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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帅左眼是瞎得,也只白天一只眼才能纵观全局。”北泠一顿,“他并不是不会,只是不敢去冒风险怕下错指令,久而久之夜战便日渐落后,一向是打白战。”
白欢懂了:“所以你打算一直夜袭?”
“我倒是想,奈何燕帅不会给我机会,估计第三天白天便会攻来。”
北泠挪到已与开启防守阵型的凤鸣军交锋的乌军上,“所以,两天拿下乌军。”
活似被逗猫棒牵着鼻子走的乌军,在改换阵型后,一瞬由防到攻。
凤鸣军两翼,以不停歇地跑了两柱香杀敌的铁骑与重步兵,被战车围在中间稍作休息。
由体力耗损不是太大的精兵营做主力军。
刘威也在主力军当中,提着一把剑杀得风生水起,周围都快积成了尸体堆。
偏偏乌军士气不比凤鸣强盛,防的时候被杀得血流成河,想啃这块围在一块的硬骨头时,又死活被精兵营,与那道还在源源不断发射大型弩箭的河拦截,死活攻不破。
年轻气盛的乌帅被气得不轻,终于迟来的想到赶紧与燕国军汇合,两国合力任这块骨头再硬,也必定会给他打得稀巴烂。
凌晨三点,凤鸣鼓令不知道第几次变换,围在一起的人忙呼啦一下四散开来,铁骑飞溅起漫天黄沙,精兵营迅速撤到重步兵后。
白欢看了会交战,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能看出没有阵型的凤鸣,被有阵型的乌军打得好似在处于下风中。
“这又是啥阵?”
“扰乱军心阵。”
“我感觉你在逗我。”
第三百七十章 六天(3)
北泠笑了笑:“如此说也没错,自张询与之交手的那几天来看,乌帅有几分才干,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短板,自大好胜。”
“所以呢?”
“所以,他必不悦被围在中间的极度挑衅的行为。”
果然,没一会乌国集中战车与铁骑,去冲那一道包围围的鼓令响起。
而在他们刚冲过来,凤鸣铁骑便如潮水般朝中间退去。
上一个令北泠下了两条,一让铁骑围攻,二等铁骑退后立即聚阵。
在他们还在追击的时候,十几万虽被打得无力招架,却集中在一块的凤鸣军,以极速便能再次形成攻击性猛烈的凌鹤阵。
而对方,由于铁骑与战车离开,阵型以半残不残,根本无法抵抗凶阵,看在白欢眼里,几乎是碾压局面。
这双得到强化视力极好的眼,能清楚看见乌帅气得脸铁青,一副快要呕血的大快人心样。
不由得朝临风而立的老北鼻看去,看了这么久,她也看懂了点,从乌龟出壳到干扰军心,打乱阵型再到碾压,好似每一步都在他预料之中。
这得经过多少场战,才能练出来的顶级预判能力。
“宝贝儿,你真帅。”
“才发现吗?”
白欢笑眯眯道:“现在更帅。”
不知不觉中破晓来临,北泠看了眼已快要撑不住的张询,朝李鑫吩咐道:“传令,撤。”
十面大鼓发出几十秒的急促声,已杀红眼的支援军瞬间不再恋战,乌泱泱地退离战场,一万盾兵与弓手与大型弓弩善后,阻挡漫天雨箭追击。
穷追不舍的两国军,突听自国撤退鼓令,倏地原路返回。
第一天的交锋在隔天黎明时刻宣告结束,乌帅站在战车上,咬牙切齿地看着耀武扬威离去的凤鸣军,怒得连连拍扶手。
等清理完战场,听到三十万大军只一晚,便被十六万人抹杀整整十八万时,一口血险些从喉咙里翻涌而出。
燕国损失的也不少,多数死在弓弩下,共五六万。
而凤鸣军张询的三万铁骑只剩几十人,十六万人也损伤两万多。
清点完燕国战场,燕帅坐在战车上,沉着脸驶到乌帅身边,厉声质问:“谁让你改蛇龟阵?”
