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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傅起云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走过去看了看他吊瓶里剩的液，确定快输完之后就抬手按了呼叫铃，没给他再开口的时间。
来的护士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比较爱说话，来换液的时候还叮嘱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傅起云就站在一边认认真真听，时不时还记录在手机里。
而傅文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再开口，闭着眼睛装睡，直到护士端着托盘出去才又把视线投回他们身上。
“起云，刚才你妈来和我说了不少事，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就这件事我还是想听听你们自己的说法，”傅文加重了语气，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巡视，“说起来，这也是咱们三个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之前不是吵就是闹的，今天气氛不错，干脆就都说明白。”
这是傅文第一次摆出一副要解决问题的态度面对他们，不管有没有刁难，比起之前的油盐不进，这起码算是个进展，纪由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傅起云直视他的打量，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爸，要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再要我说也还是那句话，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并不需要一纸凭证来证明，你知道我的。”
说完他当着傅文的面去牵纪由的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上的戒指对着傅文，在病房的灯光下闪着冷光。
“也是，你从小就这样，”傅文瞥了下面一眼点点头，看向纪由时嘴角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那你呢，也一样？”
“是，”纪由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神却还在傅起云身上，“傅叔叔，我知道您觉得我不可信，看我哪里都靠不住，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虽然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不能领证，不能生孩子，但是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委屈傅起云，这个戒指就是凭证，只要我活着，不——”纪由举着手指，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别说我活着，就算是百年之后，我也只会有这么一个戒指，我这辈子只会戴这么一个傅起云送我的戒指！就算有天穷得要去当乞丐，我也不会让他饿着，我……”
“只要傅起云不讨厌我，那我这辈子都会在他身边，”他说话时傅文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眼神锐利的像只觅食的鹰，纪由感觉自己的手心汗津津的，只有相握的手能给他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像就这么牵着手，就可以生出无尽的勇气来，纪由抬高声音，“傅叔叔，您，您要是不相信也可以随便想个什么办法来考验我，我保证……”
“算了，什么考验不考验的，让你说的我跟个封建大家长似的，”傅文冲他们摆摆手，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来，和叶媛她们谈过之后他看起来平和了不少，现在和他们说话都带了点普度众生的宽容，“这么折腾一趟我也算是明白了，男的女的都不重要——”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突然瞥见一边表情突然生动起来的纪由，觉得他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了！就算这么说了你也还在观察期！”
还没等傅文高声吼两句，查房路过的护士就立刻制止了病人激动的情绪，“病人严禁情绪激动，大声喧哗也请出去！”
傅文本来酝酿好的情绪被打断了个差不多，沉默了两秒之后才接着说：“真的，老了之后有人陪着就个伴儿就行，别像我这样，老了老了反而孤家寡人的一个人……”
说到这儿他也有点伤感，眼圈有点红：“起云啊，父母总归是想你过得好的，之前拦你也是怕你年轻，不识人耽误了终身大事，更怕你喜欢同性以后老了没有保障，太紧张了啊，紧张就容易出错，忘了你从小就有主意，这才耽误了这么久，其实你过得好就行，起云，我和你妈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可以过得好，”傅文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怪我从小对你严格，也不抽什么时间陪陪你，你妈妈也是整天忙工作，一天到晚都和你说不了几句话，再后来我们离婚了我对你的关心就更少了，我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够好，但是那时候我也年轻，不服输，以为你妈妈离开我只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因为这些忽略了你，爸爸真的很对不起你……”
……
病房里半晌没人说话。傅起云看着床上的中年男人，好像是第一天才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人，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最后几个字好像带着鼻音，不过他没给别人辨认的机会，说完话之后就夺门而出，背影慌张的像在逃跑。
？未缺
明天回家！
第71章 信任危机
再谈起他们在医院的事情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他们刚吃完晚饭都窝在沙发上消食——这是纪由开发出的新活动，自打傅文出院他们的生活就正式步入了正轨，纪由忙着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和甜品大赛，傅起云在专心准备一篇论文，整天早出晚归的，回来了就不想再挪动。所以纪由干脆规定俩人吃饱之后在沙发或者床上趴一会儿再动弹，不是看书学习，就是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傅起云也意外的很喜欢。
纪由躺在沙发椅上摸着肚子，一只手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划拉什么，盯一会儿手机再瞧一眼坐在一边的傅起云。
外边天还没彻底黑，但屋里没开灯，也不是很亮，他歪头看过去只能看见傅起云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暗色的阴影，再往下就是淡色的嘴唇和清晰地下颌线。他还没换睡衣，只脱了外边的西装外套，白衬衣的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整个人清冷又精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他就这么看看停停的终于引起了傅起云的注意：“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啊，”纪由吹了声口哨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说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少有点流里流气的，他倒吸了口气想要找补，“呃……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的。”说完纪由又嗯了一声，似乎是想确认一下：“嗯，确实挺好的。”
