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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眉心，沉声开口：“送老夫人去医院。”
第1415章 挺好的
第1415章 挺好的
“是。”赵秘书应声上前。
陆老夫人却下意识地后退，单手拦在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南舒，还在不停地咳嗽。
“老太太！老太太……您撑住啊！”
谢回急红了眼，“老爷子，您就放过太太这回吧！老太太这是拿命跟您赌气呢！您不肯放过太太，她就不肯放过自己啊——”
陆瀚礼的眉头已经拧紧成一团，杵着拐杖的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赵秘书眸光一暗，上前凑到他耳畔低声道：“老爷子，家里的医生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单了，当时您都不在锦城。老夫人这回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咳……咳咳……”
老夫人还在剧烈地咳嗽。
“奶奶……奶奶您别这样……您犯不着为了我白白赔上自己的命……”顾南舒已经快步冲过来，一手架着陆老夫人的肩膀，一手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她顺气。
“我求求您，您跟着谢回回去吧！去医院接受治疗……”
“您这样，我于心不安——”
是真的于心不安。
她的仇人是陆瀚礼，她怨恨的人是陆景琛，而陆奶奶……从头至尾，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陆老夫人依然固执地杵在原地，尽管咳嗽不停，可双腿却扎得结结实实，半点也没有要挪动步子的意思。
“好。”
陆瀚礼揉了揉眉心，“我放过顾南舒。你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递了个眼神给赵秘书：“送他们两个一起去医院。”
顿了顿，怕陆老夫人不肯配合似的，陆瀚礼又加了一句：“撤了我们的人，让傅家的车队跟着。”
这话一出，一直硬撑着的陆老夫人双腿一软，整个人都靠着顾南舒侧压下来。
“快！快送医院！奶奶撑不住了！”
顾南舒大叫一声，整个大厅的人都动了起来。
一直端坐着的陆瀚礼也猛地站直了身体，眼底的怜惜和紧张，再也无法掩饰。
……
顾南舒和陆老夫人被傅盛元安排在市中心医院的特需病房住下。
除了些细微的擦伤，顾南舒的身体并没有添什么新伤，只是从郊区别墅出来的时候，莫名地一阵腹痛，随后晕倒了。
傅盛元敲门进来，心事重重。
“傅大哥不用担心，我应该就是有些低血糖，所以才会晕倒。”顾南舒笑笑，“那几天一心想着救臻臻，加上怀孕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东西。”
“低血糖不假。”
傅盛元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检查单，随后递出去，“但除了低血糖，还有别的问题。”
顾南舒略有些诧异地接过检查单。
傅盛元又道：“这个孩子，你就是想留，现在恐怕也留不住了。”
顾南舒的视线扫到单子上的最后几行字，眼眶莫名就是一阵酸痛。
“挺好……挺好的。”
半响，她才哑着声音去接傅盛元的话，“反正，反正……我也没想过要这个孩子，不是吗？”
她仰起头，努力扯着嘴角笑：“之前还会觉得亏欠了这个孩子，现在为了自己的身体，都完全不用愧疚了，不是吗？”
第1416章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第1416章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能想开就好。”
傅盛元神情凝重，“你的身体状况很差，这个孩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等几天，几天就可以。”
顾南舒敛眉。
她是亲眼看着陆奶奶进的icu，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管子，连呼吸机都用上了。可想而知，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濒临极限……
今天，她拼尽全力赶来救自己，当然不只是为了救自己，更多的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拿掉了孩子，不知道对陆奶奶而言，是什么样的打击。
医生说，她接下来还需要做化疗，但她能不能熬得过副作用的反噬，就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顾南舒知道，眼下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陆奶奶而言，是生的希望。
她不能这么干净利落地毁掉一个老人的希望。
“如果你坚持，我也不能阻止你。”
傅盛元轻叹了一声，“陆老夫人还要住院三天，这三天，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自己也要仔细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立刻通知医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南舒大概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自己也不敢马虎，点头道：“我会的。谢谢你，傅大哥。”
……
谢回一直在icu外面守着，等到医生通知说“病人脱离了危险期”，他才松下一口气来，打电话给陆景琛汇报。
“总裁，太太是救回来了。但是老太太这回折腾得厉害，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谢回透过玻璃窗，看向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老人：“我反正是挺愧疚的。”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但凡有任何一点办法，谁愿意去利用一个老人呢？
许久，陆景琛沉声开口：“奶奶不会怪我们的。”
谢回挂掉电话，一转身就对上了顾南舒焦灼的视线。
她只是听说陆老爷子离开了医院，所以想趁着这个空档来看陆奶奶一眼，却怎么都没想到，堪堪听到谢回和陆景琛在打电话。
她更没有想到，今天陆奶奶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太太，您……您别误会。总裁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您怀孕的事，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
谢回见顾南舒脸色不对，怕她瞎想，慌忙解释。
“为了我好？”
顾南舒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确定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么？！”
“这……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谢回懵了。
“没有关系吗？！”
“他费尽心思对我下药，逼我跟他上床，逼我怀上这个孩子，难道只是在恶作剧吗？！”
“一个臻臻不够，所以还希望我替陆家再生下第二个臻臻，第三个臻臻？！好一明一暗，保住他们陆家的繁荣昌盛是不是？！”
