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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后遗症-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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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被冻得一个激灵,冰碴刺地眼都睁不开。他颇为狼狈地抹了把,怒气冲冲地转头:“操。他妈谁啊?!”
  少年站在他后边,额头绑着根发带,短发凌乱地汗涔涔地支棱着,透着鲜活的蓬勃热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清瘦冷白的手指骨松松握着一瓶冰水,悬在他头顶,开口仍然对着他。
  瓶里已经空了。
  对上男人冒火的眼睛,谢逢周放下空瓶子,耸耸肩:“我手不抖。”
  “也挺好意思的。”
  “你他妈有病吧!”男人骂着伸手要去拽他衣领,他侧身避开。
  “录着像呢哥。”谢逢周举起手机对着男人,“我可没满十八岁。”
  殴打未成年罚款拘留,这小子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男人举着拳头硬是没挥下去。
  谢逢周把手机屏幕横过来,丧心病狂地冲他挑眉:“来,笑一个。”
  “……”男人顿时有种被调戏的错觉,脸色一阵变化,古怪地看他一眼,唾声晦气,大步不停直接走了。
  等男人拐远后,岑稚才移开按在报警电话上的手,和跟前的人道了谢。
  谢逢周没接话,按灭手机,把一杯酸奶和一板软糖搁到柜台上。
  岑稚算完钱,他付款时,她发现他放在玻璃台面边缘的那只手,拇指外侧有小片擦伤,渗出一层薄红色。
  犹豫了两秒,岑稚还是从书包里摸出一条创可贴,推到他面前。
  “你要处理下吗?”
  谢逢周低头扫一眼。
  创可贴印满粉嫩的HelloKitty猫猫头。
  见他只是看着,不吭声也没有什么动作,岑稚以为他不想要,有些尴尬地准备收回来,却被人先一步拿起。
  谢逢周将创可贴撕开,贴到擦伤处,声音懒懒淡淡:“谢了。”
  岑稚摇头,弯腰拧干潮湿的裙摆。
  余光里这人没有走,接了个电话后靠在柜台上,拆开颗软糖,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看球赛,应该是等他朋友。
  岑稚把乱掉的柜台收拾干净,重新摊开那张没写完的数学试卷。
  她做题很认真,过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谢逢周已经离开了。
  柜台上留下个淡绿色的小东西,用软糖包装纸叠成的千纸鹤。
  岑稚放下笔,把纸鹤拿起来。
  叠得很精巧,一扯细长的尾巴,两边翅膀就会扑簌簌摆动。
  她凑近,发现纸鹤还被人用柜台黑水笔点了一对圆溜溜的豆豆眼。
  和纸鹤面面相觑片刻,岑稚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反差。
  看起来又酷又拽。
  居然是甜的。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
  周周很会叠纸(。
  ——
  这章评论的宝贝全部发红包~


第17章 游轮会
  接下来两周; 时话实说里事情多起来,各个城区大小事和领导采访,再跟上《汀宜今报》创刊五十周年。
  岑稚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不是在跑新闻就是在跑新闻的路上。
  周年庆祝活动结束后,闫燕给大家批了五天假。岑稚闷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次日祝亥颜从临安飞来找她。
  九月初落过两场雨,汀宜暑意渐消。
  两人逛完商场,又去五楼看过场新出的电影,出来时夕阳西沉; 卫杨打电话让岑稚带祝亥颜回来吃螃蟹。
  编织竹笼里水汽咕嘟咕嘟蒸腾; 岑稚靠在流理台上点进微信。
  从上次Tulk的局结束之后,她和程凇的关系似乎陷入冷滞期。
  这半个月一直没有联系。
  岑稚时不时会想到程凇; 进而反省她那天是不是说得过分了。毕竟程凇也没让她写情书; 是她自己PTSD。
  岑稚心不在焉地刷着朋友圈,挨个点赞; 顶端加载出一条新动态。
  滑动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Ye:【久聚。'图片'】
  照片里,吧台昏暗暧昧,散落的灯光地印进玻璃杯里,不见叶辛楚。
  背景一角有只松松握着酒杯的手。
  岑稚不用点开大图,就能认出手的主人是谁。她沉默地按灭屏幕。
  祝亥颜帮老爷子去仓库整理完东西; 回来时看见做好的螃蟹已经盛出摆到实木小桌上了,碗筷放置整齐。
  该坐那扒螃蟹的人却不在。
  卫杨摇着蒲扇从后院出来; 祝亥颜问他:“岑岑呢?”
