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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做,做完了。”童医官结巴地说。
“我可以进去吗?”男子又问。
“啊……可以,可以。”
其实不可以的!
手术室是不能让外人进的!
童医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神仙似的人物,允许他懵圈一下下。
萧珩迈步进了屋。
擦肩而过的一霎,童医官注意到他的肩膀上落满了雪花,看来他们在这里手术了多久,这个年轻人就在风雪飘摇的夜里等了多久呢。
萧珩来到顾娇面前,弯下高大的身躯,轻轻地唤了一声:“娇娇。”
顾娇的呼吸均匀而绵长。
萧珩摘下皮手套,一手绕过顾娇的后背,一手绕过顾娇的后膝,将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顾娇被裹得严严实实,连一颗小脑袋都不曾露在风雪外。
童医官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将顾大夫从手术室里抱了出来,顾大夫全身被裹,之所以能认出是顾大夫,还是因为顾大夫脚上的鞋子。
啊……
这……
见过了顾杀神杀天杀地杀尽一切,童医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杀神还有这么乖的时候吗?
虽说是睡着了,可那股气场就和平日里不大一样。
萧珩将顾娇抱去了隔壁屋,他早早地将火盆烧着了,屋子里还算暖和。
只可惜顾娇输血有点多,她手脚冰凉,体温很低。
萧珩将她轻轻地放在床铺上,脱下了自己身上带着雪花的披风,又褪去了她的鞋履与外衣。
他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她冷得直发抖。
萧珩给她盖了两床被子仍不顶事。
萧珩的眸光暗了暗。
为什么你为了谁都可以这么拼命?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命?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待她一分善,她抱以十分好。
萧珩就不会。
小时候太多太多的人对他好,他习以为常,不会辜负,但也不会太感恩戴德。
小时候的她没被人善待过吗?
乃至于一分好,她就成倍地回报?
萧珩的心口突然有点疼。
他褪去一身冰冷的外裳,拉开棉被躺下去,将她冷得发抖的小身子圈入怀中。
他紧紧地抱着她,唇瓣轻吻着她冰凉的额角。
他身躯火热,顾娇的身子很快就不冷了,停止了发抖,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中。
萧珩解了她的发带,将她柔顺的长发轻柔地铺到枕头上,一根也舍不得压断。
屋子很静,静到只剩彼此均匀的呼吸。
萧珩的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这温度对他来说有些热了,对顾娇而言却刚刚好。
顾娇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萧珩热坏了,却到底没舍得放开她。
他也一宿没合眼,这会儿也有了一丝困意,他闭上眼,打算沉沉地坠入梦乡。
忽然间,一只不安分的小手探了过来。
他原本就紧紧地抱着她,她的手无处安放也正常,起先那只手只是撘在他的腰身上,没一会儿就挪上了他的胸口。
因为抱姿的缘故,他的衣角微微撩起,露出一片诱人的腹肌。
那只手用两根手指悄咪咪地走,走着走着就滑了进去。
萧珩没动。
那只手越发大胆起来,摸摸又捏捏的,捏完胸肌捏腹肌。
萧珩就看着那只手一路往下滑,他眸子一眯:“你醒了?”
顾娇闭着眼:“我没有。”
萧珩:“……”
第535章 腹黑娇娇
“没有?嗯?”
萧珩挑了挑眉,从牙缝里咬出闷闷的声音。
然而被抓包的某人似乎并不知道心虚,冰凉的指尖继续啾啾啾地往下走。
萧珩都让她气笑了。
这世上脸皮最厚的人是谁,非这丫头莫属了。
萧珩本质上是个害羞的人,平日里拉个手都会脸红心跳许久,然而架不住某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占他便宜,还占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丫头是不是真以为他不敢对她做什么?
他捏住她光洁的小下巴,带了一丝似有还无的威胁说道:“你不想睡了是不是?”
