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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陆恒忽地说了句,而后朝她挨过来。
“今夜还长呢,夫人,你现下觉着如何?观音堂新制的药,总共也没多少,今晚可都给你了,也算是夫君怜惜你了。”
药?
桑萦心中顿时一紧,这么长时间,她竟半分没觉察到。
可观音堂制的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细细感应着体内的变化,这才发现,她之所以什么都没感应到,是她内力太古承天决的缘故,此刻她体内内力运转,将药力压下了。
这会虽是没什么异样反应,可也没法再调动内力了。
只是,若一直这般,陆恒应也会觉察出她并非完全失去武功。
桑萦正有些为难,陆恒却不知她心中这些想法,倾身朝她压下。
这会不能催动内力,面对成年男子的身量力道,桑萦实是难挣开他掣制过来的手劲。
陆恒微眯着眼,自她上方压着她两只手,另一手便要去解她的腰带。
桑萦只觉着他碰到自己时的触感令她格外恶心不适,再顾不得其他,体内内力尽数倾泻,趁陆恒不备将他手震开,而后一掌打向她胸口。
这会她知道观音堂新制的药是什么药效了。
只这几息之后,她双腿发软,手臂无力,倾力打陆恒那一掌都显得软绵,若非她内力扎实浩荡,怕是根本不能伤到他。
桑萦双脚刚落在地,双膝便软地使不上力,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着浑身都要烧起来。
她想朝门外跑去,去找师兄,而后再想其它,可陆恒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他自她身后,扯着她微散的发髻将她拽回身前,顺势压到一旁的妆台镜前。
“跑什么,你还会怕我?”
桑萦动弹不得,手中珠钗毫不思索地插向陆恒,正插进他肩下几寸的位置,血滴落在她的中衣上。
陆恒这会已然是恼怒至极,他没想到都这般境地,桑萦竟还能伤他。
他冷笑着捏住桑萦下颌。
“省省力气吧。”
“我本来只不过想看你同我讨饶。”
“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陆恒钳住她细白的颈,另一手径直解下她身上婚服的结扣。
“你说,今夜过后,皇室的那个太子可还会待你那般好?”
“他亲过你吗?这婚事就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才办的,他不来倒真可惜。”
“我真想看看他若见你我这般,会是什么反应。”
桑萦这会心思都在压制体内的异样,根本无暇理会陆恒一句一句在说什么。
只是事到此刻,她竟也觉着难过。
当日离开暹圣教,她将他的那只玉佩还给他了,当时虽将事情都说清楚了,可她每每想到他在师父的事上骗她瞒她那么久,心里便转不过来弯。
但如今陈颐没来,他是当真觉着日后便同她做陌路人吗?
她咬着唇肉,让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将外放的内力尽数收回内力,一点点克制自己身体内紊乱的药性,打算寻机会将身前男人一击毙命。
正此刻,本不会有人来的东厢院内传来脚步声,而后房门处一声巨响,两扇木门门扉自外倒向屋中地面。
桑萦朝那边转头望去,正瞧见陈颐带着一身寒气踏着满地尘灰朝她走近。
随着陈颐一步步走过来,屋中所有的红烛尽数熄灭,喜床之上高挂的红绸也寸寸裂断。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此刻是幻觉。
很快,钳制在她身上的劲力便松了。
陈颐平静面容下似是压着滔天的怒意,他指关捏在陆恒的颈上,瞧着是不曾用力,可陆恒面容痛苦异常,手下意识地在身前攀扯,险险擦上桑萦的胸前,而后那只手便突兀地软下去,无力的耷在陆恒身侧。
片刻后,陈颐松手,将陆恒松开。
陆恒剧烈得喘,可他失了支撑,瞬间跌在地上,腿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他却全无所觉,手臂瞧着似是在动,却只能无力地垂在他身侧。
桑萦这会才从妆台上起身,她这会腿也是软的,只虚虚靠着身后的长桌,这才看清楚陆恒颈间的几个紫黑的指印。
可这会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陆恒,只一瞬不差地看着陈颐。
陈颐面色堪称阴沉,他欺近陆恒,在陆恒近乎惊恐的神情中抚过他周身各处筋骨经脉。
“不是说好奇吗?”
