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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如此,我倒安心。”
“你在意就好。”
他似是对自己说地一般,而后正色同她道:
“萦萦,你师父失踪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一直派人在查,那封信也不是我授意的,更不是我写的。”
“我此前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曾骗你。”
他话音刚落,桑萦再忍耐不住,她看向他,“哦,那我是应该诚惶诚恐谢太子殿下恩情,还是毕恭毕敬领圣教教主旨意?”
陈颐听她言辞,沉默下来,眸中似是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消散。
她不信。
两相无言良久,他敛眸低声道:
“都不用。”
他似是不知她此刻心头的怒火,不设防地再度朝她走过来,左手掌心的伤口仍裸露在外,未曾处理过,他如同不知疼一般,用那只手轻轻扯了扯她身上的那件绛袍。
“萦萦,把这个换下来。”
他盯着那件从苍湾身上扒下来的绛袍,想到入口处昏得人事不省、身上只剩一件中衣的苍湾,不大高兴地说道。
“我这里,没人敢动你,你把这个换下来,我便让你离开,如何?”
“当真?”
桑萦也没理他这会开口就让她解衣衫的无理要求,只同他确认道。
见陈颐点头,她背过身,将这几件后套上的衣衫尽数解下扔到他脚下,而后等着他打开机关。
陈颐依言去开这里的机关,石门翻转而动,慢慢打开,桑萦也没管他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讲,径直出了他那里。
他方才那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但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待她离开这里,寻到已然快到羡山地界的师兄和师姐,再做下一步打算。
身后陈颐似是知道这道门一开,她立时便会出去,也没有朝她这边再度追来的意思。
他看着桑萦身影消失在石道尽头,也起身走了出去。
苍溪见陈颐出来,自觉跟在他身后。
“将所有出口都封住,打开相思顶地坛的入口。”
“让人给陆冲看看伤,别让他死了,到时候真就说不清了。”
第七十二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陈颐那离开;桑萦本想沿来路回到那处石室,但她在外间的单向石道里绕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来时那处足有十几丈长的石阶。
石道尽头的几条岔路她尽皆走过一遍;只有两处是能走通的;单看地势;一处是往更深处去;另一处是朝上去的。
她依稀记着出口是在上方,朝那更深处看了一眼;却并未往里进。
日前桑萦同师门通信时便已经知晓;岑行玉和江挽月已经到了羡山,她是想着;待先见到了师兄和师姐,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接受到的信息都是师父受困于魔教;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灭门案,也皆是出自魔教的手笔。
如今却骤然得知;那位魔教的新教主竟是陈颐。
这一事实;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皆令桑萦感到难以接受。
陈颐说他不曾骗过她。
可便是当真同他说的那般,只是他的人同师父交过手,师父失踪一事同他无关,但他终归还是对她有所隐瞒;还有那些无辜者也仍是做了魔教的刀下亡魂。
时至今日,桑萦方才明了日前在苍云山时;陈颐那般心事重重,究竟是为了什么。
欺瞒她至此,他却骗不下去了;可是终于良心发现了?
她信他待自己尚有真心,也知他此刻大概也不会真的让人对自己下杀手。
可她不确定的是,若明知她是来探查魔教的底细,陈颐还会放任她查到紧要的消息吗?
应是不会吧,否则她今日便不会在此碰到他。
思及此,桑萦走向另一边朝上行的岔路。
她一层层朝上走,心中却是茫然一片不知所措。
脚下的台阶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恍惚间桑萦甚至觉着自离开剑宗至今,所经历的一切事似是都是虚幻的,是假的。
蓦地,她握紧手中的剑,将心头万般酸涩尽数压在心底。
现在还不是她能放任自己的时候。
何况,若是陈颐见她因他哭,大概会很得意吧。
师父便已在他手中吃了亏,亲自教出来的弟子也这么没用,被他骗至此刻,竟还对他心有留恋。
桑萦心不在焉地走过层层石阶,来到这边廊道的尽头,却见此处石门紧闭,她试着运内力朝石门闭合的缝隙处打了一掌,见那石门纹丝不动,她知道此处定然也是有机关控制的。
想到陈颐那石室中的复合机关,只一处石台,便能改变那间石室的好几处布局,眼下这道石门,想必也不是她想开便能开的。
她看着严丝合缝的石门,心中更是郁郁。
是陈颐吩咐的吧,给她一条看上去能离开的路,行至尽头却发现是条走不通的死路。
为了单纯戏弄她?又或者是让她知道仅凭她自己是离不开此地的,以此逼迫她回去求他?
