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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当伴读-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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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
  顾青林的目光顺着声音扫过去; 裙摆拂动间探到了少女雪白的脚踝,明晃晃串着小铃铛的红绳缠绕在此。

  他眸光沉静,淡淡收回视线; 心中有了大概的章程。
  这便是陛下方才宠幸了的女子。

  顾青林看不见她的脸,也不关系她长得什么模样。
  他来宫里为的还是先前的事,他要请旨将盛皎月的名字写在顾家的玉蝶牌上,即便大婚未成,她也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子。

  “陛下何时下旨?臣感激涕零。”

  卫璟感觉得到怀中的少女在抖,指甲掐着他坚硬的后背,抓破了两条划痕,轻微的刺痛让他神志更为清晰,“你们婚事未成,她还是盛家人。”

  顾青林眼神执拗:“她是臣的妻子,望陛下成全。”
  卫璟表面冷淡,静静不言。这件事顾青林已经来求了不下五次,执意要给死去的盛家三小姐世子妃的名号,还要将她的牌位摆进侯府的祠堂里。

  卫璟当然不可能遂他的愿,即是侯夫人也不肯点头,直言他是伤心过度糊涂了。
  男人四两拨千斤,“此事再议。”
  顾青林知晓他又被敷衍了,已经不止一次,新帝明摆着不愿意成全他。
  不过也是,她死的那天,新帝抱着她的尸体不肯撒手。

  顾青林不是毫无准备,既然如此,他私自将她的名字上了玉蝶牌又如何?他是侯府的世子,日后整个侯府皆是由他说了算。

  顾青林重新抬起眼眸,幽幽目光悄然无声看向新帝怀中的女人,绷紧了的小腿依然在发抖,分不清是胆子小还是不能见人,始终背对着他。

  应是个漂亮的姑娘。
  新帝从小就对好看的人或事物多几分宽容和温柔,想必是有国色天香,才能让冷酷无心的男人动了情。

  男人的手掌托着她的腰臀,怕她坐不稳从他腿上跌落,余光时不时扫过她的脸庞,悉心呵护,颇为宠爱。

  无情的人至多情,也才几个月,他就移情别恋了旁人。
  顾青林竟开始庆幸她离开人世时尚且不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

  顾青林不喜欢多管闲事,不过是心气不顺,故意给帝王找些不痛快,“陛下怀中的姑娘是哪里人?”
  这话问的冒犯,且又唐突。
  盛皎月捏紧拇指,搓红了指尖,深深埋着脸,不肯抬头。
  卫璟有几分不悦,她和侯府的婚事不情不愿,即便是她假死脱身欺瞒了侯府的人,也不该如此愧疚。

  盛皎月还是心地善良,她本不该觉得愧疚。当时她若是想退婚也只能用假死这一种法子。赐婚圣旨,压在头顶,想躲都躲不开。
  卫璟淡淡回道:“苏州来的。”
  盛皎月:“……”
  顾青林讶然,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往皇帝身边塞人,还真叫他做成了。不过他也没料到,年轻的帝王喜欢江南来的娇娇软软的美人。
  他这句问话已是僭越,顾青林是个聪明人,也不会继续不识好歹给帝王添堵,悠悠扫了眼少女的身姿,即刻收回冷漠的眼神,请辞告退。

  卫璟让曹缘把顾青林送出宫门,等人走后,盛皎月才缓缓抬起脸,白皙娇嫩的面孔被闷出熟透的黛色,她觉得京城真的不是个好地方。
  在这儿都是要碰见熟人。
  若是旁人倒也还好。
  可如果是认识她的人,根本无法解释。

  公主、江桓、还有文选司的同僚,甚至白家的嫡长女白若繁姑娘,如若让他们撞见她穿女装的模样,可就全都要露馅了。
  她又不能再霸占哥哥的身份,出来招摇撞市,读书做官。

  本来她留在苏州,便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卫璟非要将她留在京城,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盛三小姐死了,可以有活着的盛家七少爷。

  盛皎月缓慢直起背脊,待脸上灼热的温度消散些许,她试图从男人的腿上起身,动作小心翼翼,站稳身体后低头整理好裙衫。

  盛皎月又听见了脚踝上的铃铛声,清脆的声音难以忽略。

  盛皎月想回家想的要紧,她说:“殿下,我家里可以有个没出过门的弟弟或者是妹妹。”

  随便捏个身份糊弄,总不会有人刻意计较。

  卫璟沉默了一阵,她的小聪明倒是不少,“你以为别人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
  这张出挑的脸,总有几个色令智昏的看晕了脑袋。

