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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尽量神色如常地对庄太傅说道:“我……有东西落在外面了,出去找找。”
庄太傅眼神危险地看着他:“是吗?你落了什么东西大半夜的要出去找?”
安郡王额头冷汗一冒:“我……我落了令牌,庄府的令牌。”
“是吗?”庄太傅踱步朝安郡王走来。
安郡王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气场与威压,他额头渗出了更多的汗珠,他的喉头惊恐地滑动。
庄太傅在他面前停住,抬手往他腰间一扯:“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安郡王眼神一闪,讪讪道:“我、我的令牌原来挂在腰间吗?我还以为掉了……”
庄太傅冷声道:“庄玉恒,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安郡王道:“祖父说什么,孙儿不明白?”
庄太傅咬牙:“不明白?那好,我问你,你方才去我书房做什么了?”
“我……”安郡王的胸口重重地起伏了起来,他的眼底再也藏不住竭力隐忍的心虚,他看了眼被庄太傅拿在手中的令牌,说道,“我就是找这个!”
庄太傅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令牌你从府外掉到府内,还有更拙劣的借口吗!庄玉恒,你好歹是老夫的孙子,连撒个谎都不会吗!”
安郡王张了张嘴:“祖父……”
庄太傅冷冷地看着他:“这是家宅门口,那么多下人看着,我不想给你难堪!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
安郡王避开庄太傅凌厉的视线:“什么东西?孙儿听不明白。”
庄太傅厉声道:“现在一口一个孙儿了?庄玉恒,在老夫面前耍手段,你还嫩了点!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老夫让人从你身上搜出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别以为你是老夫的亲孙子老夫就舍不得动你!再敢忤逆老夫,老夫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子!”
“太后?”安郡王朝庄太傅身后大喊。
庄太傅下意识地回头一望。
安郡王拔腿就跑!
庄太傅真是让他气坏了,拳头都捏得咯咯作响,肩膀也不停地颤抖起来:“给我把他抓回来!”
两名侍卫夺门而出,安郡王没跑几步便被二人擒住。
二人将安郡王架回了大门口。
“把门关上。”庄太傅可不想路过的人看去了。
小厮战战兢兢地将大门合上。
方才他差点儿放走郡王,也不知老爷会不会生气。
庄太傅这会儿自然顾不上惩治这些下人,他屏退了他们,只留下两个心腹侍卫。
他看向被羁押在自己面前的安郡王道:“你以为你能带着东西成功离开吗?你以为等我发现的时候你早逃之夭夭了吗?庄玉恒,谁给你的自信?”
安郡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祖父,你为什么要勾结燕国人?”
庄太傅眯了眯眼:“谁告诉你的?”
安郡王道:“祖父不用管谁告诉我的,祖父只用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庄太傅自然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所以你就来偷圣旨?我不管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你最好都给我把嘴巴闭上!”
安郡王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强的失落:“所以祖父真的勾结了燕国人!祖父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庄太傅怒喝:“你给我跪下!”
安郡王不跪,侍卫一脚踹上他腿弯,强迫他跪在了地上。
庄太傅道:“给我搜他的身!”
安郡王冷声道:“放肆!我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郡王!你们脑袋不想要了!”
侍卫犹豫了一下。
庄太傅厉声:“搜!”
侍卫继续去搜安郡王的身,任凭安郡王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但由于诏书非硬物,扎一摸上去根本摸不到。
庄太傅顿了顿:“把他衣裳拔下来,给我拆了!”
安郡王极力反抗,被二人摁在地上,胳膊肘与膝盖全磨出了血来。
二人一边扒一边拆,到最后恨不能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子。
“老爷,没有!”
安郡王蜷缩着身子,在冷冰冰的地上瑟瑟发抖。
庄太傅气得一脚踹了过去:“你到底把诏书藏哪儿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书房走水了!”
庄太傅瞳仁一缩,再度看向在地上冰冷颤抖的安郡王,只见安郡王的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虚弱地说道:“这个……祖父料到了吗?”
