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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副样子,陛下哪儿舍得他行礼,赶忙双手将他扶住:“爱卿快快请起!”
老祭酒发挥出自己的殿堂级演技,眼眶发红,泪光闪动:“我已不是朝中大臣,这一声爱卿……言重了!”
“外头风大,爱卿需照顾好身子,屋里说话吧!”真相是陛下自己在这里等了一刻钟,冻得他牙齿都打颤了!
二人进了屋。
屋子很简陋,却被刘全收拾得很干净。
陛下本以为进屋后会暖和一些,不料他想多了,屋子里没有炭盆,和外头几乎一个温度。
陛下冻得直哆嗦,越发感觉老祭酒这几年过得不容易。
老祭酒的反应很淡定,仿佛是对这种恶劣的居住环境习以为常,他温和地说道:“陛下许久没喝过我泡的茶了,刘全,烧壶水过来。”
“是!”刘全去灶屋烧了一壶水。
老祭酒亲自泡了一壶龙井茶。
陛下喝惯了宫里的好茶,再喝这种旧年陈茶,简直与和馊水没什么两样。
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爱卿,你的日子为何过得如此清贫?”
就算老祭酒是个清官儿,只拿朝廷俸禄,但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寻常官宦之家是要养一个庞大的后宅,可老祭酒妻子早逝,又没个儿子,他的俸禄够他自己过得很富足了。
老祭酒心道,那还不是被你母后给打劫了?
算了,又不是亲生的。
说起当今陛下的身世其实有些可怜,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偶然得了先帝的宠幸怀上身孕。
在昭国后宫,三品以下的嫔妃是没资格抚养皇嗣的,他出生后便被送到了静妃宫里,由静妃抚育成人。
老祭酒笑了笑,说道:“我倒是觉得这种粗茶淡饭的日子很不错,让人心绪宁静。朝堂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几乎很少有这般宁静的时候。”
他这么一说,陛下倒真生出了一丝感触。
他贵为一国之君,从朝堂到后宫,又何尝不是没过过一天宁静的日子?
适才在寒风中等待老祭酒时,心底的杂念反而是最少的。
坐在屋子里,不必操心朝堂时局,当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陛下忽然觉得这间屋子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爱卿此番回京,是为了见风老吗?”
风老去世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他惋惜不已,可惜这么优秀的人才了。
老祭酒点点头:“是为了风老,也是想见见陛下。”
陛下叹道:“朕重开国子监了,但是没有爱卿的国子监,朕总觉得少了什么。”
老祭酒道:“昭国人才辈出,陛下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接管国子监。”
陛下又是一声叹息:“唉,爱卿怕是没听说国子监的事吧。”
老祭酒一脸错愕:“国子监……又出什么事了吗?”
陛下将郑司业的几笔糊涂账说了:“不仅贪污受贿,还以职权之便擅自更改监生的成绩,试问这样的人,朕如何敢把国子监交到他的手里?朕真想把他赶出国子监!”
老祭酒忙道:“陛下请息怒,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郑司业受贿一事是在几年前,他如今既已改过自新,陛下何不给他一次机会?至于说更改监生成绩的事,我相信郑司业不会这么糊涂,许是有什么误会。”
开什么玩笑?
没有郑司业的黑与坏,哪儿来他这朵白莲花的白?
老祭酒又说了几句郑司业的好话,终于让陛下打消了废掉对方的念头。
之后陛下与老祭酒说起了请他重回国子监的事。
“国子监太久没开了,人心涣散,各大势力都在往里头渗透。庄太傅的嫡孙安郡王从陈国回来了,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国子监。”陛下点到为止,深情地望向老祭酒,“朕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望爱卿能回到朕的身边,助朕一同稳固昭国的江山!”
老祭酒没有立刻答应。
陛下的目光落在老祭酒满是复杂的神色上,问道:“爱卿……还在为阿珩的事难过吗?爱卿不想回到国子监,是因为那里是阿珩出事的地方吗?”
老祭酒沉默。
陛下没逼他,起身离开,到门口时忽然回过头来:“阿珩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能看见祭酒回来吧。”
老祭酒的神色更哀伤了。
陛下叹息一声走了。
确定马车走远,老祭酒一秒变脸:“刘全,鸡腿拿出来!饿死我啦!”