  盛皎月这两年学来了男人的厚颜无耻,她低下脸,“不认账就是。”
  过来好一会儿,盛皎月听见自头顶传来的一声低笑:“从哪儿学的?跟谁学的?”
  以前她分明是最守礼的人,十分正经。叫她当面撒谎难如登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卫璟忽然记起来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年刚开春,□□淮借了她的书,男人总是粗鲁不讲究,不过那本书倒也称不上被糟蹋的多厉害,只是书封有些皱,页脚卷了起来。

  她接过书,不好意思说什么。
  不过脸上表情不大好,紧蹙眉头,满眼心疼抱着书坐回去,用砚台去压平书页,一丁点褶皱都受不了。

  盛皎月没有吭声,她这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
  新帝在后宫养了个女人,这事没能藏住。
  并非是底下人管不住嘴,也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私下传的沸沸扬扬。
  金銮殿内仔细将养着的这位姑娘,无人见过。

  不过这事传出去终归不好,陛下尚在孝期,如此急色,是有些过分的。待字闺中妄图靠选秀飞上枝头的少女们,芳心碎了满地。

  帝王尚且还是东宫太子时,就有清心寡欲的美名,她们都盼着自己才是那个叫帝王神魂颠倒的那个人才好。不过这样也好,陛下还是喜欢女人的。
  尝过滋味,往后也会雨露均沾。

  盛皎月还是出不去宫门,她趁着卫璟不在,用剪刀将脚踝上的红绳系带给剪断了,一对金色小铃铛被她扔出了窗外,两耳清静。

  正值伏夏,天气炎热。
  盛皎月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体质娇贵,虽她住的这间宫殿冬暖夏凉,晌午还是会闷出细汗,开了窗户就要对上邢统领的冰块冷脸。

  她和卫璟提过好多次,她想回盛家。
  殿下也不会拒绝她,只是敷衍她,嘴上说着嗯嗯嗯好好好,宫门却是没人敢给她开的,禁卫军亦是寸步不离守在院外,插翅难飞。

  盛皎月觉得卫璟这个样子,有几分熟悉。
  她忽然想起来,先前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时,要她往后都跟着他从了他时,面对他的示好,她就是如此不走心的敷衍。

  夜里,卫璟与她一同用膳。
  盛皎月心情不好,吃的也不多,她又有点挑食,荤菜都没有碰。反而吃了好些甜食,卫璟瞧见没说什么。

  而后告诉曹缘,往后不必再送饭后甜点。
  只吃糕点,都不怎么吃饭。

  用过晚膳,卫璟照例留下批折子,不过今夜有些奇怪,她竟然没有软磨硬泡求他送她回盛府。
  卫璟再抬起头,少女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腰线弧度起伏,呼吸软绵,面颊薄红,她睡的很香。

  男人撂下毛笔,走近床边帮她盖上了薄被,怕她着凉。
  卫璟伸出指尖,小心翼翼描绘她的轮廓,不敢十分用力,怕她醒过来,又是用惊慌失措想要逃离的目光看着他。

  卫璟知道,她很怕他。
  可他不太会说好听的话,只会吓唬人。

  卫璟以前也不讨厌她,见过她和□□淮下河摸鱼,彼时阳光灿烂,她生的比皎皎无暇的玉还要白,似乎是第一回摸鱼,小脸满是惊喜。□□淮捉到一条红色锦鲤,她好像很喜欢,眉开眼笑,抱着鱼儿舍不得松手。

  卫璟那时遥遥站在岸上,等他们散去,心血来潮脱了鞋子下河,捉鱼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没花多少时辰就捉了满笼的鱼。

  心里想着,若是她看见了,是不是也会如刚才那样欢喜。
  等他回过神,满载而归的他并没有很高兴。
  让曹缘将这笼子的鱼送到了盛府,后来听说全被她给放了。

  卫璟想要她也喜欢他。
  他渴望两情相悦的依恋,可他也清楚,她很怕他。

  抗拒、躲闪,唯独没有爱。
  卫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怕他。可能是他不够温柔,也没有张俞那么听她的话。

  夜色已深,卫璟吹灭了蜡烛,放下床幔挡住月光,让她睡了个好觉。
  他走到殿外,屋檐碧瓦拂满月光。
  卫璟背手而立,身影萧瑟,”你说她为什么怕朕?“
  邢坤知道答案,”殿下不该强迫盛姑娘做她不喜欢的事。“
  卫璟嗯了声,抬眸望着天边的明月,”她怕朕。“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我总是做梦,梦里的人是我又好像不是我,不想对她坏,可总是惹得她掉了眼泪。”