庄太傅赶去书房时,书房的火势已经大到无法控制。
管事着急道:“……不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等小的见到火光赶来,里头已经烧得无法控制了,不过大人书桌上的印章与奏折小的还是让人抢出来了……”
是啊,一般人遇上这种大火,当然会先抢他们所认为的庄太傅在意的东西,根本不会去留意别的。
庄太傅站在大火前,沉下心来仔细梳理了事情的经过,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首先,庄玉恒回来就是别有目的,而自己一直都太信任这个孙子,哪怕他离家出走过也不认为他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
其次,他算到了自己不可能揣着圣旨走远,他索性将圣旨藏在书房的某个角落,一把火烧了!
他从茶室出来时,小厮告诉他,庄玉恒回来过一次,他于是第一时间去书房检查了那幅画,发现里头的圣旨没了,立刻想到是庄玉恒偷走了。
庄玉恒应该是从被书架挡住的角落里引的火。
他着急追回圣旨,进去后马上就出来了,所以没发现角落里的小火苗。
庄玉恒啊庄玉恒,几日不见,长本事了!
那道圣旨不仅仅是秦风嫣的杀手锏,也是庄太傅逆风翻盘的最大底牌,先帝的遗诏是什么,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它的威信是凌驾于当今陛下之上的!
只要他拿出遗诏来立其余皇子亲王为帝,就势必有大臣效忠追随,届时再加上他多年的势力以及燕国南宫家的助力,何愁不成事!
可如今,这道遗诏就这么被他最器重的孙子给毁了!
庄太傅心底的怒火足以将安郡王翻来覆去焚烧一百遍!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府门口,安郡王的衣裳早已被撕毁,如今盖在他身上的是一件侍卫的外袍。
庄太傅不是个轻易动手的人,然而他实在忍不住了:“庄玉恒,你很好,你很好!你不想活了是吗?好!我就来成全你!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杖毙!”
这等吃里扒外的孙子,不要也罢!
“祖父!”
庄月兮忽然冲了过来,扑在安郡王的身上,扭头望向自家祖父:“祖父您不要打哥哥!”
庄太傅怒火滔天:“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庄月兮膝行至他面前,抱住他的腿:“祖父!您不要生哥哥的气!哥哥不是故意的!您原谅哥哥!”
庄太傅一脚踹开庄月兮:“还不快动手!”
两名侍卫架住安郡王。
“放开我哥哥!”庄月兮再次扑过去,咬住其中一名侍卫的手腕。
“愣着做什么!”庄太傅对庄月兮的丫鬟婆子厉喝。
丫鬟婆子赶忙上前,拉开了庄月兮。
庄月兮拼命挣扎,泪如雨下:“祖父!祖父!哥哥是您的亲孙子啊!您不能打死他!您要打就打兮儿吧!兮儿愿意代哥哥受罚!祖父!祖父您打兮儿吧!您不要打哥哥!不要……不要……”
庄太傅根本不理会孙女的哭诉与哀求,让人将她堵住嘴拖了下去。
他神色冰冷地看向安郡王:“行刑!”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猛烈的撞门声。
庄太傅眉头一皱:“何人?”
“开门!刑部查案!违令者羁押入狱!”
庄太傅冷着脸让其中一名侍卫去开了门。
李侍郎拿着刑部的缉拿公文从容淡定地走了进来,看了眼根本来不及被拖下去的安郡王,随即他对庄太傅十分官方地拱了拱手,将公文递上:“庄太傅,令孙庄玉恒涉嫌一桩谋杀案,本官奉命将嫌犯庄玉恒捉拿归案,还望庄太傅不要阻挠下官办案。”
……
安郡王被戴上镣铐押上了囚车。
囚车走到一半,李侍郎便安郡王给放了。
安郡王坐上了在巷子里等候多时的马车,不出意外看见了萧珩。
“你还真是……”
安郡王想说你还真是敢,连冒充刑部名义的事儿都做出来了。
话到唇边想到这家伙连圣旨都能伪造,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安郡王挑眉道:“没你出手,我自己也能出来!”
