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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听到他的话，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你对他做了什么？”
奥克特这才把在章城围堵埋伏楼羽笙的事情原委讲了出来，从他出其不意的埋伏、到胜券在握地侵占楼羽笙的那颗眼球、再到和精神接驳时发生的异常，直到最后的怪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而听到这番话的乔纳斯突然敏锐地意识到，奥克特和楼羽笙对上的时间，不正是……自己这个损友给楼羽笙灌了一堆失身酒的第二天早上吗？
也就是说……那天夜里很可能伊万和楼羽笙就……
他的神游还没到达黄色垃圾场的终点，就被“哐当”一声打断了。一抬眼，竟然是伊万将奥克特整个人都一把按进了酒馆的木板墙里，在碎裂成渣屑的木墙空洞中，他的手正牢牢钳着奥克特的脖子！
突然被袭击的奥克特没想到这个混血儿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出来，顷刻之间，周身暴怒地升腾起骇人的王级威压。
有句古话早已告诫，‘永远不要惹远古魔物发怒’。因为他们就算看起来性格温柔，但经历过魔王时代并存活下来的，杀戮的本性都早已根植在血脉的深处……更何况，奥克特王本来就是个以阴郁古怪的性格而闻名的深渊魔物。
虽然他脸上原本的触手早已不见了踪影，但光是看着他那张英俊和阴暗并存的脸，都会让人联想到潮湿的泥沼和窒息缺氧的绝望，这一系列的画面感能够轻易勾起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伊万显然也受到了王级远古魔物的精神影响，但是他还是咬着牙掐着对方的脖子，手上动真格的同时，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胸腔所有的力气：“你，怎么敢。”
奥克特不敢置信地看着伊万，在这个混血儿的脸上，他突然想起了楼羽笙在即将被自己的触手袭击时最后那一瞬间的表情。此时的奥克特才有些明白，楼羽笙那时候冷然的表情根本不是对自己的蔑视，正相反，那是他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抗拒。
他挣脱开伊万的桎梏，捂着脖子，却渐渐想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我懂了，现在我终于懂了……事实上，我侵占他眼球时所探出的触手，便是魔王在我身上留下的奴隶烙印，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那些触手并非是我本身就带有的——而是灌进我的心口的魔王血液形成奴隶烙印之后，伴随我想和深渊更加亲近的意愿慢慢从我身体里后续长出来的。正如你们能猜想到的那样，魔王，自然也就是我的主人，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那天奴隶烙印的消退和他有什么直接联系。”
铎德听了他的叙述，也困惑了起来：“其实，我之前也突然感觉到了奴隶烙印的消失。但是这和魔王之心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很大。收回奴隶烙印，意味着所有曾经盘踞在我们心口的那些魔王血液必须回到他的体内，不管以怎样的方式。但是直到刚才……我突然明白了，当我的触手侵入他的意识的时候，受到影响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事实上，魔王之心在感受到同源血液的流动之后，就不可能再继续沉睡下去了。当时，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不是威胁，而是抗拒。抗拒回想起所有和魔王有关的一切。”
伊万静静听他说完所有的推论，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的默不作声让最不在状况里的铎德也感到了气氛的僵硬。
就在铎德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伊万突然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那枚戒指，但是戒指上原本闪耀着魅蓝色光环的猫眼石却渐渐暗淡了下去，在“咔”地一声脆响之后，原本流淌着碎芒的宝石竟然变成了一块黑漆漆的死石。
伊万将戒指一点点褪下来：“太晚了，就算那个人曾经是独立于魔王之心的意识，就算明知自己身世但抗拒觉醒……但那又怎样呢？”
他捏着那枚戒指，手指一松，戒指应声掉进酒杯里。
最终，银色的戒指无力地静静沉入杯底。