傅起云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了，摇摇头发出声含糊的哼笑。
光线暗下去，纪由只能看的到他发亮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我捡到宝了。”
“宝？”纪由怔了下，反应过来忽然笑开，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伸手圈住对方的腰，“傅起云，你说的是我啊？那我是不是可以——”
“叮咚，叮咚，叮咚——”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打断。
纪由本来不打算管的，可惜傅起云是半个强迫症，有事情就会当下处理，看到消息会秒回的那种，听到信息声就第一时间收回手示意纪由先看消息。
纪由：“……”
他撇撇嘴，骂骂咧咧的点开微信：“这谁啊，不讲公德，这么好的氛围我……”
纪由的声音弱下去，还偷偷看了他一眼，傅起云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我爸来的？”
这真的不怪他太敏感，实在是自从傅文对纪由释放了点善意之后他叛变的太快，这才导致了傅起云的不信任。
说起来也奇怪，在医院里谈过心之后关系进展最大的不是纪由和云卉，也不是他跟傅文，而是纪由和他爸，这傅起云还真是没想到。其实傅文说过那番话之后对纪由还是没有明显的改观，抽空就会怼纪由两句，倒是纪由一反常态，对傅文嘘寒问暖的，就差扶着他上厕所了，就算这样，傅文也没有和气多少，还是句句堆火，找茬一样，幼稚的像个小孩子。要不是医生说他爸一切正常，他都要怀疑给他爸输的那些液是上头了。
住院第二天就让他们走，傅起云说不急这一会儿，然后傅文就急了。
“不回去干嘛？”傅文跟他们吹胡子瞪眼的，“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你还有工作，成天待在这干嘛？闲的？”
纪由：“……”
这话纪由听得都想翻白眼：真·住院的那个比来陪床的还凶。
不过就算这样傅起云也没有理他，一直等他出院之后才离开。
即便傅文把话都摊开说了，傅起云也说了不埋怨的话，短时间内两人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傅起云回z市之前没听他爸话的回家吃饭。听张助理说在他们走之后傅文又发了脾气，公司里的文件都没人敢去送了。
一开始回来S市还是张助理询问日常生活，结果没两天就换成了傅文本人上阵，而纪由仿佛是刷好感刷上瘾了，对傅文的提问几乎是有问必回，都快把他一天吃几顿饭，每顿饭吃什么都打包告诉他爸了。
也不对，不仅是他爸，还有简知玉他们和一些不知名的机构，纪由最近的社交活动达到了高峰期，手机几乎就没闲下来的时候。
想到这儿他没忍住挑了下眉，压住纪由激动的到处乱挥的手：“你最近很忙。”
他说这话时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味。
“天天只看手机不忙吗？”
“忙？还好吧。”纪由愣了下，随即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他不可置信的指着傅起云，“学霸，学霸你不是吃醋了吧……放心，我们这是正常工作交流，丝毫不掺杂个人情感，纯纯的同事情，我可以像组织保证！”纪由拍拍胸脯跟他保证，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反而来了精神，斜斜的跨坐在沙发扶手上冲他晃手机：“对了你看，咱爸给我布置的任务——”
他表情骄傲的像是拿了块免死金牌，傅起云也跟着看屏幕。
“周末把傅起云带回来吃饭。”
是傅文一贯颐指气使的语气，傅起云实在没共情出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来，只是他正看着就看见下面又跳出一条消息来。
“你也回来吃饭”
傅起云：“……”
他只是看着就能想到他爸在对面板着脸打字的模样，傅起云张张嘴：“你怎么？”
“我怎么这么热情？因为我觉得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有义务处理好你和你爸的亲子关系啊…”纪由看见他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顺势接过话茬，“傅小云同学，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和你爸真的特别像？”
傅起云满眼迷惑。
“对啊，”纪由拉过他的手放在腿上，替他掰手指头，“你看啊，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嘴硬，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说句软话比要了命还难受，开个头就是顶天了，就像那天在医院，你爸那个表情明明就是‘儿子，原谅爸爸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结果说出口就变成了话我都说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的意思。”
这是真心话。他当时看着现场都替傅文着急，心想这俩人不愧是亲父子，语言表达能力还没他这个语文从来没及过格的人好。
纪由耸耸肩，把傅文的心理活动表现的淋漓尽致，傅起云看着没忍住笑出声，纪由看见了也跟着笑。
“哦，也不对，你比你爸强多了，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搞得我一见你就完全不知道该干嘛了。”
他语气略带控诉，点了下傅起云的鼻子。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傅起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就看见纪由专注的眼神，他顿了下，手指覆上刚刚纪由点过的地方，低声说：“谢谢。”
他知道纪由的想法，纪由这段时间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不知道是羞于面对过去的自己还是不敢面对现在的傅文。
现在看着纪由他忽然想起出院那天。出院的时候阴了好几天的天空难得放晴了，阳光从层层叠叠的云层里透出来又穿过枝叶繁茂的树冠，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纪由在他身边傻乐，自从傅文上车回头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嘴就没合上过。
傅起云扭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纪由搂住他的肩膀轻轻撞了下，语气夸张，“你爸那么挑剔的一个人，我这都努力多少年了，人都说十年磨一剑呐，我看我这也是差不多了，以后能不能让他改观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起码得到承认咱俩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过了一会儿，傅起云拉过他的手攥在手心里，“嗯，以后会更开心。”
回应他的是纪由攥的更紧的手指。
傅起云回想起那个场景嘴角微微勾起，垂着头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了句：“会的。”
他们一定会开心的。
？未缺
接下来是撒糖时间！
第72章 纹身
说是吃顿便饭，纪由从八点整理到九点半，衣服零零散散的摆了一沙发，傅起云遛狗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屋子的衣服都吓了一跳。
“咱家这是……遭灾了？”
“没有，”纪由正在思考到底该穿什么上衣，看见他进来了眼睛一亮，拉着他一起站到穿衣镜前面，“哎哎哎，快过来，正好你回来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