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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喜欢他的主人基督山伯爵,也喜欢主人喜欢的女主人。并且,他觉得在不久之后,他的职场环境一定会发生一些变动,比如,他现在的女主人会变成主人,而现在的主人会变成男主人。
“当然,绝对不会变成男主人……之一的。”还没有喝到波尔多红葡萄酒的阿里十分清醒地告诉自己。
裴湘可不知道阿里在思考类似于大老板和二老板位置对调的问题,她迅速整理完有关唐格拉尔家的各种消息后,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维尔福家。
维尔福先生在审案方面热情十足,可是在当父亲方面却实在差劲儿。这些天以来,如果没有裴湘在暗处保护,维尔福小姐早就被她的继母给毒死了。
“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裴湘晃了晃手中的解药,暗自思忖,“维尔福小姐已经顺利渡过了最初的危险期,今晚大概就能清醒过来了。我得和她谈谈,让她同意换个安全又清净的调养环境。如果一直待在维尔福府中的话,哪怕她现在完全恢复健康了,也能被再次下毒暗害,那马克西米利安·莫雷尔可就要真正地伤心绝望了……可是,该怎么让维尔福小姐顺理成章地离开维尔福府,并让凶手得到惩罚呢?”
几天时间一晃儿就过去了。这期间,巴黎社交界简直热闹到了极点!
逃犯贝内代托被成功抓捕了;据说是去了荷兰某家修道院的唐格拉尔小姐杳无音讯;银行家唐格拉尔破产并携款逃跑;唐格拉尔夫人和她的情夫德布雷疑似分手;莫尔塞夫伯爵夫人和儿子把家产全部捐献;重病的维尔福小姐香消玉殒……
这期间,疑虑重重的莫拉尼尔公爵终于见到了他的假想敌维尔福,但却没机会进行试探,因为他是在维尔福小姐的葬礼上见到这位巴黎检察官的。
而就在维尔福小姐葬礼后的次日,曾经差点儿和维尔福小姐订婚的杜德兰忽然被爆出了包养多名情妇并负债累累的负·面消息,这让许多嫁妆丰厚的未婚小姐都对他产生了警惕之情。
紧接着,注重门楣名望的维尔福立刻公开宣称,即使他的女儿瓦朗蒂娜还活着,他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杜德朗这样的花花公子。而杜德兰则一脸痛惜地宣称,维尔福先生对女儿毫无慈爱之心,可怜的维尔福小姐一定是因为亲人的冷漠相待才郁郁而终的……
这一连串的变故与冲突简直让整个巴黎上流社会应接不暇,一时之间,各家报纸几乎都卖到脱销。
在一片八卦舆论的狂欢中,关于逃犯贝内代托的审判得到了空前的热度。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个在订婚典礼现场被带走的俊俏青年到底真是一名罪行累累的逃犯,还是被有心人刻意陷害的?
——前者足够让人惊讶猎奇,后者足够让人同情唏嘘。
于是,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万众瞩目的情形下,检察官维尔福审判贝内代托的日子来临了。
这一天,巴黎城内的有许多人都涌向法庭所在的方向,他们都希望能够亲自旁听这场审判。
与此同时,裴湘悄悄来到了维尔福府,然后发现,其实根本不用她刻意避着人。
自从维尔福小姐去世后,许多仆人都把维尔福府视为不祥之地,纷纷辞职离开。所以,如今住在这幢豪宅里的人极少,仅有的几名仆人都更愿意待在楼下仆人们活动的区域,这就导致二楼以上总是空空荡荡的。
裴湘今天特意跑这一趟,是来向诺瓦蒂埃·德·维尔福老先生说明他孙女维尔福小姐的身体恢复情况的。
她走进老人所在的房间后,就见这位全身瘫痪的老先生坐在轮椅上,正一脸振奋又激动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您今天的心情很不错?”裴湘好奇地瞧着坐在轮椅上唯有眼睛能活动的老人,拿着一本厚重的字典走到他的对面。
老人见到救了他孙女的布索尼神甫出现,连忙眨了三下眼睛表示欢迎。随后,他又有些急切地瞧着对方,希望能尽快知道孙女瓦朗蒂娜的恢复情况。
维尔福老先生之前听到瓦朗蒂娜的死讯时,以为孙女终究没有逃脱她那个狠毒的继母的毒手,心里又恨又悲。
然而,不等他施展报复手段,眼前这个意大利神甫就告诉他,瓦朗蒂娜其实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服用了一种假死药剂。之后,瓦朗蒂娜会在棺木中苏醒过来,然后被带到一个安全又幽静的地方调养身体。假以时日,瓦朗蒂娜一定会恢复健康的。
