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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平安从里面走出去,单有修为是不行的。
还要精通阵法、堪舆之术、以及各种旁门左道,以及冷静应变能力。
最重要的是——与旁人合作。
所以,这一次试炼,有资格参与的弟子至少都是筑基后期,大多数是金丹期弟子,所有弟子同时从入口出发,结伴而行,共同面对难关。
修为最高的清言和蔺扬走在最前面。
师昭和剑灵断后。
这秘境之中几乎感觉不到流动的灵气,地道幽暗阴森,十分狭窄,一眼望不到底,只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和滴答的水声,令人不安。
两侧的石壁上皆是雕刻的奇异纹路,看不清具体的图案,但给人一股阴冷森然之气。
有弟子伸手想摸,清言当即制止道:“别乱碰,小心触发机关。”
那弟子吓了一跳,悻悻收手,蔺扬顺势拿出夜明珠,用光去照石壁,手却吓得一抖。
那石壁之上的画,看着极其渗人。
青面獠牙,狰狞凶恶,像极了地底爬出来的魑魅魍魉。
像邪灵。
师昭眯眼,盯着这图案看,尚未有所动作,身后却有弟子被这画吓得往后踉跄一步,正好砰地撞到了后面的石壁。
“啊!”
他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所有人惊惧回头,便看那画似乎活了一般,伸出几只狰狞的鬼手,死死抓着那人的肩,将那弟子往墙里面疯狂拽去,那弟子半个人深陷到了墙里面,发出痛苦的惨叫。
“救……救我……”
理他最近的弟子伸手去抓他,那鬼手渐渐又爬到了那弟子身上,吓得他慌忙挥剑去砍那鬼手,谁知却直接砍断了自己的右手。
鲜血四溅。
“啊——”他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惨叫着捂着手摔倒,整个人又撞倒在另一面墙上,立刻又有鬼手伸出来去抓他。
眼看这两个弟子要被活生生吞噬。
清言和蔺扬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去拉那些弟子,清言沉声吼道:“别碰石壁!其他人快走!”
那些弟子被这一幕惊得呆住,有人如梦初醒赶紧往前逃,还有人迟疑着要去帮忙。
师昭:“宵练!”
宵练剑剑灵化为一道流光,穿过重重人群,径直到前方带路,师昭冲去帮清言拽住那即将被吞噬的弟子,飞快道:“这边我先撑着,那个师弟情势更为危及,师兄先去和蔺师兄合力救他!”
清言:“好。”
少年放了手,师昭立刻感觉到手腕剧痛,那墙中力道大得出奇,简直要将她也吸了进去,师昭的指甲在轻轻指腹一划,暗中弹出一滴血珠到那鬼手之上,那鬼手的力道立刻就松懈了不少。
怕她的血。
不是邪灵,也是类似邪灵的东西。
师昭死死支撑着,等清言和蔺扬救出那边的弟子再过来支援她,谁知清言帮助蔺扬的刹那,蔺扬一转身,便看到受到牵制的师昭。
他眯了眯眼睛。
清言眼睁睁看着蔺扬缓缓松了手,拔剑朝师昭走去。
“蔺扬!你要干什么?!”他怒道。
却松不了手。
如果他松手,那弟子必然会被拖入墙中,蔺扬就是笃定这一点。
但他若是不松手,师昭她……
师昭眼睁睁看着蔺扬朝自己走过来,手脚瞬间冰冷,宵练剑剑灵不在身边,现在她又腾不出手来……
“唰!”
蔺扬朝她打来。
师昭侧身,硬生生以肩膀受了他一掌,差点疼地松了手,那被师昭拽住的弟子惊恐地看着满怀杀意的蔺扬,师昭咬牙质问:“蔺扬,你非但不救人,还趁人之危,你……”
蔺扬冷笑:“不杀你,救的只是这一个弟子;杀了你,那我救的便是千万人。”
说完又朝师昭攻来!
