这个举动,问:“后来你知道鬼婆的故事吗?”
井秧摇摇头。
“所以你一直带着醒梦铃?”
“嗯。”
进了大门,井秧松开了肖南的手,客气的说:“谢谢。”
肖南“嗯”了一声。
井秧走进空荡荡的老洋房,小咪已经跑了过来,蹭在了她的脚踝。井秧弯腰抱起它,脸上有了难得的柔和。
肖南紧随其后,他在井秧身后淡淡的说:“早点睡吧。”
井秧点头,抱着小咪向前走,室内的灯亮了起来,是肖南按下了门边的开关。
井秧对着一瞬的明亮有些不适,她回头看了一眼肖南,如果肖南不在,她肯定在黑暗中做完一切。
可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这老洋房也不止她一个人,她有搭档。
虽然几个小时前,他们有了第一次的矛盾。
“怎么了?”肖南望着井秧若有所思的表情问。
第8节
井秧薄唇微启,嘴角淡淡一笑:“没什么。”
随后,她便转身上了楼梯。
她刚才的一笑,让肖南瞳孔一缩,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
肖南握着白布包裹着的长针,上楼,走到了井秧的书房。
他将白布放于桌上后,回房从行李箱里取了样东西,又走了回来,坐下。他慢慢的将白布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长针。
井秧洗完澡,从洗手间走出,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她走了过去,看见肖南正擦拭着一根根长针。
肖南拿起最后一根长针,长针此时的颜色暗沉,而经肖南擦拭之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光泽。
“你在干吗?”井秧站在门口问。
肖南抬起头,井秧穿着一身朴素保守的睡衣站在门口,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表情还有些生动可爱。
他说:“你过来。”
井秧穿着睡衣从门口走进,走近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木匣,木匣里有灰,井秧斟酌着。
肖南举起长针,解释说:“我在擦鬼血,否则长针很快就不能用。”
井秧看了眼长针,又看了眼另一块白布上普通人无法见到的黑色污渍。
她伸手指了指木匣,问:“这里是什么?”
肖南说:“杉木灰。”
他继续补充道:“用它擦拭,能化尽鬼血。”
井秧左手撩起耳旁碎发,凑近些木匣,看了看灰的色泽,又闻其味道,眉头微蹙:“这杉木灰的味道有些奇怪。”
肖南看着好奇的井秧,提醒道:“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为什么?”井秧顺势侧过脸,恰巧与肖南视线触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是极近,这让井秧想起了草丛的那一瞬。
井秧立刻直起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肖南摆放着长针,淡定的说:“这些灰来自于一棵千年杉树,而那棵树生长在乱葬岗,你觉得它是汲取什么长大的?”
井秧这下是明白了,挑了挑眉说:“死人的腐肉,还有万千怨气。”
肖南点点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满脸的孺子可教也。
肖南没抬头,问:“你从来不吹干头发的吗?”
从井秧进门的那一刻,肖南总是注意着她湿漉的头发,她为了确认盒子里的物品时,撩起了耳边微湿的碎发,露出脖颈那一段的白皙,肖南那时候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想着一个人怎么能白成这样。
“啊……”井秧垂眸看了眼还在滴水的长发,“现在是夏天。”
“那你冬天就吹头发吗?”肖南抬起头,鹰般锐利的眼神看向井秧。
井秧一时语塞:“不……”
井秧内心澎湃,她怎么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肖南润泽的声音继续传来:“去把头发吹干吧。”
“没吹风机。”
这下换肖南语塞。
第7章 第七章
井秧转身离开:“我去睡了,明天,不,今日还要起个大早。”
肖南看表,凌晨三点多了。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要再一次正大光明的去何厉家了。
待肖南抬头,井秧已然消失在了门口。
倒地的何厉,完整的绿檀木梳,还有什么……还有……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是谁……
“叮——”铃响梦醒,井秧睁开双眼。
黑色尖头高跟鞋……
她轻声念着。
井秧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的一天,时间不早了吧。
她换好衣服,洗漱好来到餐厅,肖南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井秧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除了她照例吃的之外,还有煎蛋和香肠。
“吃完我们就出发。”肖南说。
“嗯。”
收拾好,准备出门,井秧唤:“小咪,来。”
小咪伸了个懒腰走到井秧的身边,井秧将它抱在怀里,对肖南说:“我们走吧。”
“带着它?”
井秧点头:“它也是我们的搭档。”
再次来到何厉家,因为昨天井秧的态度,何厉对他们不似昨日那般客气。
“何先生。”井秧站着说。
何厉在沙发上品着茶:“井小姐,你说。”
“我需要好好看一下整栋别墅,希望您不要介意。”井秧冷淡淡说。
何厉:“请便。”
得到了允许,井秧第一个来到的地方就是鞋柜,她打开鞋柜,看着里面的女士皮鞋,黑色,尖头,高跟鞋。
肖南悄悄的凑过去问:“在找什么?”
“一会儿给你解释。”井秧也压低声音。
井秧关上了全部的鞋柜,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来到楼梯上楼,她又瞥了一眼走廊墙上那张有残缺的全家福。
肖南跟在井秧身后,来到了二楼。
刚到二楼,井秧单手捂住了鼻子,那股浓重的脂粉味,香水味。
兜了一圈,井秧望着肖南摇头,肖南也摇头。
又是一无所获。
“小咪。”井秧放下小咪,任由它在室内走。
小咪走了一圈,随后轻盈的下了楼。
井秧叹了口气跟着它一起下楼,肖南下楼前则瞥了一眼何厉卧室的床头柜。
小咪在楼下走着,井秧跟着它,最后它在何厉的面前停下,嘴里发出:“呜——”它的身体弓了起来,毛也发直,散发着敌意。
“井小姐?”何厉看着小咪,带着疑问的叫着井秧。
井秧说:“请你把断梳放在茶几上。”
何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断梳掏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肖南盯着那把木梳,一怔。井秧也一怔。
断梳变了……
现在不仅是第三根齿上有小缺口,剩余的齿上都有小缺口,连握住的地方也有一两处小洞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井秧问。
何厉说:“晚上洗澡时放在浴室,隔天起来就变这样了,估计是被蚂蚁给蛀了。”
小咪凑过去嗅了嗅木梳,蓝眼睛望着井秧“喵呜”叫了一声。
随后又嗅了嗅何厉,嗅了又嗅,嗅了又嗅,最后慌张的跑开,对着何厉充满敌意:“呜——呜——”
何厉有些恼了:“这猫……”
井秧赶紧走过去,将它抱起,小咪在井秧的怀抱里安静了下来。
她目光盯着何厉,问:“何先生,最近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何厉摇摇头:“没有。”
井秧皱眉。
肖南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那你床头柜上的药是吃什么的。”
刚才肖南的最后一瞥,就是看那些药。
何厉翘起腿,苦笑的说:“我有心脏病,所以得吃药。”
“你有心脏病?”井秧不可思议,何厉看着比普通人都健康。
“是的。”何厉答。
肖南盯着木梳再度开口:“可是你已经很久没吃药了。”
何厉一愣,看向肖南:“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一瓶药上都有灰尘,显示你长期未服用了。”
何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