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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最浓的时候,甚至还横生歹念,想要不管不顾去找他,质问,发疯,大闹。
但到头来,她发现,在内心深处,她根本不恨这个人。
相反。
看他如今过得这样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并非她想象中那般蒙于尘土。
她由衷为他感到开心。
并不是觉得自己可以沾到光那种开心。
就只是单纯的为他的富足和丰润而感到开心。
她抬起手臂半遮住眼,小西却没有她那么豁达:“但是你这次拍摄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这种事情,圈内本就是大忌——”
她们话未讲完,车子就行驶到了公司楼下。
乔姝提起包走下车。
昨夜下过一场雨,今日天空并未大晴,云朵时不时被风吹过来,遮挡住晴好天光。
乔姝睡得不好,眼睛不太舒服,这会儿看见阳光,本能抬手挡了一下。
手刚放下,就听见后面有人叫她,她循声转回头,一眼便看见一身粉衣绿裤穿着夸张的任盈盈。
小西也是一阵语噎。
圈外人总觉得时尚圈的人,连出门扔个垃圾都要全副武装,宛如去T台走秀。
但其实,正因为她们平时工作都太隆重了,所以日常生活里反而以舒服简约为主。
除了任盈盈。
小西就没见过比她更浮夸的人。
然而,比她的装束更浮夸的,是她说话的语气。
她当年跟乔姝一前一后出道,两人最初都是混港圈的,她一个北方人,硬是学了一口港普,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变回来。
大老远就冲着乔姝阴阳怪气:“哎呀呀呀呀,这不是刚拿了《女士法则》金九封面的我们乔乔吗?”
“哦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封面拍不成了对吧,被G牌退货了。”
“嗳,好可怜哦我们乔乔。”
她光说还不够,走近后,手伸过来作势要去摸乔姝的脸。
乔姝早有防被地往后退两步,小西跟在后边护短地接:“什么退货,盈盈姐你不要乱讲。”
任盈盈闻言,就似笑非笑眄了小西一眼,话里有话说道:“是噢,是我说错话了。”
“——应该说即将被退货才对。”
“……”
她讲完,也不管身后两人的脸色,就摇摇晃晃进了公司大楼。
小西在后面朝她做了个鬼脸,吐槽:“花枝招展给谁看。”
又抬头去觑乔姝的脸色,安抚道:“乔乔姐你别听她乱说,你知道,这个人嘴巴一直都是不饶人的,G牌和《女士法则》那边具体怎么样还不——”
“给沈总看的。”乔姝忽然说。
“……不确定呢。欸?”小西愣了愣。
乔姝说:“她穿成这样,给沈总看的。”
小西眼睛眨两下,惊讶:“任盈盈?和沈总?卧槽!!他俩啥时候有一腿的?”
小西惊讶得全无形象,乔姝“唔”了声,其实这八卦还是她从Alice那里听来的。
Alice是真不把她当外人,不聊工作的时候,就开始跟她讲八卦。
乔姝平日里很少跟圈子里的人来往,这么多年总共也没几个朋友,对别人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
Alice这一八卦,宛如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乔姝按按眉心,抬步往楼里走。
小西跟在她旁边刷卡进门,直到上电梯还在追着乔姝问东问西,一来二去,倒把乔姝杂志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说是新人培训,其实她们都有专门的老师,如乔姝这样的老牌模特过来,主要就是给她们分享分享经验,打打气,以达到“画大饼”的目的。
这种活动乔姝不是第一次参与了,做来完全得心应手。
培训间隙,十几个女孩将乔姝围在中间,叽叽喳喳问她问题。
其中一个女生贴乔姝最近,她也是这些人里条件最好的,问问题问得最勤,一双圆圆润润的眼睛里满是对未知的懵懂与期待。
“乔乔姐,”她说,“你当初为什么会想要来做模特啊?”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又拖更了呜呜。争取下章恢复0点更~
第9章 路师然
乔姝自从出道以来,就不间断地被人问起这个问题,此时已然能对答如流:“那时候年纪小,刚好被星探发现,让我去参加《金羽之路》,我就去了。没想到后来能在这行待这么久。”
《金羽之路》就是乔姝当年参加的那个模特大赛的节目名称。
当时与她一起被选出的新人模特,大约有二十几个,大家签了不同的公司,过去将近十年,已经没几个人还在继续做模特了。
前两年,不知是谁突然心血来潮,又重新集合了她们这群人,建了个微信群。
里面热闹是热闹,乔姝偶尔也会加入她们的话题闲聊几句。
但已经与当年大不相同了。
如今的大家,有人早就退圈,在自己的城市里开了模特培训班,有人阴差阳错进入娱乐圈演戏,更多的人,则是早就放弃了这条路,泯然众人矣。
梦想这两个字,听起来热血沸腾,但真正走上去,才知晓那些鲜花,全是用血与汗与泪浇灌的。
小新人听完,像是有些失望:“竟然是这样,我还以为该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乔姝觉得好笑,侧眼瞧过去:“你想要怎样的惊天动地?”
