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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风流-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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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往里走,气氛越是古怪。深夜的皇宫中弥漫着滚滚黄烟,数以千计的炼丹炉夜以继日地熊熊燃烧,通明的烛火中,热浪层层叠叠往上涌,瓦檐上的白霜早就汽化了,只留下一层灰黑色的糊状炉灰,人在宫道上走,耳边隐隐约约有道士炼丹时的祷祝声传来。
  众人终于到了崇极殿,却没有从正门进入大殿,而是经由侧径进入嵌套在正殿中的后殿。在崇极宫的最深处,是传闻中一进宫便消失了的赵元。那日当皇帝将谢照呈上来的证据全都一一摆在他面前,他便意识到自己中套了,事实胜于雄辩,他没有过多地为自己开脱,只声明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赵氏皇族,勃然大怒的皇帝并没有听从谢照的建议将人转交给掖庭,他将要亲手教训这群背叛他的人。
  此时赵元正站在一只铜制乌蛟炼丹炉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皇帝。
  宫殿外,众人都在煎熬地等候,心中揣测皇帝今夜召见自己到底所为何事。过了一会儿,总侍中董桢自崇极殿缓缓步出,他一眼便看见了人群前方的李稚,视线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下,悄无声息地转开了。陆陆续续的又有十几人到了,董桢于是吩咐宫侍先领着第一批官员进去。
  一名宫人提灯来到李稚面前引路,李稚正要跟随他往前走,董桢忽然道:“人够了,余下的大人们便留在原地继续等候召见。”又对李稚面前的那位宫人道:“云生,灯暗了,去取些新的烛脂添上。”
  那宫人得了命令,一低头离开,李稚听出董桢话中的阻拦之意,看他一眼。董桢虽然并未看向他,但捏着拂尘的手却轻轻别了下,示意他往右靠站。
  李稚刚无声地往后退了些,忽然崇极殿中传来一连串无比凄厉的惨叫声,仿佛那叫喊的人正在遭受人世间无法想象的痛苦,只能够以拼命的凄号来表达临死前的那份毛骨悚然,惊得所有人都一同看过去。董桢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下,神情安静默然。
  李稚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光源的方向,一个浑身是火的逃窜身影隐约从宫殿里面映出来,即刻被追赶上来的宫侍乱棍打死,那砰砰的闷重打击声强烈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理智,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一道全然没了人性、好似野兽般的怒吼,“烧死他们!”
  李稚身后一众官员几乎是瞬间瘫倒在地,李稚浑身僵硬地注视着那一幕,脑子嗡嗡作响。
  董桢手把拂尘闭着眼,宛如一尊坐化了的菩萨像,听着那些不成人声的呼救逐渐微弱下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深夜的皇宫中,伴随着经久不绝的烈火呼号声、惨叫声、以及怒吼声,原本的道场瞬间跌落成了人间炼狱,李稚眼前的画面扭曲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手大力地攥住挤压,鲜血逆流全往脑门冲。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董桢,董桢也同样无声地注视着他,两个人隔着黑暗对视着,李稚一双眼中全是倒映出来的猩红火光。
  在外面等候的官员当中忽然有人大声哭喊起来,“不!”众人开始吓得往后跑,禁卫立刻将人拿回来,挣扎中有人受伤流血,有人叫喊求饶,场面一度变得无比混乱,李稚也不停地往后退。董桢眼见这情况愈发失控,往台阶下走去。
  在董桢路过李稚的瞬间,李稚突然伸出袖中的右手,一把用力抓住了董桢,惊得董桢回头看他。
  李稚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去找谢照!”说完他便被身后的禁卫一把用力往后拖去,脊背摔撞在了墙上,有人制住了他的肩与手,但他的眼睛仍是盯着董桢看,像是淬火的金,冒着不能直视的光。董桢很快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右侧无人处走去,李稚用余光看见他对小太监吩咐了两句,一时心脏跳得极快。
  快点!
  董桢后来回想起那令人心惊肉跳的一晚,他总是千百遍地怀疑自己在那一瞬间是否听错了,李稚说的到底是“去找谢照”,还是找“去找长公主”,或是其他人?他怎么会想到找谢照呢?董桢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李稚情急下说错了,但事态情急,他再也没有机会与李稚仔细确认了,在吩咐宫侍时,他犹豫过短短的一瞬,最终仍是道:“快去谢府找谢老丞相!”