便是当真如她若想这般,她也要听陈颐当面说出来。
桑萦盯着紧闭的石门,提剑一言不发转身朝下走去。
这次便快了许多,但待她回到方才陈颐所在的石室才发现,这边的入口处也是紧紧闭合着的。
那便只剩下那道继续深入下去的岔路了。
她望着幽暗石道,径直走进。
这条岔路确非死路,尽处是一处山洞,洞顶和四周皆是天然的石洞,里间不像外面那般处处燃着烛火,过于昏暗的视线令桑萦觉着有些不适应。
见到四周石台上有油灯,她拿出火石将其点亮,借着几盏油灯的微弱光亮堪堪看向这处山洞。
入目是十几处石台,上面的锦盒已是落了一层灰,显是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了。
桑萦拿起一盏油灯朝石台走近了些,这里的石台建式她也在皇宫地下见过,难怪当时陈颐说,他那石台也有前人的一些巧思。
到石台前,便一眼看到,有一只锦盒上面的灰已被拂去,似是被人动过。
这些锦盒皆未落锁,桑萦稍微有些好奇,伸手将锦盒打开。
锦盒内丝帛层层覆着的,是她极为熟悉的,也绝对不会错认的玉件。
——如意玉锁。
她手轻轻抚过通透玉质,心思瞬间飘回到他将这玉锁给她时的模样。
原来连这东西也是出自魔教的。
桑萦走向其他的石台,将那些已是覆满了灰的锦盒尽数打开。
断作两截的匕首、青铜酒壶、似是牡丹花样的玉簪,甚至还有一套大红的女子婚服和冠饰。
瞧着都是些用过的旧物,且都是有年头了的。
她走到最里侧的石台,打开上面的锦盒,里面似是一封信,并未封口,信封上的墨痕已然褪色,看不清楚原本写得是什么,火漆也是已经开过了的。
只微微犹豫了一瞬,桑萦还是将那信封拿起打开,却发现信封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将信封放回锦盒,朝着石洞内侧的里间走去。
里间也陈列着一些已然用过的旧物,但正对着她的仍是一道石门,上面隐约有字,她走近了些,借着手中油灯的微弱光亮一字一字看清。
石门上三个纂体字,自上而下写就。
——相思顶。
原来这处山洞才是相思顶吗?
桑萦看着这三个字,心不在焉地想着,蓦地身侧一只手伸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油灯,指尖相碰,触之冰凉一片。
不待她说话,耳边便听到“咔”地一声轻响,面前这道石门豁然翻转,视野间的光线骤然亮起。
那人将油灯轻轻放到一旁的石柱上,站在离她几步的位置,轻声对她道:“出来看看?”
桑萦看着陈颐稍现疲惫的苍白面容,满腹的话无从开口,也没答他,径直走了出去。
这应是羡山东南侧的一处悬崖,周遭俱是险峰,对面的山崖上湍流瀑布疾下,跌进云层之间。
陈颐自后方走近,站在她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见她朝对面的山峰望去,微微一笑,“那座山萦萦可认得出?”
桑萦看他一眼,却不接话,目光在这边的悬崖间环视。
见她不应声,陈颐自顾自开口,“那山名为漳山。”
他望向她,“你应是听过的吧?”
