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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众人陆续完成,分别做上标记,由宫人送回厨房蒸炸,再用精美器具装好,一并呈至御前。
说是权贵亲手所制,实则为各府随行的厨娘指导督造,因而绝大多数都色香味俱全。
宋鸣珂挑了几款颇有意趣的糕点,如林相府里用梨花做的梨蓉饼、饶相府中以芙蓉做的雪霞糕、沈国公府采用玫瑰花酱所造的糖霜乌梅冻等等。
她与安王一同品尝,评出优胜者,加赐金银珠宝、贵重玩物等,分赏百花糕给众位宗亲勋贵、朝臣家眷,人人喜笑颜开。
…………
过了申时,斜阳将细碎金粉抛向新生的绿林花海,连麟黑檐角也蒙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数百人各自回殿阁院落,更衣换装,享用百花糕,筹备入夜后的花神灯会。
御殿内,灯火明亮,“表兄弟”三人共聚,稍作歇息。
宋鸣珂尝了十余款点心,小肚子圆鼓鼓的,半点也吃不下晚膳。
她双手托腮,看霍家兄弟边讨论夜间登山的安全与防火问题,边替她解决剩余的糕点。
静观一阵,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二表哥只吃圆形的甜味团子,而大表哥豪不挑择,将其余的统统塞入口中。
待兄弟二人告退,宋鸣珂打开一红色漆盒,内装了元礼所做的几个桃花水晶冻。
饱满莹润,半透明的糕体内如有桃花纷飞,除了底下以竹叶与柳叶衬托,与之前的杏花水晶冻无多大差别。当时混在饶家、林家、沈家、舒家、徐家的糕点中,半点不起眼。
她仔细回想元礼与霍睿言的交谈,疑心二人话里有话,却令她摸不着头脑。
“余桐,你……有没有觉得二表哥和元医官怪怪的?”
她搓揉微微鼓起的小肚皮,蹙眉而问。
余桐垂目,给她端上一杯消食的乌梅茶,以稀松平常的口吻答道:“小的不觉异常。”
“他们今儿像在互相嘲讽,没以前客气。”
“元医官年纪轻轻,容貌俊秀,深得陛下宠信。兴许霍二公子不知其来历,才有调侃之意。”余桐话音无波无澜。
“真的?”
“小的妄自揣测罢了,陛下莫往心里去。”
宋鸣珂终究认为,霍睿言有事相瞒,但问元礼也问不出所以然,遂摆了摆手,“下去吧,朕歇一歇再动身。”
她鞋袜未除,毫无仪态瘫倒在软榻上,随手抓来一张薄薄的软衾。
尚未盖上,猛然记起,这海棠刺绣纹理的薄衾,恰恰是那日她中瘴气醒后随她滚落在地、覆在霍睿言身上、忘了夺回的那张!
想到她这几日压倒他、撞入他怀内,还当众拉他的手……
她无地自容,猛一抖软衾,迅速蒙住绯色的俏脸。
第三十一章 。。。
夜幕如巨网罩向保翠山行宫;山上逐渐亮起的灯火,从零星几点;到成百上千……折射出无数晶莹光华;织就一片璀璨锦缎,将幽暗山林映衬成蓬莱仙山。
白日里悬挂的千百盏灯被点亮后;宋鸣珂与宗亲勋贵们盛装华服,亲自把备好的绚丽花灯逐一悬挂在最显眼的大树下;博得喝彩声连连。
一时间;千灯映照,连天上明月也失了光彩。
“今夜过节;赏心乐事;大伙儿不必拘礼。”
宋鸣珂站在如灵蛇蜿蜒的灯辉下;龙袍似染了暖金;纤细身姿自带沉着气度。
“谢陛下隆恩!”
众人齐齐谢恩,待小皇帝与亲王们先行离开,方有序延曲折山道散步。
灯火辉煌;与红绿花枝相映,老者饮酒品茶,文臣吟诗作画,青年男女漫步花间;自是良辰美景不虚度。
宋鸣珂与宗亲们小逛了一圈;谈天说地,指点灯色,走走停停;渐行渐散。
霍家兄弟陪伴圣驾乃天经地义,晋王、宁王、余桐等人紧随其后,踏上石阶往山顶进发。
走着走着,宁王发现溪涧有鱼,拉着晋王去捞。
宋鸣珂生怕二位弟弟夜间出意外,留下霍锐承和侍卫相护,自顾与霍睿言、余桐及几名仆侍继续攀登。
她劳累了一整日,早已困乏,只是心血来潮,想着登高望远,看一眼大好河山。
不料,登临山巅时,所见仅余行宫华灯。
由她掌控的山山水水,被月华勾勒的起伏银边,其余大多淹没在浓稠夜色中。
山顶上,以花草、鸟兽、鱼龙为型的精致花灯轻轻晃动。
侍卫们四处巡逻,余桐与另一名小内侍在石桌上摆放酒菜,又反反复复将早清理过的石椅重新擦了一遍。
“来。”宋鸣珂顺了顺气,扯住霍睿言的袖子,拖他至道旁的桃树下。
初绽桃花间漏下灯烛亮光,照得她小脸粉扑扑的,水眸忐忑中透露期待之色,檀唇嘟着,欲言又止。
缕缕火光朦胧柔光照亮了周围景致,也柔和了霍睿言的心。
他意欲开口相询,忽遭她揪住前襟,身子不由得往她的方向稍稍倾侧。
她踮起足尖,仰首凑近他,吹气如兰……
他第一反应是——她要亲他脸!