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维尔福老先生几乎是喜极而泣。
随后,布索尼神甫又告诉诺瓦蒂埃,如果不把毒害瓦朗蒂娜的凶手找出来并让对方得到惩罚,那么,即使瓦朗蒂娜完全康复了,以后也难逃再次被害的厄运。毕竟,只要瓦朗蒂娜活着,对方就无法达成目标,无法得到瓦朗蒂娜从母亲和外祖父母那里继承到的丰厚遗产。
当时,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的诺瓦蒂埃·德·维尔福立刻眨眼表示,他知道下毒凶手是谁,也会逼着儿子维尔福亲手拔出这颗毒瘤的。
得到了这个承诺,裴湘就没再继续插手维尔福家的内部纷争,而是专心致志地给通过假死离开维尔福府的瓦朗蒂娜解毒和调理身体。
“昨天晚上。”裴湘直视老先生的双眼,认真而清晰地说道,“维尔福小姐服下了最后一支解毒剂,彻底排除了身体里的毒素,如今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之后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维尔福小姐就会和以往一样健康了,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得知孙女身体好转并且没有后遗症,诺瓦蒂埃那双始终清明锐利的眼睛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情。他使劲儿地闭了一下双眼,又闭了一下,然后才把目光落在裴湘手中的字典上。显然,他也有话要对裴湘说。
见状,裴湘了然颔首,温声问道:“您要告诉我一件事?”
诺瓦蒂埃快活地眨了一下左眼。
裴湘得到肯定答案后,又问道:“这件事和您今天的好心情有关吗?”
诺瓦蒂埃又眨了一下左眼。
裴湘微微一笑,开始用字典和维尔福老先生交流起来。
几分钟后,原本一脸轻松的裴湘渐渐严肃了表情,她拿着字典郑重问道:
“您的意思是,在您的强硬要求下,维尔福答应您,他会惩罚维尔福夫人。但是,他又请求您、马克西米利安和家庭医生对维尔福夫人的罪行保密,因为那会让维尔福这个姓氏蒙受阴影,而你们三人都答应了他?”
诺瓦蒂埃迅速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这么处理挺好的。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维尔福,虽然生了个糟心的儿子,但是不论是为了先祖,还是为了他最爱的孙女,他都不希望维尔福家族名声受损。
当然,如果倒霉儿子维尔福一味偏袒他的妻子,不准备让她偿命,那诺瓦蒂埃老先生宁可让家族名誉受损,也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裴湘心知,这确实是这些贵族家庭处理丑闻的一贯做法,但不知为何,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她就有些不安。
“维尔福先生决定私下里审判维尔福夫人,然后让她为死去的人偿命?那么,他的具体做法是什么呢?”
裴湘循着心底深处的一丝不安追问道:
“让她服毒自杀?老先生,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注意到您非常振奋……这么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维尔福先生已经告诉您最后的结果了?维尔福夫人她……已经去世了?”
诺瓦蒂埃连续眨了两下眼睛,表示了否定,随后又缓慢地眨了一下右侧眼睛,流露出了一丝迟疑。
裴湘抿了抿唇,立刻翻开字典和诺瓦蒂埃交流,片刻后,她再次拼凑出了一个答案。
“维尔福先生向您承诺,他今天会让所有有罪的人都得到公正而严厉的审判。所以,在他出门去法院审判贝内代托之前,已经和维尔福夫人谈过话了?然后,他把认罪的妻子独自留在卧室内,自己匆忙出门了……您现在也不确定维尔福夫人已经选择了服毒自尽,还是宁可等着执法人员来逮捕她?”
诺瓦蒂埃再次肯定地眨了一下左眼。
在他看来,既然儿子维尔福已经选择了挑明所有真相,那么,曾经毒杀了好几个人的维尔福夫人自然不能再心存侥幸。不管是为了让她自己少遭一些罪和羞辱,还是为了她最爱的儿子爱德华,她都会选择自我了结的,而不是等着执法人员上门逮捕她、关押她、以及公开审判她。
而裴湘在诺瓦蒂埃提及年仅八岁的爱德华对维尔福夫人的重要性后,嚯地一下站起身来。这一刻,她终于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觉得惴惴不安了。
“是爱德华那个孩子!”