“日后可要记住了。”
“哦,可能你也没有日后了。”
陈颐慢慢起身,没再管地上的陆恒,来到桑萦面前,眸光暗沉沉地盯着她。
方才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陆恒压着她在梳妆台上解她的衣衫,满目喜烛摇摇晃晃刺他的眼。
从他那离开,便是为了这一幕?
她为了救她的师父,还当真是付出什么都可以。
不过真可惜,他方才没控制住,她今晚的新郎怕是再不能如方才那般待她了呢。
陈颐望着桑萦,她这会钗鬓俱散,颊边红霞漫开,唇微开合,气息乱作一团,身上凌乱的大红婚服更是刺眼。
蓦地,陈颐揽住她的腰,朝她欺近。
此刻他胸腔满是戾气,可却已然不是杀了陆恒能解决得了的。
他将桑萦压回方才的妆镜前,手抚上她的颊边。
她面颊滚烫,连呼吸都是灼人的。
陈颐覆上她的唇,重重地咬了她的下唇。
不知过了多久,陈颐同她分开些,微阖着眼,敛去眸中的戾气同她道:
“萦萦,你第一次穿婚服,竟然不是为我。”
可几乎是同时的,桑萦察觉他同她拉开距离,双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半身都扑进他的怀中,在他耳畔同说着什么,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陈颐,我好想你。”他听到她说。
第七十九章 音音,我们慢慢来。……
桑萦此时浑身都是烫的;一呼一吸尽皆落在陈颐颈侧。
骤然被她环住,陈颐只觉颈上那道当时在相思顶上几可见骨、如今已然长了新肉的刀伤又疼又痒,就像他此刻跌宕的心绪。
他慢慢将手收紧;将她单薄身躯桎梏在怀中。
自进这房间;看到她的那一刻起;陈颐周身经脉便寸寸都在泛着剧痛。
她在旁人怀中;被别的男人压在妆台之上,这个场景令陈颐心头杀意尽数漫开。
他微垂下眼;抬起怀中人的脸;迫她望向自己,语带愠怒地问道:
“萦萦;为了你的师父,你便如此豁得出去?”
“不愿和我在一起,转头便跑来浣溪山庄嫁陆恒?”
他微顿;清冷眉目此时满是锐色,眸光如刀般从地上呼吸微弱的陆恒身上刮过。
“倒是可惜了;他今晚是没法陪你了;萦萦;不如换我来陪你如何?”
便是听到她方才说她想自己,陈颐心头杀意和怒火仍是难消。
这浣溪山庄满堂红彩,每看一眼,心中便又多一分戾气。
他从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只是素来待她用心罢了。
可这会桑萦已然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
她连日来紧紧绷着的心神,连见到同门师兄和师姐都无法让她觉着安心;却在方才见到陈颐的一瞬间松了下来。
扑进他怀中的时候,她同他身上熟悉的兰香融在一处,身体被已然发散的药效摧折;可若是陈颐的话,她是愿意的。
也只有他了。
或许她听到了陈颐的问话,又或者没听进心里,这些都不重要了。
陈颐半晌都没等到她的回答,揽着她的手愈发用力。
“萦萦,说话,别让我——”
他话都未说完,便被她手探进衣襟,而后细密的吻落在他颈侧和肩骨。
像他从前待她那般,她也一下下生涩地用唇舌取悦他。
许是浑身无处不痛,她带给他的这一点点欢愉便格外清晰。
陈颐阖眸,单手将她抱上身后的妆台,任她解去自己的腰封,又解开他的外衫,而后去扯他中衣的衣襟。
他只将她困在身前,修长手指伸向她的发鬓,将上面已然微松的凤冠珠钗一根根取下扔到一边,散下她的发丝顺在她身后。
这些皆是她为陆恒佩的,他瞧了只觉碍眼至极。
桑萦的手渐渐探进他衣襟,环上他的腰,似是察觉他身上冷得不正常,下意识地便将手覆上他胸膛,而后她天命剑的内力涌向他四肢百骸,将他经脉间的躁动一一抚平。
而后,她软嫩的唇瓣贴上他的唇,轻轻蹭了蹭。
“……陈颐,我不舒服。”
桑萦声音委屈又无措。
