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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自己没本事输了,就以为我们梁国大军和你们南宫家的残兵游勇一样,都是废物吗!那个叫常威的将军,若是来到我们梁国,连千夫长都不给他做!”
常威的拳头一点一点拽紧,浑身剧烈颤抖,伤口崩裂,鲜血自纱布里渗透出来,染红了整片衣襟!
梁国的大军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发现军械异常的,清晨边关飘了点小雨,几个辎重营的士兵去擦拭战车上的雨水,刚一碰战车的边角,战车便轰的一声坍塌了!
几人原地呆住。
巨大的动静惊来了辎重营的副将,副将检查了其余战车,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轰然坍塌!
不仅如此,他们爬城楼用的云梯也断成了木头茬子。
这是一次军营的重大事故。
辎重营副将即刻上报了几位将军。
当褚飞蓬来现场看过之后,指尖捻了捻战车碎块上顺滑的切口,眸光一凉:“雪域天蚕丝!”
一旁的将领道:“大将军,这……”
褚飞蓬淡淡说道:“看来,昨夜有人来过。”
将领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失职!”
褚飞蓬望向曲阳城的方向:“南宫珏说的没错,大燕国的黑风骑不好对付。攻城的计划要推迟了,告诉南宫家,他们的条件本将军答应了。”
……
失去了军械的梁国大军花了足足八日才从别的城池运来新的云梯与战车,这又是一大笔人力物力,也稍稍动摇了一点军心。
不过没关系,大燕群狼环伺,敌人不止梁国一个,其余五国也在疯狂地啃食这块肥肉。
迟早有一日,大燕会全面失守。
九月十八,酉时,西风正烈。
梁国的宋凯将军率领两万先锋兵力朝曲阳城的西城门发动了第一波进攻。
而在此前一晚,常威收到了来自南宫家的指示。
南宫家在曲阳城扎根已久,城内自然还留有他们的探子,其中一人打扮成送菜的小贩混入了军营,来到常威养伤的营帐。
他亮出袖子里的令牌,对常威道:“家主有令,一会儿梁国若是攻城,命你即刻令部下杀出去,剿灭黑风营!”
常威的反应很平静:“家主的意思是要让我助纣为虐,通敌叛国?”
小贩道:“大燕国君不仁,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家主当然不会叛国,等拿下黑风营,家主自会让将军率兵将梁国大军驱逐出大燕边境的!”
常威垂眸低声道:“是吗?”
小贩笑着说道:“当然了,家主一心为大燕百姓,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家主对常将军委以重任,这既是对常将军的信任,也是对常将军的器重。常将军可不要让家主失望啊,毕竟,您是南宫家最信任的家臣了。”
常威正色望向小贩:“家主……真的是这么看我的吗?没有觉得我只是南宫家的一条走狗吗?”
小贩一声叹息:“常将军怎么会这么想?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啊,常将军,您被家主带回边关多年,可曾见过家主做过一件对不起天下万民的事?没错,弃城而逃实属不对,但这也是大局着想。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了您的命,没有家主,您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小贩离开后,常威第一次去了关押战俘的地方。
他们被褪去了盔甲,被剥夺了兵器,但却并没有一个人受到任何形势的凌虐。
黑风骑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一顿也没落下。
伤兵们全都得到了及时的医治,死去的战士遗体亦不曾受到摧残,皆找了仵作缝合入殓,让他们有尊严地下葬。
铁牌也收好了,在胡师爷那里保管着。
常威去了胡师爷处,要回了那些战士的铁牌。
当众人再一次见到常威便是梁国大军兵临城下之时。
常威站在西风烈烈的城楼之上,身着寒光闪闪的盔甲,手中挽着一把大弓。
梁国大军的阵营前,宋凯策马慢悠悠地来到了队伍最前方,站在空荡荡的战场上,仰头望向城楼之上的常威,笑了笑,用不太地道的燕国话说道:“你就是常威将军吧,看来这一仗不用打了,南宫家已经将曲阳城夺回——”
他话未说完,常威拉开弓箭,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
巨大的力道将宋凯自马背上掀飞下来!