“不用谢。”萧珩淡道。
“哼。”安郡王撇过脸。
二人回到碧水胡同,安郡王换了身衣裳出来时,信阳公主也过来了。
安郡王是第一次见到她过来,他并不清楚萧珩的真实身份,因此对于她的突然造访颇感意外。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圣旨呢?真的烧了吗?”信阳公主问。
三人坐在萧珩的书房中。
“没有,我带出来了。”安郡王将一道空白的诏书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信阳公主在拿起诏书,指尖细细抚摸着诏书上的质感与纹路:“不愧是先帝的诏书啊,纸帛都与如今的不一样,真丝滑,据说是一种特殊的丝竹做的,有淡淡的竹香。话说你是怎么带出来的?你不是被搜身了吗?”
安郡王挠挠头:“是被搜了,但是……他们没料到我会将圣旨缝在那里。”
信阳公主将圣旨凑在鼻尖细细去闻,陶醉地闭上眼去感受它的气息:“哪里?”
安郡王:“裤衩里。”
吧嗒。
信阳公主手中的圣旨掉了!
第591章 信阳之怒
安郡王刚刚说什么?
这道圣旨是从他裤衩里拿出来的?!
信阳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是个女人,是皇朝的公主!
再想到自己方才还当着两个小辈的面又摸又闻的,信阳公主只觉自己十辈子的脸都给丢光了!
“你没事把圣旨缝在那种地方做什么!”
她拍桌厉喝!
安郡王是小辈,是臣,加上信阳公主本就气场强大,连皇帝都怵他,更别说一个青涩的安郡王了。
安郡王与她说话时根本不敢抬眼去冒犯她,自然没看见她对圣旨做的各种陶醉沉迷小动作。
他被信阳公主突然起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终于是斗胆望了信阳公主一眼。
信阳公主气坏了,绝美的容颜染了十分愠怒,脸颊与脖子都气红了。
安郡王一头雾水,愣愣地说道:“不缝在裤衩里带不出来啊……”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毁掉圣旨。
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在手里就是一道保命符,尤其他们这些终日与皇权打交道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被君主忌惮的那一日。
他一开始的确是打算揣在怀里带出来的。
可转念一想,万一被祖父及时发现了,祖父一定会搜身。
只有一个地方有可能不会被搜到,那就是他的大裤衩子。
但是塞在裤衩里容易掉,也容易被摸到,于是他干脆折回书房,缝在了裤衩的面料上。
要说为何会缝缝补补,还得多亏在碧水胡同的艰苦日子,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学会了缝衣裳。
当然了,他祖父心思太过深沉,不排除真把他裤衩都扒下来检查的微小可能,于是他设计了书房的那场火。
他故意露出破绽,故意遮遮掩掩,让祖父以为他将圣旨揣在了身上。之后书房被烧毁,他又当面露出得意的神色,让祖父觉得他是声东击西引开祖父,其目的是放火烧了圣旨。
这么一来,祖父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扒他裤衩了。
只是他也没料到祖父会动怒到杖毙他的地步。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
他高估了祖父对他的祖孙之情,若不是萧珩暗中盯着,及时派了李侍郎前来将他带走,他怕是要与裤衩里的圣旨一道去见先帝了。
不过,他是不会和萧六郎道谢的。
信阳公主气得半死,她狠狠地瞪了安郡王一眼,实在是控制不住了:“龙一!给我阉了他!”
龙一闪身而入,唰的抓起安郡王,以雷霆之势扔进了后院的盐缸!
信阳公主:“……”
我是让你阉人,不是让你腌菜!
信阳公主面色铁青地走了!
安郡王折着身子窝在盐缸口一脸懵逼,他看向朝他走来的萧珩:“我、我说错什么话了?信阳公主为什么要生气啊?难道她是觉得我亵渎了圣旨吗?天地良心,我当时真是别无选择。”
萧珩是全程目睹下来的,他憋住笑,将安郡王从盐缸上拉了起来:“没有,你能把圣旨带出来,立了大功了。”
“那她还生气。”安郡王嘀咕着,拍了拍身上的盐巴,想到什么,他低声道,“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萧珩问。
安郡王四下看了看,确定信阳公主不会再回来了,才小声对萧珩道:“信阳公主喜怒无常,总是家暴宣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