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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目前残阳并不着急回国,
他在美构建的“军校暗黑体系”还有些关键点需要他亲自谋策,
残阳其实已经想好一会儿见到父亲该如何应答,一来“王命难违”,父亲的安排他肯定不得违抗,不过想来他理由合理,父亲也会给他“缓回”的余地;再,残阳如今愈发是满意接受父亲对他的这个“出仕”安排,因为,有了十儿,十儿不就在父亲身边效力么残阳想暂且留在纽约把事情做足做好也是为了“能利落回国”不再被这边的事宜牵扯,待这边真正妥当下来,他也就能专心开始自己人生里的另一段旅程
残阳扭过头来,
“成州,如果元首一会儿问起你我的学业,你可以说些不尽如人意之处,我还想留些时日。”
“好。”成着一点头。他知道小九有他自己的主意。
残阳似乎放松些,
单手搁着车窗边撑着头,微笑,
“国内是南方人喜欢踢毽子吧,好像你们临州人各个都是踢毽子的高手。”
成着心细,他忽然聊起这些,且,神情愉悦带些情迷估摸和孟冬灰有关,
成着也淡淡弯唇,“是的,临州人都能踢几脚。”
小九点点头,又重新看向车窗外,
“毽子难做么,”看似闲聊,其实用心呢,
这几天,他没少把她“恐吓”出来,冬灰怕他“恐吓”残阳也能理解,毕竟她是元首身边的工作人员,有诸多顾虑也在所难免。
出来了,冬灰不免要跟他闹会儿,残阳是又吓她又哄她,也看出来了,这终究还是个贪玩的主儿,合她心意了,玩着玩着,前头的怨怪也淡了,只是“时间观念”还是十分坚守,她心里那个“底线钟点”一到,饶是残阳再撒娇赖皮,哪怕两人磨得生生死死,她也是坚决要走的。这点,反倒得了残阳更多的欣赏。
残阳带她玩不少,
斗鱼,
踢球,
赛车,
格斗,
纽约从上流到下流,从面上到地下,年轻人能玩的,几乎都牵着领教个遍儿,
冬灰能疯能收,
玩也玩得起,
残阳自是更爱,
当然有惊艳的时刻,
就拿昨儿球场边,冬灰踢起毽子,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残阳着实到现在回想起来,心中还挺美呢。石榴裙下
第4章
“踢毽子的乐趣首先在亲手做毽子。临州孩子喜欢用这样大小的两块中间带着方孔的圆形铜板,”成着两指一环比了比,“再就是插鸡毛的管子,最好是鹅毛管,鸭毛管就有杂色了,不像鹅毛管白的晶莹剔透;最重要是鸡毛,孩子们到处找那种昂首阔步、冠首通红、遍身锦绣的大公鸡,只是要捉到需颇费些周折,非得二、三个合力,几面包围,再加上扑、跃、腾、飞等高难度动作,非得弄得鸡毛与稻草齐飞、鸡叫与狗吠四起才能最后得手”显然成着说起这些,也带着无比的愉悦,看来这些确实是临州孩子童年普遍最佳回忆。
残阳判断她可能也是南方人,掂量毽子、踢,都毫不费劲儿,有趣的是各类花式踢法,当时她还穿着小高跟呢,正脚,反脚,转身,马尾辫一甩,眼神专注兴致盎然老外们围在她身边,她跳到哪,大家就移动到哪,一边为她欢呼、为她数数,一边尽可能地为她腾出起跳的空间,足球场边就如同推来荡去的波浪,那场面热烈沸腾呢
也许就是又想起她踢毽子的美妙,先行下车步入行邸的残阳念头一转,还是从偏处旁侧入内,想先找找她,跟她说,走之前,他备好材料,一起做只毽子吧。结果,外廊柱后,残阳当场愣懵在那里残阳,残阳,残破的斜阳,流泻一地
她在跳绳,
很部队的训练方法,
绕绳在手背上,身体绷得笔直,手腕力道很得劲儿。军训服,显然常穿。军裤裤腿全卷着,一边长一边短,赤着脚,跳得汗水直流。
元首一开始单手拿着一本书站在门里对她说,“鞋穿上跳,”
她没停,“没事儿。”
元首好像沉了口气,进去了。
她很跳了会儿,终于歇下了,
冲门里喊,“我穿鞋了”绳子丢一边,穿鞋,
鞋没完全穿好,拖着跑到廊下栏杆边趴着,还冲里喊,笑起来,有点赖皮,“真穿上了。”