……
培训结束后,小西在乔姝耳边提起那个新人:“之前一直听负责带今年新人的姐姐说那个田甜很像你,我起初不以为然,今天看起来,真的同你有点像。”
乔姝没反应过来田甜是谁,小西解释:“就今天问你为什么来做模特的妹妹。”
乔姝愣了愣,小西又道:“我开始觉得不像你,是拿她和现在的你做比较,刚刚仔细看了一下,才发觉她其实很像以前的你。”
“像十九岁时刚出道的乔姝。”
刚出道时的乔姝是什么样?
乔姝坐在会议室里,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仔仔细细将这句话又思考了一遍?
其实她不大记得了。
那段时间她大部分的时候都在为江知野的事情而伤怀,他走得那样突然,连声招呼也没打,纵然她在心里给他找了千万理由,也给自己找了千万个不去怪他、不去挂虑他的理由。
但仍是难以抵挡心里浓郁得化不开的思念。
她记得小时候读诗,看到人家写:“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还觉得写诗的人太夸张。
她没怎么尝过思念的滋味,很难想象要多想念一个人,才能与广阔得看不见边际的海水作类比。
直到后来她上天入地也找不到江知野。
找不到怎么办呢?
她总不能不生活了。
于是她就只好将她所有的精力全用到工作里去。
想念是无穷尽的。
于是工作就也无穷尽。
直到她连轴转了大概两周,眼圈黑到化妆师都开始抗议,然后因为身体虚脱而晕倒在摄影棚里时,Ada才强行将她的工作暂时停掉。
带出数个名模的金牌模特经纪人,入行以后见过各色各样的小新人,像乔姝这样努力的也不是没有,但努力到将自己累进医院里,昏睡了两天一夜的,她也确实是第一次见。
成功人士最缺乏的便是同情心,当时她对乔姝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说:“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的人,我从来都不会指望她在任何方面,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她声音冷淡,讲完,就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前来照顾乔姝的小西撇嘴撇了好半天。
“什么人啊……”她嘟囔,“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但是,从那之后,乔姝却不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并不全然是受Ada那句话的影响。
更多的,是在Ada说完那句话后,她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个人,依稀记得是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与他一起挤在楼顶他自制的那间“浴室”里。
天已经入秋,露天的“浴室”渐渐使用得少了,更多时候,他们会选择去附近的集体浴室里去洗澡。
但那日乔姝又重新将那个“浴室使用上了,她找到他们平时洗衣用的刷子,将自己的身体刷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印记来。”
他从外面闯进来,身上还带着秋夜的凉气,隔着一层衣衫将她拥进怀里。
她在掉眼泪,哭得伤心,牙齿快要将自己下唇都咬破。
手里还在不间断往自己身上浇水。
动作忽地被他制止住。
他的衬衫也被她身上的水渍浸湿了,包裹在衣料里面温暖的躯体,将她被凉水浸润的身体又一点点捂热。
他低头去吻她,嗓音轻缓又温柔:“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声音真好听,低磁温软。
乔姝眨着眼睛,单个字单个字地蹦出来。
“丑。”她说。
“不丑。”他说,“很好看。”
这话有点像是调情了,乔姝心里又生出一点旖旎的情思来,她心里情绪太复杂,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她抿着唇没有接话。
江知野将她抱到身上,拿浴巾裹着她往房间里走。
乔姝有些紧张地紧抱住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秋日的风吹起一层细细的颤栗。
她听江知野在她耳边问:“你了解雕塑吗?”