宋凯惨叫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捂住受伤的胳膊,难以置信地望着城楼上冲自己放冷箭的常威:“姓常的!你疯了吗!”
常威扬了扬手,城楼之上唰唰唰地多出来数百弓箭手,齐齐拉开手中大弓,对准梁国大军的方向。
这些人……不是盛都的黑风骑兵!
是南宫家的兵力!
常威冷冷地看着宋凯道:“你不是说我们曲阳城的守军都是废物吗,被我这个废物射中,感觉如何?”
“我几时说过……”宋凯瞳仁一缩,是的了,他说过!
当着南宫珏的面,他讥讽输给了黑风骑的南宫大军是一群散兵游勇和废物!
常威怎么会知道的?
南宫珏告诉常威的?
不,不可能,南宫珏不会这么做。
难道——
宋凯眸光骤冷:“那晚破坏军械的人是你!”
常威没有解释不是自己干的,与这种人废话显然已没了意义。
常威嘲讽一哼:“我的实力的确很不济,不过用来对付你、对付你们这群梁国的狗贼……绰绰有余了!现在,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我们这群废物是怎么将你们这群梁国狗贼打出大燕边境的!”
宋凯忍住胳膊传来的剧痛,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家伙要做什么?”
常威居高临下地望着黑压压的梁国大军,威震四方地说道:“弓箭手听令,放箭!”
第843章 黑风骑出战!
铺天盖地的箭矢划破长空,发出震人心魄的呜呜之鸣,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在天空交织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
第一排弓箭手射完,迅速后撤补箭,后排弓箭手从空隙间走上前,毫不留情地射出手中箭矢!
一共三排弓箭手,配合默契,不仅让攻击毫无间隙,也让自己的臂力得到了充分恢复。
箭雨骇然落进梁国大军最前方的阵营,梁国大军赶忙扬起盾牌防守。
奈何盾牌只能抵挡一面,挡了上面挡不住前面,箭矢从不同的角度射入,总有一支能钻进空隙,射中梁国士兵的身体!
第一轮箭阵射完,梁国阵营倒下数十之众。
常威继续发动进攻,弓箭手几乎将弓箭拉出了火星子,可怕的破空之响响彻了整片城楼,一时间,梁国大军惨叫连连,哀嚎遍野。
三轮进攻下来,梁国大军中箭者已达百人。
对拥有两万先锋兵力的梁国大军而言,百人的牺牲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可倘若它是发生在弹指灰飞间,就是十分严峻的形势了。
尤其对方未折损一兵一卒,不过是浪费了一些箭矢而已。
宋凯感受到了来自曲阳城守军的压力。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常威不是南宫家的心腹吗?为何会与梁国开战?
难道说——南宫家那晚是假意求和,实际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方便常威去毁军械?
南宫家自始至终都是在玩弄他们梁国的大军?
宋凯眯了眯冰冷的眸子,不管怎样,今日常威既敢对梁国开战,那么就别怪他们翻脸不认人!
他折断肩膀上的箭矢,厉喝一声,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郎朗送出:“大家不要惊慌!听我号令!先锋左营,结阵!飞鹤阵!”
飞鹤阵是梁国神将褚飞蓬创建的阵法,以盾牌为天,组成防守阵型,因从高处俯瞰形似飞鹤故而得名。
单块盾牌防御的面积有限,可所有盾牌组在一起,就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铁顶,前方也被竖盾封死。
箭矢再无处可击。
可他们若以为这便是常威的全部手段,那就太天真了。
“投石车!”
