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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门槛,江采薇紧抿唇瓣,盯着沈晚姣好的面容:“沅沅,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晚顿了顿,浅笑道:“娘,没有的事。”
她无意撒谎,但还是不想娘亲为她忧心。
江采薇握着她软弱无骨的手,“娘看得出你有心事,不妨和娘说一说?”
沈晩沉默片刻,又莞尔道:“这几日我总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我死于非命……”
“可不敢胡说。”江采薇轻声打断她,“当着佛祖的面这些话不可说,等回府了你再和娘说。”
沈晚轻轻点头。
她们各自想着心事,二人不觉间分开,少女伶俜而立的身影被沈雁捉住。
“晚晚妹妹解得签如何?”沈雁面上含笑,甩着帕子娉娉婷婷移着莲步走到沈晚身侧。
沈晚瞬间回神,苦笑道:“是下下签。”
沈雁绞着帕子,眼尾低垂故作惋惜道:“怎么会是下下签呢?不是说甘佛寺的签都是福签。”
沈晚语气淡然:“雁姐姐,这不妨事。”
沈晚嗫嚅想说些什么,不过却又觉得无话可说,便不吭声了。
沉默了会儿,忽的远处传来骚动,那动静极大,跑出来一群僧侣他们到处奔走相告。
“大家快跑!寺院有山贼!大家快跑!”
“有山贼!快逃命啊!”
混乱之中,所有人慌不择路到处乱窜,熙攘的人群把人冲撞开,遍地的破伞还有残缺的香烛。
蒙面的盗贼骑着马手持锋利的长刀策马到处行进,穷凶极恶地斩杀无辜百姓。
沈晩脸色微变,想要随沈雁一起逃走,她刚转身却见身旁空无一人,她也不见自己母亲的身影。
她暗道光天白日,这群强盗未免太嚣张,况且这里还是佛门重地。
沈晚来不及多想,便跟随其他人往一个方向跑,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地上还蜿蜒流淌着一大滩鲜红的血渍。
她不忍看鲜血淋漓的场面,疯了似地往前跑。
紧接着她听到刀剑铮鸣声,离她咫尺,危急关头一双冰冷湿濡的大掌从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不要听。”
沈晚看不清任何东西,只闻到了男人衣袂清冽的松木香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此时她的五感格外清晰,她能觉察到男人挥舞长剑的动作,垂落的剑穗还会扫过她的手臂。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她一动,他箍着她手臂的力道也慢慢变大。
沈晚便不敢再乱动,生怕激怒男人,她猜不到男人的身份,或许是恶徒的党羽,又或许是来救人的官差。
可无论他是那种人,抓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会是什么好人。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胡思乱想这会儿,男人用宽实温暖的胸膛护着惊慌失措的沈晚,也替她回挡对方的攻袭,为此还受了一剑。
“在下没有恶意,姑娘放心。”似是看穿沈晚的心事,那人低声说道。
沈晚明白自己很安全,但她没敢放松,毕竟身后男人是个陌生人,一个不慎就能要了她的命。
像是过了一载,身后那人渐渐没了声响,也放开了她。
男人低头,细长的桃花眼微弯,琥珀色异瞳露出清冷的眸光,“没事了,姑娘放心。”
沈晚惊慌失措地从男人怀里逃了出来,她侧身故意避开男子的视线,没有抬头看他:“多谢公子相救。”
卫琅退了两步,“无妨。”
沈晚抬眼还想说些什么,可眼前的男人已不见踪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只留一个背影便消弭在云雾之中。
“晚晚。”沈雁焦急万分的跑过来,见她面容苍白如纸,小心翼翼地搂住她,柔声道:“晚晚没事了,你莫慌。”
沈晚余悸未消望着树丛后那片阴霾,迟疑了一会儿道:“我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
却说此时逃出生天的青年,已经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
青年褪去染血的外衫,宽实的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赫然入目,伺候他的仆从端来热水,绞了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拭着背后的血迹。
“这群人还真狠,明知道主子您的身份,居然还……”长生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他委实想不通,主子贵为王爷,锦衣玉食样样不愁,缘何非得吃这苦头,“主子您也是,为什么不让付溪跟着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付溪身为主子的暗卫,时常和他形影不离,遇到危机自然也会迎难而上,可偏偏这回,主子执拗的不肯让付溪跟随。
现下可好,受了伤倘若被宫里那两位发现又是不得了的大事。
卫琅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后道:“太后一党怕是已经对我存了疑心,这次的事和他们有关。”
今日之事委实蹊跷,如若他反应再慢些,恐怕真的要中了他们的奸计,他也庆幸没有带付溪过去,若不然此番定然是逃不过这一劫,遂了太后的意。
他身为贵胄皇戚又被尊称为容王,却活得比蝼蚁还要卑微,他在宫里的处境比宫外还要危险,既为人鱼肉决不能被刀俎宰割。
长生替他的伤口涂药膏,喉头一哽,“主子你每回宫太后都要提一句成婚的事,主子不去也好。”
旁人都道他们这位容王殿下福泽深厚,前有先帝爷照拂,如今有陛下庇护,可谁又能想到,太后视他为仇敌。
明里暗里都在算计着他,恨不得他横尸街头,尽管他收敛锋芒不敢有半点僭越,可还是屡遭试探和揣测。
“到午膳时太后若差人来问,你只说我去了蘅芜馆。”卫琅披上外袍,冷声道。
长生顿了一下,神情复杂的说道:“蘅芜馆?主子为何不说去醉仙楼?”