元首拿着一块毛巾出来,坐到栏杆边的矮凳上,她猴儿王一样跃上栏杆坐好,坐好后又像个小乖巧,任元首抬手给她擦汗,边擦还是边说她,她笑眯眯听着,还把一条腿搭他腿上搁着
听见她说,“我感觉最近身体好多了,”
元首说“好多了也不能大意,寒从脚上起,”说着,将给她擦好汗的毛巾递给随从,又接过一只指甲剪,她也把手递给他,手肘搭在他肩头,看他给她剪指甲,“忘了上次落水”元首还在说她,她有时候正经回几句,换手的时候,这只手又环抱住他的脖子额角抵着他的额角低低说话
随从又用盆儿打来热水,
元首卷起衣袖亲手给她泡脚,
干净毛巾放在腿上,她湿漉漉热乎乎的小脚包进来,她坐在栏杆上,两手向后撑着,十分舒服地仰起头看着蓝天,说,“我第一次体会生命灵异就是自己给自己剪指甲的时候。一边剪,一边想了很多。第一,指甲和趾甲只长在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外侧末端。如果长了一身,行动得多不方便啊,剪起来得多麻烦啊甚至如果长到手指内侧末端,都是很大的麻烦,自摸起来,太硬了。第二,指甲剪了再长,剪了再长,不剪就一直长。如果不是这样,一旦劈了,就得像补牙一样去医院修理了。第三,剪指甲本身,一点都不痛。剪多了,到肉,痛好一阵,但是再过一阵,也就好了,仿佛一切失去和撤脱。第四,新剪的手指挠背,指过皮肤,大爽,爽过自摸。第五,脚趾甲长得远远慢过手指甲,生长速度似乎只有四分之一,为什么第六,听说胡人小趾甲是完整的,我左脚小趾甲是完整的,右脚不完整,是半个胡人么。第七,指甲是咸的,我吃过”
元首早已打她的脚了,“胡说八道的本事越发长进了,”
她咯咯笑,两脚往旁一放,像跳马顽皮地从栏杆上跳到他怀里跨坐着,抱得紧,赖得无比亲昵,“挠挠,”直扭,
元首也任着,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挠,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发尾,还是低低说着话儿,也许还是胡话,这些,残阳就听不清楚了,间歇听见父亲又拍着她的背说,“你书读得多是好事,我还真埋怨你不成,就是读杂了老胡思乱想就不好”
成着明显觉得上车来的残阳脸色苍白,
像大病一场,
像始终还没从一种情绪里走出来,
“怎么了九帅”成着亲手上前搀扶,
残阳抬起一手,似乎不叫他挨上,扭脸看着车窗外,“先回去,我有点不舒服。”
成着也就没多问,启动了车。
一路上,坐在副驾的残阳一言不发,脸色始终不好,呼吸都很轻
成着终还是关问了句,“还是找大夫来瞧瞧吧,”
残阳这会儿是应了一声,“好。”不过视线始终注视着车窗外,显得冷却不少,
“成州,一会儿你再去行邸见到元首,该汇报的,还是你跟他如常汇报,我就不去了,休息一下。”
“好。”
残阳合上了眼,靠向了椅背,继续吩咐,
“别说我现在的不舒服,一时的,可能跟昨晚宿醉有关。”
“嗯。”
“他要问起我的学业,就说一切都好,我不想节外生枝,一起回去就回去吧”
成着当然有疑惑,怎么忽然就又改了主意
不过还是应道,“好。”
残阳的眉心似乎轻蹙了下,
忽然又问,
“这里火鸡的毛能做毽子么,”
成着说“当然可以。”
他睁开眼,仰靠着椅背又看向窗外,声音轻许多,
“帮我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做毽子的材料都弄来吧,我想试试。”
“好。”
余下,残阳再一声不做,眼神是冷淡的,神态又似无力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被一层淡淡的沉郁忧愤笼蒙着
成着总觉着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来自孟冬灰,可也实在想不出小情爱间何能何力能叫人颓丧至此心里唯有再次叹息,小九终究年少,大器难成却,看轻了啊,成着实在看轻这幼子的城府与九曲心肠和魄力石榴裙下