整个人傻掉了。
她贴着他耳边,以他勉强听得见的气音,小声道:“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哦!千万别对任何人提起!事关重大!”
软软两瓣唇,翕张之际,摩擦他的耳廓,若即若离。
热流自耳朵涌起,瞬间流遍他全身,令他血液如沸,不能自已。
他似是听懂了她所言,又似茫然不知所云。
他的小表妹,要对他开诚布公了?要坦诚她是代兄执政之事?
该装作毫不知情、大吃一惊?
还是意味深长对她说,早在秋园讲学时已一眼认出她?
宋鸣珂犹豫片晌,因人矮力弱,干脆抬手攀上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
“元医官,是李太医的门生,是自己人!”
“……”
还以为什么天大机密!
霍睿言啼笑皆非,真不知该作何回应,却听她补了句:“你莫瞧不起他。”
“……?”
霍睿言一怔,这“瞧不起”从何而来?做百花糕时的两句戏言?
他因元礼所备的“桃、竹、柳”猜中其邀约碰头的地点,趁机取笑元礼女子装扮堪比诗中美人。
元礼不甘示弱,嘲讽他说话泛酸醋味儿,又以摆放桃花的方式敲定日期。
二人皆知,宋鸣珂大难不死,往后受到的监视,将越来越密切,他们不便私下碰面。
公开场合,当着众人面前交流,反倒不易惹人怀疑。
或许这略带微妙的言辞,导致宋鸣珂产生误解?
见她以期许眸光注视自己,霍睿言略一躬身,低头凑到她耳畔,笑道:“陛下,我随口开了句玩笑,相信元医官不会介意。”
历来只有宋鸣珂主动靠向他,未料他为“保守秘密”,骤然贴近,灼热气息激得她一阵微颤。
她立足不稳,小手再度抓住他的衣襟,“你……不吃惊?”
“我猜到了。”霍睿言微微浅笑,眼神柔如水。
宋鸣珂讪讪松手,撅嘴:“哼!害我白说了。”
霍睿言心下大乐,仿如冒出数之不尽的小泡泡。
没“白说”。
至少,他觉得,被喂了颗糖。
宋鸣珂后知后觉,发现方才实在太亲密了些,颊畔红云起落,忙退开半步。
她咬唇自我安慰——不怕不怕!他不知我是晏晏!不知道的!
表兄妹傻傻杵了半盏茶时分,假装赏灯。
花灯入目,却于心里幻化成多姿多彩的光斑;花飘幽香,也莫名渗透了丝丝清甜。
酒菜备好,二人挪步至石桌石椅处,正要落座,守在山道上的一名侍卫匆匆而来,“陛下,饶相千金请见。”
宋鸣珂心中大感突兀。
自重生归来,因身份大不相同,宋鸣珂迟迟未与饶蔓如正面接触。
饶蔓如为大臣亲眷,与小皇帝又有“男女之别”,大晚上贸然请见,是否违背礼节?
“宣。”
她自知终有一日要面对故人,既来之则安之。
饶蔓如领着两名丫鬟,穿花拂柳,款步而近。
她身着白底绣紫红云纹的锦缎褙子,秀雅中透着贵气,拖裙繁花细致,风流旖旎。
云髻缭绕,眉眼含情,眼底的端庄缱绻着娇媚,她素手捧一松鹤纹漆食盒,盈盈下拜。
“陛下,听说今日百花糕宴上,饶府所制的雪霞糕深得陛下眷顾,臣女又重做了一份,聊表心意,还请陛下笑纳。”
宋鸣珂无视她端来食盒:“如此佳节良夜,饶家小娘子为何没与佳偶共赏?”