那里都是好男色之人去的地方,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恶心的人都有,更有达官贵人聘下头牌接到府里寻欢作乐,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还不如醉仙楼。
卫琅淡淡道:“你照做就是。”
只有他有坐实了不近女色的名声,太后才会对他松懈,拿那些世家贵女当细作来谋害他。
长生张唇欲言又止,见到青年眼底的寒意,仔细地包扎他的伤口。
收拾妥当,卫琅披着外袍走到廊下,看着绵绵细雨,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倩影。
他轻捏了捏眉心,转身回屋斜躺在软榻上闭眸少憩,不觉间竟朦胧睡去。
是梦,梦中湖水潺潺,粼粼波光似镀了一层金灿的碎金,定睛一看可见身如折柳的女子孤零零的站在湖畔。
女子隐约察觉到身后异样,转过身唇瓣翕张。
卫琅被她蛊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女郎巧笑倩兮,细长的脖颈瓷白如玉,她斜斜地歪着头,一双眸子柔的像能沁出水来。
薄纱似掩非掩的挡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比那娇柔的花骨朵还艳上几分。
“阿郎。”
她柔声唤着他幼时的乳名,莹润的手臂大胆地环抱住他。
卫琅伸出手想要触碰怀里的娇人儿,可眼前的人儿倏然化为烟霭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转醒时,入眼是垂曳的青纱帐。
他怅然的扶着额。
近来每到夜里他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个少女在他身下嘤咛哭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魂牵梦萦,他不认识这个姑娘但却笃定的知道她是他的妻。
以往梦里的少女样貌模糊不清,可直到此时,梦境陡然变幻,那张依稀能见精致娇俏的小脸逐渐清晰……
竟然是白日里萍水相逢的那位姑娘。
不多时,长生掀开帷帐,露出头:“主子,您醒了?正好付溪也回来了,你……”
卫琅脸色阴沉,声音嘶哑,骤然打断他的话:“你吩咐付溪,让他替我打探一下,今日去甘佛寺的世家千金有哪些。”
长生心头一跳,低低应了声,便转身离开。
第4章 。 容王 她是听说过容王的名号的
经此一遭,又惊闻沈晚差点遇险,沈老夫人吓得心疾发作,正躺在禅房里昏睡。
江采薇关心则乱,不停地踱步,嘴里喃喃:“沅沅到底去哪儿了。”
沈晚和沈雁赶回禅房时,戚哀的哭声阵阵,倒像是老夫人命不久矣将要仙去似的。
江采薇看到沈晚,心里紧绷的那根线总算松了,她赶忙拉着她往里走。
“算她命大,这样都没有事。”冯清妍站在外头,透过敞开的窗牖瞧着面色苍白的沈老夫人,冷声讥讽。
沈雁实在听不下去,驳斥道:“娘,您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
别说祖母愿意隐忍,若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她们母女两在国公府还有立足之地吗。
冯清妍直来直去,也不会藏着掖着,“那你说,让我怎么忍,我就是看不惯二房那嚣张的气焰,她们夺走了本该属于我们母女的荣华,还不许我说了?”