她侧开来，视线堪堪扫到病房里毫无生气的老人。
顾南舒眼眶酸涩，情绪瞬间濒临崩溃，“是不是在他们陆家男人的眼里，女人只是生孩子的工具？！陆奶奶是！陆妈妈是！我也是？！”
第1417章 哪怕只是哄哄她也行
第1417章 哪怕只是哄哄她也行
“太太……您这……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谢回舌头都捋不直了。
但这兜兜转转的，怕也不是他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了。
“总之，您别多想。总裁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您。老太太都病入膏肓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您，总裁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去请老太太？”
谢回反问。
“好！说得真好！”
“道理讲得一套又一套的！不愧是他陆景琛调教出来的首席秘书！”
“但我最气的不是他陆景琛利用我！而是他狠心到连自己的亲奶奶都能利用！”
“就为了这个孩子？”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一点儿都不顾忌陆奶奶的身体了？”
谢回听得有点懵，看顾南舒的脸色，他的一颗心随时都要炸掉了似的，慌乱得不行，就怕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好！他陆景琛要的东西！我顾南舒偏不给！”
“谢秘书，麻烦您替我转告陆景琛。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留！”
“只要奶奶一出院，我立刻就会做人流手术！把它清理得干干净净！”
顾南舒说罢，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楼道口。
谢回懵在原地，脑子有片刻地宕机，甚至辨不清楚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哪些是在怄气，哪些又是真的。
……
这些天，顾南舒一直在等消息。
明明可以暂时回家待着，但她还是不放心，非要等到陆奶奶病情稳定后出院才行。
可等来的，只有一纸病危通知书。
肿瘤科的医生说，癌细胞已经侵入了陆奶奶大部分脏器，肝脏损伤严重，呼吸也只剩下半边肺，氧气一直不够用，吸氧也只能够暂时缓解。
她这样的情况，只要一脱离机器，立刻就会死。
即便有机器维持着，最多也就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老人在弥留之际就会变得很清醒，尽管主治医生和陆老爷子都不同意，陆奶奶还是坚持拔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停止了吸氧。
“去通知影尘、美云和云暖，让他们赶过来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陆老爷子发了话。
赵秘书不敢耽搁，点了点头就去楼道间打电话了。
谢回则一直在拨陆景琛的电话，可惜怎么拨都拨不通。
顾南舒冷眼瞧着这一切，心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家属们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赶到的。
除了陆影尘、姜美云母女，二叔一家，以及十多个远亲都赶了过来。
顾南舒环视一圈，始终没有看到陆景琛的身影。
陆奶奶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她先遣散所有人，单独见了陆瀚礼。
隔着玻璃窗，顾南舒能看见她把一块吊坠交给了陆瀚礼，然后神情郑重地跟对方说了几句话。
陆瀚礼起初是一言不发的，直到陆奶奶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随时都要溢出来，他才紧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仿佛是答应了她什么承诺。
陆瀚礼从icu走出来的时候，神情淡漠地扫了顾南舒一眼，语气冷淡道：“进去吧。老人家想见见你。”
“嗯。”顾南舒点头。
陆瀚礼又说：“如果她有什么心愿。你都答应她吧。哪怕只是哄哄她也行。”
第1418章 谁也没有阿琛对你好
第1418章 谁也没有阿琛对你好
“好。”
顾南舒没有与他多说，径直进了icu。
病床边上，陆老夫人略有些艰难地拉着她的手：“阿舒，从前奶奶对你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顾南舒连连摇头：“没有，奶奶对我很好。整个陆家，奶奶对我最好。”
“傻孩子，整个陆家，谁也没有阿琛对你好。”陆老夫人眼神悲悯，“他只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提到陆景琛，顾南舒不说话。
她说不来违心的话，哪怕是当着一个濒死的老人的面也不行。
陆景琛对她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陆奶奶的眼中，自己的孙子自然是最好的。
“好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头怨恨着阿琛，但是有些怨恨可能只是你自己的错觉，等时间久了，等真相浮出水面了，你一定会后悔……”
“奶奶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所以你能答应奶奶吗？”
她的视线落在顾南舒的小腹上，“留下这个孩子，给你和阿琛留一个念想，也给你们的未来……留一个念想……好吗？”
顾南舒想顺着她的话，回“好”，可她的喉咙里仿佛堵了千万吨的巨石似的，哪怕只是哄哄眼前这个老人，她也说不出来。
这个孩子的留与否，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陆奶奶见她没有回话，愈发着急起来，原本就呼吸不畅，现在出气声变得愈发急促，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双眼都没了生气，仿佛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顾南舒看了一眼窗外。
陆景琛还没有来。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见不到陆奶奶最后一面了。
“阿舒……这一次，算是我从老头子手中救了你……”
“就当是报酬……咳咳……你答应奶奶，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你就当奶奶是在胁迫你！”
“你想怎么想都可以……都可以！奶奶只要你留下这个孩子……”
陆老夫人拼尽了一口气，拔高了嗓音，目光死死地攫着顾南舒的双眼，非要从她的眼中要出一个答案来。
“好。”
顾南舒艰难地吐出这个字，随即就避开了陆老夫人的视线。
她从icu出来后，陆老夫人就失去了意识。
主治医生随即带着一群医生涌入，对她做最后的抢救。
谢回仍然在不断地打着电话，做最后的挣扎。
顾南舒路过的时候，禁不住冷笑出声：“何必浪费话费呢？他这样的人，即使接了电话，也不可能抛下手头千万百万的生意，来见这么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吧？”
听见她的嘲讽，谢回一下子就急用了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