  老爷子没说话; 蒲扇一指庭院,叹口气; 趿拉着人字拖去客厅了。
  祝亥颜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一路小跑到后院。
  后院本来是荒草园; 后来被卫杨改成菜地,瓜果脆嫩地挂满藤。石阶两侧还栽着石榴树,灯笼似的压弯枝丫。
  岑稚就站在树底下。
  这两天汀宜降温,她穿着件偏男款的衬衫,深色直筒的牛仔裤。
  柔软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背后,有几缕黑发和白色衣摆一起被风吹起。
  她左手抄在兜里,另只手的指间夹着根燃到一半的细细香烟,安静地仰头看着不远处将要陷落的夕阳。
  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亥颜停在石阶上,有一瞬间觉得她身上透着种难以接近的孤单感。
  能喜欢一个永远不回头的人那么多年,她也确实清醒理智地孤单着。
  祝亥颜完全想象不出,看起来如此单薄瘦弱的岑稚,会有那样的恒心毅力。她跟在程凇身后从小到大,目睹他一个又一个地换女友,藏在不见光的心酸暗恋里,是如何熬过来的。
  十六岁到二十二岁。
  快要占据掉女孩子全部的青春。
  她真的很长情,也很擅长等待。
  祝亥颜穿着薄底凉拖,踩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她还没走到树下,岑稚就听见动静,回头看她的时候,顺手把烟掐灭了:“怎么不去吃饭?”
  “等你啊。”祝亥颜理所当然,“咱家螃蟹除了你还有谁喜欢吃。”
  岑稚笑起来,跟着她往回走。
  祝亥颜想像大学天台那次一样,装作没发现她的情绪低潮。
  但走到石阶底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岑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岑稚:“嗯。”
  “其实爷爷之前也问过你。”如岑稚预料,祝亥颜说,“你为什么一门心思就可着程凇了啊?”
  ……
  岑稚是六岁那年去的程家。
  父母出事后,亲戚要么远在老家县城,要么不愿接手这个麻烦。
  岑川生前于程越江有恩,程越江参加完葬礼,帮岑稚处理房屋转卖和遗产迁移,将她带回程家收为养女。
  说是领养,其实更像暂住。程越江和裴芹是商业联姻,夫妻俩没什么感情,婚后谁也不着家,各玩各的。
  裴芹不怎么喜欢岑稚,又碍于媒体做表面功夫,伪装出温柔体善收下名媛慈善家美誉,实际里漠不关心。
  家里佣人很会看眼色下菜碟,知道太太不在意,选择性忽视她。
  岑稚头衔是很好听的程家二小姐,在程家地位却和佣人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岑稚受到火灾的惊吓刺激,落下个结巴的毛病,很少开口。
  裴芹偶尔让她跟着程凇出去玩,程凇六岁前是独子,不太想带个拖油瓶,到了地方就放任她自生自灭。
  岑稚谁也不认识,别人找她聊天发现她讲话有点磕巴,扎堆嘲笑她。
  那段时间岑稚变得自卑敏感。
  明明父母还在时,她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转眼之间天地翻覆,寄人篱下孤立无援,经常一个人躲着哭。
  极度抗拒与人交流。
  可裴芹硬让她跟着程凇,她不想也不敢惹裴芹生气,只能答应。
  到了地方大家玩捉迷藏,一个扎着公主头的小女孩颐指气使地让她躲进灌木丛,交待如果找不到就别出来。
  没人去找她。
  程凇捡起沙坑里的足球,准备回家时想起来,那个总跟在自己后边的小尾巴不在,逮到人随便问了一句。
  最后果然在灌木丛里找到她。
  夏天蚊虫遍地,小姑娘腿麻地站不起来,白皙小脸被叮出一个圆圆的蚊子包,依然很听话地躲在草堆里边。
  父亲程越江将岑稚带回程家后,程凇心里一直不认这个妹妹。
  现在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伶弱瘦小,像只没人要的猫崽。
  还很傻很蠢。
  程凇说不出那一刻心里的感觉。
  他凶巴巴地威胁公主头给岑稚道歉,回家的路上主动牵住她的手:“你跟在我后面,他们不敢欺负你。”
  ……
  “他说让我跟着他嘛。”
  岑稚讲完,无聊似的剥着香烟过滤里的芯绒,撕成条状,而后抬头冲祝亥颜笑一下,故作轻快,“左右我也没地方可去,就一直跟着了。”
  –
  岑稚在家里平心静气地将《沉默的螺旋》看完三遍,贾函打来电话时,她正往笔记本里摘抄喜欢的语录。
  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贾函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冯家要办游艇生日派对,私人海域钓鱼,如果她想去玩,现在帮她准备礼服。
  岑稚笔下不停,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们老板让你问的?”