师昭只觉杀意铺面,身体瞬间被汹涌的灵力包裹,她吓得闭眼,拽着那弟子的手却死死未动,下一刻却听到一声绝望的惨叫,紧接着一股劲风擦着她的耳朵刮了过去。
清言松手了。
他提了剑冲过来,正中蔺扬下怀,与之缠斗在了一起。
师昭惊魂未定地睁开双眸,看着他们眼花缭乱的身姿,很快,本就有内伤的蔺扬被清言打倒在地,清言转身与师昭合力施法,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救出那墙中弟子。
那墙中弟子甫一获救便立刻昏死过去。
可另一个弟子,已经被吞噬。
……
另一边,剑灵已带着一众弟子走到一个安全之地。
他们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归来的四人。
少了一个。
众人心底一沉。
庄姝急忙上前,去看清言背上昏迷的弟子,问道:“张师弟呢?”
三人神色各异。
蔺扬身上的伤极为明显,庄姝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忽然明白了什么,怒道:“你们又打架了?”
“我让清言拉着张师弟,我去帮师昭,谁知道清言以为我要害她,居然松了手过来杀我。”蔺扬率先开口,冷哼一声道:“看来,在清言心底,张师弟的性命比不过师昭啊。”
“你胡说!”师昭怒道:“分明是你先对我动手。”
“是么?”蔺扬意味深长道:“伤呢?”
伤……
他打的是内伤。
这里无医修,根本没人能看得出来。
原来这就是他第一招不用剑的原因,师昭心底一凉,身边已有弟子怒道:“清言师兄,我们一直以为你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想不到也是先顾着英雄救美啊!”
“张师弟何其无辜!”
“我是看错了人!”
他们开始公然责怪,全然忘了若不是清言和师昭主动留下,只怕一个都救不了,如今却因为没有全救而怪罪。师昭脸色蓦地苍白下来,还想冲上去与他们争论,却被清言拉住。
清言对她摇了摇头。
蔺扬算计得很好。
她现在再争什么,也于事无补。
清言的目光慢慢划过众人,沉着道:“张师弟遇险,的确怪我。但我师妹说的的确是实话,蔺扬有意伤她,我无法坐视不理。各位无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我今日话已至此。”
庄姝看气氛不对,又深知清言为人,连忙打圆场道:“各位冷静,方才若不是清言师兄相助,只怕连这位师弟也性命不保,秘境试炼困难重重,大家莫要因此而离心。”
“这不过只是试炼,张师弟定然会没事的。”
庄姝一遍遍地安抚着他们,还有几个弟子也立刻出来劝解,蔺扬冷眼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心底嘲讽不已。
清言一直都打着顾全大局的旗号。
当年他为师窈而不顾一切,请求他助他奋力一搏,他却口口声声说着要顾全宗门大局,不为所动,无法理解他为师窈而放弃一切的选择。
无情道?
好个无情道啊!
今日,他却选了师昭。
越是如此,蔺扬越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为了师昭不顾一切的一面,当年他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现在自己成了这情爱局中人,他偏要撕下清言的面具。
师尊死了。
从师尊被杀却无人做主开始,他蔺扬就看透了这些人,再也看不上这一切。
如今只有窈儿……
同样被人所害的窈儿……
蔺扬心底讽刺至极,目光冰冷得犹如淬了毒,对这一切都再无任何留恋与怜悯。
他正要移开目光。
被清言护在身后的少女却突然无声无息地转过头来。
她冷冷地盯着蔺扬,无声张口,做了一个嘴型。
——“很好。”
——“继续保持。”
第120章
这几天;师昭看戏看得很愉快。
从前都是自己演戏,很久没有看过别人演戏了,而且还是这么精彩的戏,每一个选择;都是将人性本有的自私暴露无遗。
就算是原书里的天之骄子;也一样有自己的所求。
谁又比谁高贵了?
用聪明的棋子就是不一样,师昭微微低头;唇角无声勾起。
右手还紧紧拉着清言的衣袖;一副十足担忧的样子。
等人群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师昭和清言并肩走在一起;她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危险,一边小声对清言说:“师兄;要是再有危险的话,你就别上了,我怕蔺扬又暗中使坏。”
清言摇头:“若是真有危险;我岂能坐视不理。”
师昭气急:“可是——”少年低头注视着她;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怕什么?”