听见漳山之名,桑萦微微一怔。
她确实对这山名有印象。
当日在京中应下荣婉的请托,帮她在西南寻她母亲小妹的踪迹,后来师门传回的通信中说在漳山寻到些线索。
几乎是瞬时,她将目光投向悬崖边的两块碑。
这边悬崖除了一棵已经满是枯枝的苍松,便只有这两块醒目的石碑,因此方才一出来的时候,她一眼便瞧见这两块石碑。
心中若有所觉,桑萦朝石碑走近。
石碑是面朝着对面漳山那雾腾腾的壮阔瀑布立下的,碑上的铭文也是朝着那边的。
桑萦来到悬崖边上,靠近石碑,看清了两块石碑上的碑文。
这是两块墓碑。
墓碑的主人,一是长寅,一是秦如意。
她随手在墓碑边的碎石泥土间抚过,身后走过来的陈颐见她如此,微微一滞,而后轻声开口:
“这两块石碑立下已经有十余年了,每年春日之后便野草丛生,根茎皆在土壤中,不是浮土。”
“萦萦,我确实对你有过隐瞒,但此前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从未曾用假话敷衍过你。”
陈颐声线微微有些哑,语气也听着有些委屈。
方才掌心触到紧实地面,桑萦便已是知道这石碑并非是他特意立下诓自己的,此时被他道破,她也不觉着有何窘迫。
她看向陈颐,见他神色微黯,面色也不大好,心中反而奇异地轻松了些。
原来也不是只她一人心里难受,倒也不算她错付真心。
“这碑,是你为他们立下的?”
她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两块墓碑,轻声问道。
“不是我。”
“这石碑是长寅亲自立下的,还有石碑上的碑文,皆是长寅亲手所书。”
“……”
桑萦转过头看向陈颐,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
“碑文的字体与苍云山上的不一样。”
言外之意,这石碑看着并不像是长寅亲手写的。
陈颐同她目光对视,待看清她的神色,心中微微发涩。
自浣溪山庄同他熟识,她看他时,都是眸光清清亮亮的,不仅眼神坦荡,连带着心中对他的情意也是坦荡的。
她何曾用过此时这般的神情看过他。
陈颐别开眼,低声道:
“刻这两块碑文的时候,长寅重伤未愈,手上劲力不足,字迹不同是正常的。”
桑萦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再度望向这两块墓碑,想到方才打开山洞石台上的锦盒时看到的那些已然蒙尘的物件,轻声问他道:
“他们是夫妻吗?”
“心心相印,生死相随,虽未拜天地亲祖,却也是同夫妻一般无异了。”
听到陈颐的这般评价,桑萦有些意外。
她一直以为陈颐是对当世的三媒六聘之礼很认可的,毕竟他出身的皇家,向来最是讲求礼法的,却没想到长寅和秦如意这般,他似是也很认可。
她看向他,转念间便想到,她对这人实则也没她心里想得那般了解。
至少他是魔教的教主,便是一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实。
“长寅给他自己立墓碑?”桑萦敛眸问道。
“当时秦如意已经死了,长寅将她葬在此处,立下这两块石碑后离开了,再回来时便也只剩下半条命在,他拒绝了褚融的医治,留下遗书后自绝。”
大概魔教这位前教主的死,如他这般的魔教中人很是能感同身受,陈颐的语气听着也令人心里发沉。
桑萦本不想再同他说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却蓦地被他递过来一封稍有些厚重的信。
桑萦低头看了一眼,心中略有猜测,却并未伸手接过,她避开陈颐的目光。
“我不想看。”
陈颐也没勉强她,自顾自将那封信展开,句读分明地为她读出来。
正如她所想,这是一封绝笔信。
信中将二十多个门户足近百人围攻魔教之事一笔带过,只说当时秦如意为他挡了一道致命伤而身逝,他也已将当日动过手的人尽数杀了。
信末提到,若有后来者愿继暹圣教教主之位,烦请将他的尸骨同秦如意葬在一处。
绝笔信之后的文字,是长寅手书的武学心得。
陈颐低沉的声音将这些早已被埋进地下的过往一一陈述出来,读罢,他将信折起,拿在手中。
“萦萦,暹圣教此前在长寅手中虽是正邪莫辨,可也并非如你想的那般将做尽恶事,同当今五岳剑派、浣溪山庄这些门户做的事相比,实是算不得什么。”
“我确是暹圣教的第二任教主,但我也从未下过诸如灭门这般的命令。”
说话间,陈颐朝桑萦的方向走近了些。
“便是判刑也还要将案情审问清楚,萦萦,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