——
顾娇昨晚没睡好,白日里医馆没什么事,她回自己小院歇息。
约莫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顾姑娘!顾姑娘!你出来一下!”
是小三子急切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顾娇也是有起床气的,她不耐地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黑着脸去给小三子开了院门。
小三子被她可怕的气场弄得一怔:“顾、姑娘……”
“什么事?”顾娇问。
小三子讪讪道:“上次那个人来了。”
“哪个人?”顾娇黑着脸问他。
小三子咽了咽口水,心道你能别这么黑着一张脸吗?我感觉自己随时小命不保……
小三子壮胆说道:“就是那个柳一笙啊!他又来抓药了!二东家不在,王掌柜不敢给他抓药,正想法子把他打发走呢。”
顾娇想起来了,是慢性胆囊炎的患者,长得挺眉清目秀的。
顾娇嗯了一声:“知道了,你把他带去我的诊室。”
小三子嘻嘻一笑:“好嘞!”
倒是个热心的。
顾娇口渴,回屋喝了几口水才去诊室。
第一次顾娇叫他进诊室时被他拒绝了,这一次答应得倒是爽快。
他依旧穿着上次的那身衣裳,只是中衣袖子的补丁多了一个。
他的面色不再蜡黄,红润了一些,看上去比先前更俊美清隽了。
看到顾娇走进来,他起身打了招呼:“顾姑娘。”
“坐吧。”顾娇在他对面坐下。
他也坐下了。
顾娇观察他的气色:“感觉怎么样?”
柳一笙摸上自己的右上腹道:“感觉好多了,这里没那么疼了。”
刚把药拿回去的第一天,他是没抱太大希望的,这听起来很矛盾,他明知全京城没有大夫会拿对症的药给他治病,可他又总是期望着能有奇迹。
或许是失望太多次,所以每次熬药前他都告诉自己,这次的药也不会有效的,仿佛这样就不会失望了。
服药的当天夜里感觉尚不大明显,第二天晚饭时他的胃口便好了一些,第三个夜里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之后他一天天好转起来,时至今日,他只是偶尔会感觉到一丝隐痛了。
他的疗效在顾娇的意料之中,顾娇指了指桌上的脉枕:“手放上来。”
柳一笙仍是不大习惯女大夫为他诊脉,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把手放上去。
顾娇冰凉的指尖搭上他的脉搏。
非礼勿视,柳一笙垂下了眸子。
他脉象还算平稳,除了跳得有些快。
顾娇收回手,又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这个动作,令她的身子一下子朝他倾了过来。
少女的气息无孔不入,如雨后芳草,干净而清新。
柳一笙的睫羽颤了颤。
顾娇放开他,满意地嗯了一声:“不错,药接着吃,我再给你加一味护肝的药。”
柳一笙张了张嘴。
顾娇及时道:“不加钱。”
“哦。”柳一笙松了口气。
上次的药是一百文,他今天只带了一百文。
顾娇开了方子,她写方子用的是炭笔,字迹还算可以,就是那握笔的姿势挺让柳一笙好奇。
还有人这么拿笔的吗?
“这次是七天的。”顾娇说。
柳一笙道:“可我只带了五副药的钱。”
顾娇头也没抬道:“那就先欠着,下次再给。”
柳一笙忽然冷笑:“你不怕我有方子就不来了吗?”
顾娇哦了一声:“除了妙手堂,京城还有哪里敢给你抓对的药吗?”
柳一笙又笑了一声,这次是自嘲。他看向顾娇:“不过姑娘,你当真不怕惹祸上身吗?”