  “……”
  贾函保持沉默。
  岑稚将笔记翻过一页,漫不经心似的道:“礼服也是他挑的?”
  贾函这次开口,语气疑惑:“并不是,岑小姐的礼服每次由我经手准备。”
  笔尖在纸面上泅出黑色痕迹,岑稚安静几秒,慢慢地问:“上次,就是家宴那次,礼服也是你准备的?”
  贾函:“是的。”
  岑稚确认:“程凇没过眼?”
  意外她能直接把老板名字叫出来,贾函道:“程总从不问这些。”
  滞堵在岑稚心里的那口气忽然就泄掉了,想起程凇上次在宴会厅,帮她勾出那缕碎发,说她今天很漂亮。
  后来她路过走廊,误以为他特地挑了叶辛楚喜欢的款式。
  贾函在那边叫她好几声,岑稚终于回过神,垂眼把泅墨的纸张撕掉。
  “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吧。”她温和道,“我会去的。”
  –
  方子奈本来打算约岑稚去逛街,听说她要参加冯诸的游轮生日派对,临时也改变主意要跟她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和岑稚关系近,把她当朋友的,都很喜欢黏着她。
  方子奈带岑稚搭方家私人飞机到海域。落日余晖在盈盈碧海铺一层波光粼粼的橘红,白色三层大型游轮停靠在码头边,围栏装饰着彩带和充气气球。
  踩着编织软毯铺就的台阶站上甲板,一眼望去,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酒塔高叠,各种餐饮陈布和娱乐设备齐全无比,完全是露天的豪华包间。
  冯诸认识的人多,圈里有过交集的全被他揽来,岑稚见到不少熟悉面孔。
  她远远看见程凇站在围栏边,旁侧有人端着酒杯和他说话,他往这边扫来一眼,目光掠过她,似乎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岑稚停下脚步。
  识趣地没去打扰。
  方子奈自告奋勇去吧台调新学的酒给她喝,岑稚趴栏杆上等她。
  身后响起阵招呼寒暄,岑稚转过头看向码头,一群人说笑着朝游轮走来,为首的陌生男人被簇拥着。
  应该是今天的寿星。
  岑稚目光瞥到冯诸旁边,顿住。
  前段时间忙得要死,她有半个月没见过谢逢周了。本来就不是同个圈子的人,工作结束,更找不到交集。
  他好像剪头发了,额前碎发修剪得很短,眉眼比上次更加清晰俊秀。
  搭着件偏冷感的低饱和绿廓形风衣,灰紫色衬衫,冷白皮优势顿显。
  很舒适的撞色。
  岑稚还没见过谁把这两种颜色穿出一种克制又风流的高级感。
  简言之,就是很正点也很矜贵。
  冯诸偏头和他聊天,他抄着兜不疾不徐地上台阶,眼梢散漫地耷拉着。
  也不知道听没听。
  岑稚莫名觉得谢逢周在那个圈子里的气场,和在她面前不太一样。
  这场派对的主人公登船后,游轮发动,离开了海边码头。
  方子奈还没回来,岑稚想去找她,扶着栏杆站直时,侧脸热辣辣的有点发痒。她用手摸了下,没在意,往吧台那边走两步,有人惊讶地凑上来。
  “诶,你是不是过敏了?”
  岑稚闻言下意识地又摸上侧脸,那里起了片细密的红。
  她茫然两秒,反应过来,刚刚在栏杆那边吹风时好像被蚊虫叮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捉迷藏那次留下的后遗症,她对蚊虫轻度过敏。
  提醒岑稚的女生穿着小礼服裙,似乎很感兴趣:“我帮你看看吧?”
  说着就要上手来转她的脸。
  岑稚躲开:“不用了,谢谢。”
  “哎呀,让我看看嘛。”女生拽住她手腕,“第一次见人过敏。”
  开始有人往这边看,岑稚尴尬地抬手挡住脸上那片红:“真不用。”
  女生不依不饶地拉扯她,分不清是真好奇还是恶趣味想捉弄人。
  还要再出格地去掰岑稚下巴,手臂被人不轻不重地挡开。
  “过敏有什么好看的?”那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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