顾娇作乱的小手顿了顿,依旧是闭着眼,说:“我想。”
“不,你不想。”
萧珩说罢,一个翻身,手肘撑在她双侧,将她虚虚地压在了身下。
是她先撩拨他的,那就别怪他不让她好好睡觉了。
他低头,覆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从她在风雪中赶回来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生辰快乐啊,萧大人”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努力克制着,这丫头不知他克制得多辛苦,轻轻松松地就打破了他所有克制。
在家里休息了几日,被风沙与冰雪冻裂的唇恢复了湿润与柔软。
他的呼吸乱了,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短暂地将她放开,在最后一丝崩溃之前。
“你的脸红了。”顾娇说。
“不许说话!”他埋首在她颈窝。
“耳朵也红了。”顾娇又说。
“顾娇娇!”他嗓音暗哑。
顾娇微微偏头,小嘴儿对准他发红的耳朵,悄声说道:“声音都不是你自己的啦~”
萧珩呼吸一滞:“……顾娇娇!”
“在。”顾娇乖乖地应道。
这一声在,让萧珩的心都化了,羞愤的烈焰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他哭笑不得看着身下的某人。
某人仍是老神在在地闭着眼。
萧珩的手肘往里挪了挪,将她环得更紧,随即唇角勾起,笑了一声道:“不是没醒吗?怎么还能看见了?”
再嘴硬一个试试。
萧珩就看见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滴溜溜地动了动。
萧珩失笑,额头抵住她的额,用极尽蛊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说不出话了,嗯?”
他的声音好听到顾娇的耳朵都酥了。
顾娇顿了顿:“你真好吃。”
萧珩:“……”
话题是怎么转得这么快的?
好,来,今儿就聊几文钱的。
萧珩好笑地看着某人抵死不睁开的眼:“是吗?吃都没吃到,怎么就好吃了?”
“吃到了。”顾娇盲抬起手,摸瞎摸到他的脸颊,点了点他的嘴唇。
都这样了还能闭着眼一副我就是没醒的样子,萧珩也是服气了。
古有小贼掩耳盗钟,今有顾娇闭目戏夫。
萧珩想笑,低声在她耳畔说道:“顾娇娇,这不叫吃到。”
他说时嘴快,说完就后悔了。
这话……有点儿太过孟浪了。
似是怕她反应过来会彼此尴尬,他也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们那边的女子多大及笄?”
既然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顾娇娘,她也承认了自己不是顾娇娘,那就不必再装作什么也不清楚。
虽然他其实确实有太多事不清楚。
譬如她的来历,又譬如她为何会成为顾娇娘。
顾娇不知短短一瞬间他的心里闪过了这么多的东西,她诚实地回答道:“女子十八成年,二十结婚。”
成年就是及笄,结婚就是成亲,这些萧珩听得懂。
萧珩抚摸着她的发顶,轻声问道:“那你让我等你长大,是等你二十还是等到十八?”
顾娇闭着眼,正要开口。
萧珩沙哑着嗓音道:“十八。”
顾娇:“我没说。”
萧珩:“你说了,我听见了。”
顾娇:“你耍赖。”
萧珩低低地笑了一声,轻轻地碰了碰她脸颊:“嗯,我耍赖,不过顾大夫,你确定你能等到十八吗?”
顾娇认真道:“我当然能!”
萧珩勾唇看着她:“要不要先把你的手拿出来再说这句话?”