两国在这几个月确实磨练出默契,好似亲兄弟般将殷军打得节节败退,不过那是胜仗之时。
自张询领兵前去,几天连连吃到败仗,最后不得不退出殷国二十里外,亲兄弟便开始有隔阂了。
隔阂就出自于燕帅,之前无论大事小事都会与乌帅商议,自那旧疾复发几天,燕军在乌帅手中折损几万,此后便站在号令者的位置看乌帅。
乌帅自是不悦,但一来对燕国有愧,二来也知自己不比征战几十年的老帅,一直对他处处忍让。
此时听到这句质问,再也忍无可忍:“燕帅,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对上诡计多端的北泠试试!”
燕帅冷哼道:“莫要将气撒在本帅头上!早就于你说过,北泠极难对付,只区区铁骑包围圈便让你方寸大乱,何能为帅?”
他看着脸铁青的乌帅,连连冷笑:“蛇龟阵退也就罢了,竟用烽僚阵对敌,简直可笑!且他们围成一团,看不出是体力不支稍作休息?只知闷头攻破,为何不与燕军汇合?”
乌帅大吼道:“坐拥四十万人马,连区区数万铁骑都攻不破,有何脸有何资格训本帅?”
一顿,讥笑道:“呵,对了,且忘了,堂堂风大帅,不善夜战。”
“黄毛小儿!”
底下看两个帅吵起来的随将,直头皮发麻地劝:“帅,不知凤鸣军何时再起,打了一夜且先回去休息。”
乌帅冷哼一声:“以后莫要命令本帅!回营!”
凤鸣露天营帐处。
说实话,无论射了一夜箭,等撤令一响,瞬间松下那根筋,手痉挛到连馒头都拿不起来的弓手,或已连饭都没力气吃得其他将士,全靠一股被蛮族激起来的怒火战意,撑过了这大胜的一个晚上。
累到精疲力尽眼都在晕,却依旧在大笑着:“真他娘的畅快淋漓!”
“乌军怎么着也得死了十五万吧?咱十六万,大胜狗娘样的一半人数,何其爽哉?”
不多时,从战场上飞来的小红,用冰冷的机械音,报告着检测出来的数据:“橙甲,共死五万九千三百一十八人,绯红甲,共死十八万零九百四十八人,暗红甲,共死五万零五百人。”
一晚上,二十万人对战七十万大军,以五万多人换敌军近二十四万,何止大胜,刘威他们兴奋地连觉都睡不着了。
直呼拿酒庆祝,下一瞬被一冷眼刀震退,嘻嘻哈哈地跑去睡觉了。
白欢却吐出一口气,那半个月凤鸣被打得太惨了,他们需要战斗来捡起国家被打碎的尊严,即使死也勇往无前着。
——连老北鼻都一同算着。
就跟小皇帝一样,自己的尊严要靠自己捡,这就是她没办法出手的原因。
看向沉思脸的老北鼻:“第二天咋打?”
敌军没到达他预期死亡人数,太慢了,北泠并未多说什么,躺在白欢身侧:“睡吧宝宝。”
午时将近,露天营地,除之几队巡逻的人,再没一个站立的人,密密麻麻地睡了一片片。
某块地方,北泠缓缓睁眼,拿斗笠盖在白欢脸上遮挡太阳,继而翻出隐形衣拿起剑起身。
有人小声道:“帅,您要做什么吩咐末将一声便可。”
“噢,东西掉在战场上,去寻一下,继续巡逻。”
几人不再多问,抱拳道:“是!”
乌军营地,打了一夜仗又经历惨败,十几万可谓是身心俱疲如遭重创,刚躺下便睡了个底朝天。
连巡逻的人都在蔫了吧唧地打着哈欠,突然看到那高台上鼓旁边现身一人,瞌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瞪着眼张着下巴,迟迟忘记做反应,御贤亲王?!他,他,他怎么进来的?!
北泠慢条斯理地将隐形衣捋齐整,继而整个系在胳膊上,贴心地拿剑帮这些忘记大喊敌军入侵,一个劲发愣的乌军,敲响了敌袭的鼓令。
这才唤回几十人的神,齐齐大惊着拔剑。
被鼓声惊醒,连盔甲都来不及穿,衣冠不整地一拥而出的人,突见远方高台的银色盔甲,愣了一瞬,继而肝火旺盛地齐齐拔剑冲过去。
凤鸣战神又如何,也只不过一介凡人,竟胆敢这般明目张胆、目中无人的一人敌袭!!
实在嚣张狂妄!!