裴湘立刻冲出诺瓦蒂埃老先生的房间,毫不犹豫地朝着维尔福夫人的卧室奔去。
“所有人都知道,维尔福夫人爱子如命!她之所以要毒杀这么多人,就是希望儿子爱德华能够继承到足够多的财富。因此,诺瓦蒂埃老先生和维尔福也会理所当然地以为,维尔福夫人会为了儿子的前途而选择自我了结,可是……”
飞奔中的裴湘迅速回忆着维尔福夫人平日里的一些言行,十分怀疑这位仅仅为了让儿子继承到更多财产就不停杀人的母亲,会在绝望之下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极端行为。
比如,让年幼的儿子亲眼目睹她的死亡来记住她的爱;又比如……
“又比如,带着她最爱的孩子一起死。”
闯进维尔福夫人卧室的裴湘望着沙发上双目紧闭的爱德华,只希望这孩子还有救。
第160章
年仅八岁的爱德华无声无息地躺在母亲卧室的长沙发上; 胸口还摆放着一张折好的馨香信纸。而他的亲生母亲则奄奄一息地横倒在门口的位置,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儿子所在的位置,就好似一位虔诚又狂热的守护者。
裴湘没理会见到她出现后忽然情绪激动的维尔福夫人。她径直来到爱德华身边并迅速帮他做了检查;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随身携带的救命良药喂进孩子的口中; 又不停地给沙发上危在旦夕的孩子按压周身重要穴位……
十几分钟后; 忙得满头大汗的裴湘终于松了半口气。
她庆幸地想着,还好自己闯进来时距离爱德华服用毒药的时间并不算太久; 再加上维尔福夫人给儿子服用的毒药剂量不大; 这才能够险之又险地从死神的手中夺回孩子的半条命来!
之所以说是半条命,是因为此时的爱德华并没有真正脱离生命危险; 他仍然有随时停止心跳的危险。
“我刚刚喂给爱德华的解毒药丸并不算完全对症; 只能帮他清除身体里的一部分毒性。所以,我得尽快给他配置专门的解药。”裴湘转头打量着不远处正在使劲儿瞪着这边的维尔福夫人,蹙眉暗忖; “最好的办法是把爱德华带去隔壁小楼里进行救治,那边的医疗器械和基础药剂都很齐全。但是,这孩子的情况还不算稳定,所以暂时不宜移动……可如果把他留在这里……”
裴湘起身走到维尔福夫人身边; 蹲下来给她做了一番检查。随后,裴湘确认这个僵直倒地的女人中毒已深; 虽然看起来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神智; 但实际上,她已经没救了。也就是说; 倘若裴湘暂时离开这里去给爱德华配置解药; 这个女人是绝对无法挣扎着起身再给儿子下毒的——除非魔鬼附身。
在查明了维尔福夫人的身体状况后; 裴湘就准备离开这里去瓦朗蒂娜的卧室; 那个空房间里有通往隔壁小楼的暗门。
“……你……别走!”声音嘶哑的维尔福夫人艰难地伸出了痉挛着的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问道,“爱德华他……怎么样了?”
裴湘急着救人,原本并没有和维尔福夫人聊天交流的耐心。不过,当她瞥见维尔福夫人手中的空药剂瓶后,还是出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爱德华的情况比较糟糕。但只要不再出意外状况,我就能把他救下来。当然,活下来的爱德华会不会完全康复,就得看他的运气了。维尔福夫人,你一共给爱德华用了几滴这种毒药?告诉我一个准确数值,这样更有利于我给爱德华配置解药。”
“不、不用你救……”维尔福夫人声音虚弱异常,但神色却非常坚定,而且还是一种充满偏执的坚定,“我是母亲,一个好母亲,我要、要一直陪着心爱的孩子,你不、不能分开……我和我的儿子。”
闻言,裴湘冷冷地挑了挑眉,随即用一种同样充满了偏执情绪的语调答复维尔福夫人:
“不行的,夫人,我一定要救活你的儿子,就像我救活了瓦朗蒂娜一样。夫人,他们姐弟两个都活下来了,未来一定会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你说是不是?”
骤然间得知继女瓦朗蒂娜还活着的真相,维尔福夫人瞳孔一缩。也许是出于临死之人的直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