顾娇把写好的方子递给他:“这是我的事,你是患者,不必操心。”
柳一笙接过方子,不算太漂亮的字迹,却苍劲有力。
他捏紧方子,冷漠地说道:“如果你真因为给我治病而惹上麻烦,我会袖手旁观的。”
顾娇:“好。”
柳一笙对这个回答很意外。
他朝顾娇看了过来。
虽不是初见了,可真真正正打量她还是现在,她的脸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眉宇间有着与她的年龄并不符合的沉稳气质。
她的左脸上有一块惹眼的红色胎记,寻常女子若长成这样,只怕早窝在家里了不敢出门了,她却半分怯弱都无。
她的身上……有一股十分独特的气场。
“还有什么问题吗?”顾娇看向他。
柳一笙移开目光,道:“没了,只是希望你别后悔。如果你是觉得我是柳家人,想在我身上下注,那么我奉劝你早点死心。柳家永远都不能再东山再起了,所以不要雪中送炭,没结果的。”
顾娇:“哦。”
该说的他都说了,她不信他也没办法了。
柳一笙转身离开。
即将跨过门槛的一霎,顾娇云淡风轻道:“要打个赌吗?”
第192章 赌约
柳一笙:“赌什么?”
顾娇:“赌有朝一日,我会叫你一声柳相。”
“柳相?我这种人吗?”柳一笙自己都笑了,他像狗一样活着,任人践踏,不死都是万幸了。
他笑容一收,“还有,昭国没有丞相。”
顾娇托腮看着他。
不信就算了。
柳一笙抓完药离开没多久,姚氏也来了医馆。
昨儿顾老夫人为了更好地审问顾侯爷,把她支走了,她是早上去给顾老夫人请安才听说了顾承林的事。
凌姨娘平日里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谁能料到她会在顾承林的心口捅上一刀子。
顾老夫人听到消息,直接晕过去了。
姚氏自然也感觉十分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凌姨娘心里从来没真正拿顾长卿三兄弟当亲儿子看待,否则那次不会利用顾承林来对付她,只是凌姨娘竟然疯狂到如此地步,却是让姚氏感到唏嘘的。
“听说她过门前被凌老夫人灌了一碗绝子药,过门当晚又被顾老夫人喂了一碗绝子药,她这心里恨呢!”来的马车上,房嬷嬷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姚氏听。
姚氏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不过凌姨娘进府多年确实一直未有过身孕。
姚氏来医馆不是看顾承林的,是来看顾娇的。
听说顾承林是半夜出的事,顾长卿把人抱出去找大夫,天亮了才回来。
妙手堂是顾娇所在的医馆,想也知道昨晚辛苦抢救顾承林的大夫是谁。
姚氏给顾娇煲了鸡汤。
上头那层油脂已经被她去掉了,汤汁浓而不腻,咸鲜香滑。
顾娇在自己小院的厢房里喝了几口,味道不错。
“夫人也喝。”她对姚氏说。
“我喝过了。”姚氏把自己面前顾娇盛给她的那一碗也放到顾娇面前,宠溺地说道,“你喝吧。”
顾娇忙活了半晚上,早上困得不行,倒头就睡,之后又给柳一笙治病,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肚子怪饿的。
姚氏见她吃得香,又欣慰又心疼。
姚氏没问顾娇为何救治顾承林,姚氏相信女儿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自己无可撼动的立场,她不会劝女儿对顾承林怎么样,但也不会阻止女儿的任何决定。
何况,她也确实欠了顾长卿。
女儿不论是为了她,还是医者本心,这件事本身都没有任何错。
顾娇把鸡汤全喝完了,鸡肉也吃了,小肚子吃得饱饱。
姚氏怕她腻,又给她剥了一个柚子。
柚子酸甜适中,解腻再合适不过。
顾娇吃得很舒坦。
姚氏看着她眉间的倦意,心疼地说道:“去睡会儿吧。”
顾娇打了个小呵欠,真是吃饱了就想睡啊。
不过暂时她还不能睡,她得去看看顾承林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承林被安置在后罩房的一间厢房中,就在抢救室隔壁,距离顾娇的小院也算近。
顾承林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顾侯爷去工部了,顾长卿回屋找凌姨娘问话以及给顾承林收拾换洗衣裳去了,顾承风留在这边照顾他。
但这会儿顾承风也没在,问了宋大夫才知顾承林适才醒过,顾承风去给他买吃的了。
“体温怎么样?”顾娇问。
宋大夫道:“刚量过,正常。”
在顾娇的悉心教导下,宋大夫已经会娴熟地使用体温计、血压计以及听诊器了。
顾娇点点头,又道:“他什么时候醒的?醒了多久?意识如何?”
宋大夫仔细回忆道:“两刻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