她体内的药劲本就是凭着内力在镇压着,方才她下意识地便运内力为他解了发作的毒伤,几乎要被那药效支配了神思。
陈颐这会虽已不似方才那般愠怒,却已是被她勾得情动,她还用那样的声音唤他的名。
她说她不舒服,他才是真的不舒服。
“再唤我一声。”他沉声要求着。
“陈颐。”
她此刻乖顺而柔软,与当日在相思顶上同他说“我不想同你在一起了”的时候判若两人,她吻过他的唇畔,又去蹭他的颊边。
“……陈颐。”
桑萦此刻的声音带着陈颐从未听过的软和娇,他心底几乎是本能地升腾起掌控欲和占有欲。
他一寸寸地亲在她细白的颈,那里有两个指印,是方才陆恒捏出来的,瞧着可怜又可恨。
陈颐握住她的手,似是想要同她十指交握,却被她反手推开。
“你太坏了。”她推拒着他,含混道。
这会陈颐哪容得下她的拒绝,他强势地握住她的腕,反扣到她身后。
“嗯,我太坏了。”
“你骗我。”
“嗯。”
“你怎么能骗我呢。”
“……”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陈颐到此刻方才听出桑萦话音中的不对,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抬起她的脸朝向自己,屋内原本燃着的喜烛早已被他尽数熄了,此刻借着妆镜折着满室的澄净月色,将她眼睫下滚落的泪珠瞧得一清二楚。
是委屈了吗?
他微一滞,开口时声音便有些发涩,“可是方才萦萦还说想我。”
“我也不想想你的。”
“你还骗我。”
“你太坏了。”
她一边重复这几句话,一边掉眼泪,对着这样的她,陈颐难得地觉着手足无措。
他指腹捻去她面上的泪痕。
“我惹萦萦难过了,是不是?”
“嗯。”她重重点头。
抬眸看他一眼,而后去扯自己身上凌乱的婚服。
“我不舒服。”
“这婚服不舒服,我们脱了好不好?”他耐心低声问她。
“嗯。”桑萦低垂着眼应了声。
陈颐勾着唇,一点点去解她身上的婚服裙裳。
他早便看这累赘玩意不顺眼,可即使是方才自己最捺不住心性的时候,也没直接去解她的衣衫。
他还是不想她怕自己。
连桑萦自己都要研究半晌的繁复婚服结扣,被陈颐抬手一处处解开。
她似是也很厌恶这件华美至极的衫裙,在陈颐解开最后一处结扣后,她自己便将衣衫脱下,扔到了一旁地上,而后身上只那一件单薄中衣,钻进陈颐的怀中。
陈颐微微一怔,而后单手抚在她的背后,隔着她的长发,一下下地顺着。
“萦萦,今日,害怕了吗?”
他语气也柔和下来,说话间,有轻柔的吻落在她散开的发顶。
怀中人没有动静,片刻后,他衣襟处却蓦地湿了小片。
自那日看到周景宜的传信说她要嫁陆恒时起到今夜,一直积在陈颐心底的愠怒和杀意到这会已然尽数消散开了。
他微微阖眸,抬起手在她柔软的发丝间轻抚了一下又一下。
“都过去了。”
“音音。”她很小声地说了句。
“嗯?”他似是没太听清。
“我想听你唤我音音。”
桑萦将他腰身环紧,声音虽不大,但这次足够他听清了。
陈颐弯唇,但目光掠过此间陆恒的婚房,他神色略冷。
“好,音音,我们该回家了。”
*
浩浩东海之上,似有银月入水,天与水俱是一片沉湛夜色,只有层云轻晃而过。
粼粼水面上映出海上福船的点点灯火。
陈颐用自己的外氅裹着桑萦,从陆恒那入目便是一片大红喜色的院落离开,留了人守在院内,此前院中的动静,并未惊动山庄的任何人。
江成将经脉寸断、手足尽废的陆恒一并带离山庄,心头也是惊诧非常。
他跟陈颐多少年了,何时见过他这般震怒,竟下了这样的狠手。
登上福船之前,陈颐声似寒铁,吩咐江兆道:
“去找周景宜,让他来见我。”
船上并没有旁人,随行的其他人也都在周边的小船之内,陈颐将桑萦放到榻上,刚松了手,便被她缠住腰。
“陪我。”她小声道。
她这话听着是命令他,却又没甚气势,陈颐撑在她身侧,拨开她面上垂落的发丝。
“怎么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