  小宫侍立刻转身就跑。
  董桢虽然有意想保李稚,但架不住众目睽睽,且李稚身份着实太过敏感,他所能做的只是勉强拖延,然而再拖延也迟早有这一刻,当皇帝下令将所有人都领进去时,他也只能够招手让宫侍将人全都带上。李稚被人往前推了一把,他的脑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转着,就在他们即将要踏入那扇门时,身后传来了宫人的喊声。
  “慢着!”
  宫人一路小跑进了崇极大殿向皇帝通报:谢照到了!
  金吾卫松开挟制着李稚的手,李稚额前已经冒了一层冷汗,闻声闭了一瞬眼,一口气从喉咙中轻轻吐了出来。
  谢照今夜原是已经歇下了,却忽然收到宫中的消息,得知皇帝召见了一大批亲近广阳王府的官员入宫,其中甚至不乏有宗亲王族,在询问过宫中具体情景后,他当即决定入宫,果不其然,还真的让他见识到了这足以载入史册、令后世瞠目结舌的血腥一幕。
  谢照虽说也考虑过如何处置广阳王府乱党,但一来不该是现在,二来也绝不能用这般骇人听闻的方式。这等残暴之举,放眼历代史书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旦传出去朝纲与国法何在?他立刻入宫,出面制止了皇帝继续活烧广阳王府余党的举动。
  皇帝烧了大半个晚上,大约是过足瘾了,神情也已经重新恢复到了正常模样。在听闻谢照觐见时,他用力一摆手,先让人重新将赵元下狱,然后才换了身朝服来到正殿,正式接见了谢照。
  谢照直言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赵徽大汗淋漓,火气已经消了大半,在面对谢照时,言语间多了两分客气,“丞相怎么此刻入宫?我正在夜审这帮乱臣贼子,谁料他们都不肯说实话……”
  “刑狱之事自有刑部与大理寺代为处置,陛下乃国君之尊、臣民之表率,岂有在内宫滥用私刑的道理?”
  赵徽在自己的话被直接打断时明显愣了那么一下,重新解释道:“我不过是按照祖宗家法处置罪臣罢了。”
  谢照直视着他道:“历朝历代再残暴无道的皇帝,如汉幽帝,也未曾开过在皇宫正殿中烧杀臣子的先河。君,至尊者也,有无上之地位,陛下辱没了为君者的身份,视臣子为犬马土芥,这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那道声音庄严如雷鸣,在空旷大殿中不断回响,振聋发聩。
  赵徽在听见谢照这番言辞厉切的正告后,不由得怔愣住,似乎想要发作,却又想到对方的身份,立即沉默下来,沉思良久,竟是也没有多说些别的话加以辩驳,他用手慢慢整理着自己落着灰烬的正青色朝服,点头道:“老丞相此言有理,此事的确是我有失考虑了。”
  谢照没有接他这装模作样说的话,赵徽又看了他一眼,重新站起身,在一大群宫侍的簇拥下,甩手不再管这烂摊子,直接一言不发地回后宫去了。
  谢照看着那道扬长而去的背影,一时感到无话可说。
  谢照来到崇极宫后殿,扫过这满殿目不忍视的惨状,不觉叹了口气,命人将残破的尸体好好收敛,又为那些重伤的官员请了御医,同时对外严密封锁了今晚皇宫的消息。侥幸活着的官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逃过一劫,大起大落后,不禁泣不成声,瑟缩着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谢照深知这些人放是再不能够重新放回去了,便暂时将人押入大狱,等候下一步发落。
  在谢照下令时,一个人就站在大殿的角落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那是李稚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谢照的真容,这位传说中赞誉满天下、号称是风流宰相的老人,看起来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和李稚想象的很不一样,谢照并非是运筹帷幄、生杀在握的精明模样,也没有传说中那玉山将倾的风流,他看起来端庄又平和,说话不急不缓,是一种颇为慈悲的面相。虽说是父子,但落在李稚的眼中,谢照与谢珩长相截然不同,气质也毫无相似之处。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老人,曾经控制着梁王朝四十余年,一手创造了朱雀台血案,又同时为梁王朝续了二十年的命。
  李稚这把赌对了,今夜的情形之下,决不能让长公主赵颂前来求情,那无疑是火上浇油。谢珩现今不在京中,想要遏制住发疯的皇帝,当今盛京城中唯一能做到的人就是谢照,而谢照的立场也注定他绝不会纵容皇帝做出这种滥杀臣子、败坏国本的事情。
  李稚在亲身经历了这一整个晚上的疯狂后,此刻思绪无比清晰,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谢照瞧,他正在把那张脸牢牢记在心中。谢照像是察觉到些了什么,正说着话忽然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而李稚已经转过身跟着押送他们的禁卫往殿外走了。
  正像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谢照的视线扫过那群鱼贯而出的官员,在其中某一张年轻的脸庞上短暂地停了下,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地打量,那道身影便与其他人一同逐渐远去了。谢照想了想,重新收回视线,扫过满殿的狼藉,对身旁的仆从吩咐道:“以广阳王的名义,再写一封信寄往彭城,同时又寄一封给霍家,时候不多了。”
  “是。”
  在李稚被押入大狱的同时,无数来源各异的书信飞往彭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座原本籍籍无名的城池身上,等待着那个人将要做出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我要烧死他们!