被惊醒的弓手忙齐齐大怒着上箭,银色盔甲轻巧一闪,无数向敌人的箭,竟全部射在自己人身上。
乌帅火冒三丈地跑过去:“废物!谁让你们放箭?拿剑上!!给本帅砍去北泠头颅!!”
“是,是!”
站在高台上的银色盔甲,瞬间被乌泱泱的大军淹没。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六天(4)
等下午三点白欢醒来,迷迷瞪瞪的下意识往旁边一捞,却摸了个空,起来后在露天营地寻了会,迟迟找不到人。
去问了葛覃圆圆刘威他们都说没看见,后来还是上午换班醒来的小兵,看王妃在东窜西窜,十分机灵地过去:“王妃,您可是在找元帅?”
“啊,嗯,他哪去了?”
“元帅说有东西落在战场,上午便找去了。”小兵自顾自地猜测,“估计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因此才寻到这会子都未回来。”
白欢先是点头,朝喊她吃饭的圆圆走去,突然停脚,不对。
玄玉簪在头上戴得好好的,他穿盔甲时一向不喜戴些乱七八糟的,能有什么掉落?
脑海里忽然钻出一个画面,上午她问他第二天怎么打,老北鼻沉思不语着,听到大胜也未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那么,只能说明他对敌军死亡人数不满意!
“小红!跟随!”
“是,主人。”
白欢风一样地往战场上刮去,而以老北鼻简单粗暴的性子,除了亲力亲为去杀到自己满意,还会怎么办?
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她倒不担心他会死在敌军手中,就是怕体力不支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刚穿过狼藉战场,一个人慢悠悠地闯入她视线里。
银色盔甲已看不出本来面貌,从头到脚到脸到手背全是血,活似从血河里捞出来一样,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
白欢松了口的同时,火冒三丈地上去就是一拳:“你他……喵的!”
这一拳白欢并没有使多少力,且怕砸到他伤口,专挑没有伤口的胸口砸,谁知只一分力就把血人砸得一个踉跄,用剑抵在地上才稳住身形。
可见体力消耗到何等地步。
白欢暗骂了句自己打他干什么,不去看那双写着“对不起”的眼,面无表情地将他背在身后。
过了会,北泠看着眼前每一个头发丝都在气得冒烟的后脑勺,小心翼翼道:“姐姐?”
白欢不理他,自顾自地走。
“对不起,我错了。”
白欢依旧没理他,等已快看到营地,将他放在一处大石背后,冷冷道:“等着。”
“好的。”
没多久白欢就提了桶水过来,右手拿着一个医药包与一套新盔甲。
“洗。”
北泠乖巧道:“好的。”
等盔甲一点点褪去,身上遍布的七八处伤口不仅血崩成河,又添了一二十道新剑伤。
看到那条狰狞的蛇罗毒线,心里的火气一瞬消了大半,只剩粉身碎骨的心疼。
别开绷着的脸,拿鼻孔出气:“呵,一人身闯龙潭虎穴,挺牛啊,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人。”
北泠拿湿毛巾擦拭着血水,“没有没有,比起姐姐一人杀怪物数万,鄙人稍欠。”
“滚!”
见转移气氛不起效,只好道:“对不起姐姐,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呵,不会?你御贤亲王的字典里,有不会、不敢两个字?对,下一句肯定是对不起,我错了,然后在心里补一句下次还敢。”
北泠顿了顿,“terribly sorry,阿咕呐努。”
白欢:“……”
行,还连英文带外星语的,你可真是个语言小天才!
做了几十个深呼吸,才忍住到嘴边的脏话,没什么表情地将毛巾扔到湿发上,然后蹲下身给他处理着伤口。
北泠看了她一会,敛下眸子,抖着手要去擦头发,挪到中间,却好似体力不支般重重垂下去,继而又顽强地抬手,却再次垂下。
反复几次后,认为他在装腔作势的白欢看不下去了,夺过毛巾。
等擦完,北玄玉眼中的怒脸果然平静下来,认准时机:“姐姐,对不起,我不该不与你说一声就私自去。”
白欢继续给他上药,烦闷道:“我不是气你不带我,也不是气你单独行动,只是想知道你的行踪,你人在哪里,好有个保障明白吗?”
“嗯嗯,下一次我一定提前告诉姐姐。”
白欢气极反笑:“下次?”
“对不起,嘴瓢了。”
“算了,跟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