常威一声令下。
弓箭手训练有素地退至一旁,投石车迅速被士兵推到城楼边上,装石、下压、射击,动作干练,整齐划一。
黑风营的部分将领也在。
程富贵的嘴张得极大,久久合不上:“这、这些兵蛋子……可以啊……”
当初被他们黑风骑杀得片甲不留,他还当这群叛军没什么鸟用——
顾娇道:“术业有专攻而已,近身拼杀或许不是我们的对手,但论起守城,他们就是王者。”
曲阳城固若金汤,不仅是城墙与城门坚固,守城的战术也同样坚不可摧。
昭国月古城若是有这样一支兵力,当初也不会守得那么艰难了。
顾娇看到这里基本就放心了,梁国大军人数虽多,可只要城门不开,城楼不塌,他们是没办法突破常威布下的防守的。
一个时辰后,梁国大军折损近千战力,后方传来大将军的命令,宋凯不甘地咬了咬牙,鸣金收兵。
第一波攻击,他们连城墙都没靠近。
虽胡乱用了几下投石车,却因常威攻击太猛,根本无法进入射程,白浪费了十几块沉甸甸的石头。
梁国大军歇息了两个时辰,夜里又发动了第二波攻击。
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用坚固无比的盾牌冲车将战车推进了数十尺,他们的投石车终于发挥了功用,对城楼上的士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常威出动了黑火药。
燕国没有开采出大面积的硝石矿,黑火药原材料十分有限,很难投入军用。
常威是将压箱底的货都翻出来了,爆破威力不够,蒙汗药来凑。
梁国大军再次被击退。
宋凯灰头土脸的,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拖着受伤的胳膊,骑在战马之上,拔剑指向城楼:“姓常的!有种下来与我决斗!总龟缩在城楼上算什么爷们儿!”
常威只回应了他两个字:“放箭。”
心腹舍身相护,宋凯才免于被射成刺猬。
夜半子时,不死心的宋凯发动了一波偷袭,却被早就洞穿一切的常威再次打得落荒而逃。
第一日,完美防守!
守军们都挺高兴,被黑风骑打击的自信似乎也回来了不少,所有人斗志高昂。
要说他们毕竟是南宫家的兵力,为何听命于常威,还真得益于南宫家往日里的器重。
如今南宫家不在城中,常威成了主心骨,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常威从城楼下来,一眼看见路边的顾娇。
顾娇双手抱怀,右侧肩膀慵懒地倚靠在城墙上:“干得不错啊,老常。”
常威冷冷睨了她一眼,淡道:“我和你没这么熟,还有,我是为了城中百姓,不是要和你们合作。”
顾娇摊手:“无所谓啦,你不和梁国合作就好。”
她抬手,掩面轻轻打了个小呵欠,“天色不早了,我去歇息了,守城的任务就拜托常将军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常威蹙了蹙眉,最终没叫住她,去一旁的临时伤兵营探望今日受伤的士兵了。
进去了南宫军的医官才告诉他,有好几个原本重伤不治的士兵都被那位黑风骑的小统帅抢救回来了。
城楼上打了多久,他就在伤兵营忙了多久,一直到刚刚结束了才离开。
“知道了。”常威说。
接下来的三日里,梁国大军又在西城门外发动了不下十次攻击,全被常威用兵如神地挡了下来。
城中有顾娇从南宫泽手中劫下来的粮草,就算再打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何况也不必苦撑那么久,朝廷十二万大军最快五日,最晚七日便会抵达了。
曲阳城的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就在众人满心欢喜地等待胜利到来时,意外发生了。
城北的城门倒了!
不是被梁国大军攻倒的,是被一个潜伏在城中的南宫家心腹,用黑火药从里头将门臼给炸毁了。
那个心腹是军中的一位士兵,本就在看守北城门,这一晚恰巧轮到他值夜,谁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北城门倒塌的一霎,众人赶忙上前擒获他,可他已经点燃了烟花信号。
“那是什么?”军营里,程富贵望着夜空里的烟花,“好漂亮啊。”
李进皱眉道:“是城北的方向。”
佟忠纳闷道:“北城门出事了吗?”
李进说道:“不知道这个信号代表什么,赶紧派人去查一查。”
他们不知这代表什么,常威却是一清二楚的,这分明是城门被攻破的信号!
梁国大军都在西城外,北城门是被何人攻破的?
难道——
出了细作?!
常威心口猛地一震!
顾娇正在伤兵营给受伤的将士包扎伤口,听到外头喧闹的动静,她赶忙上了城楼,问常威:“出了什么事?”
常威神色凝重道:“北城门被攻破了。”
顾娇疑惑:“攻?没有大军往北城门去。”
常威以以往的经验来判断:“是没有,所以事态可能更严重。”
话音刚落,一旁的士兵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