他说:“人类美术的起源是雕刻,希腊人最初寻找美,是从人体开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思维转得太快,乔姝跟不上,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摇头:“为什么?”
江知野说:“美即是美本身,我们应该剥离掉一切附加在它身上的东西,而单纯去看它本质。”
他说:“乔乔,外界所强行附加给你的东西,那些都不是属于你的。”
“你要记住,不要为不属于你的东西而苦恼,不要为你自己没做错的事情而痛苦。”
。
她回忆至中途,Ada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
小西连忙正经危坐,如同一个被老师抽查的中学生。
乔姝每每见她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漾起笑意来,打趣她:“怎么还是这么怕Ada,她又不会吃了你。”
小西脸转过去,嘴硬道:“我没有害怕。”
Ada没理她们两个的插科打诨,在乔姝对面坐下来,开门见山道:“你跟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
她当年签的是十年制的合同,从2006年到今年,刚好九年,明年春天就会到期。
乔姝点了点头,Ada问:“打算续约吗?”
这个问题乔姝其实想过,续约或者不续约,各有利弊。
她如实道:“我还没想好。”
Ada话里有话地说道:“任盈盈上个月已经跟公司续约了。”
小西在一旁弱弱地接了嘴:“意思是公司之后的资源会往她身上倾斜?”顿了两秒,又说,“这次《女士法则》的事情,公司一直袖手旁观,就是因为乔乔姐一直没提续约吧?”
她成年以后,就一直跟在乔姝身边工作,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虽然有时很怂,但是有些时刻又天真大胆得可爱。
乔姝怕她被骂,侧目眄了她一眼,低笑:“别乱说。”
心里却是默认了她的话。
Ada说:“你入行多年,也该知道这种事很正常。”
这意思是不会管她了。
乔姝顿了两秒,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Ada抬目看了她一眼,忽然说:“老实说,我其实也并不希望你继续留在公司。”
乔姝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
Ada说:“你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模特了,其实公司基本上已经帮不到你什么,你这种程度,再想往上走,圈子里多点人脉总是有好处。但你又硬骨头一个,每次我让你去参加饭局,你总再三推脱,以至于这么多年身后仍旧没有依仗。”
她说:“倘若你这些年不要这么执着,这次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人替你说说好话。”
其实也不全然像她说的那样,多半是公司放话想逼迫她续约,因此那些不想得罪MISS MODEL的人,就只好袖手旁观了下去。
乔姝没有拆穿,只是笑了一下,说:“这些年,多亏Ada姐一直帮我兜着。”
Ada见她软硬不吃,终于放弃,从包里套了包女士烟,递给乔姝。
乔姝摇了摇头:“今早没睡好,就不抽了。”
Ada唔了声,自己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才说:“你那个拍摄,Yee那里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乔姝靠进椅子里,想到昨晚她问出那句话后,江知野垂目低叹的模样。
明明是他不愿见她,明明是他坚决要跟她拉开关系,明明是他不愿提及与她的过往。
但他那一声“嗯”说出口后,落入乔姝耳里。
无端的,她却从里面听出深深寂寥来。
她又想起雪夜的深谷,灌木叶上的雪粒子,独自起舞的鹤。
他也在伤心吗?
他为什么伤心?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