“……他已经醒过来了。”
*
没有一丝光亮的午夜，连风也像是在惧怕着什么，停滞在浑浊的空气中。
血红的棺材从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血液，这些血液像是有意识地触角，快速爬进旁边并排放置的黑色棺材中。顿时，黑色棺材中宛如水漫金山，所有的物体全被这些诡异的鲜血所覆盖。
黑色棺材中早已没有魔王之心，这里面徒留的，只有一具破碎的壳子。按理说，重获心脏的魔王不用任何其余步骤，便可以苏醒。
但是，他并没有。
反而是有大量的鲜血从血红的棺材中反流入黑色的棺材。
这一池的血水，像是在吞噬着黑色棺材内的一切。
过了许久，这些鲜血又像是带有意识一般，又再次一股脑地流回了血红色的棺材里。
就这样，鲜血反复往返流淌在两个棺材之间，直到第56次，才停下来。
而56这个数字，正是拼接魔物身上所使用的远古魔物尸块不同种族的数量，整整56个种族的远古魔物。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华贵的血红棺材被轻轻推开，一只苍白的赤足迈了出来。
及地的黑色长发遮盖住了他不着寸缕的身体，他在那樽盛满了鲜血与碎肉块的黑色棺材前驻足良久，最后将手伸进浓稠的血液之中，原本熟悉的身体已经化为了沉沦在血池中的碎块。
他终于将修长的手臂从血池中抬起，手心静静躺着的，正是一枚宝石早已失去光芒的银色戒指。
“伊万……”
轻的难以听见的声音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那只修长的手终于握紧了这枚戒指，送到唇边留下了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宇宙第一巨星乔纳斯，一个合格的CP狗
乔纳斯：“真情实感的粉一对CP容易吗我，都被虐的打滚了嗷，ball ball you赶紧HE吧……QAQ”
（没想到最后还有魔王的出场吧XDDDD）
第64章 Under My Skin
“不……！”
伊万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所及就是熟悉的天花板，但躺在床上的身体却僵直而又酸麻。
寂静的屋子里； 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意识到这点； 伊万一把盖住了眼睛。
他又做噩梦了。
这次； 他站在悬崖边； 脚下是一片地狱火海； 更加细节的其他部分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自己又没有抓住楼羽笙的手，再一次让他坠入了魔王的火海之中。
没错，再一次。
类似的噩梦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 但是不管起因是什么、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消失在黑暗里四分五裂的碎片； 和那双魅蓝色的眼中熄灭的光。
窗外的月亮正在被一片迷路的乌云遮住了皎洁的光晕，让人联想到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睛被薄纱蒙上时的朦胧，屋内的气氛也随着暗淡的光线变得沉闷了起来。
伊万的头发有点被汗水打湿了； 连续好几天的噩梦像是无止尽的折磨，让他一向健康俊朗的脸上也透着一丝憔悴。
‘这样下去可不行。’伊万想到。
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披上了一件外套，还是下床决定找些事情来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但是明明摊开了所有的任务纸； 伊万的心思却没法像往日一样完全集中在工作上。让他有些懊恼地把任务纸一股脑都推到了一旁。
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一本书破旧的封皮。
那是铎德留给他的禁。书，里面记录了魔王之心的秘密。
伊万那天和铎德几人聊完之后； 脸色便很不好，虽然他坚持和铎德告别，自己一个人回佩利亚城，但是铎德还是硬塞了这本破破烂烂的书给他。
铎德杂乱得好似蓬草一般的姜黄色脑袋低垂着，翻来覆去就知道小声说“你不要怨恨主人”。
伊万当时只甩给他一句：“你以为我只喜欢破烂货么？我看走眼了一次，绝不会再做错第二次。”然后头也不回地把那本书扔回到铎德身上。
可是这本书现在怎么又跑到他桌子上了？
伊万狐疑地翻开那本书破破烂烂早已看不出字体的封皮，阅读了起来。
没想到，这本书竟然意外的浅显易懂。
这本书里不仅记录了魔王之心，还有与魔王有关的很多其他事情。
在光明神的信仰降临这片土地之前，魔王就已经存在，那个时候他是所有魔物的主宰，直到人们被光明神启蒙了原本混沌的意识，学会分辨善恶。
自那之后，魔王就成为了黑暗的代言人。