顾娇头一歪:“我睡着了。”
萧珩:“……”
萧珩低低地笑出声来:“好,我知道了。”
他低头,再次覆上她的唇,缠绵而又克制,霸道却又温柔。
顾娇在极大的愉悦中睡过去,醒来后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萧珩已经不在了,他在床头柜上留了字条,言明他去刑部协助办案了。
字里行间满是公事公办的意味,半分暧昧的语气都无,然而桌上却贴心地放了顾娇爱吃的点心与肉脯。
顾娇尝了一块点心。
唔,真甜。
顾娇收拾完毕后去了隔壁莫千雪的病房。
说起来这间厢房之所以会改成病房还是拜顾承林所赐,顾承林赖在这里不走的那段日子,顾娇索性将屋子改造了一番,加了一张手术床,同时保留了原先的架子床。
童医官守了一夜,宋大夫过来才换了他的班。
这会儿在房中的是宋大夫。
宋大夫看护莫千雪的同时并没闲着,他在翻看这段日子整理出来的病例,希望能够尽快提升自己的医术。
顾娇进了屋。
宋大夫听到动静,起身与顾娇打了招呼:“顾大夫。”
“她情况怎么样?”顾娇问。
宋大夫道:“暂时没什么大碍,没出现术后感染,胸腔积液与气体的引流情况也算良好。”
在月古城打仗时,宋大夫曾跟着顾娇做过几例气胸手术,知道该注意什么。
顾娇颔了颔首:“你去歇会儿,我看着就好。”
宋大夫没推辞。
顾娇不喜欢表面功夫,譬如故意装作勤奋等,一个人勤奋体现在他的医术与医德上,不是这些小事上。
“我吃个饭再过来。”宋大夫说。
顾娇:“嗯。”
……
莫千雪的案子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毕竟是仙乐居的花魁,又毕竟死得那样凄惨。
花夕瑶是最大嫌疑人,可种种证据最终表明花夕瑶并不是杀害莫千雪的凶手。
为了莫千雪的事儿,本该十五之后才开张的茶楼提前开始了营生,而往茶楼中坐听小道消息的人还真不少。
有关杀害莫千雪的凶手众说纷坛,有人说是仇杀,有人说是情杀,也有人说是同行之间的竞争,软香阁与清风楼这两座名声仅次于仙乐居的风花雪月之所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这都过去三天了,听说凶手还没找到。”
顾娇的小院中,二东家与顾娇坐在廊下赏景喝茶。
说话的是二东家。
这几日医馆不忙,他没事便过来找顾娇八卦。
二东家啧啧道:“那凶手太残忍了,不仅杀人,还把人的脸上划了十七八刀,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不是十七八刀,是五刀。”
一道倨傲的女子话音自病房内传出,二东家一愣,回头望了望:“谁在说话?”
“你姑奶奶。”
二东家:“……”
“是那个姑娘醒了?”二东家小声问顾娇。
“应该是。”顾娇放下茶杯,起身走过去推开了病房的门。
莫千雪身上的引流管早已取下,她穿得整整齐齐,当然了,都是顾娇的衣裳。
顾娇的个子比她高,不过宽宽松松的,当病号服穿倒是正好。
“你感觉怎么样?”顾娇来到床前,拿起听诊器去听她的心脏与肺部。
莫千雪将她的手挡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气呼呼地道:“是你是不是?”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顾娇却俨然听明白了,她没有否认:“嗯,是我。”
莫千雪冷声道:“你是女人?”
顾娇诚实回答:“是。”
莫千雪的语气更冷了:“你也不是哑巴?”
顾娇继续诚实回答:“嗯,不是。”
莫千雪咬牙切齿:“骗子!”
顾娇:“……”
顾娇拿开莫千雪挡住自己的手,莫千雪挣扎,奈何受了重伤,根本不是顾娇的对手。
顾娇捉住她的手腕:“听话,别动,不然伤口又裂了。”
莫千雪的嘴唇动了几下,冷哼一声撇过脸去。
顾娇的听诊器从莫千雪的衣襟探了进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
顾娇认真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杂念。
莫千雪却红了脸。
她睫羽颤了颤,说道:“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顾娇听完了前面,又将听诊器放在了她的后背上:“哦,怎么发现的?”
莫千雪只觉脊背一痒,浑身都绷紧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呵,我不想说了!”
顾娇:……女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顾娇于是没打算继续追问,哪知莫千雪又自己说了起来:“那天晚上我就认出你了!”
她指的是顾娇把她捡回来的那一晚,顾娇戴着口罩,与戴面具还是有点差别,不过她的那身青衣莫千雪可太熟悉了。
莫千雪这几日也不是总昏迷着,偶尔会醒,醒来就能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七七八八的听多了自然就猜出顾娇的身份了。
“恢复得不错。”顾娇收回听诊器,“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气胸十分容易反复发作,所以日后还是得多加注意。”
“注意什么?”莫千雪没好气地问。
顾娇想了想:“别生气?”
莫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