第4章
很正常,
残阳这几天表现都很正常,
如常进行邸和父亲交流,父亲确实关心他的学业,残阳都是有问有答,好儿子,父亲也很满意。
要回国了,最后这天残阳也是听从父亲的安排回校做些交接,恪守本分。
却,
行邸这头大乱
成着得着信儿的时候人在机场,
他等一众在美官员早早已在肯尼迪机场专机下等候,只待送元首登机起飞,就宣示此次元首访美圆满完成,他们近半月的辛苦劳碌也算功成完满。
但是,
人心越来越焦灼,
这个点了,元首的座驾怎么还没开过来
使馆行邸联络处的桂行方匆匆走至成着身旁,低声,“听说不见了一个人,”
成着轻蹙眉头,“谁,”
桂行方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元首办的人单独在与美方交涉。”
成着一听,心弦一拨动,直觉是孟冬灰联想前几日残阳的“沉郁颓势”
成着表面稳淡,“知道了。”
车里,
成着直接拨打了残阳的电话,
残阳那边也如常接起,
“九帅,”
“嗯,”
“元首现在还没抵达机场,”
“我知道,学校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我会马上过去。”听不出任何不妥。
成着顿了会儿,“好。”收了线。
看着车窗外,成着敢断定是残阳把人掳走了。他的消息难道比自己的还要滞后愈是这样淡定越是不正常
成着合眼,仔细思量,
现在是个关键节点,
自己要敢搞就能翻天覆地
成家的心头大患永远是蒋仲敏,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说不准能致他于死地
再睁开眼,成着心已定,
这次,他没有直接拨通残阳的电话,而是给他发去了一则短信,
“关于萧十儿,一些事儿想和您说说。”
知道残阳不会立即回复,
不急忙,成着翻开手机相册,又发过去了一张照片,是成弥和孟冬灰一同步入五炮校园的一张合照。当年他处理小弥的事这些照片都还保留有。
“她原名孟冬灰,和我弟弟成弥有过五年的交往。”
果然,
过了一会儿,
收到残阳的回复,“纽约港。”
港口的风很大,却也抵不住骄阳遍洒,
成着上车来,
残阳右腿压左腿,军装笔挺,稳稳的权势感,车里的霸艳与车外的骄阳映衬,着实给人“明日是他的”之感
残阳稍抬下巴看他,唇角自有一种冷冽,“你早认出她来,怎么不说,”
成着也稳,微垂眼,“她是蒋仲敏的外甥女,您应该知道我家和蒋家的恩怨,如今,我成家已然这样了不想节外生枝。”
“今天为什么又想说了,”残阳语意里有戏谑,当然,更深的,是冷厉,
成着坦然看向他,
“这会儿,是您把她藏起来了吧。行邸大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往歧途上走。这孩子一直是祸水。”
残阳冷笑了下,看向车窗外,倒问,“她和你弟弟五年”
“五年,还结过婚。”
残阳许是眼底流过一丝狂乱的异彩,但是稍纵即逝,
口气淡下来,
“你多心了,我没藏她,没到那程度。”
成着坚持看着他,
“好,没藏就好,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有瓜葛,我说她是祸水不仅因着她本身惑人心智,现在看来,她的身份也会惹来诸多麻烦。九帅,我这么忧虑不止我家和蒋家格格不入,您也应该清楚,元首对蒋仲敏到底是怎么个态度直到现在都讳谟难懂,她作为蒋仲敏的外甥女竟然出现在元首身畔,是何等用意”
残阳听着,心里却如刀绞,
他明白成着的意思,作为“罪臣之后”,她被留在元首身侧,只怕相当于“人质”,是元首辖制蒋仲敏的一种手段却,不是残阳亲眼所见残阳也不信呐是“人质”吗,是真正的心肝肉啊她是父亲心上最珍爱的尖尖宝贝儿
现在想来,是“人质”倒好了,大不了舍得一切前程,