这本书更像是一位熟悉魔王的人写出来的笔记，伊万希望能从这本书中找出魔王的弱点，但是很快地，他发现这本书的作者似乎和他有着相同的目标。
伊万这下子来了兴致，也不想着继续回床上睡觉了，就着熹微的晨光，开始一页页仔细翻着这本笔记。
直到日上三竿，伊万才放下了那本书。
他在心里已经有个几个复仇计划。
现在唯一缺少的，便是时机。
但是伊万不知道，这样的时机何时才能来到他眼前。
他披上衣服，决定出去走走捋清楚一夜未睡之后混乱的思路。
顺便找点吃的。
*
奇怪……
怎么自己又走到这条街上了？
伊万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出门随意散步，却不知怎地，无意间绕了很远，走到了佩利亚最主干道的商业街区的一角。
这个街区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他习惯性驻足的这个路口有家魔药店……
正想着，伊万就看到那间大门紧闭的店门口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是什么人？”伊万的手按在麻花辫女孩肩膀上，一下子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女孩吓得连头都不敢回，这也不怪她，伊万方才冰冷的声音简直和索命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你的行为已经很可疑了。”
当她回头看清楚自己眼前是个大活人，还是个非常英俊的帅气男人时，她才推了推眼镜，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
“请您别误会，我叫克洛伊，是从东边来到佩利亚城的，其实这次主要就是为了找一位店长。哦，这位先生，您知道劳尔店长——我是说在这家店贩卖魔药的药剂师——在哪里吗？”麻花辫女孩的脸上有着一片姜黄色的雀斑，她的声音怯生生的，一手捻弄着自己的衣摆，另一只手指着身后紧闭的店门。
看她的样子，显然被伊万的突然出现吓得不轻。
她的问话让伊万怔忪了片刻。
他要怎么告诉这个女孩，她想要寻找的人已经不在这家魔药店了，或者说，恐怕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他……”伊万的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最后还是说不出来实话，仿佛只要说出来，就像是言灵一样会成真。
一旦想到那个破烂拼接货永远的消失了，伊万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熟悉的恐惧感。
就像是……曾经刻骨铭心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定了定神赶走这种荒谬的错觉，决定换一种委婉的说法：“他暂时不会打理这间魔药店了，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事实上伊万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才会又一次刻意经过这里。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原本天天在这里忙碌魔药研发和上市的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再通过这扇曾经常年敞开的店门，戴着单片眼镜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和故意路过的自己挥手打招呼了。
这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连梦里也永远不会出现。
伊万咬着牙，觉得心里堵得发疼。
想来这间魔药店恐怕也会很快易主吧，这条街是佩利亚城最繁华的地段，房东只要想转手出去绝对会赚得一大笔高昂的店铺租赁费……
“奇怪了，可是劳尔店长明明向我保证过会升级那款药水的。”
雀斑女孩克洛伊小声的自言自语突然打断了伊万的沉默，他确实有听楼羽笙提到过最近要忙一款药水的上市，但是具体的细节却并不太了解。跨行如隔山，每次楼羽笙说到不同魔药原料的神奇效果时，都让他听得一个头像两个泰坦那么大。
但是他现在却被勾起了好奇心。
因为随着克洛伊的吐露讲述，他才明白，克洛伊原来早就已经是楼羽笙这间魔药店的老顾客了。如果使用魔药也会上瘾，那么克洛伊绝对可以算是“瘾君子”了。
而在很久之前，克洛伊就已经对楼羽笙店里已有的魔药感到不满足，并多次请求楼羽笙让她使用他未研发完全的新品，自愿想要成为使用这款魔药的第一个试用者。
在几个月前，她终于如愿以偿。
不过在她的描述中，这位店长并不是什么奸商，正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