饶蔓如微愣,神色乍露惶恐:“陛下说笑了,臣女尚未婚配。”
宋鸣珂猜出,她欲对自己示好,故意不解风情:“原来如此,依朕看,挑菜宴上,定王兄待你颇为体贴……”
“陛下请不要误会!定王爷与臣女无任何瓜葛!”
饶蔓如双眸骤现惶恐,不等她说完,急急否认,又补充道,“臣女失态了,恳请陛下见谅。”
宋鸣珂从她焦虑的明眸中捕捉到了泪意,暗忖她夜间手捧食盒面圣的勇气,从何而来?
按照饶蔓如思虑周全、爱慕虚荣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她会做?不怕丢人?
气氛一下子凝结于尴尬中,余人不敢吭声,唯有夜风吹来半山的喧哗之音。
“臣女……臣女散步路过,恰逢陛下在此,前来问安一声,就、就不叨扰陛下与霍二公子叙话了。”
饶蔓如垂目,美睫难掩莹莹泪光,紧攥食盒,黯然福身告退,背影溢满哀伤挫败。
宋鸣珂心里倒没太多痛快之感。
前世恩恩怨怨,难分难解;但今生,饶蔓如并未做什么大坏事……
三言两语把一娇滴滴的小娘子逼得快哭了,宋鸣珂于心不忍。
“陛下?”霍睿言见她久立无言,关切地开了口,“怎么了?”
宋鸣珂叹息:“饶家千金,似有不悦。”
霍睿言笑得无奈:“陛下一直未立后,朝中重臣皆看好这位饶家千金。而陛下那日狩猎前,特意阻挠定王与饶相商谈,已令人狐惑;
“今日饶千金挑菜领罚时,陛下又扭头关注她吃姜、念诗;甚至点评百花糕时,大力夸赞了饶家所呈的点心……这些细小的举措,分明给予饶千金莫大的鼓励。”
“我、我我……有吗?”
宋鸣珂仔细一想,倒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冤枉呐!狩猎时特意叫走宋显扬,是她的恶作剧;看饶蔓如吃姜,只为看热闹,想知道她如何应对;夸糕点好吃,是因为真合她胃口啊!
怎就成了……她这小皇帝相中饶蔓如?然后又嫌弃了人家?
万一群臣联合宗亲,请求她将饶蔓如纳入后宫,她固然能拒绝,可这岂不伤了饶相的颜面?
她一贯任性随性,坐上龙椅后战战兢兢,着实收敛了不少。
时日久了,得意忘形时,小尾巴便忍不住又翘起来,于是一不小心,惹事了。
宋鸣珂哭丧着脸:“这下麻烦了!该怎么办?”
霍睿言尚未接话,忽闻灯光与花海掩映的山道上,脚步声近。
“陛下!”宁王兴冲冲奔来,紫色袖口与袍角湿答答的。
身后的霍锐承则搀扶着晋王,步步上行。
宁王略施一礼,捧出一小小的琉璃瓶子:“陛下快看!我们仨逮到了一对会发亮的小鱼!”
半透明的琉璃瓶中,悠哉悠哉游着寸来长的两尾鱼儿,因眼后缘到尾柄有一道明亮的银蓝纵带,被腹部的红色斑块衬得十分醒目,乍一眼看上去,像会发光。
宋鸣珂原本爱煞了各种小玩意,这一刻却提不起劲,只看了一眼:“你们三个人,捕了两条鱼,该怎么分?”
“当然是献给陛下。”宁王咧嘴而笑,日益俊秀的面容满是鲜活之气,率真坦荡,让她想起未中毒时的宋显琛。
“那就谢谢六弟了。”宋鸣珂心头烦躁未除,新的愁绪复至,随手示意他坐下。
晋王刚好迎上来,听到二人对话,关切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来,吃东西。”
霍锐承插口:“阿言惹陛下生气了?”
霍睿言直呼冤屈:“我怎敢?”
“莫非……”晋王撩袍而坐,“与饶相千金有关?”
与霍锐承依次落座,宁王好奇问道:“四哥如何得知?”
“适才上来时,有位小娘子远远看到我们,当即绕道,瞧那身打扮,依稀是饶相千金。我见她以袖拭泪……陛下责罚她了?”
晋王素来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经他一提,霍锐承与宁王对应朝廷内外的传闻,大致明白了。
“我爹也常说饶相家的千金甚好,还有舒家……陛下何以让后宫空着?先册封几位嫔妃陪陪您,不好么?”霍锐承笑嘻嘻地向她使了个眼色。
宋鸣珂闷哼一声:“一点也不好!你们快替我想想办法,如何不露痕迹压下此事,而不伤君臣和睦。”
“欸?定王哥哥好像绕她转呢!”宁王虽小,也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