“行了娘!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沈雁忿忿地拉住冯清妍。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随屋里的沈老夫人,她母亲倒好连装装样子都不会,还一个劲的在外头咒骂,是想让外人看她们笑话吗。
冯清妍嘴角勾着冷笑:“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非得回去说?我当然恨不得她们死。”
她气恼的不止沈老夫人,还有沈晚。
沈雁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方才她其实并未走远,而是躲在山丘后头看着沈晚,云雾迷蒙山丘被渺渺茫茫的烟云所覆盖,是最方便藏身的地方。
当她看到沈晚被男人擒住时,她竟有些坏心的想要她死,可转念想到事关沈国公府的名声,与其让沈晚死在这,还不如死在府里。
沈雁拧着帕子淡漠的撇开眼。
冯清妍看她那副怯懦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罢了罢了,我们回去再说。”
这头沈晚随江采薇踏进屋里。
“如何了?老夫人可醒了?”江采薇刻意压低声线,柔声问道。
徐嬷嬷摇头,“老夫人没醒。”
江采薇神色苍白,手里的帕子也被她捏地皱巴巴,她轻轻推了推沈晚,“晚晚,快过去和你祖母说说话。”
老夫人心疼孙女,要是听见她的声音,说不准就醒了。
沈晚接过徐嬷嬷手里的帕子,沾了点温热的水,擦拭老夫人的手,挨着床沿半蹲着时不时与她说着话:“祖母,我平安回来了,你快醒醒吧。”
沈老夫人躺在榻上呓语着,昏昏沉沉却是醒不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江采薇敛眉,心神慌乱,殷切盼望着老夫人快醒来。
沈晚别过头道:“娘,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让大夫瞧瞧祖母。”
山贼虽被擒获,可现在甘佛寺满地狼藉,此地不宜久留。
江采薇不置可否,打定主意要赶紧回府,逃离这是非之地。
沈晚不放心的看了眼榻上的沈老夫人,也不知祖母经得起折腾么。
*
午后烈日当空,马车疾驰在官道上,奔向沈国公府。
沈晚坐在马车里,握着沈老夫人趋于冰冷的手,一股不祥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她似乎做过同样的梦,祖母在梦里也是从甘佛寺回来后大病了一场,以至于落下病根。
祖母的病来势汹汹,不是突如其来的大病,而且是多年来积攒下来的病症,此后一年缠绵病榻,没多久便病逝。
她离世后,府里便变了天,国公府被抄满门,父亲还有兄长被斩首,而她更是在嫁进东宫前失了清白。
“醒了醒了,老夫人醒了。”
忽闻徐嬷嬷欣喜的喊声,沈晚思绪回笼。
沈老夫人睁眼便看到疼爱的孙女,哪还顾得上身子不适,急忙坐起身,拉着她:“晚晚,你没事吧?”
沈晚鼻尖一酸,许是想到梦里祖母的病容,她俯身贴着祖母的胸膛:“祖母你吓坏我了。”
沈老夫人摸摸她乌黑的发髻,“乖,祖母身体好着呢。”
沈晚心知这是老夫人扯出来的谎话,她微微颔首安抚老夫人。
顺利回到沈国公府,几辆马车悉数停靠在大门口,沈晚微微垂眸,掩下心事,掀了帘子步下马车。
柳儿扶着她进屋,轻声道:“小姐,幸好你没事,那些山贼实在太可恶了,山脚下的无辜百姓都被他们杀了。”
沈晚忧心惙惙祖母的身子,听不进柳儿的话,从宫里赶来的太医已经随行进府,来瞧瞧沈老夫人的病。
“既然祖母醒了,柳儿你陪我去娘亲屋里吧。”沈晚有些后怕,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事。
*
江采薇沐浴更衣毕,褪去一身疲惫,坐于摆弄着妆奁里的首饰,“梧桐,过来簪花。”
身后婢女刚要伸手却又缩了回去,朝男人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男人挑了支梅花簪子轻轻插在江采薇的发髻中,察觉到头顶的异样,江采薇只当服侍自己的贴身丫鬟又自作主张,便小声斥道:“你这丫头愈发没规矩了,怎得胡乱簪花?”
“采薇,是我。”沈常棣委屈的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