  邢坤心中一凛,默不作声。
  天色变得很快,没过多久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下雨转瞬就是滂沱大雨,惊雷铺天盖地砸下来,轰隆隆阵阵响。

  卫璟叫邢坤下去休息,他又回了殿内。
  她怕打雷。
  他得守着她。




94。  第 94 章   撞破(一更)

  电闪雷鸣仿佛要将天空劈出了个裂口;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珠砸上窗门,檐沟的雨簌簌往廊下坠落。
  殿外院中植栽的玉树被风雨拍打的摇摇欲坠,清洗过的枝叶绿意更深。
  殿内光线幽幽; 烛台上重新燃起灯盏; 灯罩内的烛火晕着昏黄色的金光。
  黄花梨木镂雕刻螭龙的拔步床; 似有淡淡松木清香。
  少女睡得熟透; 蜷缩身体卷起被子睡在靠墙的那边,被子盖过脸颊; 听着惊悚骇人的雷声; 身体有些抖。
  卫璟怕她喘不过气,葱白削瘦的拇指捏过被角; 轻拽了两下,她卷着被子不肯松手,被子里传出沉闷的嘤咛声。
  卫璟知道她是怕打雷; 下意识把自己藏起来。他的指尖转而落在少女松软乌黑的长发,漫不经心在指间勾勒两圈; 指腹滑至她的背脊; 轻轻柔柔似作安抚。
  雷雨不知何时才会听; 霹雳般的雷声接连砸下。
  她身体颤抖,又往里缩了缩。
  卫璟以为她会被惊雷声吵醒,等了半晌,依旧没醒; 只是身体发抖,怕是做了噩梦。
  卫璟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红透了的脸颊触感滚烫,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梦魇,喃喃自语说着梦话; 吐字不清晰,听也听不大明白。
  卫璟将她拢在怀中,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她很轻,搭在腿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如丝绸长发随着轻缓的动作垂落,几缕零落发丝缠在他的指间。

  盛皎月确实被梦魇着了。从小就怕打雷,霹雳般雷声轰然砸下,将她吓得浑身一凛,梦里也是这样的雷暴雨天。
  倾盆大雨似是要压破了屋檐,光线压抑沉闷,忽然间好像有双手托住了了她发抖的身体,熟系的气息裹挟着她周身,不安的神绪缓缓镇定。
  她掀开眼皮,眼神迷迷糊糊的也看不出来是清醒还是梦游了。只看了眼面前的人,往他怀中钻了钻,继续睡了。

  卫璟很早就发现了她怕打雷,男人心细如发,细枝末节都万分关切,或许是说是他对她的事情,总是不由自主多出几分眼神,分去几缕神思。
  小时候她就是粉雕玉琢惹眼的白糯团子,越长越好看。
  一举一动,都有人偷偷观察。

  □□淮偷过她的帕子,江桓也曾捡到过她的书不还她。他们忍不住偷偷看她,却并不是那么仔细。

  读书就要考试。
  太傅每个月都会亲自出卷考他们,成绩不好的,少不得要挨顿骂,传到家中长辈的耳朵里,日子就更不好过。
  月考恰逢阵雨天,她打着伞匆匆赶过来,雨势太大,湿了半边衣裳,脸色苍白,眼眶发红,怯懦低声同太傅道歉,说自己无意迟到。

  太傅一向偏爱她,并未计较,让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考试。

  院外雨声未停,伴随着轰鸣雷声。
  她个子小,位置排在前头。

  卫璟坐在她右后方的空位,早早写完文卷,目光不由自主瞥向了她,少女的肩膀轻轻颤抖,手指用力紧握毛笔,迟迟动不了手。
  雷响一声,她抖了一下。

  卫璟挑眉,觉得有意思,就这样看着她紧绷身体颤抖了半个时辰,等到交卷时,她的卷面果真一塌糊涂,写的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从那天过后,每逢雷雨天,他总是下意识多看她两眼,每每总是脸色苍白,偷偷躲在旁人身后,若不是怕人注意,恐怕要将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听不见声了才不害怕。

  回过神来,外面这场夏雨不知何时止歇,惊雷劈云。

  她才安心些好似又要被雷声惊动,卫璟伸手帮她捂住了耳朵,将声音隔绝在外。,

  等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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