她一怔。
他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手掌一顿。
两人尴尬地对视;气氛竟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短短一瞬,仿佛十分漫长。
许久;少年垂眼一笑,放下了手,“抱歉;我……”
“好;我不怕。”师昭仰头一笑;突然打断他,率先打破这份僵硬,“又不是没有被误会过,大不了我来做这个恶人好了!我打不过他,我的剑灵也打不过他不成!”
清言眸色微怔,倒是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等她从他身侧过去,这少年侧身,负手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说的“被误会”,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么?
……
那秘境十分特殊,隔绝了水镜的窥探。
非但灵墟宗的诸位长老看不到里面的景象,连幽月山的魔神也看不到。
此时此刻,魔宫之中。
“砰”的一声轻响,一具满身是血的魔修尸体被丢了下去。
冰冷的地砖上是拖曳的血迹,犹如一朵巨大的盛开的血花,鲜血淋漓,又惨不忍睹。
那具尸体的头被活生生拧了下来。
死不瞑目。
“神尊息怒!”
整个魔宫的魔族全都伏跪了下来。
为首的黑蛟额头抵着地砖,尤为心惊胆战。
那一身玄金黑袍的魔神冷冷站在上首,侧对着所有魔,广袖无风自动,冰冷嗜杀的目光从所有人面上扫过,擦拭手上血迹的帕子在指尖被碾成灰烬。
昭示着魔神的愤怒。
而在魔宫的上空,悬浮着一面水镜。
水镜中一片漆黑。
什么窥探不到。
“本尊不想再等了。”
巫羲蓦地拂袖,黑蛟整个人登时浮空而起,被一道无形的金光扼住喉咙,魔神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魔音,“本尊就算直接去灵墟宗又如何,就算直接昭告天下又如何!”
“谁敢忤逆本尊!”
随着最后一个字掷落在地,黑蛟已是眼球凸起,濒临崩溃。
他悬挂在空中,瞳孔因为恐惧而紧缩,喉咙痛苦而嘶哑:“您息怒……师昭说……这就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考验……
在她的计划里,她要搏的不仅仅是灵墟宗的人心,而是一个契机。
一个彻底掀起风浪的契机。
巫羲的金瞳光芒慑人,令人浑身生寒,手指一抬,黑蛟便砸落在地,捂着喉咙伏地,细细说道:“属、属下这几日……按照师昭的意思,对正道两大仙宗加以挑拨……”
……
“啊切!”
师昭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个喷嚏。
同行的师弟看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道:“师姐,你冷吗?”
“我没事。”
师昭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隐隐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的预感素来就准,当年她被师窈袭击而死之前,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此刻,她和这些弟子已经共同闯过了七关。
中途折损的弟子不在少数,如今包括她,也只剩下不到十人,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而清言在某一关中,为了阻止一个被煞气所控的发狂弟子,甚至中了魔气。
灵山血脉,天生与魔气相克。
但也因为相克,一旦魔气入侵过多,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从一开始,师昭看到那些墙上的鬼手之时,就知道这秘境之中无妖无人,每一处杀机都与魔有关,像极了幽月山。
说不定是照着幽月山做出来的。
师昭的身体是魔神重塑的,她的血与魔神相通,绝不会受伤。
但她得做个样子。
于是这个锅只能给蔺扬背。
清言与蔺扬行到中途,已是水火不容,两人都伤得不轻,小队分成了两道泾渭分明的派系,谁也不让着谁。
师昭的左臂已经被血浸红,看着像是伤得很重,其实也只有几道皮外伤,她倒逼灵力,假装受了内伤,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转身在清言跟前蹲下,“师兄,你怎么样了?”
清言咳了咳,唇被血染得通红,言简意赅道:“还能撑。”
“这里找不到出口。”师昭焦急道:“我们转了三大圈,还是回到了原地,眼看那些魔物越来越逼近,再这样拖延下去,只怕我们连这个洞窟都不出去了。”
显然,离开这个秘境,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说不定就是第三重考验。
师昭紧紧盯着清言的眼睛,不放过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身为主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