  谢照:你应该让大理寺来管这个事。
  李稚:别cue了,全寺都被烧着呢。
  皇帝:我要悄悄地变态,然后惊艳所有人。
  谢珩:你烧我老婆,等着吧。


第101章 流星(一)
  彭城。
  暮色中,昏暗的房间生了暗红色的炉子,赵慎一边慢慢暖着手,一边注视着那跃动的橘色火光。每次旧疾发作,血液不通,他便会浑身冰冷,很难暖和起来。
  孙澔用铜筛滤了药汁,倒在碗中递给他,“趁热喝。”
  赵慎轻晃着碗中的药汤,“这药是治什么的?”
  “调理肺腑,驱散寒气。”
  赵慎看着那汤药略思索了会儿,“我曾听说,寒气沉积肺腑,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原本正划拉药渣的孙澔闻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他一眼,“是有这说法。”
  赵慎也没多说,喝起了药。他近来病中身体疲乏,夜间总是梦到过去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将来,好在过去也并非全然是痛苦的。
  他梦见少时的自己出城去打猎,骑马踏过下雨的天街,等夜间尽兴归来时,四处都暗了,唯有清凉台还亮着,家家户户屋檐前的灯笼在雨中光芒闪耀,一整条街好似笼在晶莹剔透的光中,他牵着马在其中慢慢地走,仿佛是置身于一个令人晕眩的好梦,等醒来时再想,原来那真的是梦。
  好久远的梦啊。
  他曾跟着父亲与老师学治国为君之道,但回过头仔细想想,这些东西在他的生命中并未留下太多痕迹,这些年真正对他影响最深的反倒是母亲。卫文君从未对孩子进行说教,但赵慎永远记得她最后那道令人震撼的笑容。爱,真的能够驱散梦魇,乃至于人所做的梦都是这样的温暖明亮。
  本该是心中装满仇恨的人,手中也沾满了鲜血,却是真正有着和母亲一样最温柔的性格,这或许本身就是一种不幸。赵慎随意地捏着药碗,默然地看着那跳跃燃烧的炉火,他心中已经厌倦了杀戮、阴谋、勾心斗角,连这片刻的安静都感到很珍惜。
  孙澔见他还没有喝完药,不禁看他,他抬手将药饮尽,把碗搁放在了炉子的边缘,转而扭头看向窗外。小城风声扑簌,凛冬将至,寒霜厚厚地积在衰草上,极目之处尽是惨淡的白色,看得久了,有几分百无聊赖。像是心中有所感应一样,赵慎没来由的想到了远在盛京的李稚,忽然很想要见见他,也不知他近来如何了,一这样想,心中便觉得欣慰。幸好还有他。
  李稚对他们而言,意味着希望。赵慎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将来,他是不属于这个萧索冬日的,他的双眼中倒映出光明灿烂的未来。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打破了这小房间中难得的平静。孙澔把壶一摔,不耐烦地回头用滁州方言骂道:“不是说了生了病的人需得静养,吵些什么?一整日没完没了的!”
  侍卫刚好停下脚步,被劈头骂了一顿后,神色不安地停在阶前。
  赵慎扭头看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世子,京中有消息传来!”
  赵慎起身来到门外,从侍卫手